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昨晚的傷勢很嚴重?
可惡!她到底要不要緊?
御昊一個人在房裡踱步,愈想愈覺得不放心。
去看看她吧!
正走到門口的御昊卻忽然停住腳步,對門外的事物產生不信任感。
現在是白天,他該走出去嗎?他有可能會撞到走廊、有可能被地上的東西絆倒、有可能被家僕看到他的蠢樣、有可能……
該死!這些「可能」能讓他馬上見到曲憐芯嗎!
御昊放下那些無謂的掙扎,打開房門,摸著牆壁,一步一步往他原本的臥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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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
御昊在擎霄院曲廊的階梯上踩空,幸虧他是個練武之人,又聽到警告聲,很快就將自己的身形穩住。
剛才的那聲警告來自正往御昊走來的曲憐芯,她放下托盤,趕忙到御昊身邊審視著。「你還好嗎?」
「沒事。」察覺到攀上他手臂的小手纏了厚厚的繃帶,御昊輕拉過憐芯纏上繃帶的手,問:「你的傷……不要緊了嗎?」
「應該……不要緊了。」不提還好,一提她反而覺得痛痛麻麻的。
昨晚回到房裡後,小綠替她上藥包紮,可是一整夜她根本疼得無法安穩睡覺,頭又有點昏昏沉沉的,睡不著,天未亮就起床在房裡等小綠送御昊的早膳過來。
「爺怎麼走出來了?」他不是一向不出房門的嗎?
「因為……你讓我等很久了。」不想說出真正的理由,御昊隨便扯了個謊。
怎麼會等很久?「可是,早膳時間還沒到呀?我今天是提早過來的。」
這……他幾乎一夜沒睡,只覺得時間過的很慢,哪裡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刻了!御昊向來剛毅的臉上浮現了淡淡的紅潮。
見御昊不說話,憐芯隨即補上。「我以後會早點送飯來的。不過,看見爺能走出房門,憐芯真的很高興。」曲憐芯蹲下身端起剛才放在地上的托盤。
御昊聽了則是愣了一下。
她在說什麼!她高興!他出房門她就能高興,這是什麼道理?
當曲憐芯正要起身的同時,一陣暈眩感朝她襲來,身體踉蹌了一下,碗盤「鏗」地掉了一地,御昊發覺時及時以手撈住曲憐芯下滑的身子,將她帶離那一地的混亂。
「你怎麼了?」御昊擔心地問。
「飯菜……打翻了……」曲憐芯相心挽救尚未弄翻的食物。
「別管飯菜了!」御昊粗聲輕斥。
「好,別管……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在我耳邊吼……吼得我頭好疼……」憐芯皺起柳眉。她是怎麼了?為什麼身子愈來愈不舒服……
頭疼?御昊的手探上她的臉,再往她的額頭探去,手中傳來的溫度讓他擰起兩道劍眉,愈擰愈深。
「你發燒了!」
「我發燒?難怪……身體……不太舒服……」在他的懷裡卻很舒服,一整夜沒睡,她反倒現在想睡了。
「憐芯?憐芯?曲憐芯你醒醒!」御昊輕拍她的臉頰,她卻沒有反應。
該死!她到底是怎麼了!
「來人!來人!人全死到哪裡去了!給我滾出來!」御昊抱著憐芯,對著空無一人的長廊和庭院吼著。
不要他們出現的時候一個個整天在他身邊晃來晃去,現在要找人卻一個個失蹤,全都該死!
在憐芯房裡的小綠聽到御昊的聲音,還在猶豫要不要出去,雙腿卻自動自發地朝吼聲處奔去。
夫人剛剛不是送早膳過去了嗎?發生什麼事了?希望不會是夫人出事了。昨晚夫人從爺那裡回來滿手是血,讓她嚇了一大跳,以為府裡發生什麼命案,結果是夫人被破碎的碗盤刺傷了。今天又怎麼了嗎?求菩薩保佑夫人平安無事啊!
「爺,夫人她!嗚……夫人您不要死……」小綠遠遠看到曲憐芯倒在御昊懷裡,不好的預感快速升起。
「你說什麼呆話!她只是昏倒了。快去請大夫!」御昊對丫環下令。
「大哥?嫂子怎麼了?」御烜的聲音由遠而近。
「她在發燒,昏倒了,有什麼事等一下再說。小綠,還不快去請大夫!」
「是。」
「等等,這裡就有一個現成的大夫。」御烜拉出站在他身後的白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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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傷口發炎引起的發燒,沒有大礙,我重新為她上藥。」湅玥坐在床沿說道。
她拿出隨身攜帶的藥物,輕手輕腳地替曲憐芯上藥,雖然首次面對御昊,她的心情有說不上來的複雜,可是病人就在她眼前,就算是仇人之妻,她也無法裝作沒看到。
「沒大礙?那怎麼還沒醒過來?」站在床榻邊的御昊心急地問。
「我不知道。」湅玥根本不想理會御昊,沒有趁現在殺了他就算是便宜他了,別妄想她會回答他什麼。
「你不是大夫嗎?」御昊不解。他還不知道湅玥的身份。
「我不——」湅玥的話被御烜摀住。
「她的意思是『我不是個普通的大夫』……大哥問對了,嫂子才剛剛上完藥,需要休息。」御烜盯著湅玥,以眼神示意她看著辦。
「呃……你……」湅玥重重咬了一下御烜的手,在御烜吃痛放開的同時,她冷默地回答。
「夫人需要休息幾天。」
耳邊聽到的怪聲是怎麼回事御昊不清楚,不過他誠心向湅玥道謝。「謝謝你。」
聽到御昊真心的道謝,湅玥種種思緒在心頭翻過。
師父要「找」的人就是他嗎?從御昊的面色看來,她知道御昊中了毒,既然已經中了毒,那為何又要替他解毒、找他報仇?
「大哥,我們先出去,有事再派人叫我們。」應該把空間留給大哥了。
「烜,幫我調幾個侍衛和丫環到擎霄院來,我想,靜嫻會需要。」御昊吩咐道。這麼做應該對憐芯是好的吧?
大哥開竅了?御烜看了看床上清秀的女子,她……很不簡單。
「好,我去辦。」
「等等,這顆藥在夫人醒來後讓她吃下,是調血養氣用的。」湅玥又拿出另一瓶藥,倒出一顆藥丸交給御昊。
「謝謝。」御昊接過藥丸,再一次向湅玥道謝。
御烜則是定定地望著湅玥,眼中流竄的莫名情愫讓湅玥的小臉微微紅了起來。
「出去吧!」幸好有頭紗遮住臉,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喔……好!」御烜回過神,輕拉起湅玥的手離開。
一干人等走遠,只剩下御昊和昏睡中的憐芯的房間裡靜靜地只傳來兩人的呼吸聲。
坐上床沿,御昊的大掌輕柔地探向憐芯的臉,先是彎彎的黛眉、細細的眼瞼、圓圓的眼、秀挺的鼻、最後是柔嫩的雙唇,他的指尖在憐芯的唇上輕輕廝磨了一會兒。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看」她,心中卻漲滿了不知名的渴望,這樣的渴望是他從來沒有過的,刻骨銘心的感覺之深,連他自己也愈來愈理不清。
究竟是什麼超乎他對她身體的渴望?
他又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
他甚至想……看她……
用正常的眼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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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曲憐芯睜開眼,看見昏暗的燭光映在牆上,她拉開被子就要下床穿鞋。
天啊!都這麼晚了,她居然還沒送晚飯去給御昊,他一定等得不耐煩了吧!
小綠呢?怎麼沒叫她?
「你醒了?」靠在床柱稍事休息的御昊聽到床上有動靜,也跟著醒來。
曲憐芯現在才看到御昊就坐在身邊。
爺——他怎麼會在這裡!完了!一定是她還沒送飯過去,他直接來罵她了……
「曲憐芯,說話。」御昊快急死了,她到底醒了沒?
「爺……對不起,我睡過頭了……現在就去端晚膳。」憐芯匆匆忙忙地下床穿上繡鞋。
「別動,躺好。」御昊健臂一伸,沒想到直接從憐芯的胸前擋住,曲憐芯的柔軟也就這麼撞上了御昊的手。
兩個人都被突如其來的觸碰嚇到,憐芯像燙到一樣,整個人退回床榻上,御昊則是享受著這意外的收穫,只不過時間稍嫌短暫。
「你的手傷引起發燒,昏睡了一整天,現在應該是近亥時。」御昊率先打破滿室的尷尬。
這下子讓憐芯注意到自己不是在原來的新房裡,而是在御昊的臥房中。
她昏睡了一整天了?喔,對了!她記得她送早膳的途中遇到御昊,結果昏倒在御昊的懷中……這麼說,她今天一整天都佔著御昊的床?所以他才會坐在床邊嗎?
「你現在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御昊輕聲問。
他的語氣好像……好像十年前遇到的他……好溫柔。憐芯幾乎想哭。
「憐芯,說話。」她為何老是要讓他東猜西想的,他一點頭緒都沒有,這樣讓他覺得心慌。
「我沒事了。」憐芯的聲音有點哽咽。
「說實話,你是不是還不舒服?」
曲憐芯吸吸鼻子。「真的沒事了……」
「真的?」
「嗯,睡一覺起來,覺得舒服多了。」她好感動,又能看到這樣的御昊了……
「傷口呢,還疼嗎?」
「不疼了。」
聽到她的回答,御昊覺得整天一直提在半空中的心總算放下來,他也沒忘記。「大夫說你醒後把這顆藥吃下去,能調血養氣。」
大夫?他為她請大夫嗎?她不過是個婢女啊?他大可任她自生自滅啊?
「你不自己動手,是要我餵你嗎?」御昊將手中的藥丸遞給憐芯。
餵她……這讓憐芯回想起他們洞房的那一晚他餵她喝水的情景,整個人無端燥熱起來。
好丟臉喔!她的臉現在一定很紅,還好他看不到。不對呀!她怎麼能這麼想,她一直希望他能看得見的。
「還在考慮嗎?」御昊作勢向前傾。
「我自己來……」憐芯連忙接過藥丸送進口中。這藥丸清涼無比,入口即化,還帶有淡淡的花香味,好特別的藥。
御昊因憐芯慌張的舉動而笑開,朗朗的笑聲讓冷寂的夜頓時溫暖起來。
御昊居然真的笑了!她不是在做夢吧?
憐芯不敢置信,重重地壓了下手掌心的傷口。
呃……會痛……那表示她不是在做夢!
一時心中滿滿的雀躍,曲憐芯主動傾身抱住御昊,感動、思念的淚水已經滾滾而洩。
他送給她的毽子她還保存地好好的,十年前的身影每天縈繞在腦海中,她真的好想他、好想他、好想……
御昊當然沒有拒絕主動投入的溫香軟玉,雖然詫異,不過並不疑惑。生病的人不管身體上還是心理上都非常脆弱,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等憐芯哭過,哽咽的聲音暫歇,御昊輕輕抬起她的下巴,用拇指擦去她臉頰的淚痕:「傷口不是不疼了嗎?別哭了。」有時候他還真佩服女人說哭就哭的本領,他摟著她嬌小的身軀,索性讓她哭個夠。
情緒平復的憐芯,不好意思地離開御昊的懷中。
她居然抱著御昊哭!她怎麼能對爺這麼做……
「爺,對不起,憐芯逾矩了,憐芯這就退下。」
但當她要起身的同時,卻又被御昊摟回懷中。「哭完了,把我的衣服弄濕了,就打算拍拍屁股離開?」
「對不起……」她是一時的失控,不是故意的。
「賠償我。」御昊向她傾身靠近,說話的氣息全吹向憐芯的耳根。
怎麼賠償啊?「我沒有錢……」耳邊的熱氣彷彿鑽進了憐芯的身體裡,引起她一陣輕顫,不是因為冷,而是熨人的熱。
「我不要錢。」御昊游移在憐芯耳邊的唇,漸漸移往她的臉蛋。
「那你要什麼?」
「我要——你。」
御昊的話讓憐芯不知所措,只能愣在他懷中任由他去。
「要我?」
「留下來……然後這樣……」語尾結束在對憐芯的索吻中。
捧著她的小臉,一陣唇與唇的相貼吮吻後,御昊濕熱的舌輕舔著憐芯微顫的紅唇,順著她嬌美的唇形一圈一圈地反覆塗鴉著,像在為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釉瓷上色一樣,細細地搓揉著、呵護著。
不滿於唇辦的相接,御昊啞聲對憐芯誘惑道:「為我張嘴……」
御昊的溫柔引起憐芯更強烈的傾慕,早已忘卻何時何地的她,柔順地輕啟朱唇,歡迎御昊的探索。
御昊受到鼓勵的唇舌即大膽闖入,或深或淺、或重或輕地在憐芯的口中翻攪、吸吮,不時地輕磨憐芯濕熱的口壁和貝齒,轉客為主地引領憐芯羞澀的小舌與之嬉戲、起舞。
憐芯學起御昊,舌尖也跟著在他的舌邊輕輕打轉,似懂非懂的生澀技巧讓御昊自喉頭發出舒服的低吟。轉瞬間,美好的樂章共同自兩人口中溢出。
「嗯……」甜美的時刻同時懾住兩人,御昊擁著憐芯躺回床榻,還不想停下來的唇自有主張地沿著憐芯秀巧的下巴、脖子、一路吮吻到鎖骨之間,留下一道濕濡的薄痕,更有往下延伸的趨勢。
承受著御昊全副熱情的憐芯,不自覺地抬手環抱住御昊的頸項。這種感覺……太陌生,讓她的身子有點泛疼。
他頸邊傳來粗糙的觸感讓御昊一震,這才想起憐芯生病初醒的事實,硬是停下了未竟的動作,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側身移開自己的重量。
「今天不行,你受傷了。」像是對她說,又像是對自己說。
身體得到自由的憐芯,收回包著繃帶的雙手疊放在胸前,試圖平復自己紊亂的氣息。她知道的,如果御昊不停下來,她也沒有拒絕,會發生什麼兩人都很清楚,對於御昊的體貼,她很感動,柔聲道:「謝謝。」
御昊不再說什麼,只有天知道他正在對自己不人道。
靜默的空氣有些凝滯,憐芯開口。「我該回房了。」畢竟主僕之別還是存在的,這個禮節她懂。
「今晚在這裡睡,不用離開。」
「這……不妥。」
「這是命令。」御昊不由得她拒絕。
憐芯明白為奴的自己根本無法跟主子抗爭什麼,他要她怎麼做,她就怎麼做吧!
「那……憐芯為爺寬衣。」
「不用了,睡吧!」再讓她替自己寬衣,拚命克制下來的不就前功盡棄!
逐漸昏沉的憐芯沒有多說,藥效讓她再度閉上眼,沉沉睡去。
感覺到身旁傳來的平穩氣息,御昊知道憐芯再度拜訪夢鄉,他也調整自己的心緒,悄悄摟過曲憐芯——
睡覺,不要想太多!
雲,很淡,風,很輕,月,很高,夜,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