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主?」房內的黑衣人,詢問著眼前半躺在床榻上的男人,恭敬的等待他的指示。
從來人的腳步聲,陸逸凌已經大略的知道來者正是那自稱她是「男人」的上官無雙。
「你先下去,小心別被人發現,別忘了我交代的事。」陸逸凌點點頭,示意黑衣人離去。
「是。」黑衣人躬身後,黑色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陸逸凌的房內。
黑衣人才剛離去,來人已輕敲起他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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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進。」
門一打開,走進來的人正是陸逸凌猜測的上官無雙。
「陸大哥換藥的時間到了。現在傷口感覺如何?有好一些了嗎?我猜想你可能已經醒了,所以我把婢女煎好的藥順道端了過來。」她一手端著藥,一肩背著藥箱走了進來。
笑了笑,陸逸凌道:「有你這麼一位高明的大夫在我身旁照顧,我的傷口可不止是好一些些而已。」他仔細的打量著今早的她。
她即使是穿著一襲泛白的粗糙布衣,仍然無法掩飾她自然形成的美麗靈氣。
穿著男裝的她也許是美麗的,但他想看看穿起女裝的她,會美麗到什麼程度?想必會令一些平時自喻長得稍有些姿色的女子感到羞愧吧?雖然他曾有想像過,但現實跟想像總是有一段距離的。
「陸大哥過獎了,雖然你誇獎了我,不過藥還是請你照『喝』不誤。」上官無雙巧笑倩兮的道,慧黠的眼閃著明顯的笑意。
「被你瞧穿了,我本以為你會被我誇得忘了要讓我喝藥,看來我真是失算了。」陸逸凌笑著接過她手中的藥碗,仰頭一口飲盡。
「長這麼大的人了,還會怕喝藥,說出去不怕人家笑你?」她取笑道。
「怎麼?你想『告發』我?」他揚眉詢問,將空的藥碗交還給她,接過地遞過來擰好的濕毛巾,擦拭著殘留在嘴角的藥汁。
「怎麼樣?你怕了嗎?怕了的話,就乖乖的聽大夫的話,按時服藥、按時休息,靜下心好好的將傷養好。」
「你這是威脅嗎?我並不是怕吃藥,而是不喜歡藥的苦味。」事實上,那碗被他說成有苦味的藥其實並不會很苦,因為其中有人細心的在藥裡面還加了些蜂蜜。
聞言,上宮無雙微皺了眉,不解的看了眼空了的藥碗。
「不會吧!我已經交代煎藥的人在裡面放了些蜂蜜,照理說應該不會苦才是。」
果真是她!他心中一直預感著叫人在藥裡加些蜂蜜,以免藥太苦而難入口的人是她,而今從她口中說出,更證明了他的猜測無誤。
「因為你的體貼細心,煎藥的人在藥裡加了些蜂蜜,所以藥並沒有想像中的苦澀,你放寬心吧!」不待她開口問出疑惑,陸逸凌搶先在她前面轉移話題,「對了,無雙,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上官無雙雙手開始靈巧的拆除他手臂上的紗布,檢視他傷口復原的情形。
「你在江湖行醫救人多年,有沒有遇上心儀的人?如果有,儘管說無妨,陸大哥替你作主。」
他突如其來的話,令上官無雙措手不及,慌張的神情盡顯示在她的臉上。
「陸大哥怎會這麼問?」
「你也不小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璇碔的『師弟』,也是我的朋友,我當然關心你的婚姻大事。你長得這麼俊秀,我想應該會有某些姑娘曾對你表示愛慕才是,只是不知這其中是否有你所心儀的?」他笑得賊賊的看著她陷入慌亂、手足無措的神情。
支支吾吾了一會,上官無雙找了個勉強的理由--
「陸大哥、逸風、逸顥還有我師兄你們四個年齡都比我年長,你們都不急了,我急什麼呢?我是個無權無勢、既沒財又沒名、名不見經傳的小大夫,而且我四處飄流、居無定所的,怎可能會有哪家的小姐看上我,願意跟著我吃苦?況且『男兒』志在四方,不該只為『兒女情長』。」她困窘的說道。
陸逸凌忍著笑意,看著她羞窘的神情。
「如果你有看上哪家姑娘,但是卻不好意思開口,就來跟陸大哥說吧!我會替你『作主』的。」他壞心的加上這句。
隨著他的話,上官無雙羞窘的表情加深了。她怎可能會如他所說的,心儀著某一位小姐?她又沒有斷袖之癖。
「謝謝陸大哥的關心。」逃避似的,上官無雙慌張的道,「陸大哥你的傷口復原的情形很好,沒有遭到感染,很快就可以恢復得跟以前一樣了。」
陸逸凌順著她移轉話題,他不想把她逼得太緊,更何況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正等待他去做。
「我不是說過了嗎,有你這麼高明、厲害的大夫在照顧我,我的傷怎麼可能會好得慢?對了,我什麼時候可以下床活動了?我覺得自己已經好很多了,老是躺在床上可真是令人受不了。」他問道。
上官無雙在心中偷吁了一口氣,感謝他沒再繼續方才令人羞窘的話題。
斜睇他一眼,她道:「每個病人都會有像你一樣的錯覺,以為自己稍微能夠大聲說話了,就認為自己的病好了。你呢?昏迷太久,而且你在昏迷期間滴水未進,導致你醒來時的身體狀況變得太虛弱。
「而現在你的身體狀況雖比先前好許多,但還未調適回原先最好的狀態,所以我以一個大夫的身份向你宣佈,目前你還是一個病人的身份,你還不能下床。」
聽她這麼一說,陸逸凌心想,那可就糟了,他可不是一個習慣每日「無所事事」躺在床上,只要會「休息」的人。
要他在連續多日躺在床上,只能「休息」不能下床之後,還向他宣佈自己依然是一個病人,不能下床活動,仍要繼續他的「休息」,那可是會憋壞他的,而既然如此,那他只好……
看出他打的主意,上官無雙笑得敏捷,「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腦中在打什麼主意,我可是事先告訴你,我不允許的。這點我會鄭重的要求逸風或逸顥。」
她搶先實行「先下手為強」這條至理名言,是誰曾說過「後下手遭殃」的?既然不想遭殃,那就只好先下手,這怨不得她的。
「你……」道了一個「你」,陸逸凌就不知該如何說下去了?
他原本想叫逸風或逸顥其中一人,送些文件來給他看,順道解解悶,免得老是躺在床上而無所事事,休息久了,想要不累也難。卻沒想到被她給看穿,而且還趕在他前面宣告此項「不可行」。
「那你要我怎麼做呢?既不准我下床活動,又不准逸風他們送文件來給我看。你不怕我悶壞了,心情不好,病情好得更慢嗎?」他挑眉的提醒她。
側頭想了想,上官無雙心想他的話也挺有道理的,一個習慣忙碌的人,在一剎那間因為受傷要他暫停手中原有的工作而專心養病,那無疑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心裡既有了煩惱,直接或間接的都會影響列病情,她可不希望有這類的事情發生。
「那你想怎麼樣?我先聲明,不准有不合理或會影響病情的要求。」上官無雙妥協的退讓一步。
「那聊天算不算是一種不合理或影響病情的要求?」陸逸凌笑得狡猾的問。
聞言,她微微一愣的反問:「聊天?當然不算。你想和誰聊天?」
「當然是你。」他微笑的宣佈答案,將她驚愕的表情盡收眼底。
「我?為什麼是我?」上官無雙呆愕的看著他,實在不敢相信他方才說出口的話。
「為什麼不是你?」陸逸凌依舊一臉微笑的不答反問。
「我不是一個很好的聊天對象,再說我們之間似乎沒有什麼可以聊的事。」她微蹙著眉道。
「我覺得你並不如你自己所說的,是個不好的聊天對像;相反的,我覺得你是一個很好的談心對象,你因為在外行走江湖多年,到過許多地方,見過許多人,遇到許多事,是一個見過世面而且知識淵博的人,和你聊天我覺得很愉快。」他真摯的微笑道。
經他一誇讚,上官無雙反倒不好意思的微紅了臉。
陸逸凌心動的看著她微紅中更透著女性嬌媚的粉臉,連忙定下心神,提醒自己她目前可是一個「男人」。
「你是我的大夫,我是你的病人,身為大夫的你有責任照料病人的一切需求。一方面你可以藉著和我聊天,讓你的病人保持心情開朗,這有助於病情的恢復不是嗎?另一方面,我們可以來試著找出我們之間的話題,身為朋友總該互相瞭解彼此的,你說是不是呢?」他帶著讓人無法拒絕的笑容,乘勢追擊的道。
無奈的看了他一笑,「你的口才真好。」上官無雙有些莫可奈何的說道。
聽及她的話,陸逸凌明白這即代表她答應自己的要求,禁不住的,他臉上的笑意加深了。
「我會把這句話當成是你對我的一種讚美。」他笑著說道。
失笑搖搖頭,她繼續包紮他的傷口。
「你怎會跟著你師父的?你的父母呢?」他看著低垂著螓首為他包紮傷口的她。
上官無雙聞言微微一震,隨即恢復過來。
「我和師兄一樣,是個孤兒,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我師父說他是在一個深夜裡,無意間在一條巷子中發現到還是襁褓中的我,我想我可能是被我的父母所遺棄的。」
「抱歉。」
「為什麼對我說抱歉?」她抬起訝異的眼睛。
「我不是故意要提起你的身世。」
「沒關係,我不會在意的,所以請你也不用把它放在心上耿耿於懷。」上官無雙不介意的搖搖頭。
「當你知道你可能是被你的父母所遺棄的,你難道不會難過嗎?」陸逸凌心疼的問道。
「剛開始時是會難過,那時我常會自問,為什麼我的父母會不要我?但是時間一久,也就沒感覺了。」上官無雙淡淡的說道。
「也許你的雙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雖然她口中說了不在乎,但他仍可以敏銳的察覺到她所深藏的痛楚。
「也許吧!」她不反駁的附和,「陸大哥不用替我憂心,我已經不在意了,因為收養我的師父就像是我的雙親,而師兄就像我的兄長,所以感覺上,我又有了家人。」上官無雙微笑的告訴他不必為她感到難過。
「你真是堅強,如果換作一般人,可能早就一蹶不振的怨天尤人了。」陸逸凌不點破的配合她。
「我沒變成那樣,該感謝的是一直陪在我身旁的師父及師兄,是他們教我人生應有許多該完成的目標。」上官無雙帶笑的眼中,訴說著對他們深厚的感謝。
「你師父現在人在哪呢?」
「師兄沒告訴你們嗎?我師父已經在六年前過世了。」她簡短的敘述,原本帶笑的眼裡,換上了淺淺的憂傷。
「抱歉,我無意提起你的傷心事。」陸逸凌歉然的道。他可以想像,當她敬若親人的師父過世時,她痛不欲生的感覺,因為她是一個如此重視感情的人,否則她美麗、清澄的眼裡不會迷繞上淺淺的傷痛。
她搖搖頭,甩掉憂傷,「無妨,人總該學會遺忘的不是嗎?」雖口頭上如是說,可她知曉有些傷痛想學會遺忘,但卻總是忘不了。
「你會不會想要去找你的親生父母?問清他們當年為何會遺棄你?」陸逸凌緊盯著她的神情不放,仔細的觀察她的表情變化,打算如果她有一絲想見她親生父母的意念,就算是花費多大的財力及人力,也要盡他最大的努力,幫她找到她的親生父母,達成她的心願,因他不願她心中殘留著一絲一毫的遺憾。
聞言,上官無雙先是呆愣,隨後搖頭表明--
「不了,事情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年,誰是我的親生父母已經不再是一件重要的事,我也不想去瞭解。就算我真的找到了他們,問清了他們為何會遺棄我的理由,那又有何用呢?他們有他們的生活,我也有我的,我不想去打擾。」
她灑脫的笑容中帶著點落寞的神情,全數盡落在他疼惜不已的眼中。
陸逸凌明白,雖然她口中這麼強作灑脫的說著,但她心裡還是期盼著有朝一日能見到她的親生父母,問清為何會遺棄她的理由。
她行走江湖、行醫救人多年,不也是為了能夠在某一天見到她的親生父母嗎?
看著她含幽、凝望遠方的美麗側臉,陸逸凌鋼鐵般強硬的心,再一次為她泛起了只屬於她的心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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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逸屏找我到松苑有事嗎?」剛踏入陸逸凌的房門,謝璇碔即問。陸逸屏來找他之前,他正與上官無雙研究誰是最可疑的人。
「當然有事。先把門順手關上,進來再說吧!」
依言關上了門,謝璇碔拉了把椅子坐到他的床前。
「說吧!是什麼重大的事,非要逸屏她十萬火急似的把我找來?」
「為什麼你要對我們說無雙是你的『師弟』?」
謝璇碔聞言,不住的一愣。
「我想這件事,你可要找個完整的理由,好好的向我解釋清楚。」看著呆愕的謝璇碔,陸逸凌道。
謝璇碔從呆愕中回過神來後,隨即解釋,「這是我師父交代的,他要我對外一律宣稱無雙是我的『師弟』,我師父這麼做,是怕以後會為無雙帶來不便。」
「那對我們也需要隱瞞嗎?」
謝璇碔無奈一笑,道:「沒辦法,這是我師父千叮嚀、萬交代的,除非……」
「除非什麼?你怎不繼續說下去了?」陸逸凌微皺眉的追問。
「除非無雙她自願『換裝』,否則絕對不可以改變我對她的『稱呼』。」謝璇碔暗示的說出自己師父當年的「但書」。
聰明如陸逸凌馬上就明白謝璇碔的暗示。
「有一點我要叮囑你,你可別告訴逸屏說我知道無雙是女兒身。」
「為什麼?」謝璇碔好奇又感疑惑的問。
「因為逸屏她以為我沒看出無雙是位佳人而非公子,她想背著我和無雙暗地裡進行些『計劃』。」說到陸逸屏的「自作聰明」,陸逸凌不覺好笑。
多年的默契,令謝璇碔可以瞭解陸逸凌話中的含意,當下也瞭解的笑了笑點頭應允他的要求。
「對了,我有件事要問你。」
「什麼事?」
「當年你師父發現無雙時你在場嗎?」
「在呀!你問這做什麼?難道你想……」謝璇碔突地停住口,若有所悟的看著他。
看著他若有所悟的表情,陸逸凌就知道他知道自己想做什麼。
「沒錯,我所想的就跟你所想的是一樣的。」陸逸凌點頭證明謝璇碔的猜測無誤。
「無雙知道嗎?」謝璇碔眼神若有所思的閃爍了一下。
搖搖頭,陸逸凌道:「不,她不知道,所以你也別告訴她我的決定,我不想看她在經歷了漫長的翹首盼望後,從期待變成失望,一切還是等到事情底定時再告訴她,我想給她一個驚喜。」
「我瞭解。」謝璇碔明瞭的點頭,頓了頓,他的思緒陷入過往的記憶,「我記得師父是在湖南北方靠近湖北一個叫灃縣的地方發現到無雙的,不過事情都過了這麼多年了,恐怕也找不到什麼線索了。」
「無妨,有點線索總比沒頭緒的亂找好。」
「你對無雙是認真的嗎?如果不是,我希望你不要接近她,她是個善良、溫柔的人,我不希望有人傷害到她,就算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也不例外。」謝璇碔深邃的眼閃著堅毅的信念,專注的緊盯著陸逸凌不放。
陸逸凌是個俊挺、瀟灑的美男子,拋去他是洛陽首富「祁嵐山莊」的大莊主不說,光是他英俊絕倫的外貌已經是許多待字閨中的小姐心目中的理想丈夫,更何況他還有傲人的雄厚財力。
況且據他所知,陸家世交洛陽城內李員外的女兒--李菁菁,對他似乎也是情有獨鍾,更何況他還有一個身處青樓的紅粉佳人--洛陽第一名妓,「景春樓」的蓮姬。
而人是自私的,如果今日陸逸凌中意的對象不是無雙的話,他是不會在乎陸逸凌有多少個像李菁菁一樣的紅粉知己,或多少個與蓮姬一樣風花雪月的事。
然而無雙不止是他的「師弟」,更像是他的手足、他的妹妹,他有責任,也有義務代替已過世的師父保護她不受傷害。
陸逸凌眺望遠方的目光,終於回視了謝璇碔不放鬆的視線。
「我無法給你任何的承諾,但我以我的生命作保證,我會終其一生的保護她,盼望她能常展歡顏。」陸逸凌以相同的堅決回覆謝璇碔的目光。
是的,自此後,他將會盡其所能的保護她,盡其所能的讓她常展歡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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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輕盈的人影,優閒的走向亭中的兩人。
「無雙,我是否打擾你們了?」陸逸屏笑盈盈的望著眼前的師徒問。
「沒有。」上官無雙報以笑容的回答。
「你們師徒在說什麼?好像很高興的樣子?」坐著石椅,陸逸屏好奇的看著他們師徒倆問。
「我只是在教導小龍一些藥材的用法。」上官無雙微笑的看著眼前漂亮卻帶著嬌憨的陸逸屏,她很喜歡她的天真、她的嬌憨。
上官無雙到過許多地方,見過許多人,其中也包括了某些官家或富家小姐。她們有的因自小就嬌生慣養,而養成她們驕縱、蠻橫的個性,是那種她最不喜歡也避之不及的典型。
而生長在富貴之家的陸逸屏卻完全沒有千金小姐應有的嬌氣,這也就是自己為什麼會喜歡她的原因。
在上官無雙還沒說出她的想法時,一旁的小龍已突兀的開口說道:「姊姊,你人真好,完全不像『她們』。」
「『她們』是誰?」小龍的話引起了陸逸屏的好奇。
「『她們』就是一些很惹人討厭的女人。」說起「她們」,小龍不禁有些厭惡的撇撇嘴。
「為什麼你會討厭『她們』?」陸逸屏眨著不解的眼問。什麼樣的人會做到讓小孩子都討厭的地步,她可得仔細的聽個清楚,好瞭解、探討一下,她可不想被人討厭。
上官無雙在旁看著醫書,對小龍的話,她倒是不阻止的讓他繼續說下去,因為不止小龍不喜歡「她們」,就連她也不怎麼喜歡。
她很難想像,會有人不討厭「她們」驕縱、蠻橫、不講理的任性個性。
「因為『她們』是一群喜歡對人頤指氣使的人。」說起「她們」,小龍彷彿有一肚子的怒氣,一古腦兒的全說出來,包括某一位小姐因他不小心弄髒她的衣裳而生氣的打了他一巴掌;一位小姐驕蠻的頤指他……等等。
上官無雙好笑的看著他們。一個說得怒氣沖沖;一個聽得怒不可抑,一臉感同身受的氣憤難平。
「可惡!怎麼會有這種女人?要是被我遇到,我鐵定第一個不饒她。」陸逸屏氣沖沖的說道,一臉生氣的怒意,然在面對小龍時,卻突地表情一轉,換為柔和,「可憐的小龍,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她柔聲的安慰。
感受到陸逸屏的溫柔,小龍微微羞赧。
「還好啦!『她們』欺負我,師父都會替我討回來。」小龍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而且我還會故意加倍捉弄『她們』。」說完,小龍還偷偷的看了一眼在一旁不語的上官無雙後,懺悔的低下了頭。他沒忘記師父曾對他說她不喜歡他捉弄人的事,也要他記得不可再犯。
「無雙,你別怪罪小龍,要怪就全怪那些嬌生慣養的刁蠻小姐。」看見小龍一臉懺悔的看著上官無雙,陸逸屏連忙替他向上官無雙求情。
好笑的看了他們兩人一眼,上官無雙朝低頭懺悔的小龍訓誡道:「小龍,這一次師父就原諒你,可是以後不准再有類似的情形發生,知道嗎?」
「是的師父,徒兒下次不敢了。」聽見上官無雙原諒了他,小龍又恢復原先的活潑神采。
「小龍,你先去找你大師父,師父有事要和陸小姐商量。」上官無雙說道。
「是的,師父。」小龍朝兩人行了個禮後即轉身離去。
看著小龍離去的背影,陸逸屏好奇的問:「你真的會處罰小龍?還有誰是大師父?小龍的師父不是你嗎?」她不太相信,溫柔的上官無雙會為了這種事而處罰小龍。
「大師父是我師兄,我師兄已經正式收小龍為弟子,傳授他武功。」頓了頓,她又道:「如果他做的不是很過分,我會當作沒看到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我還是希望小龍不要有捉弄人的習慣,這對他很不好,他沒有良好的出身背景,沒有人會對他的惡作劇抱著原諒、教導的態度,他們能給予他的只有打罵與譴責。」上官無雙語重心長的說道。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愛之深,責之切」吧!她雖喜歡小龍活潑調皮的天性,卻又不希望他因為調皮胡鬧,而使他成為別人眼中的異類,受到別人的排斥。
語調一轉,上官無雙道:「陸小姐找我有什麼事?請直說無妨。」
「叫我逸屏吧!」她以不容反駁的口吻道,突地語調一轉:「你知道我找你有事?」陸逸屏訝異問道。
「你的眼神告訴我,你來找我不止單純來看看我們師徒在做什麼,現在小龍已經不在這了,有事的話請你直說。」
陸逸屏這一次總算感受到她的敏銳及細心。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開門見山的問你了。」
「請說。」
「你覺得我大哥他如何?」
聞及她的問題,始料未及的上官無雙不禁微微呆愣。
「陸大哥他人不錯,很好相處。逸屏你問我這個問題,不知是何用意?」上官無雙但覺困惑的問。
「就這樣?這麼簡單的兩句話?」陸逸屏聽及她的回答,一臉訝異不信。
「你對無雙的回答不滿意?」上官無雙問道;
其實陸逸屏心裡打什麼主意,生性敏銳、細心的她,豈會沒察覺到?但她不想拆破。
她只是一個醫者,一個四處流浪、居無定所的大夫,她不想付出超出自己所能控制的範圍,她不想當自己離開「祁嵐山莊」時,留下多餘不捨的感情,所以她只能故作不解的欺瞞過去。
「我當然不滿意。你難道不覺得我大哥他很適合當丈夫嗎?他人雖然偶爾霸道了些,但我可以保證他絕對會是個疼愛妻子的好丈夫。」陸逸屏急急的說道。
沒有預警的,一想到陸逸屏所說的那個情景,上官無雙心中不由得掠過一陣刺痛。
「你為何要跟我說這些呢?」她不理會心中愈來愈深、愈來愈明顯的痛楚,綻露不解的微笑問。
未料她有這一問的陸逸屏,措手不及的呆愣住。
「嗯,這……我是覺得……我大哥年齡也不小了,很多男子在這時都已經是好幾個孩子的爹了,我這做小妹的卻都還沒看到我大嫂的影子,我很擔心,是不是大哥不夠好,才會沒有哪家的小姐願意嫁給我大哥當妻子?所以我才詢問你對我大哥的看法?」原本說得結結巴巴的解釋理由,說到最後,陸逸屏竟愈說愈流利。
露出笑容,上官無雙道:「你請儘管放心,如果陸大哥真如你所說的那麼的好,那我相信你不用擔心他的婚姻大事。」無視於陸逸屏張口欲言的,她又搶先道:「如果你沒有別的事的話,那請容許我先行告退。」不待陸逸屏的回答,她做了個男子的拱手禮,旋身離開,留下因出師不利而懊惱的陸逸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