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日的自製與修養完全消失殆盡!這已是近來他倆見面的第三次衝突了,怎麼才和好了兩天,他又與她爭論不休了起來。
而說起衝突,當然是來自朱逸清對演藝圈的風風雨雨,人心混雜的刻板印象,產生了憂慮——他認為郭宜欣從小被家人呵護在玻璃屋內,只見屋外的繁錦華麗,卻不曾親歷人心隔肚皮、世態炎涼的景況。
朱逸清也覺得她進入演藝圈發展演藝生涯,固然在郭家人的眼中,是個讓她磨練的絕佳機會;但是對完全沒有任何社會工作經驗的郭宜欣而言,一下子就放手讓她自己走,風險太大,何況又是在環境如此複雜的演藝圈工作?!朱逸清只不過單純地想告誡她「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罷了。
或許不經一事不長一智還是有其道理在的,郭宜欣非旦不聽勸,反而爭相指責他過於雞婆,太小心翼翼了!
「欣欣……你聽我說!我是真的非常關心你的……」
「你要說什麼我全都瞭解!可是我不想聽。」郭宜欣打斷朱逸清的說教,深怕他再度搬出那套八股的仁義道德……她可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哥哥的心肝寶貝,家人平時都對她寵護有加,怎能讓她受任何委屈!
「我真的不想要干涉你的理想,或者不尊重你的工作專業;畢竟演藝圈是個複雜的環境,各式各樣的人都有,你必須學會保護自己啊!」
他敢打包票這番言論已經對她傳述過不下十次了,而且她也可以作證。
其實這間經紀公司非常奇特,除了負責人有黑道背景之外,好比他每週二及週五的晚上固定到經紀公司為郭宜欣輔導國語正音時,總會看見好幾個獐頭鼠目的小嘍囉在此進進出出;當然不能以此判定他們就是在從事不法勾當,但是警惕點總是有備無患!
而且郭宜欣又是完全遵循經紀公司的安排,包括現在她也住在經紀公司幫她租的小套房內,更不能太過輕忽。
「倘若你真的看不慣,請你自動離席,從此我們河水不犯井水!我請經紀公司另外聘請老師,那麼你也不用成天為我擔憂顧忌了。」她雙眉一攏,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高姿態。
郭宜欣想不透,就連郭志浩也未曾過問或懷疑她的演藝工作,朱逸清憑什麼像在訓誡學生一樣地管教她!
「我認為防範於未然是有其必要的!」
「那麼你是在詛咒我的經紀公司發生事故,或者斷言我的演藝生涯會無疾而終囉?!」她挑高眉頭。
「欣欣!話豈能這麼說?」
「可是你的態度讓我有這種感覺啊!」
「欣欣……」
「我不聽,你出去!」
他的話語完全被掩蓋在她的盛怒之下了。
正在氣頭上爭吵的人,絕對都只有撕破臉的殘局,除非有一方認輸,或軟下口氣妥協,否則就不可能會有所謂的好結局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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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清,你究竟哪根筋不對啦!上星期才與郭宜欣和好如初,想不到才過不了幾天安寧的日子,你們又開始爭吵不休了。」
電話那頭正傳來邱建元一連串關切的聲音,當然緊張他倆目前的情勢關係太過於關心。
朱逸清再心知肚明不過了。
只是他有種百口莫辯的無奈——想必這一回,欣欣不曉得又在她大哥面前如何參奏他的種種了,否則,不可能他才剛從經紀公司那邊回到自己家裡,邱建元關切的電話即馬上在耳際響起。
「你也知道志浩已經計劃好明天第三次飛往舊金山去挽回游孝芳的心,而你這頭又不曉得與郭宜欣發生了什麼事情,鬧得他的心裡也七上八下的,都快被他妹的眼淚給哭化了。」
「建元,我也不是故意要找欣欣的麻煩啊!」他終於吐出了這樣一句。
「你們到底為了什麼起衝突,願意說來聽聽嗎?我深信你是個懂得輕重的人,絕對不會像欣欣口中那般無理取鬧。」邱建元安慰著他,一方面也是為了幫郭志浩查明事實真相而來。
「我曉得你是為了幫志浩問明真相而來的。」他深重地歎了口氣。
實在他也不想與郭宜欣發生如此不愉快的衝突,然後兩人爭得面紅耳赤——壞了感情不說,連友誼的關懷也搖搖欲墜。
邱建元聽得出來朱逸清肯定有什麼事情瞞著他,否則不會如此心思凝重;他盡量將語氣放柔,表示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我並不是懷疑你或者是偏袒志浩,但你也知道志浩待欣欣有如心肝寶貝,豈能讓他妹妹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而他也全心看好你們兩個人,志浩一直期盼你能守護著欣欣的!」
「志浩跟你講過什麼,或者你有耳聞到什麼風聲嗎?」朱逸清不放心,狐疑地直問。
「其實你也不必去猜忌志浩跟我說了些什麼,或欣欣向志浩投訴了些什麼!只要你仔仔細細將整件事情的始末告訴我,讓我來為你們評評理;而我完全站在公正公平的立場,這樣總行了吧!」
「好吧!或許是我杞人憂天,我不該想那麼多的。」
他自嘲地苦笑,一是自己真是想到太消極的方面去了,怕郭志浩真以為他「欺負」了他妹妹;二是自己的過於敏感好事,才惹來現在與郭宜欣爭論不休的局面。
朱逸清頓了會兒,想想這件事情該從何說起。「我不清楚志浩曉不曉得欣欣的經紀公司負責人有黑道背景?」
「唔……沒聽志浩提過耶!有什麼問題嗎?」邱建元訝異地呼出聲。
「聽說欣欣的經紀公司負責人曾經混過黑社會,雖然他早已脫離了幫派,可是我這幾個星期幫她上課時,時常碰見一些喚經紀公司負責人『老大』的癟三在公司裡頭出入。」
「真的有這一回事?!你怎麼都沒告訴我們!」他更顯訝異。
「其實我在剛發現這件事情的時候,就想告訴志浩教他幫忙多注意一點的;畢竟欣欣剛踏出社會,而且又身處混雜的演藝圈,難免因為沒什麼歷練而顯得想法過於單純,不懂得保護自己。」朱逸清表明了他的想法。
以郭宜欣那股執著參與演藝圈工作的心意,豈會因這些而動搖她的意志;邱建元終於有些明瞭地直呼,「所以你才會與她發生爭執!難道欣欣對經紀公司的這些情況都不知情嗎?」
「她知道,只是不願意將事情鬧大,否則要說服她的家人讓她留在演藝圈,可是難上加難了!」
邱建元聽得出朱逸清的語氣中有為郭宜欣辯解的意味;他假裝糊塗地開口,想確認他對她的關心到底有多深。
「可是你不也認為經紀公司會有什麼不法情事發生?」
「這是我給你的直覺反應嗎?」朱逸清持反諷語氣地笑著直問。
「你這樣問是什麼意思?!」
「就是因為這樣,欣欣覺得我太過於雞婆,太小心翼翼、步步為營了。」他覺得好笑地想起了郭宜欣指責他的說詞,完全將他的隱憂棄之不顧!
邱建元安慰地開口,「你會替欣欣擔心這也是人之常情,更何況她明明知情卻不報!」
聽見邱建元如此嚴厲的口氣,朱逸清連忙為她辯解,「其實欣欣承受了許多來自家人的壓力,仍選擇投身演藝事業,想必她一定下了很大的決心,所以,她一定怕自己做不好而受到他人的嘲笑;所以動輒得咎的情況下,她自有難言之隱!」
邱建元聽到他這麼回答,會心地笑了,畢竟朱逸清真的是在為郭宜欣擔心!「那你認為還有哪些不妥之處?」
「其實每當我看見那些小癟三,我就在懷疑他們到底是不是……」
朱逸清話還沒說完,便馬上教邱建元給搶了口,「你懷疑他們在吸毒?!」
「事實上這也只是我的猜測,還有待求證。」朱逸清只是表達出自己的想法,並沒有想誇大視聽或者嚇唬人的意思。
邱建元又趕忙接腔,「這我瞭解!我想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志浩曉得這件事,我也可以請我在警界的朋友幫忙注意該經紀公司的狀況及背景,另外你可別太大意說溜了嘴,以免打草驚蛇。」
「嗯!我知道了。我會小心配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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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建元呆呆望著窗外滯礙難行的車子,因為等郭志浩下班繞過來這裡,等得實在不耐煩了。
「建元,找我找得這麼急,有要緊事嗎?」郭志浩不忘嘮叨上幾句。
「你來啦!」他並沒有搭理他的說詞。
「什麼事情找我?」郭志浩疲憊不堪地將寬肩直抵住椅背歇口氣,渾厚而略帶沙啞的嗓音,催眠著全無動力的身軀。
雖然說他日理萬機尚且不敢當,但是為了公司大小事物處理思考的大腦,早已發出「停機休息」的指令。因為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這方道理他比誰都實行的還要徹底,相信邱建元也清楚不過;所以他對邱建元臨時約他在「望月酒吧」碰面的動機存疑——他記得他也不是此信條的奉行者?!
邱建元直搖頭看著他,「別如此哀怨地看著我!我只想與你談談小朱與欣欣之間的問題。」
他神情自若地表態,不過語氣中卻充滿濃烈的隱憂——因為他打聽到關於郭宜欣那間經紀公司的若干底細。
「要談小朱與欣欣之間的問題?!他倆之間有什麼事情嗎?」郭志浩訝異。
「你大概也耳聞小朱與欣欣又吵架了!」
「欣欣好像說小朱不放心她在演藝圈這個是非之地的樣子……」郭志浩停了住,忽然想起什麼地繼續說起,「對了!你沒說我倒也忙得忘了問。上回我找你向小朱討的那個解釋,你現在可以給我答覆了嗎?」
一提起朱逸清,郭志浩才真搞不懂他與郭宜欣之間到底又在搞什麼鬼?!
上回從秋季旅遊回來,他倆盡釋前嫌,和好如初,恩愛甜蜜有加;倒是這幾天,欣欣又跑來向他哭訴朱逸清「管教」她的行徑,與不放心她在演藝圈工作的種種忠告。郭志浩曉得他們之前已經為此事爭吵衝突許多次了,只是郭宜欣從不曾像此次這般傷心難過。
儘管朱逸清是為郭宜欣著想才教她要多注意小心,卻也無法因為朱逸清的職場交際圈比較單純,就一而再地質疑演藝圈的是是非非;倘若他仍然不信任郭宜欣的工作領域而加以干涉,到時候他這個做大哥的也不會坐視不理!
「除非你先擱下心頭自以為是的想法,否則以下的言論都將對你毫無意義。」
「到底怎麼回事,看你滿臉慎重!」
「你知不知道欣欣的經紀公司負責人有黑道背景?小朱是因為替欣欣上國語正音課,出入過經紀公司幾次下來後,發現公司內常有些小癟三進出,還喚負責人為老大;小朱認為事情不單純,所以才教欣欣要多加小心謹慎!」
郭志浩攏緊雙眉,實在不願意再去猜想接下來的景況,「你現在講的這些事情,我倒真的一點兒都不曾聽欣欣提起過。會不會是小朱太杞人憂天了,所以道聽途說,無中生有!你也不是不明白小朱他那多愁善感的個性,對不對!」
「其實從小朱那裡得知這項消息之後,我已經暗中知會我在警界的人脈及幾位偵探朋友,查出該經紀公司曾捧紅數十位玉女明星,後來轉戰東南亞發展之後,要不就是銷聲匿跡,要不就是音訊全無。」
「你可別告訴我,他們可能在做販賣人口的勾當!」郭志浩顯出驚恐的神色,希望事情不似他想的那樣。
邱建元只是深思不語地點了下頭,才表示道:「目前警方已經深入調查中。」
「你是指警方已介入這件事情了?」郭志浩好像又想到什麼似地。
看郭志浩眉頭不展的神情,邱建元雙手交叉胸前回應道:「因為事情確實有可疑之處,所以警方才決定深入調查的。怎麼,不妥嗎?」
「你應該非常清楚當初欣欣跟家人反目,堅持要踏進演藝圈工作的經過……」
「所以你是希望我別驚動你家人,否則欣欣就慘了!」
邱建元倏然恍然大悟,自認比誰都明白郭志浩所指的個中道理——有錢勢有地位的人都怕流言緋聞纏身,不僅損及個人名譽,還可能成為上流社會中的下等人!雖然「四騎士」並不信這些,但是他們那些富裕人家卻信守此規範無疑,而且他們也是在家人耳濡目染的諄諄告誡中一路成長過來的,所以至少也別做出有損顏面的事情,來教家人難堪!
「我能瞭解你的苦衷,我知道該怎麼做的。」
「至於欣欣那兒我會與她多溝通,教她凡事小心!」仔細聽完邱建元的保證,郭志浩才放下心頭的大石。
「還有你也得好好安慰小朱,他是真的在為欣欣擔心著!」
「我知道了啦!若是你的調查有任何結果,一定要先跟我聯絡。」
「呃!」卻換成邱建元有些愕然。
瞧郭志浩如此著急焦慮的模樣,現在不告訴他真相,是否就是對他好?!
「就這麼說定囉!」郭志浩鬆了一口氣地拍拍他的肩頭。
「唔……」邱建元才輕聲嘟嚷到嘴邊的話,全教舞池中那些熱門舞曲的聲音給蓋了過去。其實事情講得好聽是經紀公司在販賣人口,殊不知被賣掉的那些女星是到東南亞去「賣淫」,被迫從事色情行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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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邱建元的一席話,郭志浩確實也認為此事非同小可。不知那些下落不明的女明星,究竟被怎麼了;但是他非得確定妹妹無恙,方能心安!
於是著手安排朱逸清、郭宜欣兩人與他會面:一方面是要安撫雙方最近老起衝突的不滿情緒;另外一方面,則是想要關心郭宜欣的演藝生涯,「發展」到何種地步了。
約好了七點在郭宜欣經紀公司附近街角的西餐廳見面。
「你等很久了?」郭宜欣向他打了聲招呼,方才進到西餐廳時,發現朱逸清已經搶先一步坐在裡頭等候了。
她走向朱逸清,在他身旁坐下。
朱逸清擱下手邊的雜誌,抬頭看她,「我也是剛到!對了,志浩呢?」
「他說他要晚半小時到,下午客戶有急事找他,怕耽擱了時間,所以他叫我們先用餐,不必等他了。」郭宜欣回答道;要不是郭志浩同時約了朱逸清出來,她根本不認為她與他會有再相約的一天。
這全都怪朱逸清不相信她的經紀公司,一會兒什麼黑社會老大、小嘍囉之類的人物描繪;一會兒又是什麼煙毒犯進出公司大門;一會兒又是什麼人口販子、逼良為娼的社會版「神話」……笑話!簡直當她是三歲小孩子耍啊!怎麼她一點都感覺不到他所說的林林總總?!
就算她再沒啥社會歷練,不過是非黑白倒還能分辨得清楚——假如他真想規勸她退出演藝圈,也該找些實際一點的例子嘛!
唉!虧她才發現對朱逸清存有某些好感的。
郭宜欣順手招來服務生,「我要一客沙朗牛排,五分熟。」
「我吃過晚飯了,給我一杯柳橙汁好了。」他也斯文有禮地吩咐道。
現場的燈光優美柔和,流洩著慢節奏的輕音樂,令人不由得卸去一身疲憊。
「志浩說你與經紀公司簽下赴東南亞發展的契約?!」
「沒錯。」沒把他的憂慮看在眼裡,郭宜欣只是平淡地回答他的問題。
「我不是告訴過你……」朱逸清尚來不及說完的話,全被郭宜欣打斷。
「告訴我什麼?!莫非又是你那一篇『鬼話』!就算我真的被賣到東南亞去,那也是我心甘情願的。」索性如此回應他。
難得西餐廳的氣氛不錯,她才想終於可以平心靜氣地與他吃頓飯,只是此時他的苦口婆心令她不耐煩起來!
「你怎麼這樣講話,我也是不想讓你受到傷害呀!既然有人提出質疑及部分佐證,我們就更要提高警覺才是!」朱逸清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
「憑什麼?!難道只單憑你自己將人家黑道背景與失蹤女明星的事情做聯想,還是你原本就不認同我踏入演藝圈?」她杏眼圓瞪,硬是氣紅了一張粉嫩的小臉。在經紀公司的聯誼室裡吵不夠,現在他竟然又搬出那些他自編自導的故事來企圖說服她放棄工作。
朱逸清眉頭深鎖,她為何老是一意孤行,對他的苦口婆心完全不當一回事!
「我沒有不認同你想朝演藝事業發展的心意,我只是提醒你小心一點而已!」
索性郭宜欣也乾脆來個相應不理,翻臉不認人,「你什麼都別說了,以免我等一下反胃,我可還沒有吃晚餐呢!」
「欣欣,你的脾氣若不收斂一點,恐怕……」
「害人害己嘛!誰不曉得你又要說這句老話。」
只是當人在氣頭上,就算天皇老子出來安慰說理,恐怕也很難讓人聽得下任何一句話,更何況是這個處處與她作對的他!
郭宜欣氣噘了美麗的唇形,咬牙切齒地還以顏色,「我的個性、脾氣,乃至於如何做人處事,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毋須你雞婆為我擔憂,況且會照料我的人多得是!」
「如果你如此堅決不聽勸,我想我也沒有多置喙的餘地。」朱逸清淡淡地吐出一口氣,她蠻橫起來的德行與郭志浩真神似!
「既然你知道就不應該多嘴。」她倒也回答得理直氣壯、洋洋得意。
連郭志浩都不敢如此訓誡她了,哪輪得到他?朱逸清未免干涉過甚了吧?!
服務生在此時送上餐飲,卻絲毫感覺不到週遭幽雅溫馨的氣氛。餐桌前沉寂一片,雖然優雅輕柔的樂聲四處飛揚,但是這一小方天地裡的氣息,卻只有凝重詭異的氛圍籠罩。
「請慢用。」他頭低低的,害怕破壞了什麼,不敢太大聲。
「請問洗手間在哪裡?」朱逸清突然打破沉默,輕聲詢問服務生。
「您往前直走右轉到底,那裡有標示。」服務生禮貌地指點方位。
「好的,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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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眼前有位陌生女子突然闖進男廁,嚇了朱逸清一跳。
「小姐,你不要緊吧!」朱逸清見情況有異,一把扶住那女子往下倒去的身軀,另一手捉住她虛弱的手臂搭上自己的肩頭,以防她摔落地面。
她氣若游絲,慘白的面容快把他嚇壞了!
「我送你去看醫生吧!」朱逸清恐有半點差錯,那麼可是人命關天。
「不用了,我住的公寓恰巧離這兒不遠,你可以送我一程嗎?我的氣喘發作,碰巧藥又用完了,麻煩你了……」她努力凝住不喘息,一口氣將話講完。
他只是輕輕頂起她再度滑落且無力支撐的身軀,不敢太用力,以免她更難受。
朱逸清思索了一會兒,不過好人當到底的軟心眼毛病不免又犯了。「那麼你住在哪裡,告訴我!」
「對面……街口的巷……巷子裡,我……我們先走出去……我再……再告訴你。」她有氣無力地應聲。
朱逸清一心救人急切,直說道:「你還撐得住嗎?小心點!」
「我可以……」她點點頭。
他就這樣摟住她從男廁走出來,旁人無一不對他倆投注熱切的目光,當然其中也包括了郭宜欣,看來他早忘了她的存在!
郭宜欣氣炸了地走近朱逸清身邊,看著那名正癱軟在他胸膛,氣若游絲的美麗女子,「你這是在做什麼?!」
看見朱逸清剛從洗手間走出來,心裡才在犯嘀咕他為何進洗手間這麼久,竟看見他與另一名貌美如花的年輕女子私會來著!原本以為朱逸清是個正人君子,但現在看來,充其量和那些好色低俗的男人沒兩樣;而且就旁人瞧來,他們兩人當眾不避諱地摟摟抱抱,簡直親密得不得了。
難怪郭宜欣氣得七竅生煙……
見他不語,她狂吼出聲,「你到底又在搞什麼鬼!」
朱逸清並沒有理會她,可能一心只想趕緊送那病弱女子回去的緣故,所以也不急著跟郭宜欣解釋什麼;直到郭宜欣的手掌重重甩在他的手臂上,胡亂抓痛了他,才面色凝重地回過頭說道:「她的氣喘病發作,藥又用完了,剛好住處就在對街,離這裡不遠,我想先送她回去休息,待會兒再過來。」
或許朱逸清真是救人心切,卻不曉得如此舉動看在郭宜欣的眼裡,醋意莫名地佔據了她的心……
「你說,她是誰?!」郭宜欣硬是扯下朱逸清一隻手臂,冷哼道。
容不得他如此親近地摟住那女子,況且現場看熱鬧的目光這麼多,豈丟得起這個面子,他可是與她有約在先的!
「她剛才倒在男廁向我求救,我怎能不幫她或棄她於不顧?我們並不認識,只是萍水相逢。」朱逸清有一搭沒一搭地解釋著。
反正也顧不得四周投來懷疑或訝異的眼神,將會帶給他怎樣的批判!他扶起那女子逐漸下滑的身軀,逕自往自己肩頭扛;假使郭宜欣瞭解他的個性,他也無懼郭宜欣的誤解或半信半疑,就這麼往餐廳大門走去。
「萍水相逢?!如果你們只是單純的萍水相逢,你會如此輕易幫她……」
郭宜欣歎口氣,幾近瘋狂地咆哮,引來了更多人的注意。
而朱逸清越是不理她,她越是咄咄逼人:「假使她真的需要幫忙,也可以請服務生幫忙,何必非得你來?!我看她是狐狸精對不對?」
朱逸清見狀非但沒有制止她的胡亂猜忌,反而一把推開郭宜欣的鉗制,「眼前救人為首要,請你別阻礙我救人。」他沒時間與她做無謂的糾葛。
「你竟然敢推開我!哦!我知道了,一定是這狐狸精跟你藕斷絲連,現在又回來糾纏著你,而你為了避人耳目,表面上說是要幫她、救她,誰曉得私下你們會到哪裡去逍遙?」
「別再激我,否則後果你自己承擔!」這女子病得臉色蒼白連呼吸都很困難了,難道郭宜欣的眼睛瞎了不成!朱逸清終於捺不住性子地吼了她一聲。
「呃……呃!」那女子痛苦的呻吟著,朱逸清一把將她拋上車子。
因為他深知像她這樣的病狀,若不盡快吸入鬆弛肌肉的藥劑,減輕呼吸道的痙攣情形,只怕多延遲一秒,她的生命就會多消失一分。
伸手抓住朱逸清半坐入車內的身軀,她再度叫道:「你說承擔什麼後果?!最好給我當面解釋清楚!你自己偷腥被人發現,倒把罪過推給我!對!或許我阻礙了你的好事,難怪你最近常嫌惡我?!」
郭宜欣眼淚直掉,沒完沒了地繼續接著說:「看來你早就有對象了,怪不得你最近才會找那些怪異的理由,來否定我的價值,否定我在演藝事業上做的努力;其實你是故意以造成衝突的名義來逼迫我分手,對不對?不要把你自己裝成聖人君子,明的好像是為我好、為我著想,暗地裡卻在搞七捻三的!」她哽咽了起來,淚水一再沾濕臉龐。畢竟自己男朋友的懷裡摟著另一個女子,被逮個正著,大家絕對不會做另外的解釋!
朱逸清眼見情況越來越危急了,他把車門關上,趕緊啟動車子決定不理會郭宜欣的謾天叫罵。
「賤人!好一對狗男女,你有種。」眼見癱在後座那女子痛苦地呻吟失聲,郭宜欣仍忍不住地罵出如此污穢的字眼,實在有失淑女的身份。
當然餐廳內那一雙雙好奇的眼神並沒有停止「隔岸觀火」!反正像在看電影情節一樣精采,超立體原音原影播放,而且還是免費的。
「我現在沒空聽你叫罵。」朱逸清吐出最後一句話,郭宜欣是那麼不可理喻,同時他也害怕他的脾氣會一發不可收拾。倏地,朱逸清開動車子消失在她的眼前。
「看什麼熱鬧!」郭宜欣光火地對著餐廳內那一雙雙看戲的眼神叫了聲。
望著朱逸清倏然遠去的車影,她口中喃喃幾句,醋勁完全佔滿她的心頭,
看來朱逸清慘了,如果他不與她當面解釋清楚,她的名字被他倒過來叫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