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哭了,早知道就不帶你去看MTV,連看卡通都會哭,真受不了你們這些女生。」高赫粗聲的說。
春媛捏著面紙,哭紅了眼。「你看了心裡不會難過嗎?這世界上為什麼要有戰爭呢?親眼看著自己的妹妹死掉,還要親手把她燒了,那個哥哥好勇敢、好可憐喔……嗚嗚∼∼」
他翻了個白眼,主動牽起她的小手。「好了,我等一下帶你去吃阿忠麵線,你不是最喜歡吃蚵仔麵線?」
「嗯,可是我不要辣喔。」春媛有著小小的堅持。
高赫斜睨她一眼。「要跟我在一起,就得學會吃辣的。」
「可是……」
他霸道的瞪眼。「沒有可是。」
「哦。」她怯怯的把話吞回去。
「口渴不渴?我去麥當勞買可樂,你在這裡等我,要是有人過來搭訕,千萬不要理他們知不知道?」說完,高赫才走開。
春媛遵照他的指示,站在原地不敢亂動,那清純可愛的模樣,自然引起不少注意,特別是喜歡流連西門町的老人,更是偏愛她這種類型。
「小妹妹,你一個人嗎?」滿嘴鑲著金牙的老人色迷迷的盯著她。「我給你五百塊,要不要跟老伯玩?」
她猛搖頭。「我、我在等人。」
「不要等了,跟老伯去玩好了。」老人的毛手搭上了春媛的肩頭。「還是你要買漂亮的衣服?呵呵,老伯可以帶你去買,你要買幾件都沒問題。」
「謝謝你,不用了。」春媛滿臉通紅的後退。
老人更加得寸進尺了,作勢摸向她的臉頰,想掐掐看是不是又嫩又滑。「嘻嘻,你長得好可愛……」
驀地,有人使勁的抓住他的手腕,霎時痛得他齜牙咧嘴,唉爸叫母!
「死老頭,你動手動腳的想幹什麼?」
看到橫眉豎眼的高赫,老人嚇得險些失禁。「我、我沒有對她怎麼樣……」
春媛扯了扯他的衣擺,代老人求情。「高赫,算了。」
「哼!」高赫一把甩開老人,對方馬上溜之大吉。「跑得還真快……我不是叫你不要理他們嗎?」
她小聲的爭辯。「我、我又沒有。」
「以後遇到這種事要大叫,不要白白被吃豆腐了。」敢偷摸他的女人,要是換作以前的他,早就一刀砍了過去。「你的可樂。」
小口吸著飲料,還不忘偷瞄了下身邊的男朋友,兩人最近才開始正式交往,不過還是刻意隱瞞學校和同學,不敢太過招搖。
「高赫,你一個人住在外面不會很寂寞嗎?」
高赫聳了聳肩。「我已經習慣了。」
「那你會不會有一天決定回韓國去,不再回來了?」
他將可樂一鼓作氣的喝完。「以後的事誰曉得。」
「哦。」春媛垂下腦袋瓜子,不敢再問下去,這時感覺到他的腳步突然加快,不禁狐疑的抬頭。「高--」
「別說話,繼續走。」高赫將她的小手握得更牢。
春媛被他冷肅的表情嚇了一大跳,順著他的眼光往後瞟,果然有幾個和他年紀差不多,手持棍棒的不良少年跟在後頭。
「待會兒照我的話做。」八成又是仇家的打手,真是的,連約個會都不得安寧。
高赫特意引他們遠離熱鬧的區域,然後猝不及防的將春媛推到轉角。「把耳朵捂起來!」
「高赫!」春媛梗聲叫道。
他回頭怒吼。「不要把頭伸出來!」
春媛縮了回去,蹲在牆邊,兩手蒙住雙耳,可是依舊聽得見棍棒互相揮打敲擊的聲響,還有吃痛的叫聲,她全身顫抖,祈禱快點結束。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來到她眼前,蹲了下來。
「好了,他們都走了,已經沒事了。」儘管傷痕纍纍,衣服都扯破了,他仍是笑得滿不在意。「把你嚇到了?」
她嗚咽一聲,淚水潸潸。「他們為什麼要打你?痛不痛?」
「我皮厚肉粗,這點痛不算什麼,走吧!」
「呼、呼、呼……」春媛接到電話就驚慌失措的從家裡趕來,一到高赫的住處,就見大門虛掩。「高赫?」
裡頭傳來叫聲。「我在裡面。」
她這才焦急的衝進屋內,乍見坐在地板上的高赫臉上沾了血跡,手臂上正纏著白色繃帶,心臟猛地抽緊,豆大的淚珠不斷的滾落。
高赫咬緊牙關,不讓自己露出痛楚的神色,故作閒適狀。「只是一點小傷,沒有你想像得那麼嚴重,不要哭了。」
「流了這麼多的血,怎麼會是小傷?」
春媛跪了下來,看著繃帶很快的染上了血漬,淚水更是停不下來。
「不行,傷口需要消毒,不然會發炎的,我帶你去醫院打針拿藥吃……」
他眉頭皺成一座小山。「我最討厭上醫院了,你幫我擦紅藥水,然後包紮一下就好了,不用那麼麻煩。」
「是不是上次那些不良少年?他們為什麼不放過你?」
「你不用管這些。」高赫不想讓她知道太多。
春媛抽抽噎噎的解開繃帶,看見那道鮮血直湧的傷口,登時泣不成語。「我們去報警,讓警察把他們抓起來……不然……不然下一次……」
「沒有用的,除非我死,否則他們會不斷的派人來。」
她打了個冷顫,滿眼恐懼。「那該怎麼辦?」
「我這匹狼有九條命,是打不死的。」高赫感覺到因為大量失血,頭部開始暈眩,呼吸也變得急促了。「不是要去醫院?你先下去叫計程車。」
聽到他願意到醫院求診,春媛欣喜若狂。「好,我現在就去,你等我一下!」
說完,馬上奔了出去。
高赫困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冷汗已經浸透了衣服,臉上的血色更為蒼白,不過他的腦子還很清醒。
看來仇家想殺他的意圖越來越明顯,也越來越大膽,這次沒事,不能保證下一次就躲得掉,想到春媛那張擔憂懼怕的小臉,作為人家的男朋友,就是要保護她,他必須作出抉擇。
這已經是第三天了,春媛憂心忡忡的數著日子,聽說校方已經開會決定,要是高赫再不出面,就要把他給退學了,害得她每天過得忐忑不安,偏偏又聯絡不到他本人,好不容易捱到放學,這才匆匆的來到高赫的住處。
由於高赫的父母在他五歲那年離異,又各自婚嫁,跟著母親再嫁的他成了拖油瓶,於是很早就搬出去自力更生了。
按著電鈴,一聲又一聲,就像她的心跳,又急又快,可是都無人回應。
「你要找誰?」鐵門打開,隔壁鄰居出來問道。
春媛露出一絲喜色。「請問你這兩天有見到高赫嗎?」
「我已經好幾天沒看到他了喔。」已經退休的老教授語重心長的感歎。
「唉……現在的年輕人沒有用,一天到晚只曉得玩,不是迷上什麼網咖,就是跑去吸毒,我看八成又跑到哪裡瘋去了……」
她心口一沉。「謝謝。」
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公寓,春媛失魂落魄的在路上走著,心裡全是不好的念頭。
前陣子高赫每天身上幾乎都帶著傷,他會不會又跟人家打架,此刻正倒在某個地方?還是受了重傷躺在醫院裡?
可是為什麼不跟她聯絡呢?至少她是他的女朋友,可以在病床邊照顧他。
回到了家,心神不寧的做完功課,在臨睡之前祈求明天高赫就會出現。
一天……
兩天……
三天……
四天……
已經過一個禮拜了,高赫依然音訊全無。
就在畢業前一個月,學校正式寄出退學通知單,讓春媛急紅了眼,連最後一堂課都不上,就匆促的趕到他的住處,卻看到有搬家工人在屋裡進進出出。
霍地,春媛有種很不好的預感。「請問……住在這裡的人……」
「有什麼事嗎?」一名懷中抱著嬰兒,手上還牽著孩子的婦人開口了。
一顆豆大的淚水不期然的滾了下來,把對方嚇了一大跳。
「我們今天才搬進來,你要找誰?」
春媛霎時淚如雨下,她的預感成真了。
「你……呃,小妹妹?」
她一面抽泣著,朝婦人鞠了個躬,什麼都沒說就轉身出去了。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呢?春媛在心中大聲的吶喊。
高赫搬走了。
他真的搬走了。
可是為什麼不告訴她一聲呢?難道他根本不是真的喜歡她?跟她在一起只是為了打發時間?
我聽說高赫和許多女生來往,你要有隨時被他拋棄的心理準備……
蘇郁慈的話不經意的在耳畔響起。
她被高赫拋棄了。
好久、好久,春媛的腦子都是一片空白。
忽地兩腿發軟,心痛難忍的蹲下,將淚濕的小臉埋在膝上,放聲大哭……
辦公室的門被一腳踹開。
高赫宛如抱著易碎的寶貝衝了進去,小心翼翼的將昏倒在懷中的女人安置在雙人沙發上,動作之輕,唯恐把她給碰傷了。
「老大,你真厲害!」
「我們都嚇不昏這位小姐,你一出馬就搞定了!」
「還是老大有本事……」
十幾個孔武有力的壯漢將辦公室給擠得水洩不通,七嘴八舌的揶揄,紛紛把腦袋湊上前,想查看客人的狀況。
「統統滾出去!」高赫怒咆一聲,把所有的人全給轟出辦公室。
「砰!」的甩上門扉,隔絕一切好奇的視線。
重重的踱回沙發前,瞪著緊閉雙眼的春媛,嘴裡不禁罵了句粗話,最後煩躁的坐在茶几上。
「我到底在幹什麼?」
他不該答應接這件案子的。
早在章家托人找上門洽談生意時,高赫就知道兩人早晚會見面,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不!高赫在心中嘲弄自己。
他分明是在自欺欺人,其實他就是猜到身為房子未來的女主人,春媛必定會來和他這個設計師溝通,他才會破例答應接下這筆生意。結果看看自己幹了什麼蠢事?他實在不該和她重逢。
「嗚嗚……」
小小的啜泣聲讓他回過神來。
可憐兮兮的淚水從春媛的眼角滑落下來,消失在發間。
高赫心頭一抽,單膝跪下,伸手想去拭去它。「別哭,你一哭,我就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了。」
在夢中哭泣的春媛流下更多的眼淚。
她到處找不到高赫,高赫不見了,他拋棄她了……
「別哭了……」他心疼的俯下頭顱,用嘴唇一一吮乾它們。
逸出一聲嚶嚀,春媛緩緩的甦醒。「嗯∼∼」
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真情流露的一面,高赫很快的拉開距離,用過度飛揚的嗓音笑謔。
「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自己真的變得面目可憎,把你都嚇昏了。」
瞪著他看了半晌,春媛才想起昏倒之前的記憶,匆匆的坐起身,怔怔的瞪看著眼前的男人。
有一點陌生,卻又如此熟悉,她看得那麼仔細,深怕他會突然消失似的,眼圈也泛濕了。
那憨憨傻傻的可愛模樣讓高赫恨不得擁她入懷,不過他只能開玩笑般的擺起Pose。
「怎麼樣?我有沒有變得比以前更帥?」
春媛以為自己仍然置身在夢境當中。「高赫,真的是你,不是我在作夢?」
那寬寬的額頭、稜角分明的下巴,深邃的雙眼和濃密的黑眉,全和她記憶中的高赫不謀而合,只不過皮膚黝黑,還多了幾分滄桑感,那是歲月留下的痕跡。
「當然是我,如假包換。」他打趣的說。
她顫巍巍的起身,小臉淒迷。「我聽說你回韓國找你爸爸……既然你在台灣,為什麼不來找我?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搬到哪裡?為什麼?」
這個疑惑縈繞了她足足七年之久,今天非要弄個清楚。
「哦,你是指那一次,我也是臨時決定暫時搬到朋友家去住……」
「朋友?」春媛吶吶的問。
高赫佯裝苦思的表情。「都那麼久了,我也想不起她叫什麼,只記得她的身材很棒,尤其是胸部,又大又軟,像兩粒哈密瓜,年紀還比我大上十歲,不過床上功夫可一點都不輸給我,哈哈……」
兩行淚水霎時奪眶而出。「你騙我!」
「我沒必要騙你,難道你一直在找我?」他一臉故作驚訝。「我還以為大家只是玩玩,沒想到你會認真。好吧,看你這麼癡情的分上,我們重新開始好了,現在就去找間賓館,我的技街可是一流的--」
「啪!」一個巴掌打掉他的笑臉。
小手還停在半空中,春媛淚流滿面的瞅著他。「你……你太過分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捧著一顆破成粉碎的心,她衝了出去。
才打開門,躲在外頭偷聽的壯漢全倒了下來,疊成一堆小山,然後又慌慌張張的爬起來。
「快起來!」
「老大,我們不是故意要偷聽……」
「是不小、心,哈哈……」
「笑你的頭啦,老大要發火了!」
等他們讓出一條路,春媛再也不想多待一秒,掩面奔離「狼窟」。
叩叩--
「不要煩我!」高赫將懊惱不已的臉龐埋在掌心低咆。
公司內唯一的女性被推派出來送死……呃,不,是當代表。
「你還要在這裡躲多久?」簡碧月無視老闆的命令,不客氣的問道。
他狠瞪一眼。「誰說我在躲了?我只是在想事情。」
簡碧月晃到他面前,笑睨著他臉頰上的紅印子。「不是因為挨了女人的巴掌,所以沒臉出去見人吧?」真可惜她來不及趕上,錯過了一齣好戲。
「我……」高赫說不出話來。
她臉色倏地一整,重溫大姊頭的凶狠姿態。「這世上居然還有女人捨得打你,要不要我找幾個人去教訓她?」
「不准碰她!」
「心疼了?」簡碧月明知故問。
高赫狼狽的別開性格的臉龐。「反正你們都不准去找她的麻煩,這巴掌本來就是我該挨的,不能怪她。」
「原來你們早就認識了?」她恍然大悟。「難道她就是你口中念念不忘的女人?那個天真可愛又單純的小紅帽?真是的!你們好不容易才重逢,怎麼就把人家氣跑了?」
他眸底流露出一抹落寞的神采。「這樣也好,我和她之間本來就不該有任何交集,何況她已經訂婚了,未婚夫還是企業家第二代,有錢有勢,又長得相貌堂堂,可以說是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那年,他的腳才踏上台灣的上地,馬上就去找她,沒想到卻得知她已經訂婚的消息,於是他退縮了,只能在心裡祝福她,連見她的勇氣都沒有。
簡碧月正色的問:「你就這樣放棄了?」
「不然呢?」高赫苦澀的笑了。
「你該問問她的想法,也許她真正愛的人是你。」
他仰頭看著天花板,嘲諷的扯了扯嘴角。「如果是又怎麼樣?我沒有把握能給她幸福,如果那個姓章的能疼她愛她一生一世,我願意成全他們。」
「你不該自卑的,現在的你已經跟以前不一樣--」
高赫對她的說法嗤之以鼻。「有什麼不同?我仍然是那個因殺人而進過少年觀護所的『闇狼』,就算我的事業再怎麼成功,這個殺人兇手的烙印也會永遠跟著我。」
「你可以老實的跟她說,人不是你殺的,你是為了幫人家頂罪--」
「碧月姊!」他沉喝的制止。
她倏地閉嘴。「對不起。」
「我從來沒有後悔過當初的決定。」高赫爬了下墨黑的髮根,從沙發上跳起來。「不是要開會嗎?」
簡碧月眼神複雜的看了他一眼,連她也沒想到會愛上年紀比自己小的男人,眸底的那抹愛戀隱藏得很好,直至今天都沒有人發現,想必以後也一樣,永遠都會是個秘密。
「對,大家都在等你了。」
「嗚嗚……」
春媛縮在被窩裡痛哭失聲,她好生氣,氣自己像個笨蛋、傻瓜,讓人要著玩,更氣他玩弄她的感情。
「我再也不要見到他了……」
鈴鈴--床頭的電話響了。
她不想去接,由著它響個不停。
驀地,電話鈴聲停了。
春媛依舊沉浸在她的悲傷中,哀悼自己的初戀竟是笑話一場。
「小媛!小媛!」張盈華在外頭敲門。「你睡著了是不是?建岳從大陸打電話來,你要不要接?」
她如遭棒喝的掀開棉被,翻坐起身。「媽,我來接。」
想到自己居然忘了未婚夫的存在,不免感到羞慚。
當她拿起話筒,有幾秒的時間竟然想不起未婚夫的五官,心裡更是惶恐。
「建岳,你什麼時候回來?」
「這麼想我啊?」章建岳的笑聲從彼端傳來。
春媛哽咽的「嗯」了一聲。
「是不是線路有問題,怎麼你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在哭?」
「我……」
她咬住下唇,隨便找了個藉口。
「我正在看『真愛賭注』嘛,現在播到閔秀燕以為金仁赫死了,哭得好傷心,還病倒了……為什麼男人可以這麼狠心,明明沒有死,明明知道女人會苦苦的等待,為什麼能狠得下心不跟她聯絡?為什麼不多替女人想一想……」不由自主的將內心的秘密吐露出來。
他啞然失笑。「那只不過是戲而已,全是假的,看你激動成這樣。春媛,以後不要看那些無聊的連續劇了。」
電話線的那一頭有幾秒鐘的沉默。
「建岳?你還在嗎?」
接著線路又正常了,章建岳愉快的聲音也傳了過來。「不好意思,剛好有員工進來要我批份文件。」
春媛善盡未婚妻的責任。「都七點多了你還在忙,雖然新廠非常重要,可是也個要把自己累壞了,晚上要回飯店休息,三餐也要記得吃。」
「好,你都快變成我媽了。」他不覺失笑。
「你也要把自己照顧好,至於我媽那邊你就多擔待點,她要是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你不要在意。雖然現在公司在名義上大伯才是董事長,不過他這兩年已經不太管事了,可能會提前由我接掌,到時就能擺脫她的控制,你再多忍耐一段時間。」
她心情沉重。「我知道。」
「如果你覺得無聊,可以去參加那些類似卡內基的潛能開發課程,幫自己充充電,多學點東西對你也是有好處的。」
春媛窒了窒。「建岳,你不要給我太大的壓力。」
「傻瓜,有壓力才有進步,我就是這樣走過來的,雖然我不寄望你會成為第二個陳敏薰,不過只要你有心,一定辦得到的。」
「如果我辦不到呢?」
彷彿有人搬來大石頭,壓在春媛的心頭上。
她瞭解自己能力的底限,在學校的成績普通,大學能順利畢業已經很難得了,想到將來要和他並肩承擔下整個企業的成敗,光是用想像的,就快不能呼吸了。
章建岳輕笑兩聲。「我相信你可以的,好了,我會趕在聖誕節之前回去,有什麼事等我回台灣再說。」
「建岳……」
嘟嘟嘟……電話掛斷了。
她幽幽的說完。「……萬一我沒辦法像你媽那樣能幹,你會失望嗎?」
這些話還是沒有勇氣說出口。
春媛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人生為什麼不能過得簡單一點?為什麼要這麼困難?
三年前,一個偶然的機會,她到公司去找父親,認識了剛從美國回來的章建岳。
第一次見面就請她吃飯,基於禮貌,春媛並沒有拒絕,對於接下來的邀約,又提不起勇氣婉拒他,久而久之,便被身邊的親朋好友湊成一對,順利的發展下去,直到他向她求婚。
她將下巴抵在膝蓋上,愁眉不展的思忖。
他是個很好的男人,交往的這三年,很有耐心的引導她走進上流社會,是她自己適應不良,總在交際的場合上出糗,難怪未來的婆婆老是看她不順眼。
她該怎麼做才能不讓未婚夫丟臉?真正成為章家的媳婦兒?
對於未來,春媛有的只是忐忑不安。
壓力排山倒海的湧向她,幾乎要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