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江力的傷勢,醫院有十足的把握能讓他重新站起來,但江力不肯開刀、不肯接受復健,那一切都是白談,所以目前最重要的是要說服江力。
而這無疑是一件困難的事,因為江力根本不接受任何勸說,就連他的家人、親密伴侶都不能改變他的想法;而且江力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不能行走的不便,這樣的情況教醫院及他的家人都十分憂心。
「江力,你真不打算接受醫院的治療?」說話的是江力的好友岳翔,他與江力認識少說也有五年了,還是第一次見到江力如此;怎麼說江力都應該十分樂意接受治療才是,可他的反應卻教他怎麼都猜不透,至少此時的江力不像他所認識的那個人。
那個曾經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江力呢?
因為不可多得的才氣,使得江力天生有一種常人所沒有的高傲;那高傲在他人身上或許會顯得刺眼,可在江力身上卻顯得如此協調,更何況江力還擁有他人所欽羨的俊朗外貌,豪放不羈的氣質完全在他的舉手投足間展現。
這樣的江力此時卻慵懶的躺在床上,一點都不在意自己可能永遠無法再行走的危機,更不管有多少人為他擔心著急,特別是那些為他著迷不已的女性讀者及愛慕者,更是恨不得能將自己的雙腿給江力,教他能再次站起來。「我沒這麼說。」
江力目光沒離開手上的書本,他正閱讀著自己的作品。
「那是什麼時候?」
大夥兒都為他著急不已,他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真教人不能理解此時的江力心中所想為何。
江力沒有回答,還是繼續他的閱讀,直到岳翔再次出聲詢問,江力才將手上的書本合上,轉而看向病房外的藍天。
「岳翔,幫我一個忙。」
「只要你肯說,我沒問題。」
憑他們兩人之間的情誼,就算要他幫江力再多忙都沒問題,不過重點是他要肯接受醫院的治療。
「要我接受醫院的治療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只要他肯說,岳翔怎麼樣都要幫這個忙。
江力終於將目光移至岳翔身上。
「幫我找一個人。」
「找一個人?」
岳翔教江力的話給弄糊塗了。
找人?
要找什麼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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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岳翔會為江力突如其來的要求感到吃驚,那麼當他得知岑雲完全不接受委託時,他的訝異自然更不在話下了。
來到「圓滿意」公司,岳翔先打量了一下環境,而後馬上有人前來詢問:「先生,請問有什麼需要為你服務的嗎?」
岳翔轉過頭,看向那聲音甜美的女子。
「請問岑雲小姐在嗎?」
「岑雲?」
於霜看著眼前的男子,「你找岑雲有事嗎?」一直以來,岑雲都是眾人注目的焦點,圓滿意公司因為有她的存在,生意更是興隆不在話下,只是岑雲甚少接見客人,除非是特別的委託,否則她是不輕易露面的。
「我是受朋友所托,想麻煩她接受一項委託。」
「很抱歉,先生,我想你可能要失望了。」
「為什麼?」
「因為岑雲不接受委託了已經很久。」
「什麼?!」
岳翔為這個消息感到吃驚,不過他沒有因此而放棄,為了讓江力願意接受治療,他又開口道:「小姐,能不能讓我跟岑雲小姐見上一面,我的朋友跟她是舊識,目前真的需要她的幫忙。」
「很抱歉,這一點我無能為力。」太多人以舊識之名找上岑雲,可真正是她朋友的卻一個都沒有。
「我真的需要見她一面,不管她是否接受委託,我朋友都希望能再見她一面。」
「你朋友?」
「是的,我朋友前陣子發生了意外,現在人行動有些不方便,所以他想請岑雲小姐接受他的委託。」
於霜見岳翔一臉的真誠與無奈,不知怎地,她竟反問他:「他真是岑雲的舊識?」
「是的,我想你應該知道文壇才子江力。」
「江力!」
一聽到這名字,於霜馬上一臉戒備。
「他不是出了意外,人正在醫院休養嗎?」這麼一個大人物,她怎麼可能會不曉得,只是她不以為岑雲會樂意見到江力的人。
「是的,不過他目前不肯接受醫院的治療,除非岑雲願意見他。」
雖然岳翔完全無法理解江力為何一定要見岑雲一面,不過由江力執著的表情看來,這個岑雲與江力之間肯定有著一段過去,一段教人不能猜透、不能多想的過去。
「是嗎?」
於霜為岳翔的話而搖頭。
「能不能請你幫這個忙?」
「我想岑雲不會接受的。」江力這個名字對岑雲而言是個大忌諱,怎麼樣她都不相信岑雲會接受這個委託。
「江力先生願意以兩倍的價錢來協定這項委託,麻煩你轉告岑雲小姐。」
岳翔不管對方的拒絕,還是將江力的話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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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岳翔走了,於霜這才看到岑雲已經站在一旁。
「你都聽見了?」
「嗯。」岑雲雖然沒聽到全部,不過重點她是完全聽見了。
「那你打算怎麼做?」
於霜不相信岑雲會接下這個委託,她與江力的那一段過去,教她一心想忘了江力這個人,就算此時江力有難,岑雲也沒有義務幫他的忙,因為他曾經這麼傷害岑雲。
「我得仔細想想,他究竟是為什麼想見我。」當年的不耐,而今又變成什麼了?
「雲,你不會真要接下這委託吧?」
岑雲淡然地笑著,看不出表情的臉,教一旁的人猜不出此時她心中所想為何。
「為什麼不接?江力可是開出了雙倍價錢。」
金錢從不被她看在眼裡,所以她想要的不是他給的金錢,而是要知道他究竟為什麼要見自己。
「雲,你心裡根本不在意那雙倍價錢,不要騙我。」
於霜搖頭表示不認同她的話,她不是不認識岑雲,況且她對岑雲與那男子的事多少也明白一些,所以她怎麼都不相信岑雲是為了那筆錢而想接下委託。
「幫我回覆,說我接受了江力的委託,而且那雙倍價錢我會一毛不少的向他索討。」當年她離開他時,可是分毫不取地離開,而現在,她不會再這麼傻了。
「若你真在意金錢,當初你不會離開他,也不會什麼都不要求的走人。」江力不曾要她離開,最後說分手、要求離開的人是岑雲。
「別談在意,我跟他之間早就是過去的事了,我不想再提起。」
那段過往她一點都不想再記起,最好就這麼給遺忘了,現在她心底很是平靜,這些年來她早已看開了一切。
「他該不會是還在意你,想與你舊情復燃吧?」
江力向來風流,不過他與女人之間似乎沒有一段穩定的情感,也沒有向外界公開自己的親密伴侶,所以他的感情世界一直都是個謎。
「是嗎?」
岑雲很是自嘲的笑了。若是在意,那當初的分手又該怎麼說?
她不相信他了,再也不相信了。
「雲,再考慮清楚,別這麼貿然接受。」就算對方點名要她,但岑雲可以拒絕的,她可以不接受這樣的委託。
「我已經考慮好了,這項委託我接定了,也不會改變心意。」
那男人將會看到她的改變,而今的她不再是個只會事事順著他的小女人,不再是那個會教他心煩的女人。
因為愛他,自己傻得捨去了自我,原以為這樣的付出、這樣的轉變這樣的無求會是他所要的,沒想到她錯了,換來的是他的不耐;因為他要的不是這樣的女子,他看不進她所有的改變全是為了他,為此,感情的不能交集,教兩人在不斷的爭吵中結束了那段曾有過的依戀及愛火。
離開後的那段日子裡,傷心至極的她反覆的問著自己,她錯了嗎?哪裡錯了?在經過近半年的沉澱後,她才明白,自己真是傻得可以,竟為了個男人而將自己改變;為此,她開始將過去的那個自己找回,而今幾年過去了,兩人間本是沒有了交集,可是他卻突然出現,並要她接受他給的委託,這樣的突如其來教她有些震驚,不過她早將心裡那份真情捨去,而今的她只是雲,那時他所暱稱的名字她不再使用,也打算一併忘了。「我只希望這真是你要的。」
於霜看著岑雲不想再多說的表情,最後只好妥協了。
「放心,我不再是過去那個傻女人了,我是岑雲,是圓滿意公司的紅牌員工,我不會拆自己招牌的。」
「嗯。」
於霜看著岑雲,為她這些年來的改變而心疼不已;在岑雲堅強的外在下,那顆心還是柔軟的,可沒人發現,這樣的她本該是擁有教人欽羨的幸福的,可還是錯過了,只能說那男人錯過了岑雲會是他一生的憾事。
一頭長髮及腰,有著細緻的五官,小小的瓜子臉白裡透紅的,一點都看不出來她已是個近三十歲的女人;嬌小的身子、穠纖合度的體態,連她看了都忍不住要多看一眼。
只是擁有這樣美好外貌的她,那雙冷然帶愁的大眼卻總給人距離感,於霜知道那是岑雲企圖保護自己的防備,那是曾經受人傷害過的不得已;只是這一次,江力真是單純的只是要岑雲假扮他的女傭嗎?
這樣的要求著實有些教人不能理解,儘管他一個人回國,家人全在國外,他還是可以找其他人啊!就算岑雲曾經是最瞭解他的女子,可多少年過去了,人都會改變的,不是嗎?那麼江力真正的目的又是什麼?
這一點,連她都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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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力,你確定方婕會同意你找個年輕的女傭來家裡幫你打點一切,心裡不會有任何不滿?」
連著幾日的忙碌,江力終於將自己的作品完成了,而他的經紀人兼好友的岳翔此時正坐在他對面,兩人一同品嚐著美酒。
事實上,江力在不久前已搬回住處,雖然他的雙腿還是不方便行走,不過他不甚在意。
「我的事我自己能決定,不需要別人來干涉。」
更何況他與方婕似乎也要走到盡頭了,那份感情不是他所要的;在過去幾年裡,他一再地在女人堆裡打轉,說他是為了尋歡或寂寞而如此,他不否認,因為在她走後,他發覺自己的生命不再完整了,似乎怎麼都少了一半。
為此,他開始放縱自己,一段又一段的感情過後,他才發現,裡頭根本沒有他所要的安定;而後他才知道,自己不過是在找尋一個影子,一個他曾經擁有,卻不知珍惜的影子,但不管如何尋覓,儘管相似,可那卻不是他所要的,怎麼都不是那個她。
與方婕之間,或許曾經有過吧!不過那都過去了,在方婕身上,他是尋得了她的影子,可方婕也發覺了,在他眼中看見的並不是她,而是另一個人;這樣的發現教向來驕傲的方婕怎麼都不能忍受,在她一再的逼問下還是沒有結果,因為江力怎麼都不肯說出,那個曾經在他生命中佔去大半份量的女子是誰。
就這樣,兩人都清楚,這段感情已到了盡頭,怎麼都不能挽回,因為江力要的不是方婕,而方婕要的也不是愛著另一個女子的江力;這個問題,教兩人間產生了距離,也慢慢的疏遠了。
江力知道,方婕為自己付出許多,只是他不想教她因為自己而浪費了她的才華,那最後受到傷害的會是方婕,因為自己的心早已封閉,不再是完整的。
「我知道,你們兩人都是文壇不可多得的奇才,就算方婕的才華及名聲尚不及你,可是不能否認的,她確實是個才女,一個男人見了都要讚賞的才女。」岳翔說完後,只見江力不作聲地一口飲盡杯中烈酒。
「我對你們之間的感情真是不能理解,明明是最親近的人,卻見你們好似不在意對方似的由著對方,這樣的感情真是你們想要的嗎?」
老實說,岳翔根本不清楚江力與方婕之間發生的問題。
「我不強求。」
「我看方婕就是看上你這一點,她著迷你的才氣,可是又抓不住你的思緒,所以乾脆由著你去,起碼你不會覺得她煩人,兩人的感情才能繼續。」
這是曾經在一次機會中,方婕透露給他的訊息。
岳翔的話教江力再次回想起那段過去,一段他過了五年都不曾去多想的過去;而今回到台灣,他想起了她,想起那個曾經在他身邊,無微不至照顧他的那個小女人。
為了他,她甘心改變自己,而現在呢?
她還是那個單純又無私的小女人嗎?還是她也改變了?
「岳翔,圓滿意公司確定肯接受我的委託?」
他不想錯過這次機會,所以再次開口,想確定這個事實。
「你是說那位即將上任,成為你專屬女傭的岑雲小姐嗎?」
岳翔真是有些不明白,他與江力認識不算不久,對他的瞭解不能說全部也有個七八成,可這一次他真是猜不透江力為何一再堅持要那位岑雲小姐接下委託,而且還不惜花下雙倍價錢,讓圓滿意公司在禁不起利誘的情況下,不能拒絕的接受了這項委託。
「就是她。」
江力閉上眼,腦海裡回想起那個曾在他懷中總教他心動的小女人,臉上不禁露出一抹笑意,一抹帶著回憶的苦澀笑容。
「她接受了,明天就會過來。」
「嗯,我知道了。」
「江力,是不是有什麼事?」
他真是感到奇怪,為江力的堅持及那位岑雲小姐的出現;似乎有什麼事在改變了,可他又不想去多猜測好友的心思。
「沒事,我只是需要有人來照顧我的生活所需,你不需要為我擔心。」
岳翔隨之也一口飲盡杯中液體,卻在放下酒杯的那一刻,他發現江力臉上帶著若有所思的表情,那是他從沒見過的,儘管是寫作時,他都不曾見過江力如此認真的表情,只是他不方便多問,那是屬於江力的內心世界,身為好友的他,只能選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