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這樣已經多久了?有沒有一個禮拜?」
一名少年……不不,一名男子對著空氣拳打腳踢練武,抽了個空隨口詢問身旁的夥伴。
「有吧!」土嘴裡含著東西模糊地答道。
「正確來說,是六天又十個小時。」在集團裡負責匯整各方資料的金,無奈地回答正確答案,打火機依舊在掌中不停旋轉。
揮動拳腳的男子停下動作,稚氣的臉上有著驚訝。
「這幢大樓裡所有可以當成武器的東西都收起來了嗎?」他害怕再被烏茲衝鋒鎗轟出來。
雖然身體因為勤練武術而肌肉結實,但他的個頭在夥伴當中始終是最矮小的,再加上遠比實際年齡還稚氣的臉,火始終被其他四個人當成玩鬧的對象,但他們鬧雖鬧,卻不會笨到去惹火他,因為他的武術比他們還厲害。
金停下手中的動作,將打火機放進純白煙盒收入外套口袋裡,雙手抱胸,背抵在身後的牆上。
「大少爺再怎麼氣應該還不至於那麼不濟去拿花瓶、紙鎮當武器殺人。」
除了二少爺外,其餘兩位少爺拿槍拿慣了,認為拿槍以外的東西殺人只會降低自己的格調,所以排除自保外,他們是不可能會拿別的東西傷人。
「可是大少爺將自己關在烏漆抹黑的屋子裡一個禮拜,不算是正常吧?」
「是不正常,所以你打算當前鋒闖進去嗎?」土拿下口中的棒棒糖,掛著笑意反問。
火不停地搖頭,「我才不要,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那就對了。」土再度將手中的最愛送進嘴裡。
「可是大少爺到底是怎麼了?打他從醫院回來以後就一直是這樣,沒有人知道是為什麼嗎?」
金努努嘴、「在大少爺堅持出院之前,最後一個進病房的是歐陽颯。」
「那麼就是和他有關囉?」火擺出總算捉到犯人的表情,快速地捲起袖子,一副想攻擊人的樣子。
「我馬上派人把他吊起來毒打一頓。」
「你把他吊起來毒打幹嘛?」土不明所以。
「笨蛋,屈打成招四個字你會不會寫?當然是要打得他供出事情真相啊。」火雙手環胸。
土抓抓頭。
「你第一天認識歐陽颯那個人嗎?他連三位少爺都不怕了,還會怕你,讓你屈打成招?」他拉長了尾音。「況且他那個人有仇必報,而且是加三倍奉還,連少爺都吃過虧又何況是你,你想早死我是不會阻擋你的。」
「總不能一直讓總部籠罩在低氣壓裡吧?」他真的受夠了。
「那你就請調海外,眼不見為淨。」
火瞪大眼睛,彷彿看到外星人一樣盯著土。
「你在說什麼鬼話?請調海外?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特赦調回來,我神經病啊,再次請調!那我下次再調回來是何年何月?是大陸、台灣統一,還是世界末日的時候?」
屋內傳來吼聲,嘶啞得猶如一頭受挫的獅子。
「火,進來!」
火愣了一會兒,隨即驚恐地貼緊身後的牆。
「大……大少爺是在叫我嗎?」火回頭以稚氣的臉望向其他兩人尋求解答。「大少爺在吼人。」
土擺了個請的姿勢,「對,而且是在喊你,請進吧!」
看著士咧開嘴露出潔白的牙齒,火瞇起眼。
「我發現你似乎有點像在看好戲的感覺。」
「你想太多了。」土替火打開門,裡頭漆黑一片。
「請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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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視力良好,隱約看見屋內擺設和坐在窗前的修長人影,火還真要以為自己瞎了。
「大少爺。」
門板在他身後關上,震得他的膽子一下子支離破碎。
該死的土!
黑暗中的人影動了下,抬起手扶住額頭。
「火。」過度沙啞的聲音顯示喉嚨長時間停工,「三天之內找出聚會那天的狙擊手,我要看見他上報。」
「上報?」火努力地想從幽暗的室內看清楚自立言臉上的表情,但卻只能見到一雙閃著銳利光芒的眸子。
「不是他上報就是你。」他的話再明白不過。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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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樂樂滿足的走出餐廳,微風迎而拂來,再加上剛才飽餐一頓,她的精神為之一振。
「你現在要回醫院去嗎?」李醫生和她是同所醫院的同事,從嚴樂樂剛進醫院時就找了好幾次機會約她,今天好不容易才約到人,不停地想博取她的青睞。
嚴樂樂看了下手腕上的表,「不了,我想回家。」
「我送你。」李醫生逮到機會了。
「嗯……」嚴樂樂猶豫著。
她倏然感到有種怪異的感覺,像在不知名的角落正有雙眼睛在盯著她,嚴樂樂反射性地抬頭看了一下四周,街上除了來往的行人外就是呼嘯而過的車子,可是她的第六感卻告訴自己,有人在看她。
「嚴醫生?」
大概是自己多心了。
「不用了,我有開車,你下午不是還有門診嗎?快回醫院吧!」她巧笑倩兮地從外套口袋裡掏出鑰匙,像怕李醫生不相信般在他面前晃了晃。
李醫生見了不禁為她的微笑而醉倒。
「那麼我就回醫院了,你開車要小心知道嗎?」
他的話聽來像是與她有多親密般。
「嗯。」她點點頭,朝他揮了揮手後轉身往旁邊走去。
她今天難得穿了裙子和高跟鞋,就只為了這頓午餐。
唉,要不是想找個人愛,想嘗試被人愛的感覺,她才不會這麼折磨自己,明明穿不慣裙子、沒穿過比跑步鞋還高的鞋子,她卻還是忍痛穿了。
她早看出來李醫生對自己有興趣,他為人不錯,沒有不良嗜好、長相又斯文,醫院裡有不少護士:對他為之傾倒,他喜歡自己,她也樂得有個現成談戀愛的人選……可是一餐飯下來卻發覺和他話不投機、感覺不對,沒有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哎喲!」
她一不注意,腳下隨即踩到小石子,腳踝一拐,跌坐在地上,高跟鞋的鞋跟隨即與鞋底分家。
「好痛。」嚴樂樂摸著隱隱作痛的腳踝,怕痛的她咬著牙,心裡忍不住咒罵著這雙高跟鞋害她受傷。
「男人婆就是男人婆。」
粗魯的言詞從她頭頂上方傳來,閃亮的黑色皮鞋定在她眼前,嚴樂樂順著黑色褲子往上看一對鷹集般的眼眸緊瞅住她。
她抿緊唇,不高興地朝他伸出手,「扶我。」
白立言拄著枴杖動都不動一下,「不要想博取同情。」
嚴樂樂瞪了他一眼,「一點君子風度都沒有,扶我一下會死啊!」
嚴樂樂收回手扶住一旁的路燈慢慢地站起身,但她腳踝上的傷太痛了,腳又是一拐,身體控制不了便往前倒下,正巧倒在白立言身上,她不自覺地將手環上他的脖子,嬌軟馨香的身體貼著他剛硬的身軀,一種莫名的情愫圍繞在兩人之間,氣氛在剎那間變得曖昧起來。
鼻前飄來的淡淡香氣,掛在身上的嬌軟身軀都令白立言的心微微顫動,他抿緊唇,對這樣的感覺產生不悅。
「你還要賴在我身上多久?」
「你還是不是男人啊,看見美女有難出手相救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到底懂不懂?」
「你認為自己是美女?」他輕蔑地冷哼一聲,事實上她確實是美女,只是他一直不想承認。
嚴樂樂不敢相信地瞪著他。
打從她出生到現在,沒有一個男人說她不是美女的,他的眼睛被蛤仔肉糊到了是嗎?
「是,你的眼光獨特,大概認為眼歪嘴斜的才是美女吧!我不怪你,各人有各人的喜好。」她推開他,扶著一旁的路燈站好。
柔軟的身軀一離開他,冷風便取代了那個位子,她帶來的溫暖隨之消失。
他更討厭這種感覺。
白立言拄著枴杖往後退了一步,到現在他的傷口還會隱隱作痛,但傷口神奇地癒合良好,比預定的復元時間還快,可是走起路來還是會摩擦到結痂的傷口,為了減少摩擦,他只好將身體的部分重量移到枴杖上。
嚴樂樂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你要拄著枴杖還不如坐在輪椅上。」
「你想再跌一次嗎?」
嚴樂樂不服氣地瞪他。
「看見淑女跌倒都不扶的男人,我想他的心地也好不到哪裡去。」
「是,我是黑道大哥,你別期望黑道大哥的心地會有多好。」他用枴杖指指她,「你這種牙尖嘴利一點也不可愛的女人,只會引燃我體內的殘暴因子.為了你自己的小命著想,你最好少惹我。」
「是是是,那麻煩這位殘暴的黑道大哥讓讓路,我要回家了。」見他一動也不動地擋在路中間,她不禁歎了口氣。
這個大男人,真是沒藥救了。
嚴樂樂提著斷跟的高跟鞋,一跛一跛吃力地繞過他身旁。
痛死了……沒愛心的男人,虧他還長得那麼好看。
她咬住鮮嫩的唇瓣,忍住腳踝傳來的一陣陣刺痛,她知道自己肯定拐到筋了。
白立言從眼角瞄到她忍痛的表情,咬了咬牙,隨即朝路邊的黑頭車使了個眼色,開車的小弟隨即下車。
「大少爺。」
「抱她上車。」
「是。」
嚴樂樂驚恐地抬頭看著白立言,身子卻在此時凌空,被一雙大手抱在懷裡,她驚慌地掙扎。
「喂!放我下來!」她拿著高跟鞋猛捶那名小弟,雙腿激烈地晃動掙扎,對著白立言怒吼: 「放開我——白立言——」
白立言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小弟將她抱上黑頭車裡,嚴樂樂以極其不雅的姿勢被扔在後座,白立言柱著枴杖跟在後頭進了車n
她坐起身子轉身想逃,沒想到白立言卻跟著坐進來,而且還硬生生將她往車子最裡頭擠,毫不留情地當著她的面將車門關上。
「開車。」
車子緩緩開上道路。
「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行為叫什麼?叫綁架,是刑事案件,要坐牢的!」
「反正我前科纍纍,不在乎再多這一條。」他將枴杖放到一旁,在她還來不及發出另一次抗議時,竟彎下身子,「綁架」了她的腿!
她的身子失去平衡往椅背上倒,等意識到時受了傷的腿已經擱在他的大腿上,而他溫熱的手掌正小心翼翼地替她按摩紅腫的腳踝。
她咋舌地發不出任何聲音,有點無法接受現在的情況。
白立言盡量不碰痛她的傷,順著筋脈輕柔地揉推著,而他手心的溫度正巧能活絡筋脈的運行,只是一向拿槍拿慣了,打架當飯吃的大男人,手勁再放輕還是把她弄痛了。
「好痛!」
「忍著點。」他的手勁更柔了。
看著他專注地替她按摩,她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被他的溫柔電得七葷八素,一種酥麻的感覺爬上心頭。
她的腳踝很漂亮……應該說她有一雙美腿,纖合有度,沒有一點蘿蔔腿與贅肉,白皙柔細,小巧的腳指頭有些尷尬地屈起,他揚起一抹淺笑。
「漢司,到陳師父那裡。」他對著小弟吩咐。
「是。」
他為什麼要替她按摩?
「你不是連扶我都覺得麻煩嗎?」她不解地問。
「你再發問我就拿塊布把你的嘴巴塞住。」
她努努嘴頗為不滿,「不問就不問。」
有種奇異的感覺湧上心頭,令她撐在椅墊上的手不禁握拳,身下一股暖流急湧而上,她心跳得好快!
他的眼睫毛好長、鼻樑好挺,因為休養而不常外出的關係,古銅色的皮膚變得有點白,頭髮也有點長了,烏黑如緞,閃著亮麗的光芒,看起來好柔,摸起來一定也像絲緞一樣光滑……
嚴樂樂雙頰熱呼呼的,她趕緊轉移注意力,看著他按摩的動作……
他的手指好修長,她的肌膚隱約感覺得到他的食指與中指長著繭,她還發現他的耳下有一道不太清楚的疤痕。
「你看夠了沒?」他依舊低著頭。
「那你吃夠豆腐了嗎?」話一出,她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她不想這樣講的,可是一遇到他,說出的話總沒有好的。
他停下按摩坐回位子上,雙臂環胸,黑白分明的眼睛睞著她,她卻無法從裡頭瞧出任何端倪。
「你這個女人很不識好歹。」
「你這個男人就知道好歹了?」她又忍不住反唇相譏。
白立言受不了地發出冷笑,轉頭望著車窗外頭,他真的想動手掐死她。
其實以男人來說,他長得真的很好看;以黑道大哥來說,他又不會給人那種血腥或者害怕的感覺,他長相好看又有權有勢,一定有很多女人倒貼吧
「你……有女人嗎?」
他驚訝地看著她,嚴樂樂幾乎想為自己的衝動而咬斷舌頭。
「你問這個做什麼?」
她躊躇著,不知該怎麼開口。
「嚴樂樂,你不是一向話多、牙尖嘴利的嗎?怎麼,舌頭被貓吃了?」
「其實……我有個要求。」
他失笑, 「哈!要求?我有沒有聽錯,你要求我?」
「你不要這麼討人厭。」拜託,他一定要用這種態度來消滅她的自信心嗎?
白立言支著下巴,看著身旁長相嬌美,態度卻讓人厭惡的女人。
「在這點上你是師父,我甘拜下風。」他倒是很想知道她想要求他什麼。「說吧!你話還沒說完。」
忽滅忽亮的光線透過車窗照進車裡灑在他身上,一身黑色西裝,微長的髮絲服貼在頸後,黑白分明的眼眸透過圓形玻璃鏡片鎖住她……她第一次瞧見他西裝筆挺的模樣,老實說真是……帥得亂七八糟!
嚴樂樂被電得一顆心亂跳,衝動地抓住白立言的衣服。
「當我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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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屋子就像鄉下尋常人家住的房子一樣,只是平房,沒有騎樓、沒有屋簷,裡頭擺了一張木桌,紅漆掉得差不多了,牆上掛滿筋脈圖,還有一張人體圖,屋子裡飄著濃郁的檀香味。
陳師父到裡頭弄草藥準備替她包紮,嚴樂樂坐在掉漆的木椅上,紅腫的腳擱在另一張椅子上,之前陳師父替她治療了,腳踝現在可是又紅又熱。
嚴樂樂瞧了瞧離她最近、吊起來的白色人骨,上頭有些地方泛著灰黃的顏色。
她皺起眉頭一臉猶豫,因為她很想去摸摸它,看是不是真的……
「你都是以這種方式釣男人?」坐在角落一直悶不吭聲的白立言開了口。
嚴樂樂的柔荑停在半空中,她轉頭看他。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你可不可以再說一遍?」
她剛剛一直在研究這個人骨是真是假,完全沒聽清楚他說的話。
白立言遣退手下,整間客廳只剩他們兩人。
他雙手環胸看著她,似乎想從她臉上瞧出端倪,看看這是不是她的計謀?可惜的是,他再怎麼瞧,她雙眼依舊澄清,臉上寫滿了無知。
「抓住我的衣服要我當你的男人……這就是女人釣男人的方式嗎?這麼直接?」
聞言,她的臉像燒透的鐵板紅通通的。
她……她都忘了!
白立言望著她,將她臉上一換再換的表情盡收眼底,當然也沒放過她嬌羞的模樣她咬住唇瓣、雙眼不敢直視他。
他的視線往下移,看見她藏在桌下的手,十個指節全糾在一起,一身粉嫩的裙裝將她窈窕、穢纖合度的嬌軀襯托得更加美麗,那一雙令他讚許的美腿正因為短裙而露出大半,只要是男人都不會把眼光從她身上移開,縱然她還是嬌嬌傻傻,一張嘴毒得很……
原來她是為了和男人約會才穿裙子,說不定她也是以同樣的方式釣男人……白立言揚起性感薄唇,冷笑了下。
他傾身向前,圓形玻璃鏡片後的黑眸冷得令人發抖。
「好啊,我讓你當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