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上去已無前些日子的悲傷難過,很平靜很舒適得享受炫目卻非炎熱的秋日。
「嗯,學校已經答應了,所以你們班大概又要換班導,不知道這次該換難倒霉。」她輕笑,但那雙眼並不似以前的月牙形,笑容滿是濃濃的愁緒。
「你以什麼借口清到這麼長的假期?」他好奇地問。
「結婚,我說我要在下個月結婚了,而且又加上身體不好,所以要請一年的假。」她一直都沒告訴旭日煊她要在下個月嫁給他父親的特別助理。
咦?!這種借口也能拿來用的嗎?不知實情的人咋咋舌,萬分佩服。
有人敲門,看著喬怡沒有走動的意思,他認命地開門。
「怎麼是你?這裡不歡迎你。」料不到是自己最不想見的赫梅思,他詫異過後就欲將對方拒之門外,赫梅思及時推住就要關上的門,篤定道:「我不是來找你的,要不要見我,歡迎不歡迎都不由你說了算。我要見的是喬怡,她會見我的。」
「你到底想幹什麼?」無奈地打開門讓他進來,旭日煊一張臭臉。
赫梅思對他露出一貫人畜無害的笑容,然後將手中艷紅的玫瑰花束交給到客廳一看究竟的女主人。
「這算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吧?前兩次都太倉促了些,希望你會喜歡。」
玫瑰含苞欲放,嬌嫩的花瓣上還停駐著晶瑩的露珠。她禮貌性地雙手接過,並道謝,即使更喜歡水仙,即使心裡對這位未婚夫有著莫大的疑惑與驚訝。
「這屋子雖然舊了點,但打掃得很乾淨。」他的目光在屋內的每一處掃過,最後鎖定在將花束插入空汽水罐的喬怡身上。一進這屋他就強烈感受到奧林波斯山神祇時代的氣息,但讓他失望的是,他沒能看到那西色斯。
「謝謝,那個……有什麼事嗎?你應該很忙吧?」不知如何面對未婚夫婦的奇特身份,她隨便找話說。
「董事長放我一個月假,我想將我們的婚禮辦得隆重些。」他靠近她,對她的退縮視若無睹,一隻手撩開遮著她視線的髮絲。
「看樣子,你最近似乎很沒有精神。」
「不……」她扭頭,他的目光刺得她睜不開眼。
他的手抓著她的下巴,沒有用力,只是逼她與自己對視,而就在這時旭日煊走到他們之間,一把揪起他的衣領。
「說清楚!什麼婚禮?這同喬有什麼關係,究竟是怎麼回事?」
拍掉毫不客氣揪著自己領子的手,赫梅思整好衣襟平緩道:「我同喬怡要結婚了,婚期就在下個月,你父親也知道這件事,並且已經同意了。」
「什……什麼……」旭日煊受打擊似的望向這件事中的另一個主角,他想起她說向學校請假的借口,原朵竟是事實。只有他……只有他什麼也不知道,完全被欺騙著!
「為什麼?為什麼要嫁給這傢伙?他是怎樣的人你知道嗎?還有,那西色斯呢?你能忘了他嗎?能嗎,什麼都不告訴我,你當我是什麼?可惡!」
「那西……」她垂下頭,對那個名字總是有最直接的反應。
另一人閃過受傷的表情。
「我以為我和你是一樣的,我們是朋友,可是你什麼也不告訴我,連……這樣的事都不願告訴我……可惡!」
他又咒罵一句,隨後煩躁地撥撥自己垂在額頭的髮絲,便不聲響地關門離去。
房門因他的無禮發出怒吼聲後閉緊,於是屋裡陷入可怕的靜默。
先出聲的是赫梅思,他在笑,從容又優雅的微笑,如他給人的第一印象與平日中的形象。
「日煊總是這樣,脾氣從來也沒變過。」
「啊……一個任性的小鬼……」她苦笑地接口,不自然的悲傷表情全被看在另一人的眼裡。
「他說的那個叫那西色斯的男子,是不是就是那天在餐廳中站作旁邊的人?」終於抓著機會進入主題,而且還在無人打擾的情況下,這得感謝旭日煊意料之外的合作態度。
為什麼要提到那西色斯?她有些慌張地點點頭。
「你以前的男友?」明知故間地探詢。
「……算是吧,但已經被他甩掉了……」她試著不讓自己躲避這項竭力否認的事實。
「噢?」想不到他們已經分手,他裝得一勝平靜,「為什麼?」
「因為我自私吧……咖果你介意的話,婚約可以取消。」她不自覺地往後退,想拉遠同對方的距離。雖然對方的美貌不在那西色斯之下,但是無論如何她就是不喜歡。
發覺她的閃躲,他不露聲色地繼續移近。
「我並不介意。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他怎麼可能取消婚約?原本地接近她是為了查出她的真實身份,但是當一切明瞭之後他卻更不能放開她,因為她是找到那西色斯的惟一線索。
背後是書架,退到無路可退,盯著他越放越大的俊美臉龐,她緊張地連呼吸也感到困難。
「為……為什麼……為什麼要……娶我呢?」
「因為我需要你。」不折不扣的實話,他將狡猾隱藏在美麗的表皮之下。
「啊?」她不懂。
「你只要記得這個就可以了,其他的不用考慮,只要準備做個好新娘。」他抬起她的下額,無視她欲閃躲的心情,在其嘴角輕輕一吻。
很溫柔的唇是涼的,感覺怪異,更像是一種奇特的誘惑。她睜大眼。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無從瞭解的男子。
「你就好好休息吧,婚禮的事全交給我。我今天來主要是想看看你,那麼……改天見。」
「哦,再見。」聽他說要走,她鬆口氣地竊喜。
看出她心裡的想法。會讀心術的婚約者嘴角揚起一抹興味的弧度。
「不需要如此恐懼我的存在吧?以後我們畢竟要相處很長一段時間,過幾天我會接你去試禮服。」
「哦……」什麼也逃不過地洞察秋毫的雙眼,她渾身不自在。幸好,赫梅思自願放過她,在又吻了她的臉頰一下後離去。
自己究竟在做什麼?究竟在想什麼?喬怡疲累地靠著門框。閉上眼。
「要睡就進屋睡。」旭日煊的聲音嚇她一跳。
她睜開眼,望著身高超過自己的少年不說話。
「我想過了,決定搬回家住。」
混飩的腦子因旭日煊出其不意的決定頓時清醒過來。
「你搬回去的話我就真的只有一個人了。」像是喃喃的自語令要走的人湧起不捨。
「也不會很久,你下個月就要嫁給赫梅思,很快我們會在旭家見面並住在一起。」
這樣的安慰一點效果也沒有,喬怡蹙起細細的眉。
「我不是不想告訴你結婚的事,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所以才一直沒有說。到現在,連我自己還不太相信黨會答應如此荒謬的事。」
「不怪你,其實我真正生氣的對象應該是赫梅思才對。他……喬,我勸你千萬不要嫁給他,他是惡魔。我離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的存在,他會娶你一定有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不知道,他同我父親是……」猶豫片刻,他還是沒把心裡的真實想法說出來。
不能說,沒有證據就不能說,何況說了真有用嗎?
憑赫梅思的手段,他想要的就從來也沒失去過,說出來只會增加喬怡的痛苦,他應該成熟了,知道哪些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說的。
「答應我,你會好好考慮婚姻大事。喬,就算沒有了那西,你也不能隨便找個人就完結一生吧?」
從他話語中,她聽出了誤會。
「不是因為這樣我才嫁赫梅思的,是因為我父母,他們要我嫁的,是赫梅思主動向他們提的親,」
赫梅恩提的親?那陰險的傢伙在想什麼啊?喬怡很平凡,根本是無利可圖的對象。一直以來。他都認定赫梅思的對象一定會是對旭集團有幫助的千金小姐或商界女強人。
「總之,你最好再考慮考慮,我今天晚上就搬回去……出去吃餞別晚餐怎麼樣?」旭日煊換個輕鬆的話題。
「好,不太貴的餐廳。我請客。」她也不再去想過去與將來,瞇著月牙形的眼睛笑了。
「難得。」他也笑了。
他們誰都沒把對彼此的不捨表現出來,只是如同身受般的被遺棄感才讓他們敞開心扉接受彼此。不是同情,絕不是同情而產生的友情。他握住她伸出的手,就只是這樣而已,不需要去刻意體會這種感受,因為總要有分手的一天。
不同於她和那西色斯,十多年時間的相伴相知,那種能撫慰她心靈傷痛的冰冷安心感是旭日煊無法給予的,也是其他任何人都辦不到的。
那西……他會在哪兒?他會做什麼?現在她對他一概不知。自己對他而言不過是不具意義的一個中轉站吧?既然遇上了就不妨駐足,一旦厭倦了就毫無眷戀地離去。淡然到不著痕跡。是她太傻了,才會不相信他的離去。
可怕的習慣,習慣了他的陪伴與他特殊的溫柔方式,就再也未想離開他。天長地久的謊言,這種非現實的東西是理性的她所清楚的,但偏偏私心地不予承認。
那西……她只想賴在他身邊,哪怕他以滿不在乎的口氣,吊著眼梢冷冷地罵她「笨蛋」……
但,全是她的一廂情願而已。他是水仙化身的那西色斯啊。神話中代表自私與自戀的神,他不可能會為了她駐足永遠的……
不可能的!而且還是自己的自私毀了與那西的微小可能。
「不要再想了……」每次她都會這麼勸告自己。重複一次又一次。而與那西相處的點點滴滴卻越發鮮明、地在腦海中匯成一幕幕無言的畫面,深刻得無法抹去。
★ ★ ★
夜幕拉下,一路昏沉的街燈照著平坦的歸路。
如果這座龐大如同宮殿的建築就是他的家的話。他會打心跟裡覺得悲哀與無奈。旭日煊於然一身地踏進大門,傭人們看到他回來都做出萬分驚訝狀,好像他是死而復生後的妖魔,「少爺……」
「我父親呢?」他攔住一個正準備往書房報信的僕人。
「先生……先生出去了,今晚不回來。」
「那麼誰在書房裡?」他冷笑地問,明明知道能隨意進出他父親書房的只有一個人。
「是赫先生。」
聽到意料中的答案,他滿意地放開無辜的人。走進書房,故意忽視敲門的禮數,因為不需要對赫梅思擺出友善的態度。
「回來了?」坐在真皮椅子裡的人從資料堆中拾首『平靜道,並沒有預期中受到驚嚇。
「是的,你不高興吧?我回來了,」他一屁股坐在書桌上。壓皺了薄薄的資料紙。
赫梅思不得不仰首才能看清對方居高臨下的神態。
「這是你的家,你回不回來我沒必要為此感到高興或不高興。」
「騙子!」他冷哼,全身燃燒著冰焰般的憤怒,「你一直都在騙我,從你八年前第一次進這個家門起,這裡已經不是我的家了,從你進來時就不再是我的家。別人都認為你是寄居者,他們同我一樣都被你這張優秀青年的臉給欺騙了。別以為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父親決定把他名下的所有財產都留給你,所以這裡的一切都不屬於旭冕的獨生子——我。旭日煊的。」
「那又代表什麼?這兒還是你的家。」
「不是,你不姓旭,同我也沒有血緣關係!我母親有些話最終還是說對了,她說你對父親來講是特別的,以前我還不懂,不過後來就漸漸懂了,禁臠,她就是這麼看你同我父親之間的關係。現在我也這麼看,要不然完全找不出理由來解釋我們家演變到今大這種情形的真正原由。」俯視他,眼神鋒利得如在做最終的審判。
被懷疑與旭冕有不倫關係的人諷刺地笑出聲,微把舒適的皮椅往後移,他就不用以仰著脖子的辛苦姿勢說話。
「還有呢?你送來真正想說的並不是這些吧?你不是來問我為什麼要娶喬怡的嗎?」
「不要對我用你的讀心術!」討厭赤裸裸沒有防備的自己,他的憤怒到了極致,順手把桌上的資料朝對方的笑臉砸去。
紙張無力地被揚到半空中,隨後飄搖地落下,落在地上、桌上。赫梅思的身上……他沒有生氣,一如方才地半揶揄地笑著。
「沒用的,我一定要娶她,我需要她,除了她誰都無法替代,」
這種話……他難道對喬怡是認真的?怒氣因太過驚異而消失,當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後旭日煊呆愣如無生命的石像。
「很驚訝吧?」他輕捏他挺直的鼻,眼神中有一閃即逝的寵溺。
「我不是小孩了!」這樣的舉動讓他想起自己小時候與赫梅思相處的情景,他驚慌地躲掉他的手,「是嗎?那麼我來告訴你一件還要讓你驚訝的事。」
他收回手,朝他笑得很美,如春花般艷麗,「我並不是冕的禁臠,永遠也不會。你母親明明知道事實卻還灌輸給你這種想法,無非是厭惡我而已。你母親恨我,也恨我的母親。說起來的話她們應該是表姐妹,但遺憾的是同時愛上了一個男人,就是冕。昆說他愛我母親。可笑的是愛我母親的他卻眼睜睜地看著愛人被你母親害死……」他停頓一會兒,讓得知真相的人有時間消化。
「我一直在孤兒院長大,因為我的父親害怕其妻子連小孩都不放過,一直到十六歲他才敢把已經長大成人的我接回去,但並不是以父子的名分。這些年來。作為人的我根本沒有原諒過冕當初因為旭集團而表現出的懦弱行為,可是……命運無法改變,你不是又同我遇上了嗎?」
他應該沒有聽錯吧?赫梅思所說的每一句話給他帶來的震撼都是非比尋常的。旭日煊的表露迷們情緒的瞳孔中映出那張他不斷討厭的臉。
「歡迎你回來,日煊,這兒是你的家,不論是不是由我繼承旭集團。這都是你的家,」他的手滑過他的臉頰,如撫摸似的輕觸,接著又似歎息般地落下。
他們是兄弟!親兄弟!同父異母的兄弟!這樣的事實衝擊令他無法動彈,只有僵硬著思想與身體。
喬怡與赫梅思的婚事不重要了。他滿腦子就只有「赫梅思是我親哥哥」的事實……旭日煊徹底無法再與赫梅思對抗,再也沒有一點理由。
打破書房內沉寂空氣的是突然回來的旭冕,人還沒到就先聽到他的聲音。一反平日裡悠然的篤定。
「小思……我有事找你……」見到離家出走一個多月的兒子也在場,他頓住。並感到屋內氣氛的詭異,皺皺眉後卻道:「你怎麼回來了?」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你今晚不是應該住在哪個情婦的家裡嗎?」旭日煊也無法原諒自己的父親,自命風流又不顧後果的自私男人,他無法原諒。
「我只是擔心小思,因為半路碰到一個奇怪的美人。」旭冕疑惑地看向赫梅思,「他要我帶話給你,說要你取消婚約,這是怎麼回事?我從來都沒見過那男子,真的很美,美得不可思議,像是只會出現在神話傳說的神祇。」
「他沒對你怎麼樣吧?」赫梅思的臉色因緊張而變成無血色的蒼白,他立刻站起來走到旭冕的身邊關切地問。
看到一反平日冷靜的赫梅思,旭冕雖然困惑但卻又忍不住打趣。
「有怎麼樣才好啊,那樣的美人,即使是男人我也不在乎。可惜他似乎對我沒有對你來得感興趣。」
是嗎?赫梅思忐忑的心微微安定。「他還有說過什麼嗎?」
「有,他說今天是給你曾告,下次說不定會真的動手。」
那麼……聽出話裡意思的人心臟劇烈地跳動著。那個人已經知道旭冕前世的真正身份了,但是……為什麼他今天不動手呢?殺了旭冕不就可以報復成功了嗎?
難道……
他自信地笑了,喬怡果然是個好卒子,他是礙於喬怡才沒動手的吧?真沒想到一向自我的那西色斯也會考慮到別人,而且還是個平凡的人類女子。
取消婚約?不可能的。只有與喬怡結婚才能把他引出來,然後將其消滅……再然後,冕與他都不會再有危險。
「小思,那男子的話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要你取消婚約?」玩笑歸玩笑,正經的他可是整個大都市的商界之王。
「只是玩笑。」見他的領帶有些歪斜,他略低首伸手為其整平。「他是我的一個朋友,很特別的朋友,說是會來參加我的婚禮。」
旭冕無意識地摟住他如女子般的柔軟細腰,以便兩人能站得更穩些。
「是嗎?這倒真是很特別。」
「好了,你繼續去赴約吧,讓美女等並不是你的作風。」滿意地看富自己手下的傑作,赫梅思退開身子。
「啊,早知就不急著趕回來了,」向來美女排第一位的人看向另一個兒子,「回來住也好,小思可以照顧你,你母親那兒自己打電話說一聲,讓她不要老是來
旭日煊生氣地扭頭不搭理,他無法理解他父親與赫梅思之間奇特的相處模式,明明是父子,明明赫梅思不原諒父親的,但兩人之間的曖妹令他看不清楚,他父親怎麼想他不屑知道,然而赫梅思呢?如此的矛盾,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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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在夜女神守護的都市街頭。那西色斯不停地在心裡歎氣。他大可以回到那片寧靜的湖中,找一棵開得正艷的水仙再不聞不問地想息個數千萬年。
與他擦肩而過的路人們都向他投以驚羨的目光,他裝作不知情地繼續走自己的路,他不喜歡這人世,就如不喜歡奧林波斯山。兩者問根本沒有多大的區別,不僅僅因為某些神轉世成為了人,而是一種本質的相近。
他知道赫梅思不會放過自己,所以才會主動離開喬怡,可惜那個精於心計的大神認準了喬怡是他的弱點。
那麼他就讓赫梅思的擔心化為現實吧,那傢伙不管在何時擔心的都只有宙斯一個而已。真是奴性堅強,他就難以想像自己會為某個人效忠到失去自我。
此世已不同於前世,他還是數千萬年前的那西色斯,一樣的外貌代表著依舊是神的不變地位。而赫梅思同旭冕卻不同了,只是人。原本因怕麻煩的生性,他選擇離開喬怡,但似乎某個人並不願就此甘休……
好啊,那就來吧!看看到底是神的他厲害,還是人的赫耳墨斯能如願!前世是因為自己並不想留在奧林波斯山所以才順了眾神的心願,可不代表現在他依舊對自己的命運會冷眼旁觀,尤其還牽涉到了喬怡這個屬於他的大麻煩。
「那西……那西……」他想到她撒嬌似的呼喚聲,於是緊抿的唇線便止不往往上揚。
「……有一天你也會愛上某位女神或者女仙,丘比特的金箭可以為證。所以請你憐憫一下厄科愛你的心,請你好好想一想再作回答。」憶起藝術女神如詛咒般的勸告,他再次深深歎息。
他沒有愛上哪位女神或者女他,也不懂這種以丘比特金箭為證的愛情。但受縛於命運三女神手中不可違抗的宿命絲線,數千萬年之後他竟然會遇到一個平凡的喬伯,來不及想清楚出便泥足深陷,甩也甩不掉的麻煩哪……
愛情!足夠讓整個世界跟著一同瘋狂的魔物,讓他這個神話中自私的神也無力阻擋。數千萬年。數千萬年後……讓他遇到了她,莫名地陷入其中,「真的是人間待得太長的原因吧……」他邊嘲笑自己進隱身於黑暗中。
熟悉的房間內並沒有溫暖的燈光,月光灑在坐在窗台上的身影。孤單的身影。
「那西……」低沉得近似嗚咽的呼喚使得睹處的他一陣悸動,幾乎就要走出去把她摟在懷裡。可最後他仍選擇沉默地一動不動。
有些麻煩一定要他才能解決。拖了數千萬年的確太久了,他非常討厭麻煩,所以這次一定要全部解決。
「那西……」又是一聲。
他仍站在黑暗處不動,不知為何轉首的喬怡朝著他站立的方向喚著。要不是對自己的法力極有信心,他真的會以為她看到了回來的他。其實,他不曾離開過這兒呢。一直都在這兒,在她身邊,只是不讓她知道,是錯覺……那西已經走了,不再回來了……
找不到日夜思墓的身影,喬怡的淚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掉落。
鹹的……並不是露水的甘美,但……好涼,而且……悲哀……
現在那西色斯不用品嚐也能知道喬怡臉上淚滴的味道,因為從很久以前他就一直記得,想想,她還真能哭……」
他無聲地笑了,使她無法發覺他為她而展顏的寵溺笑容。他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夜空中圓圓的明月
「月亮女神可以作證……」
動情的誓言深深地,沉沉地隱埋在他心裡。不需要說,也沒有必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