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哪會不知她的如意算盤是打哪一計,只不過……
他低下頭對純柔說:「我先送你回房休息。」
她雖不懂得他們那一票日本人的對話內容,但她知道,陌生女子的來意為何。
「她是誰?」
羽平淡的回應她的問題:「一個女人。」
廢話,她當然知道她是個女人,只是,她的定位呢?
「你的妻子?」
「她配嗎?」語氣中的不屑多過其他。
「要不,是你的情婦嘍?」
好奇可以殺死一隻貓,而她的好奇可以殺掉他足足一百萬個細胞。他並不希望純柔過於瞭解他的私生活。
「你問得夠多了,省省你的口水吧!我不會告訴你的。」
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心,因他的一句話而潰散。她以為,她可以試著多瞭解他,至少他們用不著宛若對立般的敵視著對方。
微妙的對話,讓氣氛整個僵了下來,他敢保證,這樣的氣氛絕對不是他所想要的。他實在氣惱自己總可以將一句無心之語,化成十磅炸藥般的殺傷力來傷害她。
「貴子,你已騷擾我的生活了。」
貴子哪管得了自己的行為是否騷擾了某人,她只煩惱自己入主島悟家的可能性有多少。
「羽,她是誰?」
「哪個她?」
燃上一根煙,徐徐的夜風,支配著飄忽的輕煙忽東忽西的大玩捉迷藏。
她強摘下甫點燃的煙,接手便往紅唇奉送,並深深的吸了一口。
羽氣憤她的無禮,但也為她的性感而蠢動。
貴子是個不折不扣的尤物,只可惜她缺少了他要的女人香。
「羽,我可不希望將到嘴的肉白白的奉送給別的女人。」
大膽是她的作風,她要的東西,就算是不擇手段她也會去爭取。那個黃毛丫頭想和她爭,下輩子吧!
她的刁鑽蠻橫、霸道無理,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佔有慾之強烈,是打翻十桶醋也難以形容的濃烈。
為了他,再帥、再多金的男人邀她上床做愛,她都依依不捨的推拒了,不過偶爾小戲一場,只要不在床上,符合她不上床的原則便可。
她這麼尊重他,他非但不感謝她的用心良苦,還一而再、再而三的推拒她,這怎能不叫她感歎萬分呢?
「我可不是你到嘴的肥肉。」
對於她的說法,他早習以為常。分不清身份的口無遮攔,也只有她貴子大小姐做得出來。「貴子,純柔和你是不同世界的人。我留她在身邊,是因為我對她有一份責任在。你回去吧!」
簡簡單單的兩、三句便想打發她呀!她可不是省油的燈。「要我回去可以,只不過……」
「想和我談條件?」
光看他那陰沉的嘴臉,她哪敢跟他亂開口?
「我有說過要談條件嗎?」這會兒換她耍嘴皮子了。
不管有或沒有,他都不允許她再撒潑。「貴子,我最討厭女人死纏爛打、不識時務,你瞭解嗎?」
他只眉頭一皺,冷冽的寒霜橫掃而來,不禁教貴子一陣哆嗦。
畏懼於他無言的威脅。「羽,我對你是真心的。」
對她的說法,他可一點也不領情,只因——
「你對每個人都不曾真心過,對我也絕不會例外的。收起你那一句多餘的真心剖白吧?」
好殘忍的一句真話。
「羽,我不會死心的。」
貴子高跟鞋噠噠的離去聲,並未在他心中造成任何的波痕,貴子在他眼裡,甚至比不上一粒粟米。
如果他必須對所有有過一夜情的女人負責的話,那他豈不要被瓜分成數十塊?女人貪他什麼,他豈有不知的道理?
想想自己,虛長了三十好幾,仍會分不清感情的真假嗎?第一次付出感情,在島悟先生眼中是逆倫。宇花寺尊子是島悟先生的秘書,當年只有十七歲的他,戀上二十九歲的尊子,外表沉寡的他,一向是中規中矩的好男兒,而尊子是他的代家庭教師。
那段不倫之戀,發生在羽十七歲的秋天。
羽的家庭教師是一名在職教師,受聘入島悟家為羽溫習課業,後來常井老師請了三個月的婚假,島悟先生因一時找不著優秀的老師遞補,是以派他會社內一名優秀的部屬暫代三個月。誰知溫文優雅的尊子自此成了他思念母親的背影。
年方十七的他,已有一七九公分的壯碩體魄。乍見美麗的她,便已情竇初開,對尊子的孺慕轉而生成愛戀。
在尊子來了之後,每天只要捱到放學的那一刻,他便積極且迫不及待的準時回家,賴著她團團轉。
尊子也發現羽的手,已是一雙強健有力的男人的手,他的愛慕之意是不容忽視的。明知不可,然而感情的事豈是自己說控制便能控制的?婚約在身的尊子,在半推半就的情況下同意了他的要求。
他強烈的需索,造就了一段不被現實所允許的感情。暗渡陳倉了大半月,羽迷戀她,尊子也不厭惡他。
她本以為,只要替代任期一滿,她便可以悄然的離開他的生活。只要這段不倫之戀不要現形,她依舊可以當她的小田夫人。
可事實不然,這事竟教管家月子給撞個正著。
那一日,天空飄著濛濛細雨,她剛自酣睡的羽手臂中脫身,就在更衣之際,月子推門而入——
「尊子小姐,你……你們……」
她啞然以對。這事非同小可,要是讓島悟先生知道,別說工作丟了,就連小田夫人的位置也坐不成了。
「噓,我們出去再說,免得吵著了羽少爺。」
月子經驗老,什麼事也逃不過她的銳眼。應諾同尊子出了那罪惡之房。
一路走出,尊子半句也不搭地沉默著,似在懺悔,也像是羞愧。
「宇花寺小姐——」即連稱謂也顯得生疏了,月子知道這樣的改變太大,但她也無可奈何,畢竟自己是島悟家總管。「這事若教島悟先生知道,後果可不是你我可以擔待的。」
「月子,我非常明白。」
「既然知道,又為什麼這麼做?」審判的眼神大過於諒解。「回去吧!你也別再來了。要是這事曝光,可別怪我事先沒警告過你。」
狼狽不堪的離去,尊子為自己今天的這一幕感到羞恥不已。她發誓,她絕不是故意和羽少爺發生親密關係的。只是,他是個那麼有吸引力的男孩子,讓她不由自主的去接納他、喜歡他,但又做不到不顧一切。
與小田的婚事已談了很久,她無法斷然舍下,但卻又依戀羽強壯的臂膀。他帶給她性愛的歡娛,而她也愛上了他的味道,即便如此,她仍舊不敢掙脫婚事的約束,她實在沒有那個膽。
「父親,尊子為什麼不來了?」
島悟社長也納悶。尊子早上向他請辭了這份工作,他當然問了她理由,但她給的答案閃爍不定,一會說太累,一會又說想利用下班時間充電進修,後來又說她要準備結婚……
反反覆覆的沒一個道理,他都聽糊塗了。不過結婚這個理由他倒信了,她年紀不小,早該收心嫁為人婦。再說她和小田婚約也訂了一年了,完成終身這也沒什麼不對。
「她要結婚了。」
不以為意的總結出一個理由來,沒想到他的說法卻引來羽的不滿。
「她怎麼可以結婚?」
奇怪了,當他的家教,便不可以結婚嗎?誰規定的。
「羽,你在胡說什麼?」
他的怒氣猶如在腦子通了一百萬伏特的電壓般四處竄流。「父親,我要去找她。」
前腳一動,島悟先生便攔下他來。「站住,你要去哪?」
氣炸了的羽,哪懂得掩飾自己的失態。「我要去找尊子。」「找尊子?為什麼,你找她做什麼?」
他不懂,尊子要結婚,羽動什麼怒、發什麼火?他又憑什麼要去找人家,難不成他還想去阻止人家的婚事?
「還有,你和她發生了什麼事,不然她結婚關你什麼事?」島悟先生也瞧出端倪來。這孩子有些不對勁。
要他怎麼說呢?說他們發生關係不止一次?還是說他要娶尊子?
「父親,等我找到尊子後,再向您解釋這一切。」
「不,你不把事情說個明白,哪裡也別想去。」他的口氣篤定堅決。沒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他是不會放人的。
「父親!」
「過來,坐下。」
羽依言緩緩坐了下來,但他的心早飄出了島悟宅。
見他心不在焉,島悟先生也察覺出事情的嚴重性。「羽,告訴父親,你和尊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羽頹喪的表示:「你不會樂意知道的。」
「你不說我當然不會知道。好孩子,告訴父親,你和尊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不愉快。」
保持沉默是無法解決事情的。
「父親,我愛尊子……」
語未畢,島悟的面容已變——
「羽,你不要開玩笑,你怎麼可以……喜歡尊子呢?」這會兒可換他氣炸。
島悟可是財勢顯赫的世家,想要成為島悟家的媳婦,沒有經過嚴格的挑選,豈可輕易入主?宇花寺尊子不過出身中等家庭,她有什麼資格進入島悟家?
羽哪顧慮得到門風問題,他在意的只是愛情的感覺。
「父親,我一定要找尊子問個明白,我要問她,這段時間她對我的感情是真或是假,否則我絕不會放手的。」
一向照著他所安排的軌道行走的羽,竟為了一個女人反抗他,這實在叫他難以置信,彷彿讓人給摑了一巴掌似的難堪。不行,這事他得從中做個手腳才行。
「好,我讓你去。不過,無論結果如何,你都得收心,因為尊子即將成為小田夫人,你不可因你一己的私心就去干擾她的生活。這個,你能答應嗎?」
即使心有不甘,但見父親已讓步,他也只能提出理智。「好,我答應你。」
「很好。」隨即喚來司機:「昌弘,送少爺去宇花寺小姐家。」
如他所願,他來到宇花寺位於千葉的住家。那是一處二樓的寓所,司機站在車邊開門恭候,他隨即下車。
掀了門鈴,應門的是尊子本人。
這樣的見面方式確實尷尬,但尊子已答應了島悟先生的要求,所以——
「進來坐吧!」
羽的怒氣在見到尊子的剎那已殲滅大半,心中冀望著尊子能對他說上一句:「我是愛你的。」
甫坐定,她已端上一杯茶水,並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
羽倏然伸出手來攫住她。「尊子,這一切全是假的,對不對?你跟我父親說的話,也是謊言,對不對?」
他是如此的情真,只可惜她無福消受。
「羽,一切全是真的,但並不包括——我愛你。」
一陣霹靂打亂了他的喜悅。「不,不可能,你在騙我。」
他不信,這幾十日來的恩愛全是做戲;他不相信,她臉上的歡娛全是假裝的。
尊子也不想說違心之論,但她實在莫可奈何呀!
「羽,你還小,尊子姐即將三十歲了,怎麼可能對還是小男孩的你動了真感情呢?再說,你也知道,我早有婚約在身。男歡女愛對我來說,是再平常不過的了,你大可不必將責任全往自個身上攬,不需要,真的!」
羽發覺自己全身顫抖著。他恨,他好恨尊子的玩弄心理,他可是全心在經營這段感情,如果不是愛她的婉約,他才不會這麼輕易和她上床。
過分的女人、自私的女人。怒紅著眼,淚水在眼眶處打轉。不,偏不,他偏不教她看出他的軟弱。
「這是你的選擇?」
她有膽說不嗎?島悟先生的話語仍在耳邊徘徊不去。尊子咬咬下唇,堅決的對他表示:「對,我寧可當小田太太。」
好一個小田,他恨不得揍得他滿地找牙,偏偏小田不在場,無法配合他宣洩心裡的憤恨。緊握的雙拳、泛白的骨節,在在顯示著他的憤恨不平。
臨去之際,他咒罵她的水性楊花,氣憤她的輕賤骨頭。即便回到車內,他還是不肯相信,他會輸給一個平凡的小田。
司機昌弘看著少爺的頹喪、憤慨,他也愛莫能助。感情這種事,難搞。
日落的餘暉,宛若他的心情,他告訴自己,絕不再相信女人。
也因此遭遇,讓他在純真的女子身上貼上罪惡標籤。然而乍見純真的純柔,他卻淪陷於自己編結的矛盾中。
純真與邪惡、寡情,真是劃上等號的嗎?他茫然了。
打開他的秘密通關,羽進入了他另一個世界。
——你在做什麼?
——出任務中,你呢?
——閉關。
——哈……你的心定得下來?
——蠢動中。
——那就出來戰吧!有好差事呢!
羽頓了三秒,又鍵入幾個字。
——不了,休息一陣子吧!
——那,祝你好運。
他的人生有兩個世界,一個是穩定的生活,另一個是刺激的戰役。他把現實生活中不可能的事變事實,他既渴望安定,又熱愛武士式的神話,所以他選擇當個雙面人來滿足內心的渴望。就像他痛恨婉約柔順的女人,卻又抗拒不了她們所帶給他的致命吸引力……
「羽少爺。」
一陣叫喚聲,拉回他的思緒,是月子。
「進來。」
拉開了門,月子恭恭敬敬端來了溫熱的咖啡。靜謐的環境除了微小的瓷杯碰觸聲外,就是寧靜。
「羽少爺,請慢用。」
「嗯!」
目視月子的背影,他突然想到——
「純柔睡了嗎?」
月子轉頭表示:「不知道,我沒去她那。」
「喔!那沒事了。」
遣走了月子,不假思索的離開書房,往純柔的房間行去。走過藍緞夜空披照的小徑,遐想著她的睡容。
來到房門前,他放輕腳步,悄悄的推門入房。
長久處於黑暗中的純柔,對外界的動靜分外的敏感,稍有個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她的耳。她屏息靜待來人的下一個動作。
他不是一個呼吸沉濁的男子,只有一陣清新的古龍水味,順著微敞的窗子撲入鼻來。她早知道是誰了,只不過她不希望此刻他們還有任何接觸,原因無他,只是時候太晚了。
她的長髮如開了傘似的披在雪白枕巾上,她恬靜的睡容,宛若沉睡中的一朵百合,安詳無爭。
待了約莫十分鐘久,他才肯離去,害她緊張得細胞不知死了幾萬個。待他離去,才一骨碌爬起身來,茫然的望向前方,又回到過去的忐忑心境,她擔心她的未來該如何走下去。
其實羽沉著假裝的耐力可一點也不輸她,在走出她的房間後,他並沒有離去,而是站在窗外目視她的舉動。
他早想打破兩人間的僵局,只是她給的空間實在大小,方踏出半尺,她便圍上路障,禁止他跨入,教他收也不是,不收又難堪的陷於兩難的境地。
為了討好純柔,羽特別僱用精通中、日兩種語言的女性員工陪她打發在異國的寂寥,他總不能讓她眼盲,又跟著耳聾吧!
當純柔在此異地聽見自己的母語,開心得簡直快忘了形。
「謝謝你,謝謝你。」
她喜形於色的開心,他看了都要受感動,不過也只是擱在心裡存放。
「織香,純柔拜託你了。」
「是的,社長。」織香是他會社中的公關人員,舉凡公司內對外的溝通,幾乎都由她包辦。這一次社長交給她的重責大任是純柔小姐,她豈敢馬虎。「交給我,沒問題。」
「那就好,你們聊吧!」
故意留點時間讓她們先熟悉對方,臨走之際,又交給她一包禮物。
織香徵求她的意思。「純柔小姐——」
「叫我純柔就可以了,我們不需講身份。」對她來說,織香宛若她異鄉的知己般。
言談中,她知道織香已二十七歲,白天上班,晚上還在進修。她待在他的公司已有一段時日,至於她的模樣,就只能憑她的聲音來描繪。
「織香,你可以告訴我,你所看見的秦家是什麼模樣嗎?」「秦家?哪裡,這哪裡有秦家?」
奇怪了,織香怎會不知道?這可是她們社長的家呢!
進一步解釋道:「秦沐陽呀,這不是他的家嗎?你怎會不知道。」
「秦沐陽?誰是秦沐陽?」對織香來說,秦沐陽是個陌生的名字,而她的週遭更不存在這一號人物。
這怎麼可能?織香和她開玩笑嗎?她明明一直和秦沐陽在一塊,從台灣到日本,她不曾離開秦沐陽一步。怎麼在織香來了之後,她的記憶就全改變了?
「他大概有這麼高,瘦瘦的……」大致形容了她記憶中的秦沐陽,好求證她的記憶是否出了毛病。
她所形容的人不正是島悟社長?社長什麼時候又取了個秦沐陽的名?喔,她明白了,社長一定是在認識純柔小姐時,另取了一個中文名,懂了,懂了!
「那是我們社長沒錯,他的日文全名就叫島悟羽。」
「島悟——羽?」
「嗯,他是島悟會社的繼承人,島悟會社在京都便有兩支分社,其他的子資產更是不計其數。」
這一小段形容,不難猜出他的來頭不小,只是,她納悶的是,他既有好好的事業,為什麼去幹殺手這一行?殺手不是一些跑路的人才會幹的事?以他的財力,哪需要將自己逼得狼狽以過?他的心裡到底想些什麼呢?
「織香,你們會社可有財務危機?」
「這怎麼可能?島悟會社的營運一直很好,才不會發生那種事。關於這一點,我可以拍胸脯保證,絕無此事。」
事業的經營最怕空穴來風的流言,身為島悟的一分子,她有義務為公司的信譽做出最激烈的反駁。
純柔聽她振振有詞的口吻,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立刻顧左右而言他的不在此話題上打轉。
織香也看出她有意迴避這個話題,只是她希望她們不要因這個話題而中斷先前建立起來的友情。
純柔問她:「你還沒跟我談談這裡的環境呢!」
「喔,差點忘了。島悟家是一棟半現代的改良式日式建築,園內種有櫻花、楓樹,所以想要賞春櫻、狩紅葉,不用大老遠跑到北海道走訪層雲峽的巖錦紅,也不用上十和田湖、奧入瀨溪,更不需去金澤或立山黑部……反正,在社長家,賞櫻、狩紅都很方便。
「每到紅葉時期,那更是熱鬧,月子會打開浸泡足年的紅葉酒,大宴貴賓及會社的職員、親友,那時的島悟家便不再是幽靜的深院。你想想,孩童的嬉鬧與大人彼此的交談聲,那情景有多麼的熱鬧。」
純柔實在難以想像,這平日只聞鳥鳴聲的寧靜宅第,竟也有熱鬧沸騰的一天。
之前,她便細心的聆聽週遭的各種聲音,但除了靜謐,還是只有靜謐,似乎在島悟宅內,除了鳥聲蟲鳴,其他的聲音便都屬噪音了。
原來,平心靜氣的享受這一份安靜,也是一件奢侈的事。純柔帶點疑惑的問她:「真的嗎?他這也有客人來,很多客人嗎?」
「是呀,大概有五十個人左右的盛況。」
太不可思議了!湧進了五十人,那這裡不就成了污染區,而非保護區了?
「那一天,月子姐不就忙得暈頭轉向?」
「一點也不會,那一天,都是由外廚進駐,月子姐只需發號司令便可。」
哇,那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場面?她好想親眼看看那景象,只可惜,她瞎了。嚮往的表情霎時為愁容所取代。
她的轉變,織香也察覺了。
「純柔,你怎麼啦?是我說錯了話,還是……」
「沒有,你沒有。」她擔心織香多心亂想,趕緊澄清:「沒有啦,只是突然想到,我是個盲人,根本不可能看見那麼熱鬧的一面,所以有點傷感,不關你的事,真的!」
「你的心並不盲,你可以依著感覺看呀!走,我們到外頭去。」
「到外頭?做什麼?」她不明白織香為什麼想帶她出去。織香一再催促著她:「去了就知道了。」
任由織香帶領,她們來到綻新芽的櫻樹下。
「來,你摸摸。」織香引導著她。
「摸什麼?」
「試著去摸它,你便會看見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