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她爹地發生事故後,慕容慈未曾與彭廷倫共進過一頓晚養,而這頓飯,卻因官家寶而顯得氣氛凝重。不怎麼愉悅。
「有什麼問題嗎?據我瞭解,他的工作能力並不差,而且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認為有什麼理由開除他。」慕容慈絕不會要官家寶走路的。
「問題不是出在他的工作能力上,而是——」彭廷倫感覺提這個對他來說簡直是種羞辱。「而是……你知不知道,現在辦公室裡怎麼說你們的?大家都謠傳你們是……」
「我們只是朋友,不對嗎?別人想怎麼說,就讓他們去說,我相信家寶會以工作能力來證明,他不是靠裙帶關係進公司的。」慕容慈坦然以對;自從與官家寶在一起後,她不再怯弱地面對問題。
「那你可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彭廷倫惱怒。
慕容慈歉然不語,對於彭廷倫忿忿不平的責難,她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更不知該如何表達對他的歉疚。
「如果你只是因為要報答他的救命之恩而讓他進公司,那我沒意見,但你不認為你的『感激』表現得太過分了嗎?你有沒有考慮過我這個你未來丈夫的心情?」
慕容慈黯然沉默許久,她未來的丈夫?好沉重的負擔哦!曾經,她沒有懷疑過,但是現在,她迷惑了。「廷倫,你真的愛我嗎?」
彭廷倫露出難以置信的痛苦笑容。「我真是驚訝得簡直不敢相信,直到現在你還會問我這種令我無法接受的問題!從我進公司到現在,我所付出的,我所做的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為了我自己?為了董事長?都不是,我全是為了你啊!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問題有多殘酷嗎?殘酷得幾乎要否決我所有的努力,我所付出的一切。突然問,我覺得我的人生變得沒有意義了。」
慕容慈泫然欲泣;她依然是那麼容易被感動,而且也相信自己真成了愛情叛徒。彭廷倫痛苦的怨慰,是她無力承受的懲罰。
「廷倫,對不起。」她潸然淚下。
「慈兒,我愛你,那是無庸置疑的。」他深情傾吐,心疼地為她拭淚。「別讓任何人阻礙我們的愛,嫁給我吧!」
慕容慈怔然!她再度陷入矛盾的掙扎中,茫然的迷惘與理智不斷在心裡交戰;愛與不愛間,像是一場心力交瘁的拔河賽,但在喧嘩的聲音裡,官家寶的話,清晰地讓她再次從動容的醉夢裡醒過來。
「廷倫,別逼我,現在我沒心情跟你談這個問題。」她開始逃避。
「還是因為董事長的問題?那麼,我不要你馬上嫁給我,我只要你給我一個肯定的承諾。」彭廷倫顯然想要緊緊抓住些什麼,他彷彿已感受到危機重重。
「不要逼我……」
「是因為那個電腦操作員?那個什麼都沒有、一文不值的小職員?他憑什麼跟我比?我是董事長栽培起來的得力助手、是青龍企業集團的總經理,將來和你結婚後,我就要成為青龍企業的接班人——」彭廷倫猛地收嘴——該死的,競說了這不該說的話。
慕容慈愕然!不過,連自己都覺訝異,居然沒有絲毫可悲的感覺。
「慈兒,我沒那企圖,我只是——你聽我說……」
是愈描愈黑,還是愈描愈明白?慕容慈是徹底的明白了。「廷倫,很抱歉,我從頭到尾並沒有真正愛過你,更明白地說,我以為我是那麼理所當然地應該要愛你。因為你愛我,而我爹地也很喜歡你,所以我就認為接受你的愛是那麼合情合理,但,我發覺錯了!」
「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彭廷倫一臉匪夷所恩、啼笑皆非,以及苦惱的複雜表情。
「真正的愛情是要有踏實的安全感,但這種安全感,我在你身上完全找不到。」她茫然了。
「你懂什麼是愛情?我愛你,這就是愛情。」
「也許我是不懂,但我清楚,當一個人對一件事開始產生許多問號,感到茫然無措,甚至有無力感的時候,反而更能明白什麼是該要與不該要的!」
「你要什麼?要那個窮酸小子嗎?告訴你,他注定一輩子沒出息的。」彭廷倫惱怒地想翻桌。
「或許家寶這輩子不會有什麼值得驕傲的成就,就這麼平平凡凡地過完一生,但我相信他會過得很踏實、很滿足。」慕容慈唇問不由泛起絲絲笑意,眸子裡映透出官家寶那憨厚、靦腆的笑容。
「慕容慈,你會後悔的!我彭廷倫得不到的,別人也想得到!」彭廷倫憤恨的神情,佈滿陰沉、狠惡。
慕容慈有股不祥的預感,她不曉得彭廷倫究竟會幹出什麼瘋狂、駭人的事來……
× × ×
總經理室裡透著微弱的燈光,使得整棟辦公室大樓瀰漫著不尋常的詭異、陰沉與悚慄……
「阿傑!」彭廷倫唇角憤恨顫動,聲音亦寒得駭人。「將李南給我找回來——不要再管那老傢伙的死活,這次我要慕容家全部人的命,包括慕容慈……」他憤恨地在唇角咬出血漬。「這次給我做得漂亮一點。還有,你那邊的工作要給我加快腳步進行,我沒有時間在這裡耗下去……好,明天我直接匯三千萬進去。」
他掛了電話,隨即打開電腦,抽出身上的磁碟片,送了進去,解開密碼,進入程式……
× × ×
慕容仇至今仍音訊杳無,他的拜把兄弟們都接受了慕容仇已遭不測的「事實」,旋即籌組治喪委員會,準備風風光光地替慕容仇辦場喪禮,更藉此發下黑道「通緝令」,追殺兇手。
天曉得,在慕容家別墅裡,慕容伶和慕容仇正聊得起勁呢!
一旁的段靖,受不了而頻頻暗示她收線;再講下去,電話線都要燒了!
「人家和爹地通電話,你吃什麼醋?」
段靖發笑,他吃哪門子的醋?「伶兒姑奶奶,我可是在等一通攸關你們全家人生命安危的國際電話耶!」
慕容伶不以為意地撇了唇角,又嘻笑說:「沒想到我爹地因禍得福,整天悠悠哉哉地在山裡和那群小毛頭鬼混,又是陪媽咪迎日出、送夕陽、賞夜色的,哇!光想就夠浪漫的了,看來——這回我爹地可以將我媽咪哄下山了。」
「只怕到時候是你爹地不想下山。」段靖潑她冷水。
「什麼意思嘛!你——」她又想想。「那也無所謂,只要他們能破鏡重圓就行了,了不起就我和老姐累一點,不過肯定會累得值得。」
段靖動容一笑。「對了,剛才電話裡,你爹地說不認得陳武傑這個人?」
「嗯!」慕容伶點頭。「爹地他是這麼說的。」
「也許他並不是道上人物。」段靖思忖,道:「兇手是你爸最親近的人,那陳武傑這個人應該只是個中間人。」
「哼!還用得著你說呀!再笨的人用膝蓋想都知道。」
段靖凝思許久,喃喃地說:「現在你爹地的那些拜把兄弟,正大張旗鼓要為你爹地籌備喪事,如果真是你爹地身邊最親近的人的話,這場喪禮或許能讓兇手少了戒心而現形。」
慕容伶顯然沒在聽他說話,小腦袋瓜裡逕自想著另一碼事,唇角還不時漾起甜甜笑意。
發癡了?這丫頭!「想什麼?瞧你那模樣!」
「段靖,雖然只是短暫的幾天,不過——你懷不懷念在山裡的快樂生活?」她陶然回憶。
「山林裡空靈幽靜,星夜璀璨無偽,那群純真無邪的小毛頭,以及你媽咪那大我的愛心和高雅氣質,全都是令我難以忘懷的。」段靖也陶然在回憶裡,只是,要他再走上那半天山路?饒了他吧!
「還有呢?」哼!那全不是她要的答案。
「還有嗎?」段靖故作訝然地想起。「哦!還有悅耳的蟲鳴鳥叫聲,以及溪澗潺潺流水聲。」
「段靖——」她眼珠子瞪得要掉出來了。
「要再有,不就是你這個搗蛋的小魔女嗎?」
「哼!把人家說得一點都不可愛。」她努嘴生悶氣。
逗這小丫頭,真成了他的習慣,不過,他還是真心地說:「這次不哄你了!老實說,在山裡的那幾天,是你最美麗動人的時候,你的率真爽朗、活潑嬌俏,與可愛,全因為大自然的樸實而讓你更加美麗動人。」
「真的?」慕容伶雀躍起來,這大概是認識他的這段時間,他說得最像是人話的一次,一顆心都飄了起來。
「呃……如果你能少點刁蠻、潑辣的話,其實是不輸給你老姐的;不過這話又說回來,少了那些,就失去你慕容伶的特色,你就不是慕容伶了嘛!」
「喂!」什麼話嘛!可她沒打算找他吵架,露出少有的羞澀,支吾半晌,才問:「那天在溪邊……小胖說的話,算不算數?是你的真心話嗎?」
「那天?我要小胖說過什麼話?」他裝傻。
「就是說……」慕容伶洩了氣,當沒問算了!再怎麼說,她也是個女孩子家,這樣問,臉皮已經夠厚了,她可不想整張臉皮全撕下來。
「說我喜歡你、想追你,卻又不敢說?」段靖話落,便放聲大笑。
「喂!人家是有尊嚴的,不喜歡人家,你也不用笑成這樣。」她快哭了,早知道就不問了。
「我是在笑當時小胖對你說這話時,你嚇得跌落溪裡的可愛模樣。」段靖忍笑道。
「那也叫可愛?」簡直狼狽不堪,羞死人了。
「說正經的,從山裡回來後,倒還真有些喜歡你!至於追不追你嘛,我還要考慮、考慮,得看看你老姐那邊還有沒有希望。」他說話的態度,一點都不正經。
「想腳踏兩條船?小心會陰溝裡翻船!你想追我老姐?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寡婦死了孩子,沒指望了。」
「沒規定寡婦不能有男人吧?現在貞節牌坊可不值錢嘍!」
「下流!」她氣急敗壞,掉頭要走。
電話響起,是日本國際電話。
「什麼?李南又來台灣了?」段靖訝異地說:「知道他的落腳地方嗎?在哪家飯店……嗯,我知道了。」他掛下電話。
「李南不是殺我爹地的殺手嗎?」慕容伶驚詫萬分。
他沒有回答,只說:「藏鏡人快要露臉了。」他有把握逮著李南,那麼,想揪出幕後那只黑手就不難了。
× × ×
慕容慈求了不下十次,官家寶才答應帶這企業集團的名嬡回家。
坦白說,位在頂樓的租賃小屋,實在不怎麼見得了人,尤其是住慣大屋豪宅的千金小姐,這等狼狽窘況,只怕被看笑話了。
推開落地窗,官家寶赧然雙手一攤,這就是他的窩——客廳就是臥房,臥房就是客廳;放進眼裡的,是他所有的家當。
「很好嘛!比我想像的要好多了。」至少不是什麼遮不住風、避不了雨的破爛木造屋。
「連你也消遣我?」
「我說的是真的。」慕容慈笑說,「也許在別人的眼裡,你是一無所有;但在我的心裡,你的踏實、你的坦白實在,才是你真正的財富。我之所以喜歡跟你在一起,就是因為你讓人有種很踏實的真實感,那麼地自在充實,這是用錢也買不到的。」
官家寶動容不己。「這麼說,你不會因為我們身份差距懸殊,而……而看不起我嘍?」
慕容慈笑而不答;她愉悅地走向寬闊陽台。「住在這兒真好!居高臨下,晚風送爽,在這兒賞月的話,一定很棒;若有興致,再來烤個肉,也沒人管得著!在這都市叢林裡,哪找得到像你這地方那麼好的風水!」
「如果你喜歡的話,每天都可以來。」官家寶脫口而出,頓覺失態,羞赧收嘴。
慕容慈甜美一笑。「我願意常來。」
「是嗎?青龍企業集團的千金小姐常來這地方,不怕損了身份?」姚芳瑜不知何時就站在門口了,她不客氣地調侃。
官家寶懊惱,這該死的女人。「找我有事嗎?」平常她是不屑踏進這屋裡半步的。
「對不起,你們談談。」慕容慈從容以對,起身想迴避。
「不用,三個人都在,正好可以說個明白。」姚芳瑜一副悍然、高傲的模樣。見官家寶沒說話的意思,她直說:「家寶,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我們可以重新來過;最近所發生所有不愉快的事,我全可以不計較,包括她——」
官家寶不語;她依然趾高氣昂,依然沒有給他選擇的權利,甚至氣焰高張地強迫他放棄慕容慈。
官家寶默然以對,讓姚芳瑜以為她又征服了他;以前他的不語,不正表示默默的接受?
「好了。一切都雨過天晴了,我想——該是有人離開的時候了。」
姚芳瑜意有所指地斜睨慕容慈,慕容慈不覺黯然。
「對不起,請你離開。」官家寶沒有抬頭,只淡淡地說了這句話。
姚芳瑜一副勝利者的高傲姿態,顯然認為該走的人不是她,而是黯然傷感的慕容茲。
「家寶,謝謝你給了我這段充實、自在的愉悅日子,我會永遠記住這段快樂時光的。」慕容慈邁開步伐想走。
「慈兒,別走。」官家寶留住慕容慈沉重的腳步,歉然望向一臉錯愕的姚芳瑜。「你根本不需要我,你應該很明白,你要的不是我的愛情,但——我需要愛情。」
「胡說!我如果不愛你的話,會來這個鬼地方嗎?」姚芳瑜惱怒失態。「官家寶,你好好睜開眼睛看清楚,人家可是大企業集團的千金小姐,像你這種窮酸小子,能奢望她給你什麼真正的愛情?別癡人說夢話了,她不過是想和你玩玩,等厭了、倦了,就會把你一腳踢開;我是看你忠厚老實,不然——」
官家寶斷然截話。「我是不敢奢望,也心知肚明,更不敢有任何非分妄想,但,若如你所言,就算只是玩玩。我也玩得很自在、很快樂,玩得很有尊嚴,我會珍惜與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他困惑地望著姚芳瑜。「你不也只是在玩玩而已嗎?而且那只是你的遊戲,不是我們的遊戲,雖然你還沒玩夠,但我已經不想再玩下去了。」
「官家寶——」姚芳瑜歇斯底里地吼著,「你會後悔的,她根本沒當你是她的男朋友。」
官家責無悔地說:「那天在餐廳裡,我說慈兒是我的女朋友,那本來就是騙你的,從來我也不敢奢望……」他說不下去了。
慕容慈動容,含淚悄悄地依偎過來,纖柔的巧手挽住他的臂膀,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家寶並沒有騙你,我是他的女朋友,而他也是我唯一的男朋友;我更明白地告訴你,愛情不是拿來玩的,而是需要彼此付出真愛,認真面對。」慕容慈暗吁一口氣,是官家寶的真情感動了她的勇氣。
「好!很好!」姚芳瑜臉色發白,她從未曾受過這般挫敗與侮辱。「哼!憑我姚芳瑜的條件,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以前是可憐你,才會跟你在一起,官家寶!我們結束了,休想我會再給你求我回到你身邊的機會。」她腦門充血,氣急敗壞地離去。
不會的,他絕不會有回頭求她的一天。對於她的離去,他一點都不後悔,哪怕慕容慈剛剛只是逢場作戲
「謝謝你,給了我勇氣可以坦然與她分手。」
她淚眼含笑,動容地深情凝眸。「家寶,是真的.今晚我所說的字字句句,全是心底的真心話……別笑我傻,也許我真的很傻,但我願意傻傻地——愛你!」
官家寶怔然,魂兒全飛了。
誰來狠狠給他一巴掌,告訴他這不是夢?
× × ×
「你確定是這家飯店?這個房問?」慕容伶進一步證實,萬一開錯了房間就糗大了。
段靖給她一個「你儘管把門撬開就是了」的表情;日本方面給他的訊息,李南就在這兒落腳沒錯。
她扮個鬼臉。「看你不像信用破產的人,信用卡給我,VISA或MASTER什麼都行。」
「我的?」
「難不成要用我的?」那多吃虧呀!可是會弄壞磁軌的。
段靖無奈地笑了笑,抽了張信用卡遞過去。
「呀!你還真有啊!申請的時候職業欄寫什麼?怎麼會有銀行肯發卡給一個殺手?」她消遣道,見四下無人,不消喘口氣工夫,門便嘎然開啟。
「哪學來的?該不會你爹地沒在道上混之前,就是靠這吃飯的?」段靖驚訝。
「哼!智商不低過六十的人,都有辦法把這門撬開。」她將信用卡丟還給他,大搖大擺地進房。「重新申請一張吧!記住職業欄別寫殺手,如果沒有銀行肯給你卡的話,我會考慮弄張附卡給你。」如果他願意當她的男朋友的話,多的是用不完的信用卡。
房間裡空蕩無人,不見任何行李,床罩亦整齊得像沒人住進來似。
「喂,他真的住這兒嗎?」
「你當他來度假的?說不定此時已執行完任務,下刻鐘,他人就在往日本的飛機上了。」同為殺手,段靖自然明白這行業行蹤飄忽不定的特性,而且不露蛛絲馬跡;只是這回李南大意了,是身為職業殺手不該犯的疏忽。
「段靖,我老姐有危險。」慕容伶驚慌失色;她在字紙簍裡找到一張被揉皺了的便條紙。
有慕容慈的名字及官家寶住處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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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默的夜空,慕容慈與官家寶倚牆席地而坐,緊緊依偎著,默默無語地傾聽彼此跳躍的心語,這也是一種浪漫。
不需璀璨的星光,山林空靈的幽靜,或是溪澗潺潺流水,只要是屬於彼此的兩人世界,忘我是一種絕對陶醉的浪漫。
「慈兒,知道我現在在想些什麼嗎?」他深情凝眸,道:「能夠擁有這樣的夜晚,我想我這輩子大概別無所求了。就像做夢一般,我真不敢相信,你會完完全全屬於我一個人的,我自私得不容別人分享片刻……哦!上天太厚待我了,它如果願意再多寵我一些的話,就命令時間停止,分分秒秒都不要走動,因為現在流逝的每分每秒,對我而言都是殘酷的……」
「傻瓜!」慕容慈肆情地浸淫在官家寶的萬般柔情裡。
「真的,我很滿足了,能夠有這樣完全將你擁進懷裡的夜晚,我不敢奢求永遠,哪怕現在要我死——」
「不許!不許你胡說!」她深怕她給的愛、給的柔情不夠多。「以前,我總認為自己是那麼容易滿足,但是我現在才發現,原來我是那麼貪心,哪怕老天爺肯給我十天、十年這樣的夜晚我都嫌不夠,我要的是永遠,永遠與你在一起。」
「沒有永遠,永遠只是個神話——」
「不是神話,我就是給你們永遠的人。」門口閃出一道黑影,是面帶冷絕殺氣的李南。「很抱歉,實在不想破壞如此浪漫的氣氛,不過,你們小兩口的浪漫時光也該結束了,若還嫌意猶未盡的話,上天堂去吧!上帝或許會給你們永遠的浪漫。」
慕容慈驚駭得花容失色;她認得他,是那個企圖要她爹地命的殺手。
「你是誰?」官家寶忘了什麼是害怕,本能地護住慕容慈。
「他就是上回要殺我爹地的殺手。」慕容慈驚顫地說。
殺手?寒顫從官家寶背脊直衝腦門,原來這才是真正害怕的滋味。
「你……你想幹什麼?」
「殺手除了殺人之外,你說我還能幹什麼?」李南冷笑。
「不許你傷害她,要殺殺我好了,我願意用我的生命來交換她的生命。」官家寶悍然挺身。
「家寶,不要——」
「別急!這回要的是你們兩個人的命。這樣也好,瞧你們如膠似漆般的恩愛,黃泉路上恐怕連鬼差都不忍拆散你們了。」
慕容慈推開官家寶,毅然挺身上前。「我不知道是誰要你來殺我們的,但是我知道,這樁謀殺是衝著我們慕容家而來的,所以要殺,就殺我一個人好了,與他無關,他不姓慕容。」
「前次的任務,我是衝著你們慕容家而來的沒錯,但這次怎麼突然多了他這個倒霉鬼,我就不知道了,找上帝去問吧!我只管收錢要命。」
「恐怕今晚誰的命你都要不到了。」身後冰冷的槍口抵住李南頸部,是段靖。「我們大概有五年的時間沒見過面了吧?英雄惜英雄,本該好好暢飲一番,不過在這種尷尬要命的情況下見面,李兄怕也沒了喝酒的雅興。」
慕容伶隨後跟上,緊張地奪下李南的槍。「別動,我會開槍。」瞧她抖得握不住槍的德性,他直想笑。
「慈兒……」官家寶連忙攙扶驚嚇過度的慕容慈。
「聽說段兄改行了?」李南冷嘲。
「人殺多了,總該救些人,積點陰德。」段靖也是冷冷一笑。
李南認栽了,緩緩閉上眼睛。「不是殺人就是被殺,動手吧!相信以你段靖的槍法,應該可以給我個痛快,最好連吭聲的機會都沒有;扣扳機對你來說,不是件困難的事。」
段靖冷哼一笑,收槍。
「段靖,你瘋了?」慕容伶驚詫地嚷。
不只是她,在場的每個人都讓段靖意外的舉動給嚇住了,李南更是難以置信。
「你不殺我?」
「給我個殺你的理由吧!或許你可以試圖說服我,要我浪費顆子彈在你身上。」段靖瀟灑笑說。
「什麼條件?」李南明白他的意思。
「幕後老闆是誰?」段靖直問。
李南怪異一笑。「若要是你,你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兩人同樣的死硬脾氣,絕不會洩露半點關於幕後買家的口風。「倒不如一顆子彈給我還來得痛快。」
段靖是英雄惜英雄。「你走吧!不過提醒你句話,殺手雖是為錢而殺人,但不要讓錢指使你的靈魂,麻木地去執行每一件殺人任務,畢竟不是每個開得出價錢的生命都是該死的。」
李南回了個費人猜疑的笑容,頓住離去的腳步,取出一包日本煙,遞給段靖。「若覺得日本煙抽不習慣,那麼你就跟我一樣滿挑剔的。不過,日本清酒倒滿合我的口味,如果你也喜歡喝清酒的話,回日本之後,咱們可以痛飲三天三夜。」
段靖困惑地望著李南瀟灑離去的背影,在思量他話中含意的同時,他在煙盒上愕然發現陳武傑的名字與聯絡電話及密碼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