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打電話約她的時候,她十分驚訝,可是從下午到晚上,她已經站了將近十二個小時了,他一直沒有出現。
「湯小姐,他到底會不會來呀!我看這麼晚了,乾脆回去吧,他不會來了。」
梨屏被警務人員問得都矛盾了,他向來很有時間觀念的,怎麼……
「再等一下吧!」
「再等就天亮了,他不會來了,走吧!」
「其他的人呢?」
「走光了。」
梨屏仍不死心的左探右看,但就算他現在來了也於是無補,警察都走了,她怎麼可能擒得住他,當她決心要走的時候,有一台摩托車從遠處突然騎近,然後停在她的面前。
「徐林?你這人怎麼搞的?」
「上車,我有事問你。」
「你說上我就上呀!我等你快一天了,你還真會算時間啊!」
徐林把安全帽的臉罩拉起,然後不太高興的看著她:「你讓警察來等我,我一來不是自投羅網嗎?」
梨屏吃驚的晃了一下,原來他已經知道自己布下天羅地網等著他,怪不得警務人員走光了他才出現。
「上來呀!」
「有什麼事在這裡說,用不著到別的地方去。」
你怕了嗎?做了虧心事的人,晚上千萬不要到處跑,否則人家的冤魂不會放過你的。」
梨屏嚇得退了一步:「你胡亂說些什麼呀!什麼冤魂不冤魂的,我又沒害人,是你害死馮梅,警察在通緝你,人是你害死的。」
「哦?」徐林揚起眉頭,索性將車子熄了火,「我可沒說你害了人,怎麼不打自招的說出實情?」
「我哪有,你少胡說。」
「沒有嗎?想想也是,你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呢?那肯定是俊言羅!你們串通好騙警察,你想,這麼做對你有好處嗎?」
梨屏本來就恨他入骨,被他這麼一說,心頭的怒火更是莫名的燃燒了起來:「是呀!對我是沒好處,可是至少我報了一箭之仇,從你退婚的那一天開始,我無時無刻的不在想著要如何的對付你,既然言哥有現成的仇讓我報,我又何樂而不為呢?這就是你拋棄我的結果,很好笑吧!你也會有這天,人人都認為是你作掉她的,絕不會想到是鼎鼎有名的石俊言,哈哈哈!」
無論梨屏如何的狂笑,徐林總是維持著沒有表情,使得梨屏的笑聲愈來愈心虛,彷彿被算計似的:「你幹嘛這麼瞪著我,我就不相信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你還會這麼鎮定,害怕呀!你害怕呀!你不要這麼鎮定的死盯著我,我恨死了你這個樣子,不要瞪著我……」
徐林早料到她會如此反應,但如果他拿出口袋裡的錄音機,他想梨屏應該會更狂吼才對。
「徐林,你……」
果然如他所料,梨屏的臉已經由毫無血色變成青紫的恐怖模樣,徐林萬萬沒想到清麗的她也會毫無人性成這般。
就在徐林要把錄音機放入口袋中時,梨屏已不顧一切的撲身向前,一個不小心,小小的錄音機已不知滑向何處,徐林轉身想尋覓時,一輛行速十分狠快的車子已衝了上前,兩個人因爭奪錄音機而置身馬路中央,徐林倒好,身子靈活連續趴轉數圈後,只稍微被撞傷。
一個轉身,只見梨屏被撞拋在空中掉落地面,支離破碎的身子和腦漿噴灑而出,不死也終生癱瘓。
「梨屏……梨屏……」徐林顧不得腳傷,死命的爬向她,男兒不輕彈的淚,已忍不住的滑落:「梨屏……梨屏……」
梨屏雙眼睜大,死不瞑目是必然的,但在徐林握住她手的同時,七孔流出粘稠的黑血塊。
「梨屏……你好傻呀!」
「她不傻,倒是你很傻!」
徐林不用回頭也知道這個突然傳出的聲音是石俊言。
「你好狠心,她畢竟也是你的乾妹妹,你竟然下此毒手。」
「哈哈!車子是你的,我從來沒開過,看到我手上的套子沒?」俊言晃動著手,然後神氣的說:「就算我去自首,警察都不會相信是我幹的!車子都是你徐林析指紋,有誰相信屏屏是我殺的呢?」
「你……你是個卑鄙的小人。」
徐林恨恨的道,眼光所傳達出的憤怒無與倫比。
「隨便你罵,反正我不在乎,警察待會兒就來了,想活命的話就趕快逃。」
隨即,俊言從口袋裡掏出一隻槍,對準著徐林。
徐林閉上雙目:「開槍呀!反正又不怕多殺我一個。」
「砰!」俊言嚇唬著他,然後狂笑的說:「徐林呀徐林,你猜我會這麼傻嗎?這槍一向都是你在用的,我怎麼會輕易啟動呢?而且,只要瞄準一點,明天報上電視上都是我石俊言被槍殺的消息,這樣我的知名度又會大大的上揚,明天肯定又會收到一堆影迷的水果及花籃,何樂而不為呢?哈哈哈!」
徐林打了個冷顫,他從來沒想過他會變得獸性,他的外表是那麼的仁慈,暗地裡卻懷著一顆罪惡的心:「俊言,你變了,變得毫無人性、毫無理智,是誰讓你變成這樣的,是李馥嗎?」
「是你,是你徐林害得我不得不出此下策,當初叫你解決劉大仙,你居然背著我放過他,知不知道馮梅為什麼一定得死?因為她知道我全部的秘密,她認識劉大仙並且探得我所有的秘密,我本可高枕無憂,可是你卻留下了禍根,如今麻煩事一件件的來,不過,沒關係,所有的人都會認為是你徐林在說謊,徐林就是作奸犯科的代名詞,等事情一結束,李馥會我身邊的,哈哈哈!」
徐林眼睜睜的看著他在狂笑,眼睜睜的看著他用槍打傷自己的手,但是耳旁的警報聲已經不容許他猶豫,甘冒生命的危險,他跛著一隻腳,不管流了多少血,抬起了摩托車,他開始和上天打了個生死之賭。
夜晚七點,李馥躲在框子裡,和鍾玉郎布下了天羅地網,等著邢彥竹的入甕。
夜晚總是格外的安靜,一陣清風在夜裡突然掠過,顯得涼意徐徐。
鍾玉郎的母親林承玉也是在這裡死亡的,當風從細縫裡吹拂迎面的時候,李馥只覺得那陣風格外的陰涼,加上框裡潮霉晦暗,陣陣寒顫佔據她心頭:「玉郎……你在哪裡?」
「噓!別說話,他隨時會來的,有什麼話等事情結束再說。」
「我很害怕呀!」
「別怕。」其實他也怕,但在她面前總得勇敢些,他躲在桌子底下,透著蓋在桌上的簾布看著外面的動靜,等了一會兒見外面還沒有動靜,他才又說:「待會兒不管有什麼事發生,你都別出來,如果邢彥竹發現了你,只要輕輕的用手頂住關頂上的薄板,會有個出口,然後利用那個出口逃出去。」
「可是……」李馥猶豫著,她不想一個人獨活。
「別管那麼多了,反正你一定得趕快走,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玉郎狠下心說著。
「玉郎……」
「噓,他來了。」
鍾玉郎從簾縫裡看到邢彥竹正一步步走向門口,但狡詐的他卻在大門前面停下來:「鍾玉郎,幹嘛躲起來,少裝蒜了,有種的話,就出來和我單挑,別老躲在女人的裙擺下,不像個男人,出來!」
雖然他的話句句帶刺,但鍾玉郎仍不願出聲,他不想太早暴露出自己所在的位置。
「鍾玉郎,你出來,別像個娘們似的躲起來,出來受死吧!」
邢彥竹再次吆喝著,但鍾玉郎還是不出聲,躲在櫃子裡的李馥則緊張的怦然心跳。
站在大門之外的邢彥竹見鍾玉郎老是不出聲,本難平息的憤怒累積的更深;一個跨步開始了死亡之約。
原來鍾玉郎在大門口綁著一根肉眼難以辨識的透明細線,只要牽扯到線,頭上的大石頭便會毫不留情的壓下來,就算能逃過這一劫,想必也嚇得頭昏目眩,那一定會踏到他設下的暗號石頭,暗藏的亂箭也會活活的射死他。
若是很不幸的,他仍然能逃過這些劫難,就使出最後一個絕招ˍˍˍˍˍ毒粉。
只要他發現了自己的行蹤,毒粉一灑,不死也難逃一瞎,大不了是同歸於盡,總之鍾玉郎要他活不過今天。
「鍾玉郎呀鍾玉郎,過了今天,喬敏就不再是你的了,無論她是人是鬼,我都要她,而你?哈哈!我會讓你死得粉身碎骨、屍骨無存。」
李馥聽了他的話,蹲坐的身子差點沒能控制的翻倒。
而在桌下的玉郎則豎起耳朵仔細聽著他愈來愈近的腳步聲,心想他應該很快就會趕到大門口被石頭壓扁,於是用手摀住了耳朵,等著那震耳欲聾的強撼力。
可是,等了半天,卻沒有石頭掉下來的聲音,他懷疑的從簾縫裡探頭而出;糟了,他怎麼沒有走大門,居然從小門進來。
一個心中的吶喊,鍾玉郎的信心已經有些動搖,頂上的汗珠也隨之遍流滿臉。
邢彥竹一個勁的嘖嘖歎氣,抬起頭望著那塊石頭,又好笑又好氣的恥罵著:「太爛了吧!這種小把戲我十年前就用過了,沒想到你還這麼幼稚,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來對付我,不要讓我捉到你,否則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眼看著他已經一步步的走向死亡之路,鍾玉郎祈禱著他的腳會在眾石之中踩到那個有記號的石塊上,然後一切順順利利的,而事實上,他的腳已經要踩到那塊暗石了……玉郎蜂擁而上的氣又降了下去,因為邢彥竹本要踏上的腳突然的加轉。
而在那一剎那,鍾玉郎急躁而緊張的坐倒在地上,發出了「砰」的聲音,邢彥竹聽到之後,很快的走回頭,而踩上石塊的機率再次牽動著玉郎的心,眼看著他踩到那有記號的石塊……沒事?奇怪,箭怎麼會沒有發射呢?
就在玉郎仍百思不解時,邢彥竹的手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如魔掌般的伸進桌子底下,扯住他的領口。
他一時心急,沒看準便把毒粉給拋灑而出,非但沒灑中他的臉,自己反而吸了好幾口而咳個不停,這下子可慘了。
「原來你躲在這裡!弄了這種小玩意跟我鬥?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是嗎?本來想讓你多活幾天,既然你趕著去投胎,那就由我來成全你吧!」
躲在櫃子裡的李馥從彥竹的話語中猜出玉郎已被他擒住,而玉郎的話不時的在她腦海裡盤旋ˍˍˍ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可以出來……
於是她猶豫不決。
玉郎因吸進了不少的毒粉,嘴裡已經泛出血絲,看得彥竹更是自大:「喬敏,我知道你在這裡,快點出來看看你這個心愛的男人,他已經快死了,不見最後一面,恐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了;嘖嘖,看看你這副德行,還想用石頭壓得我永世不得超生,幸好奸計沒能得逞,乾脆把這個毒計送給你好了,讓你永世不得超生,永遠不能和喬敏在一起,哇哈……」
「邢彥竹,你別得意,喬敏早就跑得老遠了,你根本沒有機會得到到她……
彥竹氣憤的給了他數拳,然後又大聲吆喝:「喬敏,你聽著,我數到三,如果你不出來,我就一拳打穿他的心,看看是不是黑的;再數到三,就一拳打爆他的頭,讓他英俊的臉血肉模糊,如果這樣還不能引出你,那我只好把他放在大石頭下,讓你們作鬼都沒法雙宿雙飛。」
李馥的心已經七上八下的不知所措,但邢彥竹說到做到,他還是個只會說空話的人。
「一,我知道你還在,不過我的耐心是有有限的,二。」
李馥傍偟無助的的猶豫不決,臉上的水已分不清是淚是汗。
「三,看來她是不想救你了。」
彥竹卯足全力,使勁的拋打出拳頭,卻在玉郎的眼前煞住了。
只因李馥衝了出來:「住手,住手……」
「你出來幹什麼?」鍾玉郎有氣無力的說著。
邢彥竹則是斜著嘴角對著李馥,樣子十分可怕,看得李馥直打哆嗦:「我已經出來了,你先放了他!」
「沒問題。」一把推開玉郎,彥竹表現的是如此瀟灑:「反正他也不久人世。」
李馥不管他說些什麼,總之,就算他快死了,她還是會趕來見他最後一面。
「現在可以跟我走了吧!」
李馥本無心,但一個瞥視,她留意到那個有記號的石塊正在彥竹前方不遠處,於是他的無心也變得有意:「我為什麼要跟你走?」
「你想反悔嗎?你以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嗎?」
就在李馥見他緩緩的踏步向前的同時,她機警的返身跳回打開的框子裡:「玉郎,小心……」
話還沒說完,彥竹已踏上鍾玉郎所設計的記號磚,等他發現時已然來不及了,前後貫穿的亂箭不留情的射至他的右胸及左腳,手臂也在揮動時中了三箭,而當他踉蹌退步想躲開時,禍不單行的他不走運的勾斷了細繩,而大石頭早已虎視眈眈而迫不及待的把人吞噬。
李馥只聽見轟隆隆的震耳聲響以及邢彥竹恐怖的哀嚎聲,摀住耳朵的她仍沒法不被那些聲響給震驚,手腳也跟著不住的發抖。
當外面形同山崩地裂的巨響只剩下碎石子滑落的聲音時,她慢慢的爬出來。
「玉郎……」看到這動心駭目的場面,她除了縮頭戰粟外,連那雙腿都直打哆嗦的不能控制,但不知玉郎是否逃過這一劫:「玉郎……」
「我……在……這裡。」
聲音從桌底下傳出的,李馥搖晃著走過那段坎坷難行滿是小石子的路後,才得以掀開滿是灰塵的簾布,而眼前所看到的他,竟是如此狼狽不堪,鼻息處已開始流著塊狀的血膏了,看得李馥肝腸寸斷。
「別……看……我。」
「為什麼?」
鍾玉郎用盡力道推著她,不想污穢了她一身:「別……攬……著……我……中毒了,不過……邢……彥竹也……不能……苟活了,快……快點回……去你……的……世……界。」
「不要……嗚……不要……玉郎,我要帶……」
李馥話沒說完,鍾玉郎的臉露出可怕的凶光,然後用著僅剩的力氣,全力的推開她。
「去死吧!」
是邢彥竹,他居然沒死,但是左手完全不見了,臂膀處噴灑出鮮紅色的血液,右腳骨也被石頭壓扁碎成爛稠狀,身上流出來的血因和著衣服上的毒粉而成為黑褐色血膏;但他竟然還一跛一拐的拿著箭想刺殺他們,而李馥被推開後,鍾玉郎便成了犧牲者。
倒地後的她立刻推開滿身是血清的彥竹,奔向玉郎身邊:「玉郎……振作點,玉郎……」
「走……走……」
呼著最後一口氣,鍾玉郎奄奄一息的催促著她走。
「誰……都……別……想走,大……家……一……起……死。」
就在已然絕望之際,鍾玉郎的身上突然出現了一道強烈的光芒,照得他們無法睜開眼睛,而邢彥竹乍然的脫離他們的身,難過的像被人勒住似的在地上滾爬,直到氣息將盡,他卻猶如迴光返照似的張大眼睛,然後瞪著李馥和鍾玉郎,低吟道:「我不會放過你們的,喬敏,鍾玉郎,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我的靈魂將生生世世的跟隨著你們,哈哈哈哈……」
他死了。
在那陣狂笑之後,他死了。
而躲在病床上的李馥也在不斷的抽噎的哭泣中甦醒。
「知道警方最近找你找得緊嗎?」
「嗯!」
「打算怎麼樣?」
「腳都瘸了,不能怎麼樣?」
「早晚會好的,擔心什麼?」
「不是擔心這個!是……擔心李馥。」
「她沒事的,你想見她嗎?」
「嗯,滿想的,不過不要,她不喜歡看到我。」
「……」
「你呢?打算怎麼做?」
「什麼怎麼做,還不是這麼過日子。」
「少來了,在我面前還裝蒜,曾對她表示過什麼嗎?」
翔一低頭笑著不語,照顧徐林也有一段日子了,除了對他更瞭解外,欣賞他的個性也是自己甘願留下來的原因,因為他喜歡他講話豪爽的姿態,更喜歡他的聰明。
「後天有戲拍,我不能再來陪你了。」
「說什麼話,我又不是女孩子,需要人來陪。」徐林笑語。
翔一舉起左手大姆指,然後咧著嘴,使壞的笑,他的心事誰不瞭解!
「怎麼不讓翁荷莉來呢?」
「算了,怕她還沒來,我早被暗算了!」
「石俊言現在還找你麻煩嗎?」
「唉!如果讓我重新選擇,我還是選擇跟他,所以沒什麼好說的,我不知道李馥明白了沒有?總之,已經盡了人事了!」
「不是這樣的。」
翔一並不是故意唱反調,而是他並不喜歡有石俊言影子的徐林。
「既然你知道人是他殺的,為什麼還包庇他?你知不知道自從馮梅死後,她時常托夢給我,希望能及早找到兇手,我畢竟也跟他好過一陣子,也死不瞑目的來找我,我能撒手不管嗎?來找你是希望你出面作證,不勉強;只是基於朋友的立場,勸你走一趟警局,不為自己想,也為荷莉著想,她有了你的孩子了。」
徐林原來沉默的心情被他的話給嚇著了,耳畔的話是那般清晰與自然,沒有任何做作。
她來不及告訴你孩子的事,我想我告訴你這事,應該是做對了,既然李馥不該屬於你,就別強求了,不要讓荷莉落得像梨屏的下場,至少要保住你的孩子。」
「她……多久了?」
「三個多月了。」
徐林笑了一下,然後看看手錶,示意的說:「車快來了,不收拾一下,可能趕不及喲!」
「沒關係,有人來接我。」
「哦?」徐林倒沒想到。
「她正在外面呢!」
「是誰?」
「你想見的人。」
「……」
翔一走出門外,已經有人走進來。
「好久不見了,坐呀!」
「我喜歡站著的。」李馥走近他的身邊,然後淡淡的笑著,「你……是誰?」
「我?」徐林指著自己,疑惑著:「我就是我,難道我會是翔一嗎?」
李馥白了他一眼,沒安好心的說:「怎麼你嘴巴沒受傷呢?我以為除了腳之外,最該受傷的是你的嘴。」
「哦?為什麼?」徐林很感興趣的問。
「李馥故作的很久才回答:「因為你說的話我都不愛聽。」
「哈哈!原來是這個,那誰說的話,你比較喜歡聽呢?」
「還是你。」
「哈哈哈!這樣我更不明白了,你的話不是相互矛盾嗎?又說不喜歡我說的話,又說聽我的話,這是什麼道理呢?」
儘管徐林笑得開懷,李馥仍舊一臉嚴肅:「你是誰?」
「騙人!」
「我從來不騙人!」
徐林炯炯有神的目光,證實了他所說的都屬實。
李馥沉靜了一下子,低頭不語的態度讓人不解。
「你本來以為我是誰?」
「李馥不疾不徐的將頭抬起來,然後笑得爛燦的說:「以為你是來報仇的人。」
「哦?」
「走吧!翔一等著你呢!」
「俊言找過你嗎?」
「李馥不答,只是撇著嘴輕笑。」
「再怎麼樣,你們也是夫妻,難道還沒一起生活就要離婚了嗎?」
「上車再說吧!走得了嗎?」
「應該可以吧!你想帶我去哪?」
「去見一個人。」
「哦?是誰?」
「去了便知。」
徐林猜那個人是荷莉,但既然她不想說,他也不用再問,望著她堅定的神情,俊言想再次虜獲她的心,恐怕是不容易了。
「葉醫生。」
崇威被李馥嚇了一大跳,手上的資料夾差點掉下去:「你真是……」
「想什麼呀!怎麼會嚇一跳呢?哦,做壞事!?」
「別說的這麼大聲嘛!要是被人聽了,以為我這個醫生是多壞?」
「嘻,難道不是嗎?」
「少胡說了。」崇威低著頭翻了翻資料,然後又想起什麼似的把頭抬起,問道:「徐林的事辦好了嗎?」
「嗯。」
崇威淺淺的笑了一笑,然後攬住她的肩膀,突然覺得她消瘦的肩需要個一起承擔事情的人:「既然已經知道真正的仇人是誰了,又何必這麼不開心呢?」
「我也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你只是不想去面對罷了!現在事情已經擺明在眼前了,很多的證據都顯現石俊言的涉案性最強,加上徐林的指證,我看他應該逃不過法律的制裁,難道你還以為他是鍾玉郎嗎?」
李馥默而不答,這一切彷彿是過眼雲煙。
「到我辦公室再談吧!」
李馥點點頭,跟著崇威走向他的辦公室。
進辦公室後,他們先看到翔一和徐林,而後才看見不很起眼的警長王康。
「李小姐,我在等你。」
王康這一喊,徐林和翔一才把頭轉過來。
「你好!」崇威走近王康和他握手。
王康在客套話之後,立刻進入剛才他們未進來前的討論:「原則上是如剛才所說,你們可以考慮看看,若有其他意見,可以提出來。」
翔一和徐林對看了之後,沒有意見的點點頭,隨即便望向李馥,然後徐林提出異議:「我們是沒問題,可是李馥可能不是很適合做這些事。」
李馥莫名其妙的面露無辜,搞不清楚他們說些什麼。
徐林暗示著翔一,讓他告之所有的計劃,但翔一卻不太想親口說出這整個來龍去脈,就這樣,突然安靜了數分鐘,王康才說出一切:「是這樣的,我們商量的結果是想請你幫忙。」王康先是注意李馥的反應,然後才又說:「也就是以你為餌。」
「以自己為餌?這還是前不久才發生的事嗎?難道她的命運還得如前世一樣,重複上映?
王康走到李馥跟臆,拍拍她:「事情很快就會過去。」
「是嗎?」
「總之,為了在遠方默默為你出盡心力的夏德,以及處處擔心你的群鳳,無論如何你都該放手一搏,當然也是為了正義公理,這一次,你不可以再心軟了,一切都要看你了。」
這麼重的負擔?
「我不想參加。」所有的人惶愕的望著她,但她並不後悔說出這句話:「我很累了!這麼多年來,我已累得不想再管任何事了,夏德是我的好朋友,一切的事他會諒解的;至於群鳳,我更不必擔心她,至於你所謂的公理,唉,其實世界上原本就存在很多的不公平,所謂馬無野草無肥,人無橫財不富,放眼一望,哪一個有錢人還是比別人更多了一份狠辣的心才會致富,我就不相信老實的人會無故發財,所以……各位,很抱歉,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
結束了那段話後,每個人的確都失望的不知該怎麼說,但這畢竟是她的抉擇,別人是勉強不來的。
「既然如此,那我們另外再想辦法好了。」
王康並因此打消念頭,他不會為了一件小挫折而失去戰鬥力,相反的,他會愈戰愈勇。
「你有什麼打算?」
徐林淡淡的問,他早對李馥參與此次行動不抱希望,因為他知道她對石俊言的感情是不可言喻,何況是長久以來的點滴累積,所以她的否定反應,他並不驚奇。
「打算去瑞士,可能會定居,我唯一的親人已經在那裡等著我了。」
「什麼時候走?」
翔一緩緩問道,至少得知道她的去向,世界那麼小,一定會有再見的時候。
「還有房子、工作等等瑣碎的事,我想應該再一個月吧!」
「群鳳知道嗎?」
「她不知道,不過,過兩天我會去和她道別,畢竟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先祝你一路順風。」崇威道。
「謝謝。王局長,我希望我的決定不會帶給你太大的困擾。」
「不會不會……」王康哈哈大笑著,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不過,我倒還有一事想請你幫忙。」
「哦?盡我所能,你說。」
「是這樣的……」王康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著,看了看眾人沒反應,他才又說:「我小兒子相當崇拜你,不知道……嘿嘿!你知道現在的人還是孝子就是孝女,為了應付他這次的聯考,不得不拉下這一張老臉,真是的……想向你索取一張簽名海報,你不知道他多迷你呀,演出那部『淚灑』時,他不知躲要房裡哭了多少次,不過,以後再看你的戲,恐怕不容易了。」
王康的話讓眾人悲喜交錯,言語間帶點離愁更令人鼻酸,畢竟是相處多年的朋友了,一時之間還沒辦法平靜那突來的消息。
「好了,我們似乎該辦辦正事了。」徐林說道,然後握緊李馥的手:「一路順風。」
「保重。」翔一也順勢的祝福著她。
李馥會心的點點頭,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令人感到溫馨,望了眾人一眼後,她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在辦公室裡,俊言疲倦的仰躺在搖椅上。
旋轉的椅子使他的視線也規律的出現圓軸畫弧,但那份愜意很快被王世美的聲音給打破:「我想辭職。」
俊言停止了晃動,將椅子轉向王世美所站的地方,然後啞著嗓子輕問:「怎麼了?好好的突然要離職。」
王世美歎了一口氣,然後把早準備好的東西遞還給他,並一樣樣的清點:「這是你托給我的所有的鑰匙,包括陽明山、公司車和公司大門及中和的房子等等,上面有用標籤標示,你點點看,帳目處理和銀行存款我都交代給羅秘書了,她會把我的工作一一接手過去,這期間我也全教給她了,有什麼問題你可以問問她。」
「美姐!」俊言發現她是認真的,起身走向她身旁,然後很無奈的蹙緊眉梢,有點不太明白的不知從何問起:「你……不要說笑了,這些東西我不會收回的,這是怎麼回事?要加薪吧?你儘管自行調整呀!有什麼不滿可以提出來討論,我知道我最近忙了一點,可能會忽略到你,可是以前不也一直是這樣嗎?為什麼突然……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我不答應,你把東西收回去,這件事以後再說。」
「俊言……」
「我現在很煩,你不要再來煩我行不行,走吧!我不想跟你說這件事。」
俊言坐回搖椅上,持續剛才的動作,不想讓王世美打擾他,但王世美卻不認為:「不管你答一答應,我東西放在這裡,如果有任何的問題,問問羅秘書就可以了,我就幫你幫到今天。」
「美姐?」
俊言實在很意外,他沒想到在他身邊都沒人的同時,她也會離開?
「為什麼?」
「其實,在徐林向我道別的那一天起,我就有了倦意。」王世美說,雖然俊言的個性是不允許她這麼樣的坦白,但她還是要說出來。
「又是徐林?他還真替我惹了不少麻煩事。」
「俊言……」
「好了,我知道你是一時衝動,我放你一個月的假。想去哪呢?日本好了,現在正值雪季,四處看看也好,你幫了我這麼久了……」
「不是你所謂的休息,我是不想做下去了。」
「為什麼?你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是不是哪裡得罪你了,為什麼一點機會都不給就要走,多年來的關係就這麼不值嗎?」
王世美沉默了。
她不知該怎麼表達才能滿足他,但辭職是勢在必行的事,無論如何今天也得說清楚,不管他是否同意:「我很想沒有壓力的過一陣子,也許是我不再貪心了,我覺得錢已經很多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保重身體和放鬆心情,多年來,我從未享受到這兩樣最簡單的權利,徐林的走,給我很大的打擊,雖然他現在過的並不好,但至少他脫離這裡後,都享受了那些權利,我倦了!」
俊言啞口無言。
他從來不擔心的人今天竟替他捅個大樓子,害他不知怎麼解決!
「是徐林叫你這麼做的?」
「我以人格擔保,絕對不是他,我都不知多久沒見過他了,更何況他現在是通緝犯了,我用不著再去惹這麼多麻煩。」
雖然是昧著良心說的,她仍說得臉不紅耳不赤,其實她一直都有和徐林聯絡,石俊言的為人也令她大吃一驚,畢竟他們之間未曾有利害關係,所以她不用怕他會對自己怎麼樣。
「唉!既然你都這麼堅持……」俊言閉上雙眼,頓時感到相當孤寂,幾乎所有的人都離自己而去,僅剩的一個經紀人也……「好吧」你向會計室支領應得的薪水,另外再給你一百萬,好好的享受人生吧!以後無論有任何困難,不用客氣,我一定幫你。」
王世美有些依依難捨的鼻酸。
不管他在別人的眼裡是個怎麼樣毒辣的人,但對自己,他永遠是那麼夠義氣,出賣了他,王世美實在也於心不忍,但徐林的話一直索繞在耳旁,使她僅剩的那份主雇之情也逐漸散去。
「那……我走了。」
「嗯,我不送你了,有空可以上來坐坐!」
「好,保重。」
俊言突然感到茫然,他做了那麼多的事之後,難道就是要這樣的結局嗎?
看著桌上的電話,他毫不猶豫的撥了個電話。「喂!」
那是個熟悉的聲音,俊言幾乎都忘了有這麼甜美的人兒:「是我……」
「……」
「最近還好嗎?」
「嗯!」
「我收到律師的通知了。」
「……」
「你應該比我還清楚的,怎麼口氣像個無辜者呢?」
「你……會簽嗎?」
俊言不想在電話這頭回答她的話,只想見她最後一面:「什麼時候去瑞士?」
「事情辦好就走。」
「那……應該很快吧!」
「嗯!也許。」
「晚上想見你一面。」
「在哪裡?」
「我陽明山的別墅。」
「我……」李馥突然沉默了。
「你欠我的。」
「你怪我嗎?」
「你說呢?七點,不要忘了。」
李馥仍然沒有答應,但俊言已經把電話掛了,因為他知道,過了今晚,她不但不會走,而且是一輩子都不可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