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絲絲一夕間成長,她不再驕蠻,淡淡愁緒輕攏眉目的她看起來沉靜、溫馴。
楚家上下則是一片緊張和惶然。
服下解藥江子嫣神志雖然恢復正常,然而每隔兩時辰便要承受一次冰火交擊的疼痛。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瀕臨崩潰邊緣的楚千浪吼聲厲狂。
七王爺所請過府的大夫,甚至官中御醫完全束手無策。
「姑娘體內的毒似乎已解,但是殘餘的藥力恐怕已經深入她的筋脈。」
梅子啜泣,「我家小姐會不會死啊?」
「不至於有立即的性命危險,但是這大半輩子,姑娘她可能日日痛不欲生。」
「滾!」髮絲散亂的楚千浪臉上的神色令人戰慄。
包括楚千風在內,沒有人膽敢再多留半時片刻。
楚千浪抱起錦榻上的江子嫣,他泛著血絲的眼睛儘是盛載不下的自責。
「如果我不強留你,也許你這冤枉罪不必受。
看著她受苦,他卻無能為力替她擔待,這讓他的心如萬箭刺入,剮裂得血肉模糊。
「嗯……」她微微呻吟,冰涼的汗珠子開始滲出額間和雙頰。
「小嫣!」心頭一陣揪緊,他的呼息又是一窒。
微顫的濃密羽睫接著一顆滴落的眼淚——他的淚滴在她的睫毛和她的心口。
她睜了睜澄淨的眸,乏力的輕聲請求,「不要哭,好不?」
「誰說我哭了?」
老天何其殘忍!竟讓一個弱小女子承受這冰與火的非人罪罰。
江子嫣舉起纖細的手,她想為他抹去淚痕。
他握住她的手,淚珠跌碎在她的指間。
「啊!好難受……」一陣冰,一陣火熱,她的身子被冰針戳刺,又被烈火灼燒。
「小嫣!堅強點……」淚哽住了未完的話,她所受的痛苦即使是七尺之軀的男人也無法挨受的啊。
江子嫣咬了咬下唇,卻是徒勞無功,這痛苦她不要再承受了。
扳開她的唇齒,楚千浪把他自己的手臂伸探過去。
她不要!驚惶的眸子閃著晶亮淚光。
他卻霸道的要她咬住他的手臂,「算我求求你!」這是他目前僅僅能為她所做的……不足言之的付出。
突地一陣疼痛襲來,她咬住他的手臂。
他不吭氣任由她咬嚙出一圈鮮血牙印。
這牙印子深深留下了。
過了半晌,她似乎稍減疼痛,淚眼相對中,她瞅見他濃重的傷悲。
他的憐惜令她無憾了。
她勉強揚起一朵笑花,「殺了我,好不好?」
「不!」他無聲輕泣。
「求你讓我死去。」她已經為他竭盡最大的努力忍受劇痛。
可是她真的快要崩潰!一次又一次的冰火相煎熬,她怕了,她沒力氣了。
「死亡對現在的我來說,是最仁慈的恩德。」雖然她百般不捨……
她捨不得被他擁抱時的溫柔感受。
「求、你!」趁著她還有一絲力氣的時候。
彷彿是負傷的野獸,他絕望的仰首哀吼。天地不仁,莫此為甚。
「我對你的愛竟成了殘害你的劊子手!」
江子嫣的胸口起伏急劇,她忍著,她不要他如此的痛苦,她能感覺他的痛烙在心上,刻在他的魂魄裡。
楚千浪捧住她,細細的吮吻她的額、她的眉和她的唇。
「好!」他立誓,「我殺了你!但你別走遍,我會立刻趕上護送你的芳魂到九泉地底下。」
「不要……求你好好活著,將來會有一個好姑娘為你生娃娃。」
「你死,我絕不獨活!」他能自私的求她為他活下去,如斯日夜受痛的活下去嗎?
「何必呢?」倏然又襲來的痛苦使她的身子一縮。
他心意已定,就由他親手送她上路吧。她死,他亦魂魄相隨。
死亡是什麼感覺呢?
江子嫣陷入黑暗,不再感受那冰火相煎熬的可怕痛苦。
楚千浪的面色猶如閻王,望向來人,「為什麼阻止我?」
「如果不是我的立時阻止,小大夫一命豈不嗚呼?!而你也一定魂歸離很天,那麼我的繡工不是少了人欣賞?」
「你擊昏了她,以為如此她就能暫時不痛了?」
「難道不是?」繡手笑王揮一揮寬袖子,「這種侵入五臟六腑的疼痛比被鞭打一千下還叫人吃不消,火烙全身也沒有這麼恐怖!」
「等她下一次又受痛時,將會是百千倍於上一回的折騰。」楚千浪手刀再起……
一條繡線纏繞住他,繡手笑王依然嬉皮笑臉。
「江子嫣死不了,你也別想跟著死,然後『拋棄』我和辣手!」
他震斷繡線,「將我和小嫣合葬同一個墳墓。」
幹嗎啊!祭拜比較不麻煩是不是?繡手笑王翻翻白眼叫道:「鬼老師父你還不快快現身!你的癡情二徒兒要殉情了啦!我擋不住了。」
楚千浪驚凜住,行蹤神秘飄忽的師父來了嗎?
但是人稱鬼老的師父能夠救得了他的小嫣?他的俊顯上浮起一抹悲傷的淒涼笑容。
繡手笑王乾脆雙手摟抱住楚千浪的腰,將他拉離床畔,「快來人啊!這傢伙不死不甘心啊!」
紅顏白髮的鬼老自窗外輕使內力,房內的楚千浪僵立當場,難以掙扎。
「師父……」
「這麼想死啊!師父我還沒死,你做徒弟的敢先走一步試試看!我若不鞭你的屍,我的名諱倒過來念。」
「老鬼?」繡手笑王用唇語對著門邊的辣手冷君念道。
辣手冷君冷冷的盹他一眼,生人匆近的氣息使得繡手笑王自討沒趣的搓搓雙手。
不知幾多歲數的鬼老自信的道:「小姑娘的殘毒師父可解,不過需要你的鮮血一用。」
「快!」
「喔喔!毒手你敢命令師父我?你要說『請』或是『求求師父』!」
鬼老乃是純陽之軀,他先以他獨步武林,被贊為天人仙功的絕俗內力為江子嫣運氣。
久久,頭冒白煙的他笑著討人情,「毒手,你欠為師的恐怕是十輩子也還不清。」
楚千浪一瞬不瞬的盯著氣息舒緩,看似沉睡中的江子嫣。
他眼底的深情令鬼老瞠目結舌。
「若一口氣抽掉你體內大半的鮮血,你不怕?或許她安然無恙時,你卻死亡了!」
楚千浪肯定的回答,「不悔。」
「再考慮一下吧?」鬼老如頑童般的笑問。
繡手笑王翻翻白眼,老小孩似的師父真是……可愛。
他碰一碰辣手冷君的手肘子,「喂,說句話!毒手若是流血流光了,你這大師兄不會難過嗎?」
「與我何干。」他仍是毫無溫度的語氣。
「是哦!與你、我何干!但是師父雲遊四海,不知是哪個多事的傢伙找回來的?」
辣手冷君的面類似乎飄上微赧的紅。
楚千浪捲高衣袖,想用刀刃劃開寬長的血口子,下一刻兒老以掌氣震掉他手中的刀刃。
「不用啦!只需你幾滴鮮血,咬破你的手指頭即可。」
一時之間,三個性情殊異的師兄弟有志一同的怒目瞪向他。
「師父!」玩得很愉快嘛。
鬼老嘿嘿亂笑,「好徒兒莫氣、莫氣!師父我只是十分好奇癡情的境界到底有多麼的……令人歎為觀止。」
繡手笑王用力的對他狠狠一笑,皮笑肉不笑。「敢問師父,為何只要幾滴二師兄的鮮血,即可解掉江姑娘體內的呆藥餘毒?」
「毒手他所練的是純陽絕功,而且他是未近女色的純潔男子。你們三個師兄弟練的基本功一樣,但師承的獨門妙技可就有大大差別,比如辣手,他練的極陰極寒的功夫……」
「停!」
「師父我尚未……」二徒兒的眼神怪冷冽的哩,是不是被大徒兒所感染了啊?
楚千淚直接問明,「讓小嫣吸吮我的鮮血之後呢?毋需再替她運氣至週身大穴?」
一顆丹丸乖乖拿出來,鬼老討好的涎著笑臉,「這是送給我的未來徒媳婦強身之用……」
楊上的小姑娘好福氣啊,鬼老知道這杯喜酒他是喝定了。哎,大概只能喝到毒手的哦,另外兩個,更不明白他是怎麼教導出來這般怪徒弟。
而楚千浪在接過丹丸後,下了逐客令。
晨曦穿透紙窗入內,江子嫣揉揉眼睛,她似乎睡了好長的一覺。
嗯不!一陣刺心的悲傷令她悸顫,她記得自己哀哀懇求千浪殺了她,讓她求得解脫。
如今她並無任何不適,那麼她是不是成了一縷傷心亡魂?
瞥見一雙黑眸正牢牢鎖住她,她眨眨眼,迷惘的回瞪這叫她情緒翻騰的丹鳳眼。
「難道你真的和我一塊兒死去?」微喜之中又有一絲自責和悲傷。
「原本是的……」他將她抱起,讓她坐在他腿上。
「陽光……」死人也見得著陽光嗎?或者這是幽幽世界的亮暈?
「小呆神醫。」
楚千浪啄吻一下她的額,聲音響亮。
江子嫣茫茫然了,她忍不住揪緊他的衣袖。
「是不是我們沒死?」她瞅見地上的暗影……
死人不可能有影子的啊。
「閻王不喜歡我這個鏟奸除惡的傢伙和他爭位子,所以他拒絕收留我們倆的魂魄,我只好帶著你再回到人世間。」
她乍喜還疑,「可我體內的呆藥餘毒……」一想到那彷彿被撕裂成碎片的可怕痛苦,她不禁一縮。
他以吻輕慰她的心,事實上他的堅強不是絕對,當他面對她身受折磨的時候,他的脆弱和無助完全無從躲藏。
他將自己的下頜抵靠於她的發旋上,「能夠再一次感覺你的嬌柔,夫復何求?」
靜靜的,她聆聽著他的心跳。在這世上,她覺得她和他是一塊兒的。
她的每一個呼吸都是為他,她的感動和依戀也完全不保留的奉獻予他。
「千浪,你是我在這世上最親最親的人。」凌駕於任何情愛之上的至親。
他震顫了。
久久無法出聲,他怕他會感動復又狂喜的既笑且哭。
「我……餓了。」江子嫣紅著臉兒說。
楚千浪讓她坐於榻上,「翠環和梅子等一會兒便會端上粥湯。你整整十二個時辰未進食,先暖暖脾胃。」
「…… 」
「怎麼?不喜歡喝粥湯?」她的眼神爬上水霧,他不解。
她將他的手臂拉過來,卷高他的衣袖,上頭的牙印子密密麻麻,她沒想到她咬過那麼多次。
叫人觸目驚心的是每一個牙印子的痕跡似乎深刻到永遠去不掉了。
「對不住!我記得我只咬了一次,我不曉得傷痕竟是這樣……」這令她心酸,心疼。
「呆娘子,本少爺乃是練武之士,這點小傷若是挨受不了,徒惹笑話。」
「可是……」
他捏捏她的鼻尖,「這些傷痕可以留給我們的兒女和孫子欣賞,表示我對你的真情多麼深刻。」她笑了。
而他看癡了去。
「二少?江姑娘?」房門外的聲音像蚊子輕鳴。
「咳!進來。」楚千浪轉過身,示意翠環將碗匙擱下即走。
「奴婢告退。」
「梅子呢?」江子嫣忙喊住翠環問。
「梅子妹妹一知道江姑娘體內餘毒已解,哭著睡著了,所以夫人讓奴婢過來伺候。」
「這裡就由我來。」
「是,二少爺。」翠環點點頭退下。
楚千浪一匙一匙的餵著江子嫣。
她一邊喝粥湯一邊含糊的說:「梅子一定嚇壞了,哭一哭也好,免得她憋得難過。」
「有阿展在,梅子無礙。」
「呃?」她得好好想一想他話裡的意思。阿展和梅子不是兄妹……
「阿展是大老粗一個,梅子還太小,他們這一對有得耗!」
他像是甩開烏雲的燦陽,開朗的神采令他的俊美更添幾分。
江子嫣忽然發現……「你的手指頭上怎麼也有傷痕?也是我疼痛發作時所咬的嗎?」她的心要疼死了。
「你的身子裡流著我的血,所以你不能不用你的一輩子來償愛了。」
她若是聽得懂他的語意,她就隨便他。
她的身子裡怎麼可能流著他的血呢?
對於么兒是個練家子一事,楚萬金是既驚詫亦寬慰。
幸好千浪不是真的手無縛雞之力,他或許一個善於經營店肆的長子就夠了,但一文一武的兩個優秀兒子更叫他預見真金金子店的鴻大未來。
除了江子嫣以外,沒有人得悉毒手書生的真實身份是誰。
而鬼老待在楚家騙吃騙喝兼騙睡不到半日就閃人去也。
臨走時,他撂下幾句話,「這裡太沉悶,再多待些時候我的老骨頭非拆散不可。」
辣手冷君是孤獨的冷性,他寧願和高山峻嶺為伍,也不願聽聞熱鬧的人聲交談。
繡手笑王愛玩愛吵,但是他受不了楚千浪對待江子嫣的亦步亦趨和過分的體貼溫柔。
人家他的桃花旺盛,可也沒有這般重色輕友。
這一日,楚家剛剛「出清」完賓客,卻有一位自稱是嫣丫頭的爹的男人上門。
楚萬金以禮相待,「請上座。」
江鶴撫著鬍鬚,有一肚子的氣等著他的逆女出來承受。
江子嫣一見著爹爹,思親之情使她立刻上前,「爹,您怎麼會在京城?您不是在東北採藥嗎?李叔和楊叔他們的車隊呢?」
「我倒是先問你,你又怎麼會出現在京城?」
「因……因為……」
楚千浪的手按壓著她的肩膀,他感受到她恐懼父親責罵的心理。
「因為我的奴僕將她請來為我的怪病診脈,錯在於我。」
「的確是你的錯!渾小子,看你一副文質彬彬,相貌俊美,結果卻是個強擄民女的惡胚。」這不顧禮教為何的年輕男子居然當著他的面……擁攬他的女兒。
「您的『指教』太過了。」當時的他乃是人人皆知的活死人。
這小子回話不慍不火卻又棉裡藏針嘛,「渾小子,你的意思是我污蔑你嘍。」
楚萬金用力的拍打大腿,「老小子啊你!我的兒子有名有姓,你憑什麼左一句渾小子右一句渾小子的胡稱!」
「我高興,你想如何?」打架是嗎,呵呵,他長年吃人寥可不是吃假的。
楚萬金跳將起來,額際的青筋火爆的跳動著。
「以為我怕你啊!來啊!打一架,誰輸誰就是王八羔子的孫!」
兩個鬢頰已花白的半老之人對上了,這架不打不成。
他們選定的戰場乃是楚家後花園。
「任何人都不准干涉!也不准觀看!」交代完畢,兩人大跨步離開廳堂。
江子嫣忍不住指嘴竊笑。
「笑什麼?」方纔她還隱隱發抖哩。
「王八羔子的孫不也是王八羔子嗎?我覺得我爹和你爹真是好玩。」
「幸好師父他離開了,否則三個老傢伙拗起脾氣來,可能會是一場災難。」
「可是鬼老他老人家武功了得,一口氣就可以把他們吹倒了。」
「只可惜師父他時常會忘記他有武功這回事……」
這也能忘記。「對了,鬼老他究竟多少歲數?」
「這答案天知、地知,師父他愈算愈是糊塗。」
兩個老人家打架的成績揭曉各自淤青紅腫,外加腰酸兼背痛!
所以判定平手。至少第一回是如此。
原來江鶴是回程的時候聽見沸沸揚揚的傳言,什麼江南小神醫,什麼可愛女大夫的叫他生了疑。
而江子嫣這名字,更讓他抬手掏掏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
尤其是婚事,他何時應允女兒嫁給姓楚的啦!
「嫣丫頭不過一十五幼齡,不急著媒娉,更何況我是她的爹,自有算計。」
「我的兒子乃是論才有才,論貌有貌……」
「這是你家的事!而且……自己的種當然稱讚嘍。」
「姓江的!」
兩個眼眶淤青的老人家眼看又要打起架來,梅子大著膽子揚高音量,「老爺!楚家是京城中數一數二的富貴人家哦。」
「他家的……」且慢!他是氣過頭了才忘記打量這豪華的大宅第。
姓楚的人家身上的織錦綢絲俱是上上品,奴僕成雲,婢傭處處。
「喂,老小子,你家的營生是什麼來著?」別是個空殼哇。
「真金金子店!南北皆有分鋪。」錢莊的大掌櫃他可是熟得很。
驕傲個啥勁!「我的要錢醫館日進斗……銀!」就是差了些。
楚萬金揚揚眉梢,「這親家結不結啊?」
銀子重要,女兒也重要!
須臾,江鶴擺擺手,「冤家宜解不宜結,親家嘛,看你兒子愛護我女兒的份上,算我可憐他啦。」
楚萬金抽動嘴角,笑得難看,「非要滅滅我的氣焰,消消我的威風是吧?」分明同他一般是愛惜錢財的人,還蹊得二五八萬,嗟!
「老小子,談談聘金和嫁妝吧。」女兒有了守護者,他不是沒有眼睛瞧。
勢利貪財是他的小小劣性,但說到底他的嫣丫頭才是他最要緊的啊。
江鶴和隨行的採藥車隊回餘杭去籌備嫁女事宜,原本未出合的閨女不該待在未來夫家,但是未來女婿「淡淡的」反駁,他這好丈人也只有遷就。
說個實在話,他莫名的不太敢在千浪小子面前逞威風,那小子外表雖然溫雅,卻有一股子陰沉的狠勁。
這日,天晴雲散,楚千浪決定帶江子嫣四處玩玩逛逛。
「大早他先是製作大鷹圖案的紙鳶讓她玩,然後再與她玩著女孩家最喜歡的蕩鞦韆。
瞅著她在陽光中的嬌纖身影和她臉上的害羞淺笑,他的心鼓直是咚咚咚地敲響。
他最醉心於她燦爛的笑顏,無邪無垢的天真神采。
不懂掩飾的她無瑕的美,他心裡所翻湧的情潮只為她。
跳下鞦韆架的她光彩逼人,像只艷蝶朝她飛近。「還有好玩的嗎?好久沒有這般盡興了。」
他牽握起她的小手,「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這一生只牽她的柔軟小手。
江子嫣低垂眉睫,在心底深處悄悄的說了聲,我也是。
到了山丘上,他命令阿展和梅子自行玩樂去,因為他渴求與小嫣兩兩相處的甜馨時光。
單單是看著她麗顏上的薄暈生俏,他覺得他擁有了全天下。
獨佔一抹艷紅。
他帶著她到一處以圓石和尖石,以及銅鏡所出來的陣地。
江子嫣四處張望,「這兒好奇特。」
「是你的遊戲地方,我想,你應該有興致。」
「怎麼玩?」
他改由她的小手掌握他的手,「這是我用來克敵制勝的陣式之一,這一處算是簡易的迷宮,你試著走走。」
「哇!你好了不起。」她毫不保留的表示她的崇拜熱情。
男子索求的除一心愛女子的心意交付之外,心愛女子的崇拜和敬重更是令其受用的感動。
誰說小呆嫣兒不知如何爐獲男人的深刻摯愛?
「咦!怎地都轉不出去?」香汗微冒的她別有活潑的嫵媚風情。
「所以你一定會喜歡這個遊戲。」她是他的愛,他的伴侶以及他的心靈之鑰。
「哇……」
他微笑俯視驚呼連連的她,她被驀然出現的飛鳥逗出笑來。
這飛鳥只是幻象,是陣仗中的小小驚奇。
「……」她止了步,抬眼仰看不知從何處飄墜的桃花瓣兒。
而接連著出現的雪景和沙漠亦是變化莫測的幻象。
每一個驚喜都使她迷炫不已。她踮起足尖,溫存的、羞躁的吻上他。
她眼中噙含的淚珠是她最愛、最熱切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