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江力不是真要岑雲回來服侍他的,會要求她假扮他的女傭,只是為了再見她一面、再看看她是否安好;同時他也想理清,那個在心中時時與思緒糾纏的倩影是否真是他所要的。因為這樣的想法,所以他要她回來。
江力的暱稱讓岑雲很是不能接受地開口道:「江先生,我想你可能記錯了,與你訂下契約的人是圓滿意公司的岑雲,不是你口中的雲兒。」那暱稱會教她憶起過往,怎麼樣她都不會讓他再這麼喚她。
江力為她的話而沉默了幾秒,而後他又問:「那你想我該怎麼喚你?」
「岑雲。」
她已經習慣了這個名字,都用了五年了,想不習慣也難;倒是他口中的雲兒教她藏在心中,怎麼也不想再聽見那樣親密的呼喚了:「只是岑雲?」
江力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想看清楚她眼中那抹冷然;可在他的直視下,岑雲並沒有轉移目光,反而大膽的迎接他的視線。
她眼中寫滿了防備,還有一抹他不熟悉的陌生;他可以十分確定的告訴自己,眼前的女子對他沒有一絲情意,那眼中的距離感教他有些不悅及浮躁,不過他不介意她這種反應。
「江先生,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交代?」
「喊我江力,我不習慣先生這名稱。」
特別是由她口中喚出,教他更是不能適應。
「這不太好,畢竟我現在的身份是你的女傭。」她可是十分記得自己此時的身份,而且一點都不想逾矩。
「我說了就算,還是你打算連這種小事都要跟我計較?」
江力臉上有著不肯妥協的堅持,那教岑雲不自在的只好隨地了。
「好吧,江力,你要我怎麼做?」
這還是她第一次學當女傭,而且對像又是江力,她當然要問個清楚了,否則被他誤會自己對他還有餘情,那就錯表她的來意了。
「很簡單,照料我的生活起居,至於家事,胡管家會處理,你不用擔心。」
「這麼簡單,那其餘時間呢?」
她可不想在這屋子裡跟他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彼此,更況且他還有工作,他的習慣是工作時不要有人在旁打擾,這一點她還記得。
「隨你高興,只要不打擾我工作就好。」
真如她所說,江力的習慣還是沒變。
「好,還有其他的嗎?」
「有。」
沒想到江力會這麼肯定的回答,教岑雲有些吃驚。「什麼事?」
「不准出去,沒有我的同意,你哪裡都不能去。」
她是變了,也不再依賴他了,可他要她明白,在這間屋子裡,他還是發號施令的那個人。
「什麼!?」
不能打擾他,又不能出去,那她要幹什麼?
「我現在行動不便,隨時需要有人照料,若是你出去了,那誰來幫我?」這理由他說得合情合理,要她怎麼都不能反駁。
「可是胡管家在啊!」
胡管家在家也可以服侍他,不一定凡事都要她打理,他這樣無理的要求,真教她不能接受。
況且他寫作時屋子裡必須安靜無聲,那是不是表示她得一整天呆坐在屋子裡?這樣的酷刑她五年前受過,難道五年後還要再來一次?
這時,岑雲對自己這麼貿然接下他的委託感到有絲的後悔,看來她跟江力之間的較量,怎麼都是居下風的那個。
「難道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
「沒有,我知道了。」
她會乖乖的照他的意思待在家裡,不過他別想她會再像過去一樣,傻得委屈自己;就算他付了錢,可她還是有自由的,大不了走人不做,就算賠上自己的招牌也沒關係,因為她不想讓江力再次控制她的生活。
那是場夢魘,教她逃都來不及了,而今再度陷入,她怎麼都不會讓自己又受傷害。
「很好。」
江力看出她亟欲與自己保持距離,因此也不打算對她逼得太緊。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在離開自己時,她身上根本沒有多少積蓄,還將自己送她的貴重物品都放在房裡,一樣都沒有帶走,這樣的舉動早己說明她對自己的不再眷戀。
儘管那時的他不甚在意,可時間一年年過去後,他的心卻開始感到憂愁,為她是否有好好照顧自己而擔憂著,只是那份關懷之意他不會在她面前顯露。
「還好,生活得很充實。」
她沒有欺騙他,她確實是過得還好,而且也真的生活得十分充實,天天忙著工作,根本沒時間多想其他。
也因為這樣,在離開他後,自己的感情生活一直處在空白狀態,怎麼都沒有另尋他人的意思;一半是她的工作真是佔去了她大部分的時間,另一半則是她不想再沾惹上感情這東西,一次的傷痛就夠了,她不打算讓自己再陷入那樣的情況中。
「是嗎?」
看著站在眼前的人影,那一頭及腰的長髮吸引他全部的注意力;江力發覺自己對眼前的她感到非常不習慣,他想見的是過去那個小女人,那個以他為天、以他為地的雲兒,不是現在這個對他完全不在意的女子。
「江力,我跟你之間已經過去了,都這麼多年過去,再說過往似乎已是多餘,那我們何不忘了過去?現在的我只是圓滿意公司的岑雲,接受了你的委託成為你的專屬女傭,等契約期滿後我就走人。」
「這麼簡單?」可他一點都不想要這麼簡單。
「對,就這麼簡單。」
她不會笨得再去跟他談感情,也沒有那個勇氣去談;目前的她要的是工作,還有好好過自己的生活,不再為男人而改變自己。
況且這個男人早已有了另一半,自己的出現不再有任何意義。
江力看了看她,「看來這幾年,你確實變了。」
岑雲淡淡地笑了,瓜子臉蛋上輕揚起的雙唇顯得特別迷人,不過那淡然的雙眼依舊帶著距離沒有笑意。
「不,我沒變,只是回到最初的我。」
「最初的你?」
「沒錯,」岑雲很是直接的回答:「回到真正的我,不需要依賴任何人的我,這才是真正的我。」
「當年的你似乎不是這麼想的。」
「那是當年的我太傻了。」「雲兒……」
「我不再是雲兒了,我是岑雲。」
江力看著她說道:「我記住了,岑雲。」而後轉身推著輪椅離去。
看著他離開,岑雲本是無波的心湖卻在這一刻起了波動,久久無法平靜。
他還是沒變,一直都沒有改變,變的似乎只是他們之間的距離罷了,還有她的自主;那麼,是她將這距離拉遠了嗎?因為她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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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岑雲開始了她的女傭生活:或許是回到過去的熟悉環境,讓她並沒有認床及難眠的困擾,因此,一晚好眠的她早早就起床了。
而後岑雲沒忘記自己的身份,趕忙為江力準備早餐;誰知她才一步入廚房,就發現那裡早有人了,「胡管家,你早。」
岑雲記起江力的話--除了照料他外,所有家事都由胡管家打理。
「早啊,岑雲小姐,睡得好嗎?」
胡管家已將早餐準備好了。
「很好。」岑雲試著想幫胡管家忙,她不想真的閒在江家沒事做,這與她在此的身份不符。
「胡管家,有什麼可以讓我幫忙的嗎?」
才早上七點多,江力自然還不會出現,所以她先想找些工作來做,免得待在這屋子裡教回憶給淹沒。
「不用了,這些我來就行,你去那裡休息。」
「胡管家,我真的很想幫忙,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好。」
胡管家看她一臉的真誠與懇求,最後只好同意。
「那你幫我為少爺泡杯咖啡吧!」
「江力醒了嗎?」她以為他還在睡,畢竟昨天他才去醫院作檢查,而且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應該要多休息才是。
「少爺工作了一整晚都沒睡。」胡管家邊忙邊跟她說。
「是嗎?」
那他的身體承受得了嗎?
「少爺的脾氣誰不知道,根本沒人勸得動他,要他趁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他卻工作得比以往更起勁,真是不明白少爺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以為他會好好休息。」
那她是不是該去問他,有沒有什麼是她能為他做的?
「沒有用的,少爺不肯。」
胡管家見她熟練地準備咖啡,眼中有著喜色。
「還是你瞭解少爺,知道少爺的習慣。」
岑雲看著自己手中泡好的咖啡,一時愣住地沒有回應,心中卻一再思忖:她是怎麼了,不是已經忘了他嗎?怎麼會又教回憶弄亂了自己的心?一杯咖啡即能教人看出她對江力並不是真那麼不在乎,他的習慣她還是點滴記在心裡,似乎從沒有忘記過。
「胡管家,這只是一杯咖啡而已。」岑雲放下咖啡杯,帶著不自然的笑意說。
「我知道,不過你已有五年多沒為少爺準備咖啡了,可你看,少爺喝咖啡只喝不加糖的口味,還有那咖啡的濃度及口感,真是除了你,我想再也沒有人能摸透了。」就連他這個老管家,都不能將少爺的習慣完全記在心中。
岑雲淡淡地笑著,心裡卻有些帶澀地發苦。「胡管家,我跟江力之間的那一段情真的已經過去了,而且他都有女朋友了,我不會打擾他的生活的。」
「你說的是方小姐吧?」
岑雲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不過胡管家都說了,她也只能點頭。
「她跟少爺不適合,我看得出來,少爺對你比較有感情。」他老人家是過來人,這一點少爺是瞞不住他的眼的。
「少爺已經有一陣子沒跟她聯絡了,而且方小姐原本打算親自照顧少爺都被他給回拒了。」
岑雲也不明白江力為什麼要她回來,不過她不打算多想,想多了只會讓自己再度陷入感情的困境中,那對目前只想追求平靜的她沒有益處。
看著胡管家繼續動手準備早點,口中還不斷地說著江力與方小姐的情事,岑雲的心是帶酸又泛苦的沉默著,連她都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的反應,她該是不在意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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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管家準備好早點後匆匆離去,讓岑雲來不及多問江力何時才會出來用餐。
「岑雲小姐,我出去買些東西,少爺就麻煩你照顧了。」
「可是……」
她的話都還沒說完,胡管家就已經不見人影了。
小心的不打擾到江力,岑雲決定自己先吃早餐,儘管她的身份是女傭,可她也是個人,需要食物來補充體力;所以她打算不要虐待自己先行用餐,若江力突然出現,且對她的行為感到不悅,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依她的印象,她知道江力除了早點外,更喜歡在清晨飲上一杯不加糖的咖啡。
但她之前泡的那杯不加糖的咖啡在過了半個鐘頭後,早已發冷發酸,不再有它原先的美味;所以岑雲打算先喝下那杯咖啡,等會兒再為江力重新準備一杯。
只是等她重新泡好咖啡後,江力房間內還是一直沒有動靜,教她不知道該不該敲門詢問;又怕他一夜無眠,此時正是好眠時,她這一敲門不正好打擾到他嗎?
胡管家不也說了,他一夜沒睡的趕著工作,這樣的日子她曾經陪伴過,那疲累她比誰都明白,但江力似乎不以為苦的繼續著。
這樣的想法教她又打消了主意,也在這時,她為自己如此多心的為他著想而生氣,趕忙收回心神。
「算了,等他餓了就會出來,反正我已經做好我份內的工作了。」
這麼想後,她開始收拾廚房,並清理客廳,將本來就已經很乾淨的家打理得更是一塵不染。還好胡管家此時不在,否則肯定不讓她這麼整理家務。
直到她清掃好,才發現都已經是一個半鐘頭後了,而江力竟然還不見人影。
看著餐桌上早已發涼的早餐及咖啡,岑雲開始想,自己是不是該將早餐送進他房裡;不過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而後她馬上排除這個想法。
契約上她份內的工作只是照料他的生活起居,並沒有要自己服侍他成為大老爺,那不就跟先前一樣嗎?她是不會走回頭路的,怎麼也不會。
她心中這麼想著,一時出了神的沒注意到身後有人,一個轉身不小心碰上冷涼的鐵器,頓時教她給嚇得驚叫出聲。
「啊--」
「別叫,是我。」
那聲音的主人是江力。
他就這麼將本要往後退去的岑雲拉回,並穩住她的身子,將她帶入自己懷中;而岑雲就這麼跌坐在他的腿上,那力道不算溫和,將岑雲本就嬌小的身子完全地嵌入他懷中。
「江力,你為什麼不出聲?」
岑雲被他這麼一嚇,火氣跟著上來了。
「我喊你的聲音夠大聲了,是你想事情想得出神。」
江力挑了挑眉,為她突如其來的火氣感到訝異,同時也為她柔軟的身子窩在自己懷中感到滿意的更加摟緊。
「我……」才要開口,岑雲發現自己正不合宜的坐在他腿上。
「你放開我!」
在他腿上,岑雲很是努力的扭動身子,可不管她怎麼扭動,就是掙不開江力的懷抱,氣得她直拍打他的胸膛發洩怒氣。
「江力,你快放開我!」
江力見她用從沒有過的怒火及急切的口吻對自己說話,臉上頓時浮現笑意,「看來你的本性不是只溫馴的小貓。」
這個發現教他感到很是新鮮,任她拍打著自己的胸膛,儘管一雙腿有著微微的刺痛,不過江力完全不以為意。
「我的個性怎麼樣都不關你的事!」
岑雲見自己這麼努力掙扎都沒有用,反倒教江力摟得更緊,而他似乎也對她的舉動感到有趣。
「為什麼會同意接下我的委託?」關於這一點,他一直感到十分好奇;若她對自己已沒了感情,為何要再次回來面對他?
「為了錢。」
岑雲故意將自己說得十分現實。
「錢?」江力略瞇著眼瞪向她,「你只是為了我出雙倍的價碼,所以就來了?」什麼時候她變成如此愛錢了?
「沒錯,難道還會有別的原因嗎?」
岑雲趁這時想掙脫他的懷抱,奈何她的動作不夠快,才一個掙動,江力早已將她摟得更穩固,教她怎麼都難以逃開。
「你再說一次!」
「江力,放開我,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是啊,為了錢,她為的就是他的錢,還有要他明白自己對他早已不再有任何眷戀。
「你真該死!」
江力一把將她再次拍打著自己胸膛的雙手抓住,同時沒有多說話的吻上她的唇;那吻很是粗暴,完全不讓她有機會躲開。
「江力,不要。」
岑雲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住了,她怎麼都沒想到江力會吻她。
岑雲伸手想推開他一再逼近的臉,更想阻止他的吻,那不是她要的。
可江力沒有理會她的拒絕及阻止,也沒有停止他的吻。
在如此近的距離下,她嗅著屬於他的味道,陽剛的男性氣息環繞著她,他的唇直帶著掠奪者的姿態朝她而來,完全不給她退縮的機會。
掙不開的岑雲無能為力的只有由著他,這個吻久得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當她好不容易掙開他的吻時,已是眼眶帶紅,氣怒地瞪著江力。
「你放開我,馬上放開我,江力!」她不再是那個由他擺佈的小女人了,再也不是,而他更不可以這麼對她。
「雲兒……」
「我不是你的雲兒,請你馬上放開我!」
強壓下想哭的衝動,岑雲要自己別在他面前落淚,身子也不再扭動地僵著,等他放開她的人。
江力在她這般強硬的反抗態度下,理智多少也回復了些,同時手也輕輕地鬆開;誰知他才一鬆開手,岑雲隨即給了他一巴掌,那巴掌聲清脆的在屋子裡響起,而後她快速地跳離他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