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忙忙用過午膳後,他便趕著出門,為的就是見自己心儀的女子。
哪知他的人都還沒踏出自己所居的院落呢!迎面而來的竟是生他養他教他的娘親大人。
完蛋了!這下子想出門恐怕是無望啦!
今天來尋他的人若是自己的爹抑或府中任何一位婢女、侍僕,他自認絕對能輕易地將他們給打發。
唯獨那精明幹練的娘親,根本不是他三言兩語就能打發走的。
既然打發不了,那唯一的方法就是上前迎向她,「娘親大人,您早啊!這麼早的能勞動您親自前來尋找孩兒,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吩咐孩兒吧?」
「早?」南宮夫人哂然一笑,極為譏諷的抬起頭看看她頭頂上的烈陽,「都已經日上三竿了,你竟然還跟娘親道早,未免也太滑稽了點吧?」
「呵呵!對,是不早了、是不早了。」狡猾如南宮宇,在任何人的面前皆可裝傻矇混,就唯獨對自己的娘親不成。「既然已經不早,那就不知娘親這時……」
「好啦!少在那兒跟我嘻皮笑臉,娘這次親自過來,最主要是要告訴你前廳有個姑娘登門造訪,她一開口就指明說要找你。」
當然這種小事自是不必勞動到南宮夫人親自上前通報,只是她心裡實在很好奇那位看起來柔弱纖細的姑娘家怎會找上她家宇兒?
就為了這個原因,她才會這麼勤奮的走這一趟路。
「有姑娘找我?」難道是司徒星嗎?「娘,謝謝您,我現在就到前廳會會這位姑娘。」司徒星肯主動上府找他,這可是打從他倆認識以來的頭一遭,他怎麼可能會不興奮呢?
看自己的兒子走得那麼匆忙,也沒問清楚那位姑娘的長相,南宮夫人不由得搖了搖頭,暗自肯定等宇兒看清楚來找他的姑娘不是那個她時,心裡定會大失所望。
她該不該追上他,把事情的真相告知於他呢?想想,還是算了!
誰教宇兒這陣子總瞞著她許多事,她不是看不懂他的有心隱瞞,只是不急著拆穿他罷了,一切就等著他自己心甘情願地道出所有事情的真相。
只是啊!連她自己也不曉得宇兒到底想隱瞞她多久。
算了!不管多久,她唯一能做的還是只有個「等」字。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趕緊趕到前廳看戲要緊。
興高采烈的來到自己家的前廳,一踏入廳前門檻的南宮宇怎麼想也想不到出現在他家的根本不是司徒星,而是李員外的女兒李柳翠。
「李姑娘今日造訪,想來是有事想請在下幫忙對吧?」他欠她一份情,他自己曉得,該還給她這份人情之時,他自當不會推卻。
「南宮公子你好,柳翠今日前來,確實是有一要事想與你商量,就不知你是否方便找個較為隱密的地方,讓我們能私下好好談談?」她特意強調「私下」二字,為的就是告訴南宮宇她現在所要談之事絕不尋常,更不能洩漏給第三者知曉。
隱密的地方?聽這話她該是想與他談昨夜所發生的事情,既然如此,他更是推卸不得。「柳姑娘,請。」
一個請字,一男兩女,一前兩後,就往南宮家的花園而去。
一路上三人皆默默無語,誰也沒那個打算要打破這莫名的沉寂,各陷入各自的思維之中,思量著待會兒該怎麼應付對方才好?
「聽雨軒」乃屬南宮家一處隱密的私人禁地,這裡除了南宮宇偶爾會來此練功看書之外,就連他爹與娘親也少有涉足此地的機會。
南宮宇將李柳翠帶上聽雨軒的涼亭之中,兩人對立而坐,身旁所站的正是陪同李柳翠一起前來南宮府邸的婢女,也是李柳翠唯一能信任的人。
「這地方是否符合李姑娘的要求?」主隨客便,倘若她不滿意的話也無妨,頂多他帶她到悅來客棧,讓她看看那個令他傾心不已的司徒星,也好了斷她所有的妄念。
看涼亭四周圍掛著白色的簾幕,簾幕外頭有一人造瀑布,嘩啦嘩啦的聲音聽來特別悅耳,再加上這雅致的景色,李柳翠點了點頭,代表她對這地方的滿意與喜歡。
「想來這裡該是南宮公子的私人殿堂才是。」
「沒錯!」這女人確實有幾分的聰明,他都沒開口解釋,她便已說得篤定。
這樣聰明的女子絕不容人輕忽,他得好好應付才行,要不危險的可是司徒星這個又蠢又愚還滿腦子正義思想的笨女人了。
「嫣兒,我目前不需要你的伺候,你逕自離去無妨。」為免替南宮宇招來無謂的麻煩,李柳翠連自己最為信任的婢女也遣離了,「今日柳翠前來,相信不說,南宮公子定也能猜出柳翠今日來此的目的才是。」
「你想向我索討回你爹親所失去的財物是嗎?」這問題不用問,南宮宇心裡自是一清二楚。
「沒錯。」她本來是不該來的,若非為了爹,同時也是為了自己的那點私心,她怎麼也沒那個膽子踏入南宮家來。
「在你要索回你爹所喪失的錢財之前,在下有個問題想先請問姑娘,就不知姑娘是否容得在下失禮?」
「南宮公子有話儘管直說便是,何必如此客套?」
「好!那本公子就不再與你客套了。」劍眉一鎖,南宮宇開口問:「不知李姑娘對令尊的所作所為有何感想?」
她雖養在深閨,可他相信以她的聰明,定不可能對自己爹親所做的一切壞事完全不知情。
「柳翠不敢說自己爹親的所作所為有多光明正大,只是南宮公子是否曾想過,倘若那些被我爹訛詐財物之人心中無存任何貪念的話,那這一切也就都不會發生,不是嗎?」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任何一方皆不該存有任何企圖報復的心思。
「哈!聽李姑娘所言,似乎是很贊成你爹的所作所為囉!」倘若真是如此的話,那這話……不談也罷。
「不!柳翠並非贊同我爹的作法,只是追溯其因而探其後果。追根究柢,這一切全都是人性的貪婪所導致的因,與我爹又有何干係?」
「姑娘的口才真是好啊!」舌粲蓮花,是非黑白全由她一個人說去,他南宮宇還能說些什麼?「好!既然李姑娘要追溯其因果,那為何不先檢討一下你爹所種下的惡因,才會導致今日這般的惡果,這一切也不過是你爹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南宮公子當真不肯幫柳翠這點小忙?」她問得一臉嚴肅還頗有深意,心裡也自有一番打算。
「不是不幫,而是不想陪你一起糊塗。你不懂得分辨是非也就罷了,還為你爹找盡各種藉口,你這麼做不是幫他,而是在害他。」他說得義正辭嚴,更斷然得無半點商量的餘地。
「好!既然南宮公子如此不通情理,那就別怪柳翠無情。」話落,她寬袖一拂,隨即轉身與守在聽雨軒之外的婢女離去。
目送著她離去的背影,南宮宇心中已有幾分準備,他不用費心猜想,也能知曉李柳翠這女人下一步要走的會是哪一步棋。
嗯,看這情況,他得趕在她有所行動之前,先她一步早做防範才是。
「求求你嘛!就這麼一次、只要一次就好,好啦!求求你嘛!」南宮宇哀泣的懇求著,呶呶不休的始終脫離不了那個求字,只求他眼前那名鐵石心腸的女子能幫他這一次。
只可惜,鐵石心腸就是鐵石心腸,司徒星不管他求得有多誠懇,也不管他求得有多急切,她始終就是不理會他,「不,就算你說再多的求字,本姑娘的回答依舊是那個『不』字。」
「你當真連點商量的餘地也不肯給嗎?」枉費!枉費他對她付出的一片真心,才這麼一點小小的忙她都不肯幫,真是不近人情。
「對!我就是連點商量的餘地也不肯給,怎樣?你不服嗎?」若真不服,要出手就儘管來,誰怕誰?
「好啊!既然如此的話,我這就去告訴李員外的閨女,說……」話說到此,南宮宇故意頓了頓,就等著看她的反應。
「等等,你說的李員外可是洛陽城南的李員外?你認識他家的閨女?」這跟他所提出的要求又有什麼牽扯了?這下子司徒星可真被他的話給牽引出無比的好奇心。
「我何止認識她,今日我來求你上我南宮府一趟,也全都是為了擺脫她的糾纏。」
「這話怎麼說?」她上他南宮府一趟,與李員外家的閨女對他的糾纏又有何種牽連?奇怪?他的話怎會讓她越聽越迷糊了?
「唉!這話真要說起來,全都該怪那名夜賊。」南宮宇說得不勝欷吁,一臉埋怨的開口:「前幾日李員外家不是遭竊賊光顧嗎?在這之前我南宮府也同受其害不是嗎?就因此李家閨女竟建議她爹說什麼要與我家聯姻,讓南宮府與李府聯手作戰,非得擒住那名夜賊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