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司機回來的途中,茉生一顆心懸著,總感覺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車末到家門口,司機發現有一些人聚集在門外。
眼尖的他,很快的就發現那是媒體記者。
「茉生小姐,你趴下,是記者。」
她一震,連忙依司機指示,趴在後座。
老天,她從沒想到自己會有變成新聞人物的一天。
車在門口受到媒體的阻擋,他們蜂擁而上,想看看車上究竟坐了什麼人。
趴在後座的茉生不斷地聽見有人拍打車窗的聲音,她好慌好急,過大的壓力使她的心臟一陣刺痛。
司機突破重圍,在守衛的幫忙下,順利將車開了進去。
「你們再這樣,我要叫警察了!」涉川家的兩名守衛嚴辭威嚇著像土狼一般的媒體記者們。「退開,退開!」
就在司機將車開上車道的同時,他們也將意圖衝進來的記者趕了出去。
「茉生小姐,沒事了。」司機將車開到門口,轉頭看著茉生。
茉生沉默地坐在位置上,神情凝沉而憂鬱。
司機一怔,「茉生小姐?」
「我沒事。」她自行打開車門,下了車。
她才剛下車,菊子就一臉焦急地跑出來。
「茉生小姐,你沒事吧?」
茉生看著憂急的她,故作輕鬆的一笑。「我沒事。」
「這些媒體記者真是太討厭了……」菊子皺起眉頭,懊惱生氣地說道,「先生跟石田小姐離婚時,他們也曾在門口逗留了幾天呢。」
「是這樣嗎?」她低著頭,一臉若有所思。
「你想什麼?」菊子問。
「我在想……」她抬起眼看著菊子,「不知道他們這次會逗留多久?」
「我看一個禮拜跑不了,對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剛才先生從公司打電話回來,要你別帶光浩去學校。」
「咦?」她一怔。
「我說你已經出門了,他很擔心呢。」菊子說。
茉生急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聽先生說,也有媒體到公司去追新聞,他擔心幼兒園那邊也……」
「我送光浩去的時候,沒看見媒體。」她說。
「是嗎?」菊子一臉慶幸,「那就好……」
「菊子,」茉生不安地問:「他還有沒有說什麼?」
「沒有。」菊子一歎,「我看你下午別去接光浩,我去好了。」
茉生猶豫了一下,無奈地點點頭。「也好。」
為免橫生枝節,她是該避免出門。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再繼續發展下去,會是什麼局面?
她的心像一顆沉落湖底的石頭,慢慢地、慢慢地墜入深不見底的水裡。
下午,司機跟菊子將光浩從幼兒園接了回來。
菊子才帶著他進門,茉生就憂急地趨前。「光浩……」
光浩的小臉上沒了早上出門時的燦爛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初次見到她時的敵意及不信任。
她陡地一震,意識到某件她最擔心的事情已經發生--
「光浩……」她趨前,輕輕地拉住光浩。
「放開我!」光浩氣憤地甩開她的手,那小刺蝟的模樣又重新出現。
「光浩?」她驚愕地望著他。
「你是壞女人!」光浩不知從哪兒學來了這些話,「你是狐狸精!」
一旁的菊子震驚地看著他,「光浩,你不可以這樣。」
「她是壞女人!」光浩不服氣地指著他,「慎郎的媽媽告訴慎郎說,她……」他指著神情悲哀的茉生,「她是狐狸精,是她害媽媽不要我的!」
茉生一聽,心如刀割。大人們隨便將報上得到的不確實消息告訴孩子,而天真的孩子又將傳聞當事實散播,而這些不實的指控傷害了她,也傷害了光浩。
她不怪光浩這樣對她,相反地,她心疼起光浩今天所遭遇到的事情。
「光浩,不是那樣。」菊子試著跟他解釋,「你媽媽不是因為這樣才不要你的……」
「誰說不是?」他生氣地說道,「慎郎說他媽媽是看報紙知道的。」
「光浩……」菊子愁容滿面,不知如何是好。
「你是巫婆!」年幼無知的光浩,將長久以來因母親漠視他而產生的不滿情緒,完完全全地發洩在茉生身上。
他衝到茉生面前,用力的推了她一把。「你害媽媽不愛我!」
「光浩,不……」茉生傷心地掉下眼淚,哽咽難言。
「是你,是你!」他激動地哭叫著,「你走,你不要住我家!」
「光浩……」看見他小臉上淌著淚水,茉生只覺得心都快碎了。
她不管他願不願意,伸出雙手,緊緊地將他擁抱。她不知道如何向一個五歲的孩子解釋那麼多,只能以身體的溫度、雙臂的力量,讓他感受到她的愛及關懷。
光浩哭喊不停地打她、捶她,甚至咬了她一口。
因為疼,茉生鬆開了手。「光浩……」
驚見茉生手臂上的牙印,菊子生氣地斥責:「光浩,你怎麼可以咬茉生阿姨?」
看見茉生臂上的牙印,光浩眉心一糾,露出了擔心又歉疚的表情,
但他畢竟是個孩子,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眉一橫,他又指著茉生。「她是壞女人、狐狸精、臭巫婆!」他用盡全身力氣叫罵著。
他的聲音全落進了提早回家的恭介耳裡。
打開門,恭介神情陰沉不悅地瞪著他。
他渾然不覺向來疼愛他的爸爸臉上有異,轉身奔向了恭介。「爸爸,你把她趕出去,她是狐狸精。」
恭介怎麼也想不到,五歲的光浩,會用那麼傷人的字句形容茉生,他寒著臉,將光浩從自己身邊拉開--
茉生意識到他即將要做的事情,先一步衝上前去,抓住了他即將落在光浩小臉上的手,「恭介,不要……」
光浩此時才驚覺父親原來是要打他,一臉驚恐地望著恭介。「爸爸?」
恭介怒目直視著他,「你太壞了,是誰教你那麼說的?」
光浩癟著小嘴,不滿又畏懼地看著他。「大……大家都那麼說,她……她害媽媽走……」
「你!」被媒體追逐了一天的恭介,因為心情極度的惡劣而幾乎耐心全無。
「恭介。」茉生緊抓著他的手,「他還小,他不懂……」
「他太任性,他……」
「菊子,把光浩帶上去。」茉生急道。
「噢,好。」菊子答應,連忙拉著光浩往樓上走。
看著被菊子帶上樓的光浩,恭介明知自己太過衝動,卻還是一臉的惱火。
茉生抱住他的胳膊,「別生光浩的氣,他……」說著,她再次哽咽。
「茉生?」他轉身抓住她的肩膀,不捨地凝望著她。
「對不起……」她低頭啜泣,「要是我不來就好了……」
「一點都不好。」他端起她哭泣的臉,深情地注視著她,「因為你來了,我的生命才因此改變。」
「恭介……」她唇片歙動想說什麼,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將手指輕置她唇上,「你什麼都別說,也別想離開我。我會解決一切難題,相信我。」說罷,他將她緊擁入懷。
偎在他胸口,聽著他的心跳,她感覺到安心。但隨即,一種深切的悲哀侵襲著她。
她感受到他的愛,她知道他是真的在乎她。
但當他說「別想離開我」時,她心裡其實已經動了離開的念頭。
不是她的愛不夠堅定,只因她願意為愛犧牲所有。
她不要光浩受傷,不要他們父子之間的感情因為她的存在而改變,不要造成這個家更大的遺憾……她可以捨棄一切,只求保存這個家現有的一切。
對不起……她在心裡對他訴說著深深的、傷感的歉意。
夜深人靜,茉生收拾了來時的行李,什麼都沒多帶地走出了房間。
她在恭介門外站了好久,卻怎麼也提不起勇氣進去。
因為她知道自己會動搖,知道他發現她要走,一定會強留她,所以她不能進去,也不敢進去。
轉身,她悄悄地繞過一個迴廊,來到光浩房門前。
輕輕的推開房門,只見光浩已經睡沉。
她放下行李,走到床邊。睇著他熟睡的小臉,她心疼又愛憐的蹙眉一笑。
伸出手,她溫柔地撫摸了他的小臉--
「啊?」光浩倏地驚醒,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
「光浩……」
光浩眉心一皺,「不要進來。」
「光浩。」怕他驚醒了別人,她及時地掩住他的嘴,低聲道:「別叫,拜託你。」
他瞪著她,眼底的情緒十分複雜。
「我有話跟你說,說完了就走。」她指著擱在地上的行李,「我要回去了,我向你保證。」
他驚疑地眨眨眼睛!「真的?」
她點點頭,眼眶又是一陣濕熱。「我說完話就走,你不要叫,好嗎?」
她溫柔的聲調讓光浩平靜下來,但倔強的他還是板著臉孔看著她。
見他不叫,她安心的放下手。
「光浩,」她蹲在床沿看著他,「我喜歡你,也喜歡你爸爸。但是我沒有害你媽媽離開,也沒害她不要你。」她幽幽地望著他,眼底閃著淚光。
「一開始來你家時,我也討厭你,覺得你很壞,很不乖,但是後來……我好喜歡你,覺得你好可愛……所以我陪你去上學,假裝是你媽媽……」她忍不住哽咽,低聲啜泣。
光浩眉心一糾,定定地望著正在啜泣的她。
「光浩,對不起。」勉強穩住聲線,她抬眼睇著他,「我知道你今天在學校裡一定受了很多委屈,但是你別擔心,從明天起,一切都會好轉。」
她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臉,而這次,他沒有悍然拒絕。
光浩看著她,有點迷惑、有點內疚。他感覺自己好像對她做了很壞很壞的事,但是他倔強的不肯鬆口、不肯道歉。
「光浩,」茉生搭住他的肩膀,硬是擠出了笑容,「我要走了,你一定要乖乖聽爸爸跟菊子的話,不能變成壞孩子,知道嗎?」
他咬著唇,蹙著眉頭,沉默地看著她。
這個他口中的臭巫婆並不如他所說的壞,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那麼罵她。
他就是好生氣,氣大家說他是沒媽的孩子,說他媽媽是被狐狸精趕跑的。他明知道茉生不是什麼狐狸精,卻還是將怒氣全發洩在她身上。
他最不明白的是……她為什麼沒生氣?為什麼還護著他?
「光浩……」茉生忘情地將他抱住,也不管他是否會反對。
他沒有動,只是木然地任她抱著。他感覺她的眼淚掉在他睡衣上,感覺到她哭得好傷心,感覺到……她即將離開這裡。
從明天開始,她不會再陪他一起上下學,而他也不能再故意在同學面前喊她一聲「媽咪」……
他又要變成「沒媽的孩子」,又會變回從前寂寞的他。
「光浩,」茉生輕輕的放開他,吸吸鼻子,露出溫暖又溫柔的微笑,「再見。」
她迅速地起身,像是怕自己會猶豫,怕他會開始不耐煩的大叫般。
提起行李,她轉身走出了他的房間。
當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光浩一震,安靜的房間裡只剩下他,寂寞的他。
那一瞬間,關於茉生的種種,像是電影般,一幕冪在他腦中閃過……
他想起她剛來時對他是如何的嚴厲,而他又是如何的頑皮。接著,他想起她對他的好,想起她的笑聲,想起她牽著他的手去遊樂園玩,想起她帶他去吃麥當勞,想起她送他去學校,想起她教訓嘲笑他的小朋友,想起她哭泣時的臉,想起她抱著他的雙手,想起她眼淚滴在他衣服上的感覺……
她陪他度過的這些短暫的日子,是他媽媽從來不曾給過的。
在她還沒來之前,他媽媽就已經不要他、不看他、不愛他了。不是她的錯,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她走了,媽媽也不會回來;她走了,他就連快樂的機會都沒有了。
「茉生……茉生阿姨……」不知為何,他慌了起來。他好擔心,好怕,他不要回到從前那種寂寞的日子,他想當「有媽的孩子」。
「茉生阿姨,不……不要走……」他跳下床,哭喊著跑到恭介的房門口。
「爸爸,爸爸!」他哭叫著,並不斷敲門。
不一會兒,恭介開了門。
「光浩?」一臉睡意的恭介抱住了光浩,「你作惡夢了?」
「媽媽走了。」光浩哭著說。
恭介一怔,「光浩,別怕……」看來,他是真的作惡夢了。他媽媽已經離開他很久、很久了。
「我要……我要茉生媽咪……」光浩勾著他的脖子,傷心地哭喊著,「茉生媽咪也不要我了……」
恭介陡地一震,「光浩,你說什麼?」
「茉生媽咪走了,她說她要回去了……是我不乖,她才會走的……」光浩越哭越傷心,「爸爸,你把茉生媽咪找回來,我以後會當乖孩子的……」
「怎麼回事?光浩怎麼哭成這樣?」此時,光浩的哭聲吵醒了住在同一樓層的菊子。
「菊子,」恭介將光浩交給菊子,「你看著光浩,我去追她。」
「她?」菊子一時反應不過來。
「茉生。」恭介眉心一擰,「那個傻瓜跑了。」說罷,他顧不得身上穿著睡衣,急忙地奔下了樓。
菊子將哭著的光浩抱住,「光浩不哭……」
「光浩要茉生媽咪……」光浩傷心自責地撲進菊子懷裡,「我以後會乖乖的……」
菊子欣慰地一笑,「光浩乖,你爸爸會把茉生媽咪帶回來的……」
這孩子終於敞開了他的心胸,坦率的接受了茉生真誠的關懷。
「光浩,」她摸摸他的頭,笑說,「你長大了喔。」
走在安靜的馬路上,茉生仍止不住傷心的淚水。
行李就跟她來時的重量一樣,可現在提起來卻是那麼沉甸甸的。是因為多了什麼嗎?
對他的愛戀?對光浩的疼惜不捨?對大家的留戀?
她很想永遠地留下來,但是她離開,卻是對大家都好的唯一方法。
淚水迷濛了她的眼睛,她幾乎快看不見前面的路。
「茉生!」
她揉揉眼睛,同時聽見恭介的聲音。
「茉生!」
她蹙蹙眉心,氣惱自己不只眼睛快看不見,就連耳朵都出了問題。
「茉生!」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進她耳裡。
她一怔,木木地轉過身--
「茉生!」恭介生氣又慶幸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她驚愕地看著他。這是……幻覺嗎?是不是她眼睛哭壞了?
「你居然想不告而別?」恭介緊捏住她的胳臂,「你真的想離開我?」
當他的手勁牢牢地攫住她,她知道這是真的,他真的追出來了。
她已經偷偷的走了,為什麼還是被他發現?
「跟我回去。」他抓住她的行李。
「不。」她堅決地甩開他的手,「我……我要走。」
恭介眉心一沉,「我說過不准你離開我的。」
「我走了對大家都好。」她說。
「對誰好?誰是大家!?」他慍惱又心疼地瞪視著她。
「對……對你好,對光浩也好,我……」她喉嚨發燙得幾乎快不能說話,「我不想害……害你們,我……」
「你不知道什麼才是對我好。」他伸出手,猛地將她擁進懷裡。
「恭介……」她掙了掙,卻顯得無力,「拜託你讓我走,我……我是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的……」
「既然要走的決心那麼薄弱,那就留下。」他霸氣地將她箍緊。
「我不能……」她啜泣著,「你也看見了,光浩他……他受了委屈……」
「不是你給他委屈受。」他端起她的下巴,深情凝望著她,「但你能化解他的委屈……」
「不,恭介……」她搖著頭,「我留下來只會讓他更難過……」
「然後呢?」他濃眉一蚓,「你為了光浩而寧可放棄一切的決心讓我不捨、讓我感動,但我不能原諒你離開我,你怎麼不想想我會不會難過?」
迎上他懊惱又無奈的目光,她的心一陣陣的抽痛--
「恭介,我們……我們是大人了……」
「大人也會受傷。」他直視著她,「大人也很脆弱。」說罷,他低頭吻住了她。
她動也不動地任他吻著,彷彿這是她最後一次接受他的吻般。
「茉生,」久久,他離開了她的唇,「告訴我,你並不想離開我……」
「我……我不想,但是……」她哽咽難言,將臉埋進他胸口。
「這就對了,你不想走就別走,留下來……」他用臉頰摩挲著她的髮絲,「我跟光浩都希望你留下來……」
她一怔。光浩?不,光浩希望她走。
「光浩他……」她抬起淚眼望著他,「他不希望我留……」
「不。」恭介打斷了她,撇唇一笑,「你以為是誰來通知我的?」
「不,不會的……」是光浩?怎麼可能?
他對她驚訝的反應一點都不意外,「那小鬼哭得驚天動地,不斷要求我把你找回去,還說他以後會當乖孩子,再也不惹你生氣。」
「不會的……」茉生難以置信,眼眶又一次盈滿淚水。
「是真的。」他神情認真地看著她,「你知道他是怎麼說的嗎?」
茉生搖搖頭,激動得無法言語。
他溫柔一笑,「他說他要茉生媽咪,是茉生『媽咪』喔。」
此時,茉生再也忍不住盈眶的淚水,「光浩他……」
「茉生,」他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起伏著的胸口,柔聲地道,「跟我回去吧,就算有風有雨,我們也一起面對,好嗎?」
茉生說不出話,發不出聲音,激動的淚水不停地淌下,她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點著頭--
長璧大樓,會議大廳。
今天,會議大廳裡前所未有的擠滿了媒體及記者們,這種萬頭鑽動的記者會現場,通常只有在國際巨星來訪時才看得到。
這是恭介召開的記者會,當然是為了闢謠。
透過特殊的政商關係,他向多家報社及媒體追查此次謠傳的起源,而他得到了一個令他生氣又不是太意外的答案--石田知夏。
是石田知夏主動先向某家報社爆料,說他跟茉生之間有金錢交易、桃色關係。
以他的能耐,大可以對她展開報復,把他多年外遇並棄兒子不顧的事實公諸於世,但為了光浩,他打消了那個念頭。
他想,他只要小小的教訓她一下,讓她知道最好不要惹他就好。
記者會在十點開始,並以實況轉播方式在多家主要頻道播放。
進入會場的前兩分鐘,他打了一通電話--
「喂?」電話接通,傳來的是女性黏膩嬌媚的聲音,「哪位?」
「是我。」他說。「松井夫人。」
「咦?」已嫁松井壽為妻的石田知夏嚇了一跳。「恭介?」
「我現在要開記者會,實況轉播,你馬上打開電視,務必收看。」說罷,他結束通話,並關了手機,免得她再打進來。
十點整,他走了出來,閃光燈喀嚓喀嚓的閃,現場一片騷動。
他站到台前,調整了麥克風。「大家好,久等了。」他一開口,現場安靜下來。
他犀利的目光掃過全場,「今天我不接受任何的訪問及提問,只發表幾點聲明,就最近幾日所有傷害我家人的不實報導,提出鄭重的抗議及辯駁。」
他話才說完,又是一陣閃光。
「第一點,」他直挺挺地站在台前,神情十分嚴肅,「近日有媒體報導本人包養情婦,並造成婚姻破裂,我在此嚴正駁斥這種說法及臆測。」
他嚴厲的措詞令在場媒體又是議論紛紛。
「我的女朋友秦小姐來自台灣,是我在與前妻離婚後結識,她背景單純,絕不是我包養的情婦,今後再有任何譭謗她名譽的報導,我將提出告訴,為她討回公道。」
「第二點,」他聲線低沉而威嚴地續道,「散佈此不實謠言的人,基於何種理由傷害我及我所愛的人,我不得而知也不想追究,但是……」
他直視著其中一台攝影機,目光如炬、語氣嚴厲地道:「我知道你是誰。」
他的這番話又引起現場騷動。
「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人生,我曾經給你一條路走,但我也可以毀了你的人生。」他一字一句,清楚地說道:「你若傷害了我的家人,我會讓你嘗到真正的苦頭。」
「第三點,」他將視線收回,語氣轉為和緩,「我已向秦小姐求婚並得到她的首肯,她即將成為我的太太,我兒子的母親,我希望大家能讓我們回歸正常的生活,不要再打攪我們。
若有人執意要打攪我的家人,相信我,為了保護他們,我什麼都做得出來。」
「以上就是今天召開記者會的重點,請各位離開時小心腳步。」說罷,他關掉了麥克風,轉身下台。
媒體記者們騷動起來,大家開始竄動推擠。
「涉川先生,請問你剛才說的那個人是你的前妻嗎?」
「涉川先生,你會對造謠者提出任何法律訴訟嗎?」
「涉川先生……」
記者們不斷地發問追逐並推擠成一團,但恭介卻已氣定神閒地離開了會議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