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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殿下 第四章 作者:春上綠

  「我是小肆兒呀,君姨,你忘了我嗎?」安無肆有些失望地問。君姨跟自己印象中的模樣一比,似乎老多了,燭光搖曳下,她鬢邊白髮微微泛著瑩亮黃光。

   「小肆兒……」君芷衣微偏著頭尋思,記憶裡驀然浮現多年前亦是像這麼一個晚上,一抹哭得令人心碎的小小身影。「你是……那名哭著要找安公公的小太監?」

   「是,就是我。」原來君姨還記得他!他驚喜地奔入亭內,來到她面前,有些羞赧地對她笑著,「君姨,好久不見了……」

   不知道為什麼,在她面前,他精明幹練的一面全不見了,她身上有種味道,讓他撤了所有防備,單純喜悅的心情如同一個不知世事的稚兒。

   她有種母親的味道。即使這麼多年未見,君姨仍奇異的給他一種親切感,就好像她不是只有過一面之緣的陌生人,而是一個遊子遠遊過後,再回到家鄉最渴望看到的親人……

   「你都這麼大啦!」君芷衣不太敢相信地直瞅著他,雙眸竟浮出淚來,「哎,我當年本來要收你來由儀宮的,誰知安公公說你突然生了場大病,然後再問他,他居然說已經把你送出宮外……」她叨叨絮絮地念著,好似覺得自己虧欠這孩兒什麼,要他別生自己的氣。

   「我知道,沒關係的。」安無肆搖搖頭打斷她的話。原來當年君姨有找過他,這件事實讓他感覺心頭一暖,好像自己沒有被遺棄……遺棄!他在想些什麼啊!他和君姨非親非故的,怎談得上這兩個字。

   老爹會這麼說他完全可以理解,要他真來由儀官當差,那他們安家真就注定無後了。

   「君姨,你是由儀宮的宮女嗎?」他想告訴她,他也有找過她,可就是沒人知道他所形容的人下落在哪。

   「我?宮女?」她為之失笑,搖搖頭,岔開了話題,「這麼晚了,怎麼會上這來?又出來找安公公迷路啦?」

   安無肆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別拿小時候的事取笑嘛!我半夜肚子有點餓,所以溜到御膳房解解饞。」

   「喔,那吃飽了嗎?沒吃飽我要人再送些東西過來。」

   「不了,我吃得夠撐了。」他擺擺手表示不用了。「對了,君姨,你怎麼一個人在這歎氣呢?」這亭裡沒旁人,他所聽到的歎息聲,應該就是她發出來的。

   這話彷彿觸到君芷衣的傷心事,只聽她又是重重一歎,「唉,半夜睡不著出來走走,來到這兒,忍不住心裡難過。」

   他是聽得一頭霧水,這思子亭有什麼好讓人難過的呀?「什麼事惹君姨煩?」

   她深深瞅了他一眼,好半晌後突然問道:「肆兒,你今年幾歲啦?」

   「唔,剛過二十。」

   她抬頭望向亭外高掛於黑幕的皓月,不勝歉吁地道:「皇后的第四個孩兒,現在也應該有你這麼大了吧。」

   「喔,我知道了,原來君姨你是皇后身旁的婢女,看見這座思子亭,所以為主子難過起來對不?咦,可是大皇子和三公主不是都找回來了嗎?皇后她老人家還是不開心啊?」

   他們玄武一朝,是金氏王朝自開國兩百餘年以來,最強盛富足的盛世,除了德元帝即位的第三年,皇室宗叔凌霄王與一些臣子密謀叛變,縱使馬上平復,卻也造成小皇子與兩位公主慘死的悲劇。

   這件慘案舉國皆知,整個宮廷哀痛逾恆,一向仁慈寬厚的德元奇從此之後像變了個人似,笑容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皺起的濃眉,與民休養生息的無為治國政制換成勵精圖治,極力發展農工產業,疏浚古運河河道,獎勵商賈運輸有無,幾年間國內即呈現國富民安的景象;對邊疆外族的防禦更不含糊,那時宮裡政變,凌霄王就是勾結北方蠻族紇出。

   而民間盛傳孝仁皇后因無法承受喪子之痛,長年久臥病榻,終日鬱鬱不歡。

   可誰知其實皇子皇女慘死一案原來是別有隱情的,那根本是代死的枉死鬼。

   當年皇后一舉生下兩個皇子及兩個皇女之時,有位江湖術士曾夜會德元帝,告知他三年後皇室將面臨一大浩劫,四名星子是最大的犧牲者。此劫無法可解,惟靠多行善事、減少殺戮,或許能將劫數帶來的災難化小。

   德元帝寧可信其有,連著幾年大赦天下,自己和皇后也開始茹素,只盼為四個孩兒祈福;更在政變發生,將兩名皇子及一個小公主交由信任的武林人士送出宮外,留下一位真正的公主,再找來另三個年歲相當的幼童好混淆視聽。

   此舉果然奏效,只是造成後來的骨肉分離,是誰都沒有預料到的。

   前兩年聞名天下的武狀元,竟就是失散十五載的大皇子,而大家所以為的太子殿下,居然是二公主假扮的;幾年前安南王爺任欽差大人辦案,意外和個野姑娘槓上,誤打誤撞的,又尋回了三公主……

   現在就只剩下四皇子了,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像他的哥哥姐姐這般幸運,能重回家人身邊,共享這遲來的天倫之樂?

   「少了任何一個孩子,對母親來說都不完整,心上像少了塊肉,日日夜夜疼得緊。」君芷衣神色黯淡地道。

   今日宮中大宴,看著圍繞在自己身邊已尋回的兒女,她在欣喜之餘,仍是有股說不出的落寞,在人前她忍住思念的淚水,待到夜深人靜之時,才叫月娘同分擔她的苦痛。

   「也是,這麼一說皇后娘娘還真可憐。」

   君芷衣聽他這麼一說,原本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下來。

   安無肆見狀,慌了手腳,暗罵起自己的嘴笨。「唉,君姨你可別哭呀,是不是肆兒說錯什麼了?」「沒的事,是我自個兒本來就難過。」她拭拭淚,「對了,小肆兒,不知道現在你在哪個宮裡當差?我讓安公公將你調來由儀官可好?」

   這孩子就是投她緣,十多年前那晚,他給泥塵沾了一臉,雖叫她看不清他的長相,可那哭哭啼啼的脆弱模樣竟勾勒起她無限的母性,直想把他攬進懷裡好好呵疼,現在見他相貌堂堂、斯文俊秀,忍不住替他惋惜起來,這樣的人竟是名閹官,老天爺也真會糟蹋人。

   奇了,是自個眼花還是怎麼了,她竟覺得這小肆兒益發地眼熟,好像跟誰很像,又像是在哪見過……

   「不!不成!」安無肆一聽連忙拒絕,開玩笑,他這太監僅客串幾天,要是上由儀宮這兒當差,那他怎麼脫身?

   察覺到自己過大的反應好像嚇著君姨了,瞧她不明所以地看著自己,他露出一抹安撫的笑,解釋著,「君姨,不是我不肯,實在是安公公太難講情了,我怕你說不動他,白費一場工夫。」老爹,不是我要陷你於不義,實在是時勢所逼呀!

   「不會的,安公公他會聽我的。」

   「是嗎?」他裝模作樣地探探四周,故意放低聲音,也不看是什麼時候了,周圍根本不會有人。「君姨,我跟你說,你千萬別同別人說去,安公公最近心情不好哪,見一個是罵一個,是非不分、顛三倒四,什麼渾話都說得出口,我勸你還是別去惹氣受。」

   君芷衣一愣,「他為什麼心情不好?」不會呀,這兩天看到他,也不見他有什麼慍色。再說她是主他是僕,就算心情再怎麼不好,王子的吩咐也得照辦吧!

   「哎,八成是和他的老相好拌嘴了。君姨,人家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別人的閒事就甭管太多了。」對不起了蘭姨,連你也拖下水。

   「不會的,安公公不敢對我怎麼樣的。」她知宮中太監宮女會玩些虛凰假鳳之情事,因此他這麼說,她也不覺有什麼不妥。

   「他或許是不敢對你怎麼樣,可是對我就不一定啦!他那人陰晴不定,你跟他說道理說不通的,所以算是幫肆兒一個忙,君姨你別向他提了。」老爹,再說一百次對不起!

   「這……」

   「總之,我一有時間會常來探望你,有沒有在由儀官當差都無所謂嘛!」

   安無肆這張嘴可不是混假的,果然,三言兩語就讓君芷衣打消此念。

   「這麼說也有道理,那就聽你的吧!」她不勉強,雖說主子要誰服侍是不容置喙,但見小肆兒這麼為難,她也不強求。


   「娘娘、娘娘,你在亭裡嗎……」不遠處,傳來女子的叫喚聲,燈籠的火光在黑夜裡搖晃,越來越近。

   「糟了,皇后娘娘不睡覺也跑出來外頭了嗎?」安無肆一驚,打小到大安公公說不可見皇族中人的囑咐他不敢忘。「我得走了,君姨,有空我會再來找你。」

   說著,身形一躍,他便翻出了亭外,一下子消失在夜色之中。

   貴蘭提著燈籠尋到亭前,看見君芷衣獨自一人站在亭裡瞧著外頭發愣,她連忙迎上前,將手裡帶出來的海棠紅披風為她披上。

   「又在想念四皇子啦!更深露重的,你可得保重鳳體呀!」跟了皇后娘娘二十多個年頭,貴蘭不勸娘娘要寬心,那說了也是白說。

   「貴蘭,你說,四皇兒現在會在哪兒呢?」

   「唉,四皇子吉人自有天相,你瞧大皇子和三公主不都尋回來了嗎,再等等吧,說不走過陣子就找著啦!」

   「我只擔心,我這輩子是等不到這苦命的孩兒了……」

   當年三個皇子皇女交由信任的人分別帶往安全之地躲藏,約定好若宮中無事,十五日後即可將他們送回,誰知這一去竟全下落不明,這事又不好大肆張揚,怕凌霄王的餘黨聽聞,只得秘密派出探子四處尋訪,但多年來皆是徒勞無功,或是尋著了線頭卻斷了尾,像采子在京城外的一片荒野之地,發現保護四皇子的俠容武三他的劍,人卻在一里外被焚成焦屍,不過倒沒看見有小孩屍首,因此四皇子是死是活,至今成謎。

   「娘娘,別這樣說,四皇子一定沒事,等著有天來認娘呢!」

   「能有這一天嗎?唉……」

   任貴蘭攙扶著自己回寢宮去,君芷衣無聲地問著老天爺,真能有讓他們骨肉團圓的一天嗎……

   ***********

   「什麼?老爹,你有沒有搞錯!」安無肆不信地大喊。一大早,他就被安公公挖起來,原本惺忪的睡眼,在聽到安公公說的話後,睡得如同牛眼一樣大。

   「我沒搞錯你也沒聽錯,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做錯!誰叫你沒事幫人送湯去薜荔閣,讓郡主瞧你瞧上眼,現在她指名要你過去服侍,能說聲不嗎?」

   「怎麼不行,你就隨便編個借口嘛,就說……說我病了。」

   安公公搖搖頭,「你當郡主那麼好唬弄呀,去年小南子拉了幾天肚子,紫嫣姑娘就來幾日,幸好郡主沒幾日就回家去,要不然小南子是在劫難逃。」

   「你真要我去?不怕……」他瞄了瞄自己胯下,「不怕我不是可以出現這兒的人這事被發現?」

   「唉,我昨晚就是想同你商量這事,誰知你跑得像飛的似,也不知到哪鬼混,我等不了你,只好先睡了。」

   「現在商量不也一樣嗎?」他撇撇嘴,口沒遮攔的道:「也不用商量了,你明知道我的情況,要我冒充太監去伺候人,是想讓我們全家死得更快嗎?」

   嗟,怎麼回事,他這回入宮竟變得那麼搶手!君姨要他去由儀官當差,魔頭郡主也要他來差遣,偏偏他兩個都去不得。

   「呸呸,有口無心、有口無心,你這樣咒你爺爺、奶奶還有我對嗎?」安公公瞪著他,「我聽小南子他們說了,你昨天去薜荔閣居然能全身而退,我想只要你保持下去,不消幾日郡主就會出宮了,那時就什麼事都沒了。」

   「你不怕我的身份瞞不住?」

   「怕!可是我更怕郡主。」安公公其實也很無奈,他想過不如讓肆兒離開宮裡算了,可一想到紫嫣姑娘說,要是看不到他過去薜荔閣,郡主會如何生氣,到時候遭殃的可不只小肆子一人。

   擺明了是威脅嘛,這些年來,他實在也受夠郡主捅的大小樓子了,再想到如果交不出人來,郡主追究下來,要鬧到皇后娘娘跟前去,弄得不好,搞不好肆兒的身份也會曝光……幾番計量下,他決定冒險一試,讓肆兒上薜荔閣去,他相信以兒子的聰明伶利,一定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

   「肆兒,你此番上薜荔閣當差,凡事自個小心點,我知道你沒當過人家的奴才,為父的就傳授你當奴才的秘訣——忍!忍得苦中苦,方為奴中奴啊……」

   ***********

   就這樣,打鴨子上架似,安無肆萬分無奈地來到薜荔閣。

   昨晚聽了小南子他們慘烈的事跡後,老實說,他只當笑話置之,並未往心裡擱去,畢竟那時候他不知道,他和那琉心郡主還會再有交集。

   不過如今看來是不能等閒視之,瞧老爹那股緊張勁,又寧願冒著自己身份會曝光的危險,也不敢違抗郡主的吩咐,他可也得小心行事,總之先把這關應付過去了再說。

   一會兒,來到薜荔閣裡,一大清早的,簷廊前的雀鳥吱喳不停,春風和徐,拂在人身上舒暢怡人,這本該是一個悠閒的早晨,卻叫這件莫名其妙掉下來的差事給壞了心情。

   算了,別發牢騷了,老爹的交代他還是記牢一點——忍,待會郡主還不知要給他出怎樣的難題呢,別抱怨,忍字出頭天!

   薜荔閣裡似乎沒什麼人,跟別的宮廷院落動輒數十名太監宮女等著差還的景況比較起來,這裡顯然冷清得緊。

   「小肆子,你來啦!」

   安無肆正候在大廳四處張望著,紫嫣笑臉盈盈地迎出來。

   「紫嫣姑娘。」他裝模作樣地微微福身,知道雖然同為人奴僕,可紫嫣姑娘是郡主的貼身丫環,其地位應該還比自己高些,裝恭敬點準沒錯。再說昨兒個她對付郡主那股氣勢他見識過了,多巴結點不會吃虧。

   「早膳用了嗎?小的這就去準備。」順道餵飽自個的肚子,他梳洗過後就被老爹催促過來薜荔閣,別說早瞎了,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

   「甭啦!」她指了指一旁的花桌,上頭已置了個膳盒。「一早御膳房就差人送過來了。」膳盒一放下人就跑了,幸虧這會兒小肆子來,要不然待會兒她得自己跑一趟。

   他嚥了嚥口水,將視線別開去。不看見就不會想吃了。

   「唔,對了,小肆子,你把早膳取出擺好吧,我去看看郡主梳洗好沒。」紫嫣交代著,轉身出了大廳,往郡主的寢房而去。

   「是。」

   將視線從紫嫣背影移開,安無肆瞪著桌上的膳盒,忍不住眉頭一蹙,低咒自個不爭氣的肚子一聲。該死的,偏偏麥芽飴又吃完了,這下沒東西解饞,他怎麼抗拒得了那些美食的誘惑呀!

   果然,才一走近花桌,一盅八寶粥隱隱透著香氣,刺激著他的嗅覺。

   「好香!」將八寶粥以及幾碟小菜、點心拿出來這動作看似簡單,卻是耗盡他全身的力量,去克制著想大快朵頤的慾望。從小到大他不怕冷、不怕熱,就怕肚子扁扁鬧空城。

   不管啦,反正東西這麼多,他吃一些應該不會有人發現……

   「喔,在偷吃東西,你這小太監該當何罪?」

   手裡捏著個蔥花蒸卷,才湊到嘴邊而已,驀地傳來這聲嬌斥。

   安無肆連忙將蒸卷丟回盒裡,回過身來露出可憐兮兮的一笑,本打算三言兩語矇混帶過,沒想到一見來人,卻瞧得癡了。

   如果說,紫嫣已美得如同偷下凡來的仙子,那麼眼前的這個女子,肯定是群仙之首了。

   瞧她靈活的大眼滴溜溜地轉,白皙的臉頰看來好似多汁的蜜桃,白中透紅,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一張菱形小口紅艷艷的,此時噙著一抹笑意,面對如此佳人,他想古人果真說的不錯,當真是螓首蛾眉,膚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怎麼?不認得我啦?」全關關笑嘻嘻走到他面前舉起手來揮了揮,「你這小太監真大膽,偷吃本郡主的早膳不說,看見主子也沒磕頭請安。」

   他再定睛一瞧,這人不就是昨兒個那個猴子屁股臉的醜郡主嗎?原來,她的真面目是如此的驚為天人……果真是佛要金裝,人要衣裝,美人要不好好妝點,也會變成蒙塵的珍珠,丟在壁角不會有人多看一眼。

   「你這太監也太無禮,我都這麼說了還敢自不轉睛地瞪著本郡主?」她話雖這麼說,可語氣中聽不出有絲毫慍意。

   奴才敢這麼肆無忌憚地看著她的,他還是第一人呢!

   安無肆這才回過神來,開口第一句話卻不是跪地請求郡主恕罪,「你……真是琉心郡主?」

   「你真是小肆子?」全關關也不計較他如此失了奴才分際的行為,還調皮地反問,「你是他的話我就是琉心郡主嘍!」

   他此時才想起此刻自個扮演的身份,忙要屈身行禮,「郡主請恕……」

   「免了免了,哎,我向來不喜歡宮裡跪來跪去這套,我去跪人就罷了,可不喜歡人家來跪我。」

   安無肆聞言一愣,「為什麼?」

   全關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真的和一般的奴才不太一樣,通常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了,誰敢多嘴問一聲原因。「主子和奴才都是人生父母養的,我還沒死,為何要讓人家跪我。」

   他點點頭,對她所說的話感到有些詫異,依照昨晚所聽來的印象,他還以為這個郡主是名刁蠻千金呢,看來倒也還好,至少她不會要主子威風地盛勢凌人,儘管她可以這麼做。

   想想,她的那些惡行惡跡,皆是為了要試驗她那些個寶貝玩意,想來也不真是品性上的頑劣。

   眼角瞄到桌上的早膳,他連忙露出個笑容,「郡主,早膳已準備好了……」最好她趕快吃一吃,然後他就可以籍著歸還食器之名,去御膳房祭祭自個的五臟廟了。

   沒想到全關關卻突地抓起他的手,「別管這些早膳了,走,去試試我的第五十四號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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