兩旁的行道樹已經從普通的白楊變成了銀杏,道路兩旁的商店也越開越多,門臉也更加漂亮。
「小姐,要坐車嗎?」一輛黑色的寶馬在她身邊緩緩停住,車上的司機有禮貌地問道。
「不要。」別過頭不去看那張討厭的臉,多多並不知道自己此時的表情就像賭氣的孩童般可愛。
「對了,你暈車,而且是除了自行車之外什麼都暈。」車內的人瞭然地笑了,打開車門從車上下來,「你等著。」
駱揚帆從後備箱裡拿出一輛折疊式自行車,三兩下便拼裝成一輛完整的自行車,「小姐上車吧。」
「你這樣好玩嗎?」停下了腳步,林多多直視著他滿面堆笑的臉。
「好玩,而且你生氣時比笑時更好玩。」望著她閃著火光的雙眼和抿成一條直線的紅唇,駱揚帆笑著道。
「無聊。」多多乾脆轉身疾走,不理這個混蛋加無賴。
「你變了……」收起了笑容,駱揚帆歎道。
「你卻沒變,還是一樣拿別人的痛苦當成歡樂。」多多並沒有回頭,怒火在她的心中狂燃著,如果不是顧慮現在這條路上走的很多人都是沁陽的老師和學生,她真的很想狠狠給他一個耳光。
他的出現總是伴隨著她並不樂見的混亂,他總是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把她原本平靜的生活搞得一團亂。
「你的痛苦嗎?」放下手中的自行車,駱揚帆攔住了她。林多多抬頭看著他異常激動的臉色,他從來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今天怎麼會……
將她柔軟的身子擁入懷中,駱揚帆在眾目睽睽之下強吻了她,卻又在下一刻猛地放開她,「你只知道你的痛苦,有沒有想過被你丟下的我的痛苦?你知不知道我上了火車卻發現你根本沒在車上的感受?你知不知道當我知道你考的是H市的大學而不是S市的大學時我的感想?」
看著她怔愣的臉,發現自己好像流露了太多的心事,駱揚帆有些狼狽地返回車內,很快啟動了汽車。
「那輛自行車是你的,我知道你一直想要。」話音剛落,黑色的寶馬便如箭一般絕塵而去,只留下多多和那輛嶄新的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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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PUB內燈光昏暗,男男女女們隨著音樂擺動著自己的身子,閃爍不停的燈光和喧鬧的聲音幾乎要壓過了大功率音箱裡傳來的搖滾音樂。
一位一身黑衣的男子皺著眉頭穿過人群來到吧檯前,拍了拍正在那裡玩著酒杯的老友。
「你怎麼選了這種地方?」武子風大聲問道。
「你說什麼?」駱揚帆也大聲喊道,「哦,你是嫌這裡太吵,可是這裡也沒有人會注意到你是什麼人。」
平日裡整齊的頭髮早已經被抓亂,領帶也不知到哪去了,襯衫的袖子捲得比一向隨興的武子風還高,衣扣更是解開了三顆。
「你越變越厲害了,我以為你離開了家會變得好一些。」武子風歎道,聲音也恢復了平常的音量。
「變好?什麼是好?什麼又是壞呢?」仰頭飲盡懷中酒,駱揚帆似乎有些無奈地問。
「至少要做到坦然面對自己。」當一個人已經夠累,駱揚帆偏偏要做兩個人甚至三個人,永遠戴著不同的面具,就連此時此刻的他,都不一定是真實的他。
「自己?我該死的已經忘了自己長成什麼樣子了。」向酒保又要了一杯馬丁尼,駱揚帆細細品嚐著其中滋味。
「她呢?她難道不能夠幫你找回自己?」也向酒保要了杯馬丁尼,武子風說道。
「子風,你在心兒面前是不是總是會表現出最好的一面?」半天沒有應答的駱揚帆忽然開口。
「差不多,而且世上所有的男人都一樣。」
「可我卻總是把最惡劣的一面呈現在她的面前。」駱揚帆自嘲地一笑,面對不相干的人時,他總是會本能地表現出完美無缺的一面,而在面對多多時,他的形象只能用無賴至極來形容。
「那是因為你太在乎她,太怕失去她,也太怕失去自己在她面前的尊嚴。」武子風一針見血地說道。
「呵呵……」駱揚帆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你太瞭解我了,老友,瞭解到我狠不得殺了你滅口。」
「好,我現在給你機會。」拉起因酒精而面頰微紅的駱揚帆,武子風笑著道。
「去哪?」
「柔道俱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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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著自行車仿如夢遊般地回到自己所居住的大廈,多多推著自行車進入電梯,按下十樓的按鍵。
掏出鑰匙打開防盜門,多多這才注意到自家的信箱裡露出白色的信封邊,打開信箱取出信,多多進門後隨
手把信放在了小客廳的茶几上。
「鈴鈴……」就在她剛剛換上輕便的家居服,電話鈴便催命似的響起來。
「喂?」
「妹,是我。」惟一在電話那頭小聲說道。
「出什麼事了嗎?」她現在心煩意亂,實在是不想再知道更多的麻煩事了,但是一種不祥的預感卻讓她頭皮發麻。
「爸回來了,一下飛機就問你的事,知道了你回了本市卻沒回家住之後,發了好大一頓脾氣。」
「那……上次的事他知道了嗎?」上次幸虧爸爸不在國內,而且知道她是林躍的女兒的人並不多,否則非要鬧翻天不可。
「誰敢告訴他呀,寶貝女兒的緋聞被翻出來了,而且是十年前的,他不氣得心臟病發作才怪。」說到這裡,又是一種差別待遇,從小到大,她和男孩子玩玩鬧鬧甚至談戀愛都沒問題,可是多多卻被爸爸管得極嚴。
「不知道就好。」多多終於鬆了一口氣。
「你先別高興得太早,快過來安撫一下爸,他現在正關起門來和媽吵呢。」
「他和媽又吵起來了?好,我馬上回去。」多多站起身來,看了一眼茶几上的信,拎起自己的皮包,趕回家去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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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點,林家的戰火終於平息了下來,楊柳被惟一拉到了樓上,林躍被多多拉進了樓下的書房。
「爸,我一回來你就和媽吵,你叫我以後怎麼回家呀?」多多不停地勸著氣呼呼的爸爸。
「怎麼回家?這就是你家!」林躍吼道。
「我家?別以為我不知道,自從我上了大學,你就沒在家裡住過。」多多不禁替母親鳴不平。
「多多,爸老了,也會寂寞,你不在家,我總要找點兒寄托吧。」林躍低聲說道。
「媽和惟一不能成為你的寄托嗎?外面那些女人……算了,我不說了。」爸的心事她其實比誰都清楚,他現在養在外面的女人身上都有她親生母親的影子。
書房內一陣靜默。
「你知道了?」林躍問道,多多點了點頭,「我皮夾裡的相片也是你拿走的?其實我早該知道,你為什麼放著B市那麼多學校不念,跑到H市去,還不是因為……」
「爸,你別說了。」她想脫離開這個虛偽的家庭,才獨自一人跑到H市去,才不肯拿爸爸寄出的學費,而是靠幾年間攢的零用錢過日子。
不過也是因為她的零用錢夠多,她才能完成四年的學業,就連她現在住的公寓,也是用當年的錢和幾年間工作所賺的錢付房租。
「多多,你比以前開朗了,懂事了,也漂亮了,我讓你走看來很正確。」林躍看著女兒的臉,卻又好像在看著另外一個人,「你和她很像,都很漂亮。」
「胡說,我和媽媽都只是相貌平庸的醜女人罷了。」
「不,在我的眼裡,你們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惟一呢?她比我漂亮百倍千倍。」成年後的林惟一更加明艷照人,是那種讓人過目不忘的大美人。
「她?她並不是我的女兒。」林躍冷哼道,「你是知道的,咱們林家的產業當年姓楊,不過那時的楊氏不過是一個小公司,我在楊老闆手下做特助,那一年,楊柳在外面被人騙了,未婚懷孕,硬栽到我身上,楊老闆便要我負責。我當然不肯承認,而且那個時候我已經快和她結婚了,後來楊柳在私底下跪下來求我,說是如果被楊老闆知道她在外面胡來,楊老闆會殺了她的,還說只要答應和她假結婚救她一命,等孩子一生下來就和我辦離婚,而且會給我一筆錢,讓我可以發展自己的事業。」
「你答應了?」多多問道。
「是的,我承認,當時的我充滿野心,不甘心只做一個小小的助理,替他人做嫁衣,可是沒有想到楊柳那麼狠,在結婚當天通知了你媽,她一句話也沒說便走了,再也沒有在我的面前出現過。」
「惟一出生的第三天,有人把你抱了來,還帶來了她的信,信上只說你是我的女兒,要我好好撫養你長大。」
「你和媽媽到最後並沒有離婚,而且還維持一個虛假的家庭這麼多年。」多多自語般地說道。
「那都是因為你,我想給你一個完整的家。」林躍拍了拍多多的手背。
「爸,你休息吧,我回去了。」拿起自己的皮包,她現在需要時間去消化自己剛才所聽到的一切。
「多多,在家裡住一晚吧,你樓上的房間還保留著。」林躍幾近哀求地說道。
「不了,在這裡我會睡不著覺的。」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家這個字,這裡已經不再是她的家了,從十三年前她知道到自己的身世之後,便不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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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的馬路上,一輛出租車在急駛,坐在後座的兩個男人,臉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傷,不過兩個人的情緒卻好像挺高。
「怎麼樣?服了吧?若論打架你還是不如我。」武子風靠在椅背上說道。
「笑話,如果不是因為我喝多了酒,你絕對不是我的對手。」將扯松的領帶重新打好,駱揚帆一顆一顆地繫著身上的衣扣。
「怎麼?你家裡還有人嗎?」瞪著駱揚帆整理著西裝,武子風奇怪地問道。
「沒有,不過我不打算回家。」藉著後視鏡的一點點反光,駱揚帆仔細梳理著自己的頭髮。
「喂,你不會吧?就算是整理得再乾淨,你臉上的傷也瞞不了人。」武子風指著駱揚帆臉上的纍纍傷痕。
「就是因為身上有傷,我才會去她那兒。」穿上西裝外套,駱揚帆橫了幸災樂禍的武子風一眼,他臉上的傷大部分都是由他造成的,他居然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早知道這樣,我就打得再嚴重點兒就好了。」標準的得了便宜還賣乖,武子風舉了舉拳頭。
「謝了,不用了。司機先生,把車停在這裡就行了。」
從容地從出租車上走下,如果說上車前他是頹廢的最佳代言人,那麼下車的他,則像是一個標準的紳士,一個臉上有傷的紳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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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浴室裡洗了一個漫長的熱水澡,穿上舊睡衣,林多多躺在自己的床上,將自己密密實實地蓋好。
「真是混亂又複雜的一天。」緩緩閉上眼睛,她放棄了思考,讓自己沉浸在安適的夢鄉之中。
床頭的一盞小燈也熄滅了,白色的信封靜靜地躺在木製的茶几上,窗外的城市也沉入了夢鄉。
就在她將要恍惚入夢時,一陣尖銳的電鈴聲響起。林多多從床單中伸出一隻白皙的手臂,先是摸到了鬧鐘,又摸到了電話,在發現了鈴聲不是由這兩個東西傳出後,只得從床上爬起,來到房門口。
「這麼晚了,會是誰?」扭開床頭燈,多多看了一眼鬧鐘,已經快要一點了。她走進客廳,很快按亮了燈,懶懶地走到門口,邊打哈欠邊打開對講機。
「誰呀?」
「是我,讓我進去。」對講機那頭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讓她猛然驚醒。
「我已經睡了。」多多含糊地答道,她一直以為自己真的長大了,擺脫了青少年時期的陰影,直到再次見到他,她才明白這些年她建立起來的一切,在他的面前都顯得那麼不堪一擊。
尤其是下午的事發生之後,雖然她故意忽略他的話和他的吻,但是在重新聽到他的聲音的那一刻,一種又酸又苦的感覺卻在不經意間湧上心頭。
「你想讓我把整棟樓都吵醒嗎?」站在門外的駱揚帆輕聲威脅道。
在經過了長久的沉默後,房門終於被打開,駱揚帆揚起嘴角,以勝利者的姿態走入多多的小世界,「你這裡佈置得不錯,比你原來的小屋好多了。」
淺黃色的牆面在燈光下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柔軟的乳白色沙發上擺著幾個顏色鮮艷的抱枕,除了電視之外,客廳裡沒有多少電器,東面的一整面牆被主人的各種藏書所佔據。
這間房間裡充滿著林多多的氣息和習慣,比原來那間刻板豪華得如同樣板間的房間多了些許人氣。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雙手抱胸站在門口,她並沒有關門,看來並沒有留客之意。
「你很清楚。」駱揚帆理所當然地坐入沙發中,在客廳明亮的燈光下,他臉上只可以用精彩來形容傷痕顯得更加觸目驚心。
動作頗大地關上門,多多走到櫥櫃前,拿出家裡的藥箱,放在他面前,觀察著他的傷口。他過去受的傷大都集中在看不見的地方,臉上受傷極少,這次的情況倒比較特殊。
拿起棉簽蘸上藥水,多多動作熟練地替他上藥,「過去你可以合法逃課,等傷養好再回學校,現在公司是你自己的,老闆不在,你會損失慘重。」多多夾槍帶棍地說道。
駱揚帆閉起了眼睛靠在沙發上,任她動作輕巧地處理自己的傷口,「沒想到你還留著這些東西……」
「學生們跑跑跳跳的難免受傷。」眸光閃了閃,多多輕描淡寫地說道,這些碘酒、雙氧水之類的東西已經跟了她十年,每次一過期或是用完了她都會去補貨,這也許只是一種習慣吧。
「我沒想到你會當老師,過去你連和人交流都有困難。」終於睜開了眼睛,駱揚帆懷念地說道。
「這都要感謝你。」過去他整她的方法之一,就是強迫她和人說話,甚至強迫她站在大街上向行人兜售各種各樣的小東西。
「你還認為當初我讓你做那些事只是為了好玩?」按住多多的手,駱揚帆直視她烏黑依舊的雙眼。
「難道不是嗎?」毫不遲疑地反駁,多多抽出了自己的手。
「你變了。」雖然她的這種改變是當年他一手促成的,但改變的結果卻令他始料未及。變得有勇氣、有自信的她,首先把這兩點發揮在了他身上,脫離了他的掌握。
「一個人在二十七歲時如果還和十七時沒什麼兩樣,那才是最大的悲劇。」裝做沒聽懂他的意思,將藥水收回醫藥箱,多多站起身來。
「藥上好了,你走吧。」站在電視機前,多多下了逐客令。
「老朋友光臨,你難道就不請我喝杯茶嗎?」輕撫自己剛剛被處理好的傷處,駱揚帆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我這裡沒有你愛喝的紅茶,你還是到別處喝吧。」十年了,他也變了,除了依舊用俊美溫和的臉來騙人外,眼神裡也多了許多東西。
「你還記得我愛喝紅茶?」駱揚帆站起身來,走到離她只有一步距離的地方,仔細地看著她脂粉末施的容顏,「這好像是我回來後,你第一次正眼看我。」
「我認識的人裡愛喝紅茶的只有你一個。」別開了臉,在他灼人的目光下,多多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恐懼。
「你變漂亮了……」駱揚帆伸出修長的大手,輕輕描畫她的眉眼。
「夠了!」忍無可忍的多多揮開了他的手,「你究竟想要幹什麼?!」壓抑了一整天甚至更久的情緒迸發出來,多多喊道。
「我想要你!」將多多不住掙扎的身子緊緊摟入懷中,駱揚帆按住她的後腦,強迫她靠在自己的肩頭。
「從一開始,我就想要你看著我,像過去那樣充滿崇拜和感情地看著我。」用幾乎要捏碎她的力量將她抱得更緊,駱揚帆閉目感受著她的體溫和氣息,心中長久以來的空洞,在這一剎那終於被填滿。
多多停止了掙扎,僵硬地任他抱著,眼睛卻投向遠方,「這是你的另一個遊戲嗎?」她的聲音彷彿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卻輕易地息了揚帆的熱情。
「是,這是我的另一個遊戲。」揚帆微笑著放開了她,他的眼裡甚至閃爍著與過去一樣的頑皮,「但和以往每一個遊戲一樣,你都別無選擇。」
「那我告訴你,你輸定了,我在H市已經有了男朋友,而且他明天就要來B市和我訂婚。」雖然心裡早已經有了答案,但當他親口說出一切不過是遊戲時,多多還是感覺到一股難言的心疼,在看到他因自己的話而收起笑容時,一種報復的快感讓她不禁有些得意了起來。
「那我也要告訴你,不管你的這個所謂的男朋友是否存在,你們永遠都不可能訂婚。」捧起多多的俏臉,駱揚帆又一次吻上了他渴望已久的紅唇。多多任他吻著,對他的百般挑逗沒有絲毫的反應。
當這個吻結束時,多多終於開口:「你的吻比他差多了。」
「是嗎?那我回去要好好練習一下了。」針鋒相對地說完,駱揚帆拿起西裝外套,走了出去。
用力鎖好門鎖,多多喘息著靠站在門板上,無力地滑落在地面,眼淚不知何時已經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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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點,黑色的寶馬不斷地在高速公路上來回急駛,駕駛這輛車的人不斷地加速、加速,將這輛跑車的性能發揮到極至。
一個漂亮的甩尾,跑車在一處空曠無人的地方停下,車裡的人走了下來,點燃一支香煙,靜靜地站在那裡像是在等待著日出,又像是在等待別的什麼東西。
「林多多,你是我的!是我的!」用力按熄手中的煙,駱揚帆宣誓般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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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鐘準時走下樓,多多依照慣例走路去學校,只是今天她的打扮有點兒特別,除了套裝之外,她還帶上了一副太陽鏡。
「上車。」一輛黑色的寶馬停到了她的面前,坐在駕駛座上的駱揚帆像是和她約好了般,也戴上了一副太陽鏡。
多多遲疑了一下,想要繞過去,像是瞭解她的企圖,駱揚帆從駕駛座上走了下來,將她拉上車。
「從H市到B市的飛機今天早上七點半到,火車也只有上午八點鐘到的這一列,你想要去機場還是火車站?」
「我要去學校。」將眼光放在窗外的景色上,多多語氣平靜地說道。
「去學校?」駱揚帆不禁揚起了勝利的微笑,但這種勝利的感覺並沒有維持多久。
「我要去學校向校長請假,等一下到火車站接人。」
「好。」多多直視著前方,坐在她身邊的駱揚帆忽然舉起右手,奪去她臉的太陽鏡,「你哭過了?」
多多沒有回答他,眼光依舊沒有落在他的身上,「你好像從來沒在我的面前哭過,就算是過去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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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站的出站口站滿了各種各樣的人,冰冷的鐵欄杆將出站的人分成了四列長隊,工作人員忙碌地檢著票,多多站在出站口外,駱揚帆雙手插入西裝褲口袋,站在她的身後。
「他還沒到嗎?」駱揚帆極目遠望,出站的人裡只有幾個比較稱頭的,但是從他們的表情上來看顯然不認
識多多,其他的人老的老小的小,僅剩下的人裡沒有一個附合他心目中的情敵標準。
「他已經到了!王強!」多多提高了聲音,拚命揮動右手。駱揚帆的身形緊繃了起來,眼睛直盯著那個也拚命向多多揮手的傢伙。
「他就是你的男朋友?」那個叫王強的傢伙,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長相普普通通毫無特色,穿著更是毫無品味可言,離他心中的標準太懸殊了。
「是,而且已經交往了兩年。」冷冷地回了一句,多多快步迎上去,在駱揚帆莫測的眼光下投入了那個人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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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站附近的餐廳內人來人往,操著各地口音的客人們大聲談笑著,但在一間包房內,卻十分平靜。
點好了菜,駱揚帆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個叫王強的傢伙,一臉憨厚老實相的王強被看得渾身不自在,不停地喝著水,多多則像是沒看到這種情況似的,不斷親熱地招呼著他。
「呵呵……王先生真是一表人材呀,不知在哪高就?」半晌後,駱揚帆終於開口說話,而且展開了招牌笑容。
「我……」變得也未免太快了吧?王強搔搔頭,「我在H市的一家小公司裡當小職員,哪比得上駱先生有成就。」
「你認得我?」知道比不上我就好,看了一眼溫柔地看著那個混蛋的多多,這個沒眼光的女人知不知道和他有天地之別?
「上次看過你和多多的新聞。」王強憨憨地笑著。
「你不介意?」笑得更加開懷,駱揚帆問道。
「不會,多多都跟我說了,你不過是在和她開玩笑,再說就算是有也是過去的事了,我當然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這個人頭豬腦的傢伙,究竟有沒有一點兒自知之明,竟敢在明知我和多多的關係後,還和她繼續來往?駱揚帆咬牙切齒地暗想。
「你不介意我也就放心了,不知王先生的公司是幹什麼的?」駱揚帆笑容依舊地說道。
「可是我介意,駱揚帆,你能不能不要再在公開場合開這種玩笑了?」多多笑裡藏刀地說道。
「唉,多多,不要太小氣嘛,人家駱先生事業有成,有這樣的朋友對我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我們公司是做貿易的,還請駱先生多多提攜。」王強按住多多的手,微笑著對揚帆說道。
「做貿易的?你來B市這裡是……」駱揚帆做出一副頗有興趣的樣子。
「我來這裡是和武氏談一筆生意的,唉,也不知道能不能談成。」王強歎道。
「噢,這樣吧,我替你說說看。」駱揚帆拍了拍他的肩,兄弟般地說道。
「真的嗎?」王強驚喜地大喊。
「他和武子風是老朋友了,不過一碼歸一碼,沒必要為了這種小事欠太多的人情,菜來了,吃菜吧。」警告性地看了一眼動機明顯不純的駱揚帆,多多招呼王強吃飯。
「不能這麼說嘛,這次的生意如果成功了,我就可以升職了。」沒有理會多多,王強興奮地和駱揚帆討論起了生意上的事。
用得逞的眼光看了一眼多多,駱揚帆刻意引導王強把心思轉到公事上,多多則被冷落在一旁。
「對了,我聽多多說你這次來是要和她訂婚的?」雙方談得正熱絡,駱揚帆狀似不經意地說道。
「訂婚?」王強疑惑地看了一眼多多,「沒這麼早,我和多多一個是老師,一個是小職員,要奮鬥個兩三年才會考慮結婚的事。」
「是嗎?」駱揚帆刻意拉長了聲音,「那就是打算訂婚了?」
「呵呵,是。」一張粗黑的臉漲得通紅,王強說道。
「那我可要恭喜你了。」只怕你永遠也等不到那一天。
「對不起,我要上洗手間。」從座位上站起身,王強向服務生詢問洗手間的位置,很快走了出去。
「你喜歡的就是這種貨色?」駱揚帆蔑視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說道。
「他是一個老實的好人,這對我來說就足夠了。」一輩子生活在擅於偽裝又極為優秀的所謂聰明人中間,她最想要的伴侶就是這種老實人。
「你在用他污辱我,也在污辱你自己。」駱揚帆目光如炬地緊盯著她。
「不,至少和他在一起我感到很舒服。」
「而我令你厭惡和恐懼。」自嘲地一笑,駱揚帆站起身來,「我走了,而且以後都不會出現在你面前,這樣你滿意了?」
林多多不置可否地坐在原位,靜靜地看著他頎長的身影離開自己的視線……
「駱先生!駱先生?多多,駱先生怎麼走了?我還有許多話要和他說呢。」只看到駱揚帆的背影,王強惋惜地說道。
「他走了也好。」多多平靜地說道。那你的傷心又是為了什麼?你的難過又是為了什麼?她不停地問著自己,但答案總是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