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沒打算過要理她也不一定,難道她就真站在這裡當白癡嗎?唉,所謂的工作狂,是不是就這副德行?陷人工作後,完全無視於旁人的存在。
她倒沒想過他工作中的神情,會意外地認真且吸引人,害她看呆了好一會兒才回神。
整整一個小時後,風龍終於從工作中抬起頭。
「你怎麼還在?」看見阿氐蠻還杵在原地,風龍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彷彿過去的一個小時裡,早遺忘還有個人站在他的桌前。
「你們沒說我該去哪,我會知道嗎?」早站麻雙腳的阿氐蠻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悶氣。多愚蠢,這一個小時裡,她竟像尊雕像似的動也不敢動。
「難道你的腳長在我身上?」
「當然不是廠天哪,她要被這些人耍到何時才夠。
當個流浪兒也沒這麼多的煩惱,大不了餐風露宿,永遠不曉得下一餐在哪裡罷了。見鬼了!她竟然懷念起流浪街頭時的自由自在。
不管他們拿她下什麼賭注,只要有得吃有得住她便無話可說。面對莫名其妙的人,頂多緊閉嘴巴不說話總行。可是不知為何,她討厭極了風龍對她的態度,所有的人都能對她和善,為何他老大就不能?
玉珮早就還他了,還記仇?真是心眼比肚臍眼還小的男人。
他以為她喜歡當扒手呀,若不是當時走投無路,餓得前胸貼後背快要去見閻王,她又怎麼會再度當扒手。罷了,怎麼可能要他這種養尊處優的天之驕子,去體會極度飢餓的痛苦,更遑論是餓得失去理智的感受。 .. 「既然不是,是我有限制你的行動囉?」他的眼神冷然,不悅地道。
「也不是……」他一凶起來,感覺有種不容人忽視的氣勢,好嚇人。都怪他的塊頭太大,才會平添那種恐怖的效果。
「既然如此……」j露出更冷的眼神,風龍的諷刺盡在其中。
阿氐蠻被激怒,再也受不了他莫名其妙的對待。
「夠了,請你不要再用這種態度對我!」她豁出去了,朝他大聲地警告,像只備戰中的小母雞般朝他吼叫,「把話說在前頭,如果你要我這三個月內都乖乖和你合作,就別對我那麼不客氣!」
雖然自始至終,對於青龍要她做的事並沒有完整的概念,她卻很清楚的知道一點——眼前這個狂傲自大的傢伙,未來三個月絕對需要她的合作。來見風龍之前,青龍對她說過,她可以盡量利用他這個「弱點」,逼迫他對她好一點。
不能否認,她是怕極了露宿街頭的流浪生活。本來她是想,有得吃有得住就好,受點委屈有啥大不了,因此才會聽從青龍的擺佈,否則她豈會在此忍受風龍的輕視。人的忍耐度是有極限的,她無法忍受在未來的三個月裡,自己將面對風龍這種無禮和輕蔑的態度。
她是個有血有肉有感覺的人呀!
好不容易弄清楚他們的身份,阿氐蠻並沒有產生更多的敬畏之情。
活著,她只關心她的三餐溫飽,以及未來的生路。
「你這是在威脅我?」風龍的眼神頓時變得銳利,充滿嚇人的陰霾。
要威脅人,恐怕她是搞錯對象了。
「不是威脅,只是提醒你小小的事實。」握緊雙拳的她,氣得微微顫抖。
風龍直視阿氐蠻氣得鼓脹的紅頰,彷彿第一次仔細打量她的模樣。
「說夠沒有?」幹嗎和她討論這個?無聊!移開視線,他將注意力拉回工作上,要調教她可以等他心情好再說,現在他沒那個閒工夫。「夠的話,你可以走了。」
沒和她計較她的態度,是他今天寬宏大量。
「你為什麼就那麼討厭我?」聽見他的逐客令。她氣不過地問:「就因為我在快餓死時犯了錯,扒了你朋友那塊寶貴的玉珮?」
睨她一眼,風龍傲慢地更正:「不是討厭你,而是我討厭女人。」
討厭女人?
阿氐蠻愣住了,不禁懷疑自己的耳朵有沒有問題。他的意思是,今天她若是個男的,他對她的語氣和態度就會有所不同?不會吧,難道他……
「你是同性戀?」不由自主地往後一退,她誠惶誠恐地小心確認。
風龍差點自椅子上摔下去。猛然站起身,簡直不敢相信地以厲眼瞪著像在看怪物的阿氐蠻。敢情這女人是沒大腦的生物!
討厭女人,為何就一定得是……等等!如果造成她的錯認,想必未來的三個月內,她就不可能對他產生非分之想。好,就這麼辦吧!
想也知雨和那些傢伙在打什麼鬼主意;鬼鬼祟祟行事,肯定是想陷害他。既然這笨女人對他有所誤會.那麼任由她誤會倒不失為一個斷絕禍源的法子。
「是又怎樣?」他只是反問,可沒說他是。
「你是……又……又怎樣?」被他的起身動作嚇一大跳,她又往後退好幾步,一時答不出活來,只能呆呆重複著他說的話。
那麼健碩高大的男人,竟然喜歡同性?死盯著他那張俊酷非凡的臉龐,阿氐蠻實在難以消化這個訊息,總覺得像聽見外星人語言。
不是她排斥同性戀者,只是他老大看起來……怎麼也不像是玻璃圈中的人。風門的龍頭老大是個同性戀,這要是傳出去的話,將會是個多震驚世人的新聞。阿拉真主庇佑,她根本不敢想像外界所會受到的震撼有多大。
雙臂交叉在胸前睨視著她,風龍等待著她的回答。
「你……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件事?」吞口口水,她已經認定他是同性戀。從他的態度不難發現,他並不以這個身份為恥。
「是你問我的,難道忘了嗎?」他不以為然地撇撇嘴角,提醒她的健忘。
「我……」就算是她問的,他的回答也未免誠實過了頭吧!
雖然不是見不得人的事,但他是不是拽得有些過頭?從細微的小地方,就不難看出他惟我獨尊的天性。喔,她這三個月肯定不會太好過。
「你可以走了,別妨礙我工作。」重新坐下。他打發她走。
「可是我……」不是要接受啥鬼訓練?省了配合他當然最好,她卻不認為有這麼天大的好事.凡事搞清楚是她的小小原則。
人窮不打緊,但是原則……呃,不能常常改。
「回去待命,有必要我會找你。」回到工作上,他早已不去看她的臉。
哼,當她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狗嗎?腳早站酸了,阿氐蠻縱使有點慪,瞪了他幾眼後還是轉身離去。誰教她的身份卑微,就算受到委屈,也沒有她抗議的分。
她難以理解的是,就算他是個同性戀,也沒必要對女人如此不屑吧!
認了,反正他是怪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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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娜公主,請你自重。」
技巧性地撥開阿拉伯公主攀上來的纖纖小手,風龍強忍住油然而生的厭惡感,維持著表面的無動於衷。若非顧及阿拉伯王室的尊嚴,他肯定將她列為風門的拒絕往來戶。
「為什麼你老是對我這麼冷淡呢?」嬌嗔地跺了下腳,蒂娜公主不滿地抱怨。
在風龍眼底,蒂娜公主和一般女人沒兩樣——惹人厭煩的生物。阿拉真主真有力量的話,就讓女人消失在他的生活裡吧!他會感激不盡。
想她堂堂一個阿拉伯公主,身份之嬌貴不容凡夫俗子褻瀆,出色的外貌更是不知迷倒多少的王公貴族。所有的人,都忙著討好她。
只有他——這個自命非凡的風亞孤!永遠不將她放在眼底。
愈是這樣,她愈想得到目中無人的他,遲早要他臣服在她的羅裙之下。
「天性如此,請公主原諒。」話雖如此,他的臉上卻沒有半點抱歉的意思。
『別說什麼原不原諒的,只要你學著對我好一點,我就會很開心……」蒂娜公主撒著嬌,設法想靠近他閃避的身體。
「請公主原諒我個性粗魯,無此天分。」閃開她鍥而不捨的接近,風龍的耐性已瀕臨爆發點。她愈是撒嬌,他愈是覺得渾身不舒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蒂娜公主讓他見識到女人的煩人本事,讓他更對女人又增加了些厭惡。
「我說過了,別再說什麼原諒。我真的希望你能試著改變,為我改變一下態度,我就心滿意足了。」蒂娜公主急忙地道,完全沉浸在自個兒的世界裡。
「抱歉,我公務忙。」風龍幾乎想翻白眼,一句話打斷她的奢想。
要他為女人而改變,下輩子吧!
這時,樹叢中,突然傳來一陣笑聲。
「誰?」差點被風龍氣壞,想罵他不識好歹的蒂娜公主,霎時驚慌地問。
風龍默不作聲地望著院落的草叢,不久便看見一身男孩裝扮、一臉慌張的阿氐蠻,像被抓包的小頑童,硬著頭皮從草叢站起身走出來。
笨拙的傢伙!他沒逮她出來的打算,她倒是自己露出馬腳。
「無禮的人,誰允許你偷聽我們的談話?」驚嚇過後,蒂娜公主迅速將放下的面紗掛回臉上,怒不可遏地質問。
一般平庸的無名小卒,沒有資格看見她絕美的容顏。
對阿拉伯人來說,皮膚可說是性器官的一部分,一般的女子連手腳都不能露出來,尤其是未婚婦女更加忌諱「拋頭露面」,怎能讓平民老百姓看見她的臉。她的臉龐只有亞孤才能看。因為她早認定自己是他的人。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偷聽。」佯裝內疚的阿氐蠻,低下頭暗自吐了吐舌頭。
要不是他們的對話太好笑,她絕不會因忍不住而笑出聲。
今天她總算見識到風龍完全不給人台階下、討厭女人的個性。確認他是真的厭惡女人,而不是針對她,阿氐蠻的心情好了許多。
「說對不起就可以嗎?你已經冒犯了我。」蒂娜公主像只高傲的孔雀,跋扈傲慢的氣勢浮現,言下之意要阿氐蠻以死賠罪。
顯然,她是在暗示風龍。
風龍一把將阿氐蠻的頭壓低,對著蒂娜公主道:「他是我的隨身侍從,請蒂娜公主饒恕她的冒犯吧!」他覺得這是最簡單又不麻煩的說法。
「請公主原諒屬下的冒犯。」縱使心有不甘,阿氐蠻還是配合地道。原來她是蒂娜公主,難怪拽得二五八萬……等等!蒂娜公主?!
猛然抬頭,阿氐蠻不敢置信地死盯著蒂娜公主的臉瞧。
對阿拉伯人民來說,彷彿神般高不可攀的王室人物竟然出現在風門裡,這闕龍門究竟是什麼樣的組織?
說是對闕龍門有些概念,這些概念對她而言,仍是模糊得徹底,徹底到只以為風龍是個有錢的大戶。
阿氐蠻無法想像闕龍門的勢力之大。
「無禮!」蒂娜公主冷喝一聲。
一個小小的隨從,竟敢直視她不放。
阿底蠻迅速地低下頭,難以消化胸口複雜的感覺。回想剛剛無心聽到的對話,她簡直不敢想像,風龍對蒂娜公主竟也是如此不假顏色。
原來他是真的厭惡女人呀!連高貴的蒂娜公主,他也僅是漫不經心地敷衍.換作其他的女人,莫怪他會連敷衍都省了。
嘖,這個男人肯定會遭天譴。
「我還有事忙不陪你了,公主請自便。」不管蒂娜公主是何反應,風龍拎起阿氐蠻的後衣領,拖著她跨步離去。
「亞孤,亞……」風龍頭也不回走掉,氣白了蒂娜公主的俏臉。
偏偏再怎麼生氣,她就是不能放手,對他這種不甩女人的個性又愛又恨。蒂娜公主的眼底燃起熊熊火焰,愈是有挑戰性的東西,她的鬥志就愈高昂。
哼,她看上的獵物,豈能容許他錯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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拽著阿氐蠻的衣領離開蒂娜公主的視線後,風龍突然止住步伐放手,害她猝不及防地跌在地上,立即放聲哇哇叫疼。
「哇!你懂不懂得輕手輕腳呀,大老粗!」再怎樣也只能自認倒霉,她是慪到沒話說又不能真的抗議。到頭來,還不是得認命。這個教人意外的傢伙。可是對蒂娜公主都可以不屑一顧的人,還是少招惹為妙。
她總算比較看清事實,不過可改不了她粗魯的嘴。
「你蹺課了嗎?」沒有理會她的牢騷,風龍像凶神惡煞般俯瞪著她心虛的臉。他記得這個時間她應該正在上課。為了讓她培養出貴族的談吐修養。他要風門右目夏谷,安排老師讓她上禮儀和正音課程。夏谷已不止一次向他報告,她從不將心思放於課程上。
不專心還不打緊,現在她竟敢蹺課?
「我……我不喜歡上那些課啦!」她不自在地從地上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塵土,間接承認蹺課的事實。
「不喜歡也得上。」哪有她選擇的餘地。
瞧她粗魯的行為舉止,根本別指望她能在舞會上迷倒阿拉伯王子,三個月後肯定教他丟臉,裡子面子全盤皆輸。
風龍憎恨後悔的感覺,所以他做事從不後悔,此刻他卻真的後悔答應青龍的蠢賭約。那傢伙吃飽撐著,而他幹嗎和無聊的他湊熱鬧。
「我做不來的啦!」她嘟起嘴,沒好氣地自嘲。
這些天,那些訓練課程快把她整瘋了。
一天二十四小時,三小時禮儀訓練,三小時舞蹈訓練,三小時發音說話訓練,三小時知識教育,每項訓練間休息三十分鐘,扣除洗澡、吃飯、上廁所,一天不到八小時的睡眠時間,求頓溫飽不用忍到這種地步吧!
老實說,當流浪兒還活得輕鬆自在、能睡得飽一點哩!頂多餓肚子就是。
「別忘了,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住,不是要養個一無是處的廢物。冷冷瞥著她,風龍絕情地道出事實,「如果你不能達成我要的目標,我留你何用?」不知好歹的女人,也不搞清楚自己的立場。
她要留下來,就要有所貢獻,這是天經地義的事。風門向來不養米蟲!
阿氐蠻被堵得無話可說,誰教她的確吃穿他也住在他的地方。若非生活所迫,她並不是一個不懂回報、喜歡佔人便宜的人。
「還有,你幹嗎這副打扮?」他以眼神上下打量她。
她這樣的打扮,根本像個小男孩一樣。
感到很悶,無處發洩的阿氐蠻,沒好氣地道:「你不是討厭女人嗎?我這樣打扮應該會比較順你的眼吧!」其實她是悶得慌,打算偷溜出去晃晃,才會這樣打扮。
不過,她當然不會笨得說出來;說出來少說會被剝層皮,說不定還會被踹回陰森森的地牢裡去陪地鼠。
她在……迎合他的喜好?風龍的感覺忽然不太樂觀,他不希望她花任何心思在他身上。她平常最好專心接受訓練,想都別想到他的存在。
「你不用巴結我。」他微皺起眉。
「我是為我自己好,誰想巴結你了。」她很快地反駁。
「為你自己好?」
「當然啦,你也不想想,你每次見到我的那副嘴臉說有多臭就有多臭。看了讓我的心情大受影響,哪還有心情接受訓練?如果你把我當公的,會讓你感覺好一點,讓我不用看你擺的臭臉孔.我寧可讓你當我是男的。」她解釋起來頭頭是道,彷彿煞有其事,「你想想,等你習慣我的存在以後,就不會老覺得我在風灑居裡晃很礙眼,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反正說得通就成,她想得出借口敷衍已經不得了,哪管得了那麼多。
「不是。」風龍一口否決,完全不想習慣她的存在。
習慣是很可怕的事,一旦習慣了某個人,生活裡便不能缺少那個人,他可不願意落人那種讓人魂牽夢繫的陷阱。他是自負,卻沒自負到向老天爺挑戰。
「喂,你不要像個老頑固好不好?」本來只是隨口編的借口,可是她愈說愈覺得有道理,得想辦法讓他答應。
「你說誰是老頑固?」他的火氣上來了。
她說話的修養完全沒有進步!得要夏谷命人再加強。
「沒……沒有啦。」嚇死人了,好女不吃眼前虧,她立即改口道:「那這樣好不好,讓我跟你出去的時候穿這樣?」
對他硬如鋼鐵的個性多少已有些瞭解,她不會傻得和他硬碰硬。
「我幾時說要帶你出去?」很是諷刺的口吻。
「剛剛呀,你不是跟蒂娜公主說,我是你的隨身侍從嗎?既然如此,你出門不是得帶著我才正常?」眼睛滴溜溜地轉著,管他臉色有多難看,她兀自在心裡打著主意。
反正不管怎麼樣,在約定期限之前,他都不會讓她去見閻王。
硬拗的也成,她就是想踏出風門晃晃。她實在怕極了整天受訓的生活;既然逃不掉,能透一天氣也是好。
風龍匪夷所思地瞪著她,幾乎懷疑她是不是有問題。她真不知道那是讓她免除死罪的借口?如果他不那麼說的話,得罪了蒂娜公主,她以為她能活到現在和他沒大沒小地說話?女人,果然是得寸進尺的動物。
「別生氣啦,我知道我的說法其實很牽強;老實說,我是快被那些訓練給逼瘋了,好想出去透口氣。」見他有些動搖,她采低姿態的說服方式, 「求求你啦,請你帶我出去見見世面,這樣對我的訓練多少也有些幫助對吧?」
風龍想了想,開始考慮起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