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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女福晉 第一章 作者:紀珞

  天山西麓 伊犁

   耶勒府內,兩男一女坐於廳堂,彼此談笑風生。

   「勞煩公公遠上天山……有失遠迎……真是辛苦了。」耶勒宇緊張地寒暄著。

   「貝子多禮了,天山地靈人傑、風和日麗,芸喬格格能夠在此長成,可真是幸運。」太監余公公誇讚道。

   「阿瑪,您找我有什麼事?」一陣銀鈴般的呼喊從大廳外傳進來,人未到,聲先到,不禁讓人想一顧主人是否一如其嗓音嬌俏動人。

   「呃……那是小女的聲音,就快來了。」耶勒宇向等候一旁的余公公陪笑道,下意識用衣袖擦拭額際涔涔滲出的冷汗。

   「芸喬格格想必是位亮麗大方的佳人,婚配予十阿哥可說是天作之合!」余公公笑道,眼尾的笑紋糾結。

   婚配的芸喬格格雖然經由皇上抽籤而得、只是個貝子的女兒,但除卻准福晉的身份不說,光聽這准福晉乾淨清脆的嗓音,他可以猜到准福晉一定是位落落大方、氣韻動人的俏佳人,他打小看大的十阿哥實在是好福氣!

   「呵……是我家小女高攀了。」耶勒宇對皇上突然注意到他依然百思不解。

   二十年前,厄魯特內亂,乾隆皇乘勢派兵予以討平,此後便設置伊犁將軍統攝天山北路。耶勒貝子因無法再進爵位,又加上性喜淡泊、不慕榮華富貴,因而向皇上提出協同伊犁將軍來到天山定居的要求,此後經營了一座小牧場,與世隔絕,遠離官場的明爭暗鬥,漸漸的也被朝廷遺忘。

   只不過,這會兒,皇上怎麼會……

   這天大的殊榮讓耶勒宇到現在還不能從震驚中恢復。

   一個皇阿哥耶……他竟然會成為皇阿哥的岳丈?!這是他長年在天山吃齋所得來的福報嗎?

   「十阿哥是個敦良之人,芸喬格格嫁給他,幸福美滿可以想見。」余公公接著又補充。

   的確,永璋的敦厚平實比起其他阿哥的精明幹練,是討人喜歡得多。

   但願如此……讓女兒嫁到京城,耶勒宇雖然心有不捨,但只要他身為大清子民的一天,他就必須遵旨,更何況他只是個小小的貝子。

   但願芸喬不會給十阿哥添麻煩啊……

   「小女打小在天山長大,沒見過世面,往後還煩請余公公多多照顧小女。」耶勒福晉在一旁欠身說道。

   「好說好說,咱家只是負責傳達聖上的手諭,不能受福晉如此大禮。」余公公拱手作揖。

   正當此時,一個渾身草屑、污泥沾衣、手裡還懷抱一隻小羊兒匆匆奔入大廳的年輕女子,還沒喘大氣就急著開口。

   「阿瑪,你找我……額娘你也在呀!」一身狼狽、氣喘呼呼的耶勒.芸喬跑了進來。

   就見紮了兩條略為干黃、沾上草屑的長髮辮的她身穿帥氣騎裝,只是,衣上沒有一處乾淨;長年接受日光洗禮的俏臉泛著健康的紅潤,卻被污泥給掩蓋,一雙盈盈杏眼勾勒出眉間活潑的神情;大體來說,比不上皇城中的格格們溫婉可人、嬌美妍麗。

   更可怕的是,她居然抱了只像她一樣宛如在泥堆中打滾過的羊……

   這、這、這和他所想像的差太多了吧!她真的是個有教養的格格嗎?倒不如說是個野丫頭還差不多!余公公皺眉地想。

   瞄到余公公微變的臉色,耶勒宇夫婦倆連忙把女兒拉到一邊,奪下她懷中的羊兒,替她拍去身上的塵土、草屑,以期給別人一個好印象。

   「阿瑪、額娘,你們在幹什麼?唉!別拉我的辮子啦!我的小羊!」不明就裡的芸喬嚷嚷掙扎著,又抱回她的羊兒。

   「格格果真是『朝氣蓬勃』、『開朗大方』。」余公公試圖維持笑臉,先前尚未見到芸喬格格時的幻想全數破滅。

   皇上這回給十阿哥的懲治也太嚴厲了點……

   「咦?你是誰?」發現廳內另有他人,芸喬好奇地走到余公公面前,繞了一圈打量著。

   「你看起來跟我阿瑪差不多歲數,可是……你怎麼沒有……鬍子?」芸喬總算發現不一樣的地方,驚異道。

   「咳咳!」耶勒宇尷尬地咳了兩聲,又趕緊把女兒拉到了身邊。「喬兒,別亂說話!」

   「我沒有亂說呀!阿瑪你過去仔細看,他真的沒——」

   芸喬還沒說完,余公公立刻板起面孔宣讀聖旨,他已經受不了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因念耶勒貝子長年駐守邊疆,功在朝廷……」

   「阿瑪,你何時駐守邊疆、功在朝廷了?」和父母一起跪在地上接旨的芸喬好奇地問。

   「你問我我問誰!」

   「……特賜十阿哥永璋、耶勒格格完婚,欽此。」宣讀完畢。

   「完婚?」芸喬這下總算進入情況一點。

   「沒錯,格格要嫁予十阿哥,往後便生活在皇宮裡。」余公公回答。

   嫁人?那倒事小,一男一女生活在一起、睡在一起、不久之後會有小寶寶,這就是嫁人了。以芸喬單純的思路並沒有想太多。但……

   「生活在皇宮裡?」

   「沒錯,請格格即日啟程,千萬別耽誤了大婚。」

   「皇宮在哪裡?」

   「回格格,皇宮在京城。」

   「喔!」沒去過。

   「皇宮裡的草原大不大?」顯然,芸喬對於有沒有草原比較感興趣。

   「回格格,宮裡並沒有草原,只有御花園。」

   「『御花園』是什麼東西?」芸喬再問。

   「回格格,御花園是專供皇上、皇妃、阿哥及格格們賞玩花草之地。」余公公雖然對於芸喬不加修飾的行為、舉止感到不以為然,但仍盡職地為未來的皇十福晉解惑。

   賞玩花「草」之地……太好了,有草就不怕沒有食物了!

   芸喬側頭思忖,臉上的表情從疑惑到豁然開朗,耶勒夫婦見怪不怪了,余公公則是看得瞠目結舌。

   有閨女聽到自己即將嫁給皇阿哥是這種反應的嗎?

   「對了,那你又是誰?為什麼沒有胡——唔……」芸喬還沒說完就被緊張羞愧到無以復加的耶勒夫婦摀住口。

   「欽此,領旨!」余公公的老臉扭曲,尖銳的嗓音再一次呼道。

   什麼狗屁地靈人傑,他一刻也不想待在這未開化的蠻荒之地!

   耶勒夫婦連忙壓著女兒叩頭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我能不能帶小白和黑兒一塊去?」芸喬睜著晶亮的靈眸抬頭問。

   「服侍格格的貼身侍女可以陪格格入宮。」余公公耐著性子回答「最後」一個問題。

   咦?什麼意思?芸喬聽得一頭霧水。

   「它們是我的朋友,不是什麼貼身侍女。」

   「敢問格格,她們是誰?」閒雜人等是不得進入大內之中的。

   芸喬高舉懷中的小綿羊,一臉期待。

   「小白就是它,黑兒是它的姐姐。」

   一團烏雲籠罩余公公的頭頂。

   皇上這回給十阿哥的懲罰實在是……太重了……

     ********************

   「嗯……啊……十爺……我要……」

   「放心,我會給你。」

   傍水而築的幽靜閣樓中傳來一陣陣男女媾合的調笑呻吟,女子甜膩的浪叫聲充斥水閣,男子粗啞的低沉嗓音猶如懾人心魂的催命使者,交纏互奏的曖昧在水閣內起起落落,令人臉紅心跳。

   水閣,乃京城內最負盛名的青樓「花箋樓」的花魁凝霜所居之地。

   能獲花魁之名,凝霜自是沉魚落雁、美艷得不可方物,不但能歌善舞,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京城裡不少名門貴族、富商巨賈,無不為之癡狂,千金奉上,只為博得冰山美人一笑。

   而凝霜在獲盡男人們的寵愛之餘,不管成千上萬的金銀在她面前供她花用,冷傲的態度始終如一,就算男人散盡千金,她也不見得賞光。

   現下,幾個月以來,能有幸成為凝霜人幕之賓的,也惟有這個她口中的「艾十爺」。

   據說,就連凝霜也只知這個「艾十爺」是個南方突起的巨賈,身家背景一概不明,但卻擁有富可敵國的傲人財富。

   他的身份,是個謎。

   就是這種神秘的氣質,讓從不言愛的凝霜不可自拔地戀上他。

   「嗯……嗯……啊——」

   水閣內曖昧的聲音愈來愈大,終至極致,戛然而止,只剩粗淺不一的喘息聲取代了先前的呻吟,不難猜出帳內的男女方才經過了一段怎樣激烈的歡愛。

   「十爺,留下來陪陪凝霜好麼?」猶自嬌喘的凝霜水蛇般滑膩的纖細藕臂纏繞上男子赤裸結實的頸背,媚惑的香吻自男子寬闊的肩膀往下游移,試圖阻止男子欲離的動作。

   吸引凝霜的是他狂魅惑人的氣質與霸實強健的體力,更不用說那俊美非凡的外型,讓凝霜只消一眼就深深沉淪,心甘情願只為他展顏。

   「想左右我的女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男子回過身,有型的嘴角輕勾,修長的指尖輕輕畫過凝霜嬌艷的唇瓣,低沉的嗓音沒有溫度。

   「你若不懂得珍惜你的聰明……」他不再說下去,但意思很明白。

   凝霜挑男人,而他,則是挑女人,包括這京城的花魁在內。

   「凝霜替十爺整衣。」她微笑道,拿過男子的華美的衣物。

   成為花魁除了色藝雙全之外,也要懂得識大體,她能成為「艾十爺」的女人,靠的不光是外表。

   不過,今兒個十爺的心情似乎不是挺好?

   著裝完畢,一身傲然筆挺的男子舉步往閣外走去。

   「十爺要凝霜吩咐酒菜侍奉您麼?」在「艾十爺」面前,凝霜的驕冷都化作一池春水。

   「不必了。」

     ********************

   從水閣外越過湖畔上的拱橋,永璋頎長的身軀跨進湖畔另一端的涼亭,亭內早已有三個外型出色炫目的男子飲酒行棋、談笑自若。

   「水閣」對外而言是「花箋樓」花魁凝霜所居之地,然實則為這四名非凡男人的聚會之所。

   「怎麼?完事了還一臉不爽,凝霜姑娘惹你了?」白衣白扇的列鄞,舉手投足之間淨是飄逸瀟酒,儼然風流名士,不過口裡吐出來的言語顯然與俊逸的外型不怎麼搭調。

   「惹他的另有其人吧!」另一個美如冠玉的年輕男子戈爾常彧一臉促狹,更添其自負不馴。

   「大婚在即,你也該收斂一點。」身著深色掛袍的袁磊,平穩無波的神色之中不復平時的冷峻,反倒有一抹不贊同。

   此三人,京城第一才子列鄞、昭王府貝勒戈爾常彧、南北貨商總樞紐「百色商行」行主袁磊,難得抽空齊聚於此,為著至交好友永璋的即將大婚舉杯慶賀,惟有男主角看起來是一副置身事外樣。

   莫怪,婚姻大事以抽籤草草決定,換作他人也會不悅到極點。

   會舉行這個聚會的因由,是此三人想看看永璋會有何反應佔大多數。

   永璋只是面無表情地睨著水面,對三個好友理都不理。

   湖面鴨雁穿梭,盪開漣漪圈圈,游魚悠然其間,塵囂彷彿離它們好遠好遠……

   列鄞三人若有所悟地交換一個眼神,只能歎於皇室中人也有其無可奈何之處。

   「別把你那副宮裡的死樣子搬到這來!」常彧瞟了眼沉默不語的永璋。

   在宮裡以淡漠出了名的永璋,面無表情、不說話的時候就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凡事沒有想法、沒有意見。

   其實他們三人知道,這只是永璋的保護色罷了!面對明爭暗鬥的宮廷之爭,要順利生存下來靠的不只是手段,還要有技巧。

   「永璋,我們都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但換個角度想,不用花心思談感情、又將會有一個現成的妻子、成了親後亦能兩不相干,你繼續遊戲人間,何樂而不為?」列鄞骨子裡流著反叛的血,「反道德」才是他這位京城第一才子所崇尚的樂事,書讀得比任何人都多,但卻是「花箋樓」真正不見光的主人。

   「難道要我笑給你們看?」永璋總算把眼光調到他們身上,心中卻對列鄞的話而有所動,宛如亭下的湖水,漣漪盪開一圈又一圈。

   「免了。」袁磊率先發難。

   「敬謝不敏。」列鄞搖頭。

   「我一點也不想看。」常彧最為誠實。

   誰都不想看到永璋露齒而笑的白癡樣,據常彧在宮中親眼所見的說法,那只會加重他任人玩弄的幻象。為了避免他們三個人會忍不住摸摸永璋的頭、教他跳高趴下、再給根骨頭當作獎賞,結果最後被他列為拒絕往來戶,在這個時候還是讓他維持桀傲不馴的本貌吧,免得掃興!

   「那就管好自己的嘴!」永璋嗤道。

   惟有在宮外,他才能以本性輕鬆面對朋友,一旦回到高如天、深似海的宮闈之中,他隨時得佯裝那個毫無主見的十阿哥。

   而成親……頂多是多一個他即將欺瞞的人罷了!

   宮裡,除了親情之外,沒有一份真正的感情。不對,親情也得打折扣,哪有父親會這樣玩弄子女的婚姻!

   「哪天讓我們認識認識嫂子,如何?」列鄞輕笑道。

   「我會考慮你的提議。」永璋頓了頓。「但是她只會是一個現成的妻子,沒有別的了。」她若知書達禮、端莊賢淑,拿來當「擺飾」也不錯。

   「不會吧?那只是鄞逗你的玩笑話!」常彧嚷道。

   「和皇帝作對並不智。」袁磊瞭解永璋的想法。

   「我不是要和他作對,我只是要讓他知道婚姻大事不能『隨便玩玩』。」玩完了君家四位千金不說,又差點玩掉四位大清格格的一生,接下來還要「玩」他?

   永璋面對這樁婚姻就如同他面對宮中的一切一樣,沒有感情。

   「你要怎麼『處置』你的新福晉?」列鄞問,忽然覺得永璋比他一身反骨還要反骨。

   這個雙面阿哥的確不好惹,他還差一大截呢!

   「會讓你們知道的,我該回宮了。」一如往常,永璋總是先行離開。宮裡有宮裡的規矩,這點他拿捏得住。

   永璋步出涼亭,輕舉右手朝身後的好友揮別,狂恣之姿只有此刻能見,一回宮則將蕩然無存。

   「又有一個女人注定活在永璋的陰影下了。」看著永璋離去的背影,常彧下了個結論。

   「這不一樣,至少,他的妻子不會落得被他『篩選』的命運。」永璋遊戲人間的態度列鄞等人都很清楚。

   「若是結果相反,又會如何?」袁磊認為常彧、列鄞的結論下得太快,畢竟,好戲才剛開始。

   「要不要賭?」促狹回到常彧臉上。

   「輸的人要準備骨頭教永璋學貓叫。」袁磊提議。

   這個提議雖然非常具有危害身家性命的挑戰性,但另兩人依舊異口同聲。

   「贊成!」

   就等著看誰勝誰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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