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半夜一點左右,他帶著一身疲憊和滿身酒味回來了。
「怏──」她輕柔的叫喚他。
然而,相濯怏的腳步並未停歇,直接經過她面前,走進房間裡,坐在床上。
宣柏筠凝望著他的背影,心揪在一起,從未關上的房門看見他那落寞的神情。她緩緩地走過去,在他前面蹲了下來,握住他的手。「怏,是我不好,是我沒考慮到你的心情和立場,對不起。」
瞅著她那清亮明眸,他知道她沒錯,對於他的一切,他從沒主動對她提過一絲一毫,她又怎麼能瞭解關於他家庭中的醜惡,這又怎能怪她呢?
她說的沒錯,這個罪不該由小胤來背負。
但是,他永遠無法忘記母親含怨過世時的那一幕,每當想起那一幕,恨意就溢滿他整個心中。
握在手中的手沒有一點點溫度,冰冷的程度讓人不由得從心裡感到寒冷起來,他心中那塊冰石尚未融化,如今卻再堆積了更多寒冰。
宣柏筠不禁開始懷疑,他心中的冰霜,她真的有能力融化它嗎?
她害怯的正想將手縮回去,他卻將她反手一拉,用力將她拉進懷裡,一個反轉,讓她仰躺在床上,他壓著她,凶狂攫奪她的唇齒,猛烈地挑開她的唇,似懲罰般強奪她的甜蜜。
宣柏筠感到甜蜜與痛苦如兩頭燒的蠟燭同時往她燒近,一顆心如置身在天堂與地獄之中,但即使真要她隨著他一起墜落在萬劫不復的地獄,她亦無怨無悔、心甘情願。只因身邊的人是他,那個讓她再也逃不了、也不想逃的男人!
兩人的衣服零亂地被隨意丟棄在地板上,赤裸的身軀交疊著,汗水與淚水交錯,不知是感情的宣洩或是痛苦的發洩聲層層疊疊、起起落落。
唇被吻腫了,背被抓的處處是指痕,這是甜蜜的痛楚,就不知在傷痕消失之後,心中的傷痕是否也能消失……
一陣雲雨之後,宣柏筠躺靠在他身邊,雙手緊纏住他的腰。
「怏,對不起。」
相濯怏的響應只是深情的擁抱,再多言語也比不上這個擁抱。
一次短暫的暴風雨總算過去,但這一次的風雨之後,兩人的心非但沒有靠得更近,反而讓宣柏筠得更加小心翼翼,盡量不去觸及他心中的傷口。
兩人的愛情在風雨飄搖、戰戰兢兢中交往了一年半的時間。
然而,宣柏筠卻在畢業考的前夕發現自己懷孕了,她在喜悅與惶恐不安的情緒交雜中考完最後一堂畢業考。
再過一個月,她就畢業了,也得開始思索著她與他之間的未來。
而這天,當宣柏筠幫相子胤上完家教課,正想直接回家時,卻突然被從書房出來的相雷行給叫住了。
「宣小姐,請你等一下。」
她轉過身去,望著表情嚴肅的相雷行,他在商場上是出了名的嚴厲,行事風格強悍,快、狠、準是他成功的三大要素。
或許是因為相濯怏的關係,每當在報章雜誌上看到任何關於相雷行或是相禾企業集團的報導,她總會仔細看過一遍。
但對於相家的一切,在她和相濯怏之間,仍是個禁忌,誰也不願去碰觸。
「相先生。」她來相家當家教一年多的時間,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和她說話。
「我有些事要問你。」相雷行習慣了命令的口吻,他說完使直接轉身回到書房等她。
宣柏筠跟著走進書房,順道將門帶上。「請問您要問我什麼?」
「你先坐下。」
她依言地坐了下來。
「他最近怎麼樣?」其實不用問,他相雷行對兒子的一切也都瞭若指掌,並非真的放任他而不聞不問。
只是沒想到他的個性會這樣剛強,離開相家已經快兩年,即使生活過得再苦,也不願回家。
他可以不認他這個父親,他卻不能不要這個兒子,濯怏是他所有的希望和驕傲,沒有人能代替他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很好。」
「我希望你能幫我勸勸濯怏,讓他搬回家來住,進公司上班。」
「對不起,關於這件事我無能為力。」她知道自己的能力根本無法化解他們父子之間的事。
「一輩子畫畫絕不會有什麼出息,你難道願意跟著他過著吃不飽、餓不死的生活嗎?」
「只要他快樂,不管他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他。」愛,不該是這樣嗎?
「你真願意見他如此過這一生嗎?你這根本不是真正的愛他。」
「我……」宣柏筠感到啞口無言。
「假如濯怏真愛你,你勸他,他一定會聽你的話。」
「就算我願意勸他,他也不見得會聽我的話。」到目前為止,一直都是她愛他比他愛她還多。
「欸!」相雷行忍不住歎了口氣,此時的他不再嚴厲,只是個盼望離家的兒子能早日歸來的慈祥老父。「宣小姐,就算是你幫我完成最後一個心願。」
「您……」
「前陣子我去做身體檢查,卻發現我得了鼻咽癌,死我並不怕,但濯怏是我最愛的兒子,我無法眼睜睜看他自毀前途,一輩子過這種生活。」
鼻咽癌!
怎麼會?他的氣色看起來這般紅潤,說起話來還是中氣十足,一點也不像是生了重病的人……
「但不管怎麼說,我到底還是他爸爸,父子之間不該有隔夜仇。當年的確是我對不起他媽媽,我現在也已經受到了懲罰,難道他還不能原諒我嗎?真的要我帶著遺憾離開嗎?」他又重重地歎了口氣。「你能答應幫我這個忙嗎?」
「我……」宣柏筠看著眼前的相雷行,不再是意氣風發的商場強人,只是個渴望親情的父親,拒絕的話她實在說不出來。「我盡力試試看,可是我不敢保證濯怏會聽我的勸。」
「謝謝你。」
濯怏放下畫筆都半個小時之久了,卻發現那思緒不知飄向何方的小女人,同樣姿勢一動也不動的不知維持了多久。
他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你在想什麼?」
宣柏筠轉過去看著他,竟發現她看不到他們之間的未來!這讓她內心起了一陣恐慌和不安。
「畢業考考得不好嗎?」
她輕輕搖搖頭。
「身體不舒服嗎?」他伸手摸摸她的額頭,沒發燒。
「怏,你是真心愛我的嗎?」兩人相戀快兩年,一直都是她不斷對他說愛,他卻從未跟她說過一次他愛她。
她甚至開始懷疑,他真的愛她嗎?
相濯怏臉色一沉,瞥過頭去,望向另一個方向,不再與她四目相對。「你想說什麼就直說。」
「我……」宣柏筠咬著下唇,深深吸了口氣,雙手不自覺地放在小腹上,希望肚子裡的孩子能幫她守住這段愛情。「我下個月就要畢業了,你還記得你曾經說過的話嗎?」
相濯怏站起來,走到窗戶邊,眼神落在窗外。「我說過的話,我不會反悔。」
「只是因為不想反悔嗎?」聽到他的回答,她聽到自己心碎裂的聲音,低下頭,看著肚子。「怏,你想過我們的未來嗎?」
未來?多麼虛無縹緲的一個名詞呀!
「我知道畫畫就像你的生命一樣重要,然而你可曾想過,以後等我們有了孩子之後,開銷花費會更大,我們還得買間屬於自己的房子,如果──」
「早在你決定和我在一起時,我就已經告訴過你,我能給你的只是頓溫飽,無法給你富貴榮華,當初你是怎麼回答我。」
「我說過我不在乎,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
「情況不同了?」
相濯怏轉過頭看著她,冷冽的眼神瞅著她不由得低下頭,沒有勇氣迎視他那冰銳眼神。
「只要你願意回家,你絕對可以給我們一個安穩的生活。」宣柏筠鼓起勇氣,一鼓作氣的說出來。「你爸爸找過我,他希望我可以勸你回家,回公司上班。」
「你說完了嗎?」他強忍著心中的怒潮,聽她將話說完。
「怏,你爸爸他真的很愛你,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你不能原諒他嗎?」
他朝著她走過去,站定在她前面,盯著她看,卻忽然感覺到面前的她好陌生。她的雙眼依然清澈明亮、單純無瑕,或許他就是被她這樣的眼神給欺騙了。
「你真正愛的不是我的人,而是相家的權力與財富。」他的話語中充滿著痛心與失望。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深愛一個女人,他一向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但他對她的愛,她應該能瞭解的!
他無言地搖搖頭,看著左手無名指上那缺了一半心的戒指,原以為他殘缺了的心,她真的能替他填補。
「怏,你是這麼看我的嗎?在你心裡,我只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嗎?」
「若你不是,那你告訴我為什麼要答應當他的說客,勸我回去?」
「那是因為你姓相,相禾企業是你媽媽和你爸爸辛苦創立的,你有責任,你──」
「你不必再說了。」他舉起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然後將無名指上的白金戒指拔下來,轉過身用力往窗外一丟。「我們之間到此結束。」
「你……」宣柏筠整個人愕然地往後退了好幾步,直到碰到東西,才停了下來。「你是真心的嗎?」
為什麼他可以輕易的說出「結束」的話,難道就只因為她答應他父親勸他回家嗎?
他就這樣宣判了兩人之間愛情的死刑?
「這是你的選擇,不是我。」
「我的選擇?!」
「我一直以為你瞭解我,也真心想用你的溫柔和熱情融化我心中的冰雪,然而,就在我漸漸被你融化時,你卻同時將另一座冰山往我心裡堆積。」他露出了充滿著自嘲的笑容。「現在我才知道我錯了!」
「怏,你誤解我了,我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
「你是怎樣已經不重要了,戒指我已經丟掉,我們之間再也找不回過去了。」
「找不回過去!」她也跟著笑了,他的笑容裡有著自我嘲諷,而她的笑容裡卻有著淒楚悲愴。「是的,找不回過去,我遺落在你身上的心也找不回來了。」
相濯怏聽見她那淒然的聲音,背脊一僵,卻告訴自己別再回頭。
「怏,我最後只想再問你一個問題,我希望你能老實告訴我?你有愛過我嗎?」
「有,我也一直很努力想讓你能夠快樂和幸福,只是我的努力你似乎感受不到。」
她在他的身邊,一直都只有惶惶恐恐,生怕觸及他內心深處最脆弱的一條弦,而終究她還是拿了把利剪往那條弦上剪下去。
「謝謝你。」這樣就夠了,往後的日子就算沒有他在自己身邊,她依然會勇敢的活下去。「這只戒指我能繼續留著嗎?」
「殘缺的戒指,留不留又有什麼差別?」
「我殘缺的是屬於我的那份幸運,我的心卻未殘缺。」因為她知道他是真的愛過她,這份愛並不是殘缺的。
宣柏筠再度走向他,「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這是人世間最大的悲哀與遺憾,我希望你別讓自己留下讓你悔恨的遺憾。」
語畢,她默默的轉過身,悄然離去。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彷彿是在為他們的愛情悲泣。夜空中黑濛濛一片,像他的心,再也不會澄澈。
他的心也隨著她的離去,一併被她給帶走了……
愛,真的很痛,而失去愛,更痛!
宣柏筠走出房子後,天空早已飄起綿綿細雨,兩頰流下兩行灼燙的淚水和雨水交織著,讓她分不清是淚水被雨水冷卻,還是雨水被淚水滾燙?
愛,真的能說結束就結束嗎?用心愛過的人,能說不愛就不愛嗎?
她的背靠在頂樓屋外冰冷的牆上,直到屋內的燈熄滅,直到那扇窗戶關了起來。他的心會不會就像那扇被關上的窗一樣,從此緊緊關閉?
宣柏筠輕輕地來到那扇窗外,在淚水與雨水之中仔細地尋找那顆被他丟棄的心。一顆心怎能缺了一半,少了一半的心能夠活得下去嗎?
就這樣,她不放棄的找了一整夜,全身早已被雨水淋得濕透,她卻一點也不在乎,只因為她很用心的想找回被他丟棄掉的心。
或許是天可憐見,在天色漸漸泛白之際,讓她在個花盆下找到了那只被他丟掉的戒指。
她拿著戒指,緊緊地貼靠在胸口,臉上浮起了笑容,不再是悲傷的笑容,而是幸福喜悅的笑容。
因為,她還是將他遺落的心找了回來!
有了他的心陪伴,就好像是他陪在她身邊,未曾離去。
昏睡中的宣柏筠被電話聲給吵醒了,全身就像是綁著千斤巨石般沉重。翻了個身,接起擺在床頭櫃上的電話。
「喂。」她聲音中明顯有氣無力,又帶點沙啞。
「柏筠,你怎麼了?聲音啞啞的,是不是感冒了?」宣柏寰一聽見妹妹的聲音怪怪的,不由得緊張起來。
「哥,可能是昨天淋到雨,有點感冒,你不要擔心。」
「你這樣叫我怎麼能不擔心。」
「我沒事,多休息、多喝點水很快就好了。」說著她又吸了一下鼻子。「你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她看一眼時間,從回家洗完澡躺上床睡覺,她已經足足睡了十二個小時。
「你最近是在忙什麼?打了好多次電話,你都不在家,手機也總是沒開機。」
「前幾天剛畢業考完,我都在圖書館唸書。」她又說了謊,最近她總是不斷地對最疼愛她、也最信任她的大哥說謊,她感到愧疚不已。
「我已經幫你拿了紐約大學的申請表格,過兩天我就先將表格寄回去給你,你先看一看,把該準備的資料準備好。」
「大哥,讓我再考慮一下好嗎?」
「你不想來美國再念點書嗎?」
「不是的,我只是在考慮是不是要先工作個兩年再去唸書。再說你明年就拿到學位回來,到時候還不是只有我自己留在美國。」
「就是因為我明年就回台灣,才要你先過來,讓我帶你熟悉適應這邊的生活環境,我才能放心。」
宣柏筠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大哥,我喉嚨有點不舒服,我們改天再說好嗎?」
「你就是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如果沒有好一點,明天一定要去看醫生。」
「好,我知道。」
電話掛斷之後,她感到全身發冷,整個人縮進棉被裡,卻依然溫暖不了從身體裡竄出的冷意。
半個小時後,門鈴聲如催魂鈴般響起,又急促又猛烈,接連不斷。
宣柏筠不得已撐著非常不舒服的身體下床,走出房間去開門。「周大哥這麼晚……」話沒說完,她趕緊摀住嘴巴又連續咳了幾聲。
周奕浩先將她扶進屋去,讓她在沙發上坐下。「柏寰打電話給我,說你感冒了,讓我過來看看你。」
「我大哥總是這麼大驚小怪、緊張兮兮的。」
他摸摸她的額頭,「你發燒了。」
「一點點而已,沒關係。」
「怎麼沒關係!」他扶著她回房間。「你趕快換件衣服,再穿件外套,我馬上帶你去看醫生。」
「我沒關係,不需要去看醫生。」
「生病了怎麼可以不去看醫生,要是更嚴重那怎麼辦?不是自找罪受嗎?」
「可是……」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撫摸著仍平坦的肚子,眼神中已泛著母性的光輝。
周奕浩順著她的手和眼神一起落在她的肚子上。「你──懷孕了?!」
宣柏筠猛然一驚,迅速地抬起頭望著他。「周大哥,你……」
「多久了?」明知她愛的是另一個男人,但知道她懷了那個男人的孩子,他依然感到心痛和悲楚。
「兩個月了。」
「你們準備結婚了嗎?」周奕浩真不得不佩服自己,竟還能如此冷靜地和她談另一個男人和她的事。
搖了搖頭,宣柏筠語氣平淡地說:「我們分手了。」
「你還是要將這個孩子留下來,是嗎?」
「孩子是無辜的,他已經有了生命,沒有人有權利去剝奪他生存的權利,就算是我也沒有資格。」何況這是他留給她最珍貴的禮物,這個孩子更是她對他的愛的另一種延續,她怎麼能拿掉這個孩子。
周奕浩沉默了許久,臉色變得更加地凝重!
半晌之後,他才再度開口,「為了肚子裡的孩子,你更必須要去看醫生。」語畢,他不容拒絕的將她推進房換衣服。
從醫院回來後,周奕浩幫她熬了點排骨稀飯,讓她吃完後再將藥吃下去,才不會傷胃。
客廳中瀰漫著凝重的氣息,直到──
「柏筠,我們結婚吧!」
這句話就像是一顆威力十足的炸彈,炸得她腦袋轟然一響,威力遠比相濯怏說出分手時,更令她感到震撼千萬倍。
「周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明知道我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你還要和我結婚?」她瞪大眼睛,驚愕地看著他。
「柏筠,你知道我一直都很愛你,一直到現在,我對你的愛依然沒變。」如果她能幸福快樂,就算他會傷心痛苦,他依然會笑著祝福她。
但是現在看來,在愛情這條路上她也摔跤了。而這一跤摔的並不輕,他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她一個人繼續走這條崎嶇不平的人生路?
「可是……」
「我會將你肚子裡的孩子當成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一樣疼愛,只要我們不說出去,沒有人會知道這孩子真正的父親是誰。」
「不行,這對你不公平,我不能這麼做。」她斷然拒絕了他的好意,他是這樣好的人,她怎能如此自私。
一切的果,不管是甜還是苦,都必須由她自己去承擔!
「愛情沒有公不公平的道理,我真心誠意想和你結婚,不為什麼,只因為我愛你。相信我,我一定會疼愛這個孩子,假如你擔心,我們甚至可以不要再生孩子,只要有他就夠了。」
「你為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她真的很感謝他對自己的愛,但感謝並不是愛,她能接受他的幫助嗎?
「因為你值得我對你這麼好。」
「不,我一點都不值得,我配不上你,我不能答應嫁給你。」他是個好男人,她不能再傷害他了。
「柏筠,你要讓你肚子裡的孩子一生下來就當個私生子嗎?還有柏寰若是知道你未婚懷孕,他會多自責,你有沒有想過這些?」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了,她根本還沒時間去思索這些問題。
「你不用覺得會對不起我,也不用覺得委屈了我,因為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他握住她的手,那只有一半心的戒指同時被握在他雙手之中,彷彿連同相濯怏留給她的甜蜜負擔一併都愛了進去。
「周大哥,你好傻。」
「我一點都不傻,只要你不會認為我卑鄙的利用這個機會,逼你答應嫁給我就好了。」
宣柏筠心中對他充滿著感激,臉靠在他的胸前。「周大哥,請你再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會真心對你好的。」
「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不是嗎?」
這一夜極為漫長,擁著不知是哭累了還是藥效發作而沉沉睡去的宣柏筠,周奕浩的心裡萬分不捨,希望過了這夜後,她的病及心裡的苦痛都能痊癒康復,而他將傾其所有給她一切美好……
不久後,宣柏筠辭去了小胤的家教。
畢業典禮後的第二個星期,他們舉辦了一個小小的結婚典禮,邀請參加婚禮的人除了周奕浩的家人和近親朋友,宣柏筠就只有請陳曉嵐當她的伴娘,就連遠在美國唸書的宣柏寰也來不及趕回台灣。
宣柏筠不知道她結婚的消息是不是會傳到相濯怏那兒,但都已經不重要了,她會將對他的愛,在她肚子裡的孩子身上繼續延續下去。
她也不斷地告訴自己,在往後的每一天,她一定要當個稱職的妻子,好好照顧她的丈夫,她欠他的情,只怕這一輩子也還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