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位於銀座的高級酒店,小姐們都有大學以上的學歷,不只外貌出眾,談吐更是不凡。
平時尋歡作樂時,芳川廣治倒是不會到這麼高級的地方來,不過為了遠來的貴客,他不惜砸錢以討傑的歡心。
正當廣治忙著跟小姐們說笑玩樂的時候,傑臉上並沒有太多喜悅。
他異常煩悶,尤其在見過米亞後。
到日本來收購芳川企業及芳川家祖屋,玩垮芳川家,讓芳川辰平一無所有……一切的一切,原本都在他計劃中,但……米亞除外!
她是他的妹妹,而他……深深被自己的妹妹所吸引。
她的聲音、她的形影無時無刻不出現在他腦海之中,擾亂著他、糾纏著他。
他是怎麼了?不是打定了絕不留情的主意嗎?怎麼心裡還會有揪痛的感覺?
「羅西尼先生?」見他神不守舍,廣治忙著問:「是不是小姐們不合你高?」
一聽他這麼說,坐台的小姐們立刻嬌嗔起來。
傑一笑,輕輕地攬著身旁的兩位小姐,「不,她們漂亮極了,我只是在想工作上的事情。」
「羅西尼先生,」坐在他右邊名叫優香的小姐嬌聲地喚,「來到這裡就是要放鬆,你怎麼可以想工作呢?」
「我是個工作狂,抱歉。」他瀟灑一笑。
「羅西尼先生要不是工作狂,恐怕也不會有這麼了不起的成就。」廣治趁機恭維諂媚。
對於他的逢迎,傑一笑置之。
「羅西尼先生,在房子未裝潢完畢之前,你都要住在飯店裡嗎?」廣治隨口問著。
「嗯。」他淡淡地說:「日本的飯店品質及服務都很好,我住得很舒服。」
提到房子的事,傑不禁又想起了米亞——
「米亞小姐好像對我買下房子的事很不諒解……」
聽他提及米亞,觸動了廣治敏感的神經。
「羅西尼先生,你對米亞好像很有意思,是嗎?」
「怎麼這麼問?」
「感覺……」他略顯懊喪地皺皺眉,「我知道我老爸有意把米亞跟羅西尼先生湊在一起。」
從他的神情,傑感覺得出來,他似乎在吃醋。
只是……這正常嗎?米亞可是他的堂妹啊。
「你在吃醋?」傑試探地問。
廣治癟癟嘴,「當然,我可是『哈』她很久了……」
傑陡地一驚,「她是你堂妹……」瘋了,這傢伙真是瘋了!
「她不是。」廣治輕哼一聲,「她只是芳川家的養女。」
「養女?」傑一震。
她是養女,也就是說,她跟他其實是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沒錯。」廣治續道:「她四歲時父母雙亡,所以伯父收養了她。」
「你伯父沒有兒女?」
「他?」廣治一笑,「他根本沒結過婚,哪來的兒女?」
傑心頭一撼。芳川辰平沒有結婚?他終生未娶?為什麼?難道是……
不,絕不是因為他母親,要是他心裡只有他母親,為什麼將已有身孕的她丟下?
一定是因為其他原因,一定是的!
他絕不會因為若川辰平終生未娶就原諒他拋棄母親及他,他要報復,他要他嘗到相同的痛苦!
米亞不是他的妹妹更好,這樣一來,他在運用她這顆棋子的時候,就更沒有顧慮了。
那一際,他在心裡做了一個決定。
「米亞老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樣子,不過我就喜歡她那個調調,再說,每次我接近她時,她總是欲拒還迎的樣子,我知道她只是在吊我胃口……」知道父親有意將米亞跟傑湊成一對,廣治故意說得自己好像跟她早有一手,想借此讓傑打消念頭。
聽到他以「欲拒還迎」形容米亞的態度,傑的心頭不覺一揪。
她是那種女人嗎?她會故意裝得跟修女一樣清心寡慾,但其實是滿心期待嗎?
「我伯父早晚都會駕鶴西歸,到時她無依無靠,一定會投向我的懷抱的。」說完,廣治一臉得意地望著傑。
「你為什麼認為她一定會投向你的懷抱呢?」傑問。
「她無親無故,又只是芳川家的養女,到時我父親連一塊錢都不會分給她,她如果想保有現在的一切,除了跟我在一起,再也沒有別的方法了。」
傑撇唇一笑,「要是她不稀罕芳川家的財產呢?」
說真的,芳川家已經近乎倒閉,他不認為廣治還有什麼資格說財產不財產的話。
「爛船也有三分釘,芳川家就算破產也還是名門世家,只要她留在芳川家,就有機會往上爬。」為了讓傑對米亞產生反感,他故意將米亞說得像一個工於心計,不擇手段的女人。
「你把她說得真恐怖。」
「別被她柔弱的外表欺騙了,你以為她晨昏早晚地服侍著我伯父是為了什麼?」廣治輕哼一記,「反正她早晚都會落在我手裡的!」
米亞就像他所講的那樣嗎?她只是扮豬吃老虎嗎?
不管廣治說的是真是假,至少他已經非常肯定一件事——她跟他沒有血緣關係。
既然他們不是兄妹,那麼他對她還需有什麼顧忌呢?
她是他手中的一顆棋,他要拿她來報復芳川辰平。
「恐怕你是沒有機會了。」忽地,傑撇辱一笑,輕啜了一口紅酒。
「咦?」廣治一怔。
他注視著廣治,一臉篤定地說:「因為我要跟她結婚。」
廣治一震,驚訝地瞪大了雙眼,說不出話來。
這天下午,吉造興高采烈地帶著傑·羅西尼再度造訪芳川辰平。
在傑提出想向米亞求婚的想法及決定時,吉造興奮得像是吃了什麼仙丹妙藥似的飄飄欲仙。
一開始,他還只是想把米亞當貢品一樣送給傑·羅西尼這位大金主,卻沒想到傑·羅西尼要的更多,他要娶米亞!?
老天,他不敢相信那個從小被他視如眼中釘的丫頭,也有這樣的用處。
「什麼?」聽到傑所提出的結婚請求,辰平驚訝地問。「你……」
傑神情自若,氣定神閒地說:「我被米亞小姐的風采所深深吸引,已經無法自拔了……」
他當著辰平的面,直接又大膽地對米亞示愛。
米亞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上門提親的男人,就是那天出言戲弄她的男人。
她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麼算盤,只知這件婚事,她似乎是沒有拒絕的餘地。
「我知道提出這樣的請求非常唐突,但這是我第一次動了定下來的念頭。」他直視著辰平,言語誠懇,「我想跟她結婚,因為她有我理想中妻子的模樣。」
這些話,應該是假的。但不知怎地,他竟覺得真。
心頭一震,他立刻否定了那樣的念頭。
「羅西尼先生,你這樣的要求實在教人太意外了……」辰平難以置信地說。
「愛情來的時候都是意外的。」傑不假思索地說。
辰平一怔,這句話……他深有體認。
愛情確實都是意外的,就像他邂逅法蘭,愛上法蘭一樣。
「我是真心誠意希望能給米亞小姐幸福,希望芳川先生能答應。」
「大哥,」一旁的吉造忙著敲邊鼓,「像羅西尼先生這樣的對象,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米亞要是能嫁給羅西尼先生,那真是她一生最大的幸福。」
辰平沉默,暗暗思忖著。
他再活也沒多久時日了,到時在芳川家一直沒有地位的米亞,一定會遭到吉造及親戚們的排擠。再說,原本打算留給她的房子,如今也已經賣給了傑·羅西尼,要是他一走,米亞恐怕會變成天涯孤女。
羅西尼是個有為青年,相貌不凡,能力出眾,如果米亞真嫁給他,應該是不錯的選擇。只是一切來得太快,他實在有點措手不及。
「米亞已經成年了,她的事……」他伸手握著一旁米亞的手,「由她自己決定。」
米亞心慌慌地迎上了傑專往而熾熱的目光,不由得輕顫起來。
她不清楚他在算計什麼,但不管他算計什麼,她都必須答應他的要求。
跟他結婚就能保住父親的餘生嗎?只要她點頭,一切都好說嗎?
如果真是這樣,她有什麼不能犧牲,有什麼好猶豫不決?
心一橫,她點了點頭:
「我願意嫁給羅西尼先生。」她說。
就在她答應的同時,傑勾起了一抹深沉的笑意,像是早料到有這個結果般。
不過在他得意的當下,怨恨繼續在他心底累積著。他知道米亞絕不是心甘情願答應他的求婚,她是為了芳川辰平,要不是為了他,她不可能點頭。
一想到芳川辰平把父愛給了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女孩,卻拋下了他及母親,他的心情更是無法平復了。
「米亞?」聽見她如此乾脆的答應,辰平驚訝地問:「你要考慮清楚啊!」
雖然他對傑·羅西尼的條件相當滿意,但她答應得這麼快,難免教他錯愕。
「爸爸,我考慮清楚了。」她堅定地說。
「可是你跟羅西尼先生還不夠瞭解……」
「羅西尼先生很好,我想他能給我幸福的。」為了不讓父親發現她眼底的疑懼,她盡可能地表現出歡喜的樣子。
「大哥,感情是可以培養的,你擔心什麼呢?」吉造喜孜孜地說。
「但是……」
「爸爸,吉造叔叔說得對,你不必擔心,我是真的想跟羅西尼先生結婚,他……」說著,她下意識地望向了正微笑著的傑,「他其實也是我理想中的對象。」這句話,沒半個字是假。
是的,打從第一次見面,她就被他所吸引。雖說他神秘陰沉的氣息教她心生恐慌,但他在她平靜的心湖掀起波浪,卻是不爭的事實。
「是真的嗎?米亞……」辰平問。
「是的,爸爸。」米亞將視線移回他身上,點頭一笑。
他其實也是我理想中的對象。聽見這句話從她口中說出,真教傑震驚不已。
依他觀察,她應該是畏懼他、討厭他的。但她又說……他是她理想中的對象?這句話不是真的吧!應該是她為了說服芳川辰平,而說的謊話……
謊話?忖著,他竟有點莫名的悵然。
罷了,謊話又有何不可?反正這出復仇劇碼,本來就是用背叛、欺騙、仇恨及連篇謊話寫出來的。
「芳川先生,你放心,我會代替你好好愛護米亞小姐的。」他撇唇一笑。
辰平微皺著眉頭,看看米亞,再看看傑。
沉吟片刻,他輕歎一記,「既然米亞願意,我當然不反對了。」
「謝謝你,芳川先生。」傑趨前握住了他滿是皺紋、瘦削的手。
那一瞬,他的心顫抖起來。
這是他三十二年來,第一次握到親生父親的手。他心裡滿是矛盾掙扎,是喜是怨,他都快分不清了。
為了撇開那些困惑,很快地,他鬆開了手:
「芳川先生,如果可以,我希望婚事能盡快辦好。」
「這麼急嗎?」
他唇角輕揚,迷人一笑,「是的,迫不及待。」
倚著欄杆,傑遠眺著東京的夜景,心裡卻紛亂不已。
一切是那麼順利,芳川辰平疼愛米亞,而米亞也視他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只要他傷害其中一人,也等於傷害了另一個。
娶米亞為妻、讓她不幸、讓芳川辰平發現她是如何被他弄得傷痕纍纍、奪走他所有的幸福,然後……讓他為此而痛苦內疚。
這一切都在他的計劃當中,也都一步步地進行著,他應該欣喜若狂,但……他沒有。
他莫名的感到憂鬱、沉重,像是做了一件不得不做,卻十惡不赦的壞事。
不,他不該那麼想,那是芳川辰平應得的教訓,比起他跟母親心裡所受的苦及折磨,他這麼一點點的報復又算什麼。
突然,他房間的電話響起:
「喂?」
「羅西尼先生,這裡是櫃檯,有位芳川小姐要見您,不知道您……」
「讓她上來。」未等櫃檯把話說完,他已經開口。
掛了電話,他走回房內,來到了房門口。
打開門,他等著,等著米亞那美麗而柔弱的身影出現在電梯門口——
不一會兒,電梯開了。先行步出電梯的是飯店服務生,而米亞尾隨在後。
「羅西尼先生,這位小姐找您。」服務生領著米亞來到了他房門口。
米亞忐忑不安,微低著頭。傑則一臉興味地困著她,猜想著她來此的目的。
「羅西尼先生,還有沒有什麼事要我……」服務生涎著笑臉。
「你可以走了。」他打斷了服務生的話,然後伸出手來拉住米亞,將她拖進了房裡,砰地關上了門。
「你……」米亞驚慌地望著他,「你做什麼?」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的才對吧?」他的手臂箍住了她的纖腰,將她的下半身往自己靠。
米亞驚羞地瞪大了眼,「你……放開……」
「你來做什麼?」他沒有放開她,反倒將臉靠近了她。
他灼熱的氣息吹襲在她臉上,彷彿要將她燙傷般。
她臉上有著羞惱又畏懼的複雜表情,「我只是……」
「只是?」他的臉越靠越近,幾乎要吻上了她的唇。
「不要!」她別過臉,躲開了他的唇。
她的閃躲及拒絕激起了他的征服慾望,他不是一定要佔有她,但她不該抗拒。
他一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向了自己,「你好像沒說不要的權利。」
「我還不是你的人。」她害怕卻又勇敢地迎上他目光。
他挑挑眉,玩味著她的話。「你在挑逗我嗎?」
突然,他想起芳川廣治的那些話,他說米亞總是欲拒還迎,吊定了男人的胃口。現在……就是在玩欲拒還迎的把戲嗎?
不知怎地,他覺得懊惱、覺得吃味……
「什……」挑逗他?他把她當什麼?
「你想成為我的人?現在?」說罷,他猛地吻住她的唇。
他的唇舌像是一把火似的在她口中竄燒,她覺得整個世界都像在轉圈圈般。
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親吻,她怕、她慌,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但幾乎是同一個時候,一種不曾有過的火熱在她身體裡流竄。
她聽見了自己心跳的聲音,好吵。
看著她緊閉著雙眼、慌亂的臉龐,他心裡有著不知名的困惑。
是的,是困惑。他本是打著玩弄她、欺負她的念頭,但沒想到這麼一吻,竟吻出了他心底的千萬種心緒。
她的唇是那麼的濕潤柔軟,而她的身體又是那麼的纖細嬌弱,不知怎地,他暈眩起來。
她不是他第一個碰到的女人,事實上,他接觸過的女性已經多到讓他的慾望能收放自如,但她……
他想繼續下去,但卻忽然怕了起來。
再下去,他會怎樣呢?她柔軟的唇及身體是不是會軟化了他想報復的決心?
「唔……」因為幾乎要喘不過氣來,米亞推了推他的胸膛。
他以為她想抗拒,本能地將她鎖緊。
「不要……」她求饒。
「怎麼?」他離開了她的唇,沉下了臉,「你不是反悔吧?」
「我不會反悔,但是你會不會反悔?」她直視著他冷酷的俊臉。
他眉心一揪,「什麼意思?」
「你真的不會為難我爸爸?」她不放心地問。
「你還真是孝順……」
她微慍地瞪著他,「請你回答我的問題。」
「放心,只要你乖乖聽話,我保證不為難他。」他說。
「真的?」
「你除了相信我,似乎沒有其他選擇了,不是嗎?」他輕捏著她的下巴,促狹一笑。
米亞不甘心地瞠視著他,卻又頂不上話。
雖然她可以出去工作以供養爸爸,但爸爸的醫藥費並不便宜,一般上班族的薪水是無法負擔的。除非……出賣肉體。
但她不願意。與其讓十個百個男人染指,還不如……
「是的,」她神情冷肅而無奈地說:「你是我惟一的選擇。」
「既然如此,你還擔心什麼?」
他又一次將她擁入懷中,低頭,他狠狠地攫住了她驚悸的唇。
「唔!」米亞陡地一震,心驚又羞怯。
雖然她沒有經驗,但卻隱隱感覺到好像會發生什麼事,因為他身上那侵略的氣自心太濃烈了。
「不……」她奮力想推開他,但卻被他越箍越緊。
傑狠狠地吮吻著她的唇,帶著報復、佔有的的意味。
「唔……」感覺到自己的唇被咬著,米亞不適地掙扎。
她想推開他,斥喝他不准如此待她,但是……她胸口發燙,腦門發麻,整個人陷在一種難以言喻的驚悸裡。
在她張開口想倒抽一口氣的同時,傑的舌滑進了她口中,狂野地纏住了她的舌。
舌尖糾纏交會帶給她一種從未有過的悸動及酥麻,她覺得氣惱,卻又暈眩在那不知名的刺激裡。
「呃……」她無助地抓住他的肩,覺得自己已經快站不住。
星眸迷離,吐息如蘭,她那潛在的魅惑氣息,讓冷酷的他幾乎失去招架之力。
他緊緊地纏住她的身軀,每當她一動,那包裡在衣物底下的柔軟,就摩娑著、刺激著他。天,那是多微妙的快感!他將她推倒在沙發上。
「啊!」米亞驚羞地瞪大了眼。
「你是我的。」他褐色的眸子裡燃著熾烈的慾火。
「不!」她驚慌地掙扎,卻怎麼也掙不出他的索求。
她的抵抗及掙扎使她的男性更為覺醒,一股熱氣從腹間往上一衝,瞬間就淹沒了他的腦門。
「你早晚是我的人……」
「不,我……」她顫抖著聲音,「我還不是……」
「羅西尼!」她驚叫出聲,猶如發怒的小貓般揮舞著雙手。
一揮,她的指尖劃過了他俊美的臉,在他臉頰上留下了一道紅紅的血痕。
他濃眉一虯,本能地用手去觸摸有點刺痛的臉頰。「你……」
自小在黑幫家庭裡養成的攻擊本能,使他下意識就抬起了手——
米亞沒有逃,只是驚懼地縮起了身子,認命地等著他的處置。
他的手並沒有真的落在她臉上或身上,他只是神情冷肅地盯著縮瑟身軀的她。
他下不了手,不因為她是女人,而是因為她……她是……
她是什麼?她不過是一顆棋子,什麼都不是。但假如她真的什麼都不是,為什麼他會如此感情用事?
那一剎那,他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他真的愛上了她。
就算不是愛,至少也是喜歡。
可是他對她是不該有任何感情的,因為他必須藉著她來傷害芳川辰平。
「你在找麻煩。」他沉聲。
發現他的大手並沒有落在自己身上或臉上,她驚訝也慶幸,因為剛才她真的以為自己會被扁得很慘。
睜開眼睛,她睇見了他略帶哀愁的俊臉——
是的,那是哀愁,雖然淡得幾乎無法發現,但她似乎不是第一次在他臉上發覺那樣的情緒。
這個男人殘暴冷酷的背後,究竟還藏著什麼呢?
她感覺他想傷害她,可是為什麼?他們明明是不曾有過交集的兩個人啊。
「羅西尼?」
發現她似乎察覺到什麼,他立刻板起臉來。「你不該反抗。」
「我……」
「要是你敢再反抗我,我絕不會……」
「我們還沒結婚。」她大膽地打斷了他。
他一怔。她拒絕他是因為他們還沒結婚?
「我們不該在結婚前發生關係,而且……」她低垂眼睫,楚楚可憐地說:「而且我怕你反悔,要是你得到了我,卻把我跟爸爸趕出去,那爸爸他……」
聽她又提及芳川辰平,他的神情立即冷肅起來。
「又是爸爸。」說來說去,她心裡考量的還是芳川辰平。
「我說過,爸爸是我很重要的親人。」她說。
「你不是他生的,不是嗎?」他衝口而出。
她驚訝他竟知道,不過以他跟吉造父子的往來,知道這件事也不奇怪。
「但是爸爸愛我,我也愛爸爸。」她沒發現他眼底燃著怒火。
他冷哼一記,「你只是愛他,還是愛他給予你的一切?」
「你是什麼意思?」她眉心一凝。
「你爸爸要是死了,芳川家還會提供你什麼樣的幫助?」
「我對爸爸好,不是為了芳川家的財產!」她才不是那種人!
「但若川家的名望讓你能進入上流社會,而那裡充滿了機會。」他試探著她,他要知道她是不是芳川廣治所說的那種女人。
只是,他試探她到底是為了什麼?如果她只是一顆棋,他何必知道棋是木材雕成還是塑膠灌模?
米亞覺得他在羞辱他,嘲諷她,暗示她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
「你是說我答應嫁你是話了你的錢?」她氣憤地瞪著他,「是你說要娶我的,我可沒主動接近過你!」
瞄著她生氣的臉,他相信她說的不是假話。
他站了起來,神情冷漠地說:「你走吧。」
「羅西尼先生?」她一怔。
「不管你是為了什麼答應我的求婚……」他熾熱卻又冰冷的眸子緊盯著她,「總之我是娶定你了。」
說罷,他拉著她走到門口,打開門,將她推了出去。
站在他緊閉的房門前,米亞的心情突然沉重起來。既然他懷疑她是為了錢而嫁給他,為何要以父親要脅她答應婚事?
她感覺他向她求婚的動機並不是一見鍾情那麼單純,事實上,她覺得他所說的一見鍾情根本是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