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結婚喜帖啊!」殷峽笑得好高興。
「我們?你和我的……結婚喜帖?」邵小彤覺得兩腿有些發軟了。
「怎麼,你忘了嗎?我早跟你說過的,我們要來場假婚禮,好逼出他的真情。這事,你也同意的啊。」
「可是,那是假婚禮,假的耶,假的怎麼會有喜帖呀!天哪天哪,我以為你只是要打個電話告訴他,可是可是……居然有喜帖?那怎麼可以啊!」
「暘天說了啊,有喜帖才夠猛、才夠啊。」殷峽朝她笑笑。
「原來是他出的主意——」邵小彤氣得咬牙切齒。
殷峽笑嘻嘻地道:「總裁大人也覺得暘天的主意挺好的.還說,雖然是場鬧著玩的假婚禮,也要把場面搞得熱熱鬧鬧的才夠真實,所以嘍,不計暘天那邊,光是我這邊送出的帖子就近百張呢。」說過的,這岳家人就是有化小事為大事、化大事為天下事的本事。
也就是說,將有超過百來個人應邀參觀這場假婚禮!天哪天哪,搞不清楚這些岳家人,為何耍弄出這麼大的場面?邵小彤一陣頭暈目眩,跌坐在沙發上。
「哈,看你嚇的!」殷峽露出捉弄的笑。「放心,我們確實發出了百來張的帖子,不過全是單純的邀宴卡,只有交到岳曜天手上的是張正式的紅色炸彈。怪怪,我只要一想到他在帖子裡看到你名字時的反應,我就忍不住想笑……」
果然是忍不住,殷峽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是什麼反應?」邵小彤一蹴,挺背問。
「當然是天地變色,五雷轟頂,連眉毛都打結啦!」
「再來呢?」她激動地移身到殷峽旁邊,跪坐在單人沙發旁的地上。」
「再來,我就告訴他說,你已經忘了他、愛上我殷峽了。」
「天,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你怎麼可以呀!」邵小彤一頭撞向沙發扶手。
「不這麼告訴他,我會看到他痛苦的表情、會知道他愛你有多深嗎?真的呢,我沒騙你,他就是那種兩眼冒著妒火,一副想殺了我的樣子。嘖,照他那個捉狂的樣子,我還真擔心他會隨時找上門來把我宰了。呃,如果他又看見你在這裡,那你也跑不了。這麼一來,恐怕我們精心策劃的假婚禮也派不上用場了,那樣……就不好玩了……」
是嘛,就是要曜天衝進宴會中,在眾人面前來跟他殷峽搶人,那才好玩嘛!
邵小彤猛然抬頭,驚慌道:「天哪天哪,那怎麼辦?怎麼辦啊?」
「他要真來了,我們就在他面前故作恩愛,讓他看了眼紅,讓他看了痛苦死,讓他看了吐血。哈,那場面想有多精采就有多精采!」殷峽兩眼邪惡地半瞇。
「殷大哥……」邵小彤驚愕地瞪著一身邪氣的殷峽,不由自主地說出了心裡的感覺。「我發現你好壞,真的好壞、好壞!」
說他壞?正常的啦;他什麼壞事沒做過啊。他一笑,起身離座,往樓梯的方向走去。沒幾步,他向後放話:「小彤啊,如果你還沒準備好去面對捉狂的他,那麼你還是快回客房裡去躲著吧。小心嘍,他隨時都有可能衝進來哦!」
聞言,邵小彤立刻就從沙發旁跳起,拔腿就跑,飛似地穿過殷峽,往樓上竄去。以她的速度,自然沒看到殷峽臉上整人的壞笑。是啊,為防岳曜天會突然跑來,把事情弄得不好玩了,他自要攻其心,以慌其意了。
瞧,她果然被嚇回房裡去躲著了!
計劃中的假婚宴,今天正式開鑼了!
邵小彤已穿上一襲宮廷式的絲質新娘禮服,粉妝淡抹,頭髮極自然地盤著,卻美得不可方物。可現下,她站在二樓客房的窗前,看著樓下大花園極為奢華的佈置,禮服下的兩條腿卻抖呀抖的,沒一秒能停得下來。
大花園裡,是一片燈海形成的星光,昨日才釘好的光禿小拱門,已綴上了一彎鮮活的香水百合。在百合拱門不遠處,擱置了一架鋼琴,彈鋼琴的是個身穿小禮服的女子,一邊的小提琴手則是個斯文的男人。
此時,已有數不清的華衣賓客,三五成群的在花香和幾處大型餐檯之間笑談著,穿著小背心的服務生則捧著托盤忙碌其間。
這場面,早把邵小彤看得心跳失律。她目光畏懼地掃視過整個花園,看見岳世賢和她的爸爸、媽媽站在花園一角交談著。殷峽穿著和她一樣屬於宮廷式的禮服,手持一隻盛了琥珀色液體的高腳杯,周旋於賓客之間。
老天,還有岳氏一廠財務處的所有職員,包括了楊美麗、劉月霞……還有……天哪天哪,不是她眼花了吧?看,就在大門前,那個岳暘天和老哥邵子民居然你推我、我推你地笑鬧著,活像八百年前就結識的哥倆好,但那兩個穿著西服的大男人,竟似頑皮的壞孩子,一前一後分別爬上了大門邊上的大榕樹……
他們兩個在玩什麼呀?噢,管他們在玩什麼,可怕的是……宴會……真的要開始了!邵小彤抱著發顫的自己,一個腳軟,就蹲到窗台下去了。
她蹲了不知有多久,忽聞,岳夫人周瑞芳驚呼的聲音從房門口直逼她而來。「哎呀,這麼標緻的可人兒,怎麼不快出來見客啊!」
然後是殷峽的聲音:「小彤,我們該下樓去了。」
最現實的問題來了,她將和殷峽走下樓,去面對一整個花園的人了!邵小彤死蹲著不肯動,只是囁嚅地哀求道:「殷大哥,我可不可以不要下樓?」
「不可以!」殷峽來到她面前,一把拉起她。「瞧你這副嬌柔高雅的模樣,若不下樓去晃個幾圈,弄他個滿場驚艷,那實在可惜了!」
「不不,要讓那麼多人的目光都射向我,我寧願被你一腳踢死在這裡!」邵小彤驚懼了,一個勁兒跑去抱住了周瑞芳的胳膊。
周瑞芳感覺到小彤的兩手掌煞是冰冷,心裡實在不忍,便朝殷峽責備道:「你呀,好歹小彤也喊了你一聲殷大哥,你怎好成天嚇唬她呀!」
「行啦,既然岳媽媽這麼心疼小彤,下回我控制點就是了。」殷峽一笑,隨即曲起一臂,示意小彤過來挽住他。「小彤,還不過來!」
事到臨頭了,她還能怎麼著?只有孤注一擲,等著那渺茫的相愛機會,同時也等著接受失戀的痛苦……是好、是壞,她總要有個答案的,不是嗎?
邵小彤咬唇,毅然勾住了殷峽的手臂,讓殷峽領著她的腳步往樓下走去。
這時,邵小彤心裡只有一句話:岳小天,你到底愛我不愛?
邵小彤和殷峽並肩相依地步下樓,來到水晶燈閃爍的大廳。
她沒想到,連大廳都塞滿了人,並且也擱置了一張大餐檯。而那些人一看到主人殷峽和她走在一塊,全是一副先驚訝、而後有禮招呼的樣子,弄得她好不尷尬地垂下頭,巴不得自己有隱身術,能立即消失掉。
殷峽神態自若地摟著她走向庭園,並不時點頭向人招呼。但在行至廳門時,他突然收住步伐。他的神情由不明的專注到露出邪笑,攏了攏小彤,笑道:「他來了!」
「什麼?誰來了?」邵少彤心一跳,明知殷峽說的是誰,卻不由自主地問了。
「還有誰,不就是岳曜天嘛!」
「他在哪裡?」邵小彤惶然地朝賓客雲集園中張望。「我沒看見他啊!」
「那日是因為他的座車才出現在外頭不遠的車道上。呃,他的車速極快。」
「你……你怎麼知道?」
「是榕樹上那兩隻猴子傳來的快報。」殷峽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左耳,那兒塞了一個黑色的小東西。「是無線通話器,總裁大人的耳上也塞了一個。」
邵小彤恍然明白,原來岳暘天和邵子民會爬上大門旁的樹,是因為那兒視野遼闊,可眺望遠處的車道,更可在第一時間內傳送消息。
這下,極度緊張的情緒,加上缺少自信,邵小彤的意志渙散,完全不知道殷峽早以極親密的環抱,將她引至百合拱門下。
而此刻,園中的另一角落,也有著一場騷動——
「美麗,快看,殷總身邊的那個女人,不就是三個月前離職的邵小彤嗎?」劉月霞像發現新大陸似的,猛拍著身旁楊美麗的手臂。
「真的是邵小彤耶,她看起來好嬌貴啊!」楊美麗轉頭一看,可吃驚了。真的,在百合拱門下,邵小彤勾著殷峽的手臂,大半張臉還貼在人家的膀子上呢!
「嘖,我就想了,她怎麼說離職就離職了,原來是被殷總包養回去啦!」劉月霞低語譏刺。
「可憐的窮光蛋岳小天,眼見女朋友跟公司的總經理混成了一對,怎麼受得了。難怪他在岳氏待不下去,也跟著離職了!」楊美麗搖了搖頭。
「邵小彤也真大膽,竟敢和殷總親熱地出現在這種正式的餐宴上,也不怕丟人現眼,讓人看了笑話!」劉月霞還想追加一些嘲諷,但轉頭間,就見一個帥高身影邁進大門,她呼道:「哇,美麗,快看,董事長他來了!」
楊美麗看見了那個身影,心頭猛地一跳。是懷疑——一直以來的懷疑——她懷疑那一身稱頭的三件式西裝、面容整潔而肅冷、高視闊步的董事長,雖和模樣邋遢、一身窮酸味的岳小天完全不同,但他們的臉孔像極了。她不禁道:「董事長……他和岳小天長得好像……」
那是岳曜天加岳小天——他正從大門處走向百合拱門。他苦思了三天,完全想明白了,自己癡愚的感情是多麼偏執而可笑,所以他來了,他要把小彤從殷峽身邊搶回來!
這時,空氣中悠揚的音符驟然停止,所有的賓客因此停止了笑談,至於屋裡的賓客,也都來到庭園一探究竟。
岳世賢適時來到百合拱門前,站定在殷峽和邵小彤前方,向賓客大聲地發言。「岳某感謝各位嘉賓撥冗光臨,這場餐宴呢,對於岳某的義子殷峽具有待別的意義……」
對殷峽有特別的意義?
不,他岳曜天絕不會讓任何特別的事情發生在殷峽身上!
「她是我的!」岳曜天的吼聲,突如其來地打斷了岳世賢的發言,更驚動了所有聆聽的賓客,引來滿場的注目。他風似的來到百合拱門下,狠瞅住殷峽,咬牙切齒地向殷峽道:「她是我的!」
邵小彤眼見岳小天昂首而來,以烈火般的氣勢站在前方,她渾身突然緊繃,頭一陣暈眩,臉一陣發白,要不是那兩隻猴子……哦,就是岳暘天和邵子民,早在幾分鐘前下了樹,及時來到她身後撐住她,她恐怕已癱在地上了。
「別鬧了,這可是我的婚禮!」是想給岳曜天留點面子,所以殷峽趨前,在岳曜天耳邊輕聲放話。
「嫁給我!」誰知,這時的岳曜天根本不要面子了,他一把推開了殷峽,深情地瞅視著小彤消瘦而惶惑的臉龐,而他的求婚,音量更是大到全場可聞。
天哪,他在向她求婚?邵小彤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自覺地搖了搖頭。
「該死的,她要嫁的是我!」殷峽再次在岳曜天耳邊小語。
「我愛你!」岳曜天完全漠視殷峽的話,他的注意力全擱在小彤身上了。
「去,少來了,一個騙子能有多少愛!」殷峽不以為然地嗤嘲。
「總比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要來得多!」岳曜天轉頭對殷峽大吼。
「你們……」岳曜天的吼聲,嚇得邵小彤往身後邵子民的懷裡一縮。想開口要他們別這樣,但她微弱的聲音,卻仍教殷峽的怒罵給壓了下去。
「呵,我忘恩負義?我是小人?你甚至敢將這種難聽的話說得這麼大聲?不過,我不在乎、也不生氣,因為你已經為這句話付出了代價。」殷峽往賓客雲集處看了看,笑意更濃了。「瞧瞧,有多少人目睹了你求婚的糗態?哈,他們都成了你向小彤示愛、求婚的見證人了!」
那是什麼意思?岳曜天因不解而更加惱怒,以怒眼瞪住了殷峽。
「你是當局者迷,被一時間爆發出來的真愛弄亂了判斷力,所以我原諒你說了那些輕蔑我人格的話。其實你心裡知道,奪人所愛絕不是我會做的事,是不是?好了,我也玩得夠爽了。」這場面不宜縱聲大笑,殷峽只好忍著,往褲袋裡取出一個絲絨小盒,順勢打開,讓裡頭的鑽戒呈現在岳曜天眼前。
岳曜天既錯愕又疑惑,瞪住了那突然冒出來的鑽戒。
「我們特別為你安排了這場訂婚宴,而在這個屬於你的特別日子,岳媽媽特別替你選購了這枚訂婚戒指。」殷峽將絲絨盒遞高了些。「曜天,用你在痛苦中認知到的愛,套住那位自始至終都是屬於你的小彤吧!」
「你……」原來,這不是殷峽的結婚喜宴,而是他的訂婚宴?岳曜天困頓的思路逐漸恍然。
他被耍了……
「我?你不認識我嗎?」殷峽的臉龐升起一抹近乎神聖的微笑。「告訴你,我是個專門引導人們在痛苦中學習什麼是愛的丘比特!」
岳曜天全明白了,原來迫使他在感情上做出抉擇,又促使他在抉擇中痛苦不堪的人,是殷峽這個可惡的傢伙!
但他竟自比是手持弓箭的可愛丘陵比特?得了吧,瞧殷峽那個猛男般的塊頭、那張邪門的臉,那顆善於心計的腦子,根本就是惡魔的化身;對,就那種頭上長角、尾椎上有個箭頭形尾巴的惡魔!
可是,在他複雜的感覺中,竟也覺得這惡魔有份氣死人的可愛之處,甚至也感謝他如此該死的「逼人太甚」,讓他得以找回愛一個女人的勇氣與能力……只是在這之後,小彤還愛他、還能接受他嗎?
岳曜天毫無自信的目光鎖住了偎在邵子民懷裡的邵小彤。
邵小彤泛著水氣的眼,怯怯地迎向岳曜天的目光。
「我不叫岳小天……我騙了你……」岳曜天走近她,幾乎與她足尖相抵,他的目光閃動著渴望得到原諒的哀求。「小彤,你還是一樣愛我嗎?」
「我、我愛你,始終都是……請你相信我……」邵小彤的淚應聲而落,飛身向前,擁住了她愛的男人。
岳曜天欣喜若狂,以熱烈雙臂緊緊將她圈住,並在她耳畔私語著三個月來苦苦的思緒。「我相信你……我好想你……」
求婚記熱情上演到此,岳世賢突然爆開喜氣大笑,笑中,他宣佈道:「就是這樣,這就是岳某的義子殷峽,特別為岳某的長子曜天所設計的訂婚宴!」
現場一陣嘩然竊語,並夾著一片掌聲。
這時,邵家爸爸與邵媽媽攜手走出人群,來到百合拱門下。
看著這對擁得難分難捨的有情人,邵媽媽歎氣搖頭,拍了拍岳曜天的肩。
岳曜天放開了小彤,以一手摟著她。
邵媽媽執起女兒的手,交到岳曜天的手上,向他微笑道:「你這個騙子,可把我的寶貝女兒給騙走了,但這是小彤的選擇,我只有把小彤交給你了!」
「戒指都替你備好了,你還等什麼?」邵家爸爸也朝岳曜天一笑。
殷峽隨即從絲絨盒子取出戒指,遞向岳曜天。
岳曜天看見殷峽眼裡的祝福,心裡感動著。可是,倘若不是殷峽交給他那張該死的假喜貼,他怎會將自己的訂婚宴,弄成這種糗窘得彷彿是一場浩劫的場面,所以,別想他會對殷峽說聲謝謝了。
岳曜天朝殷峽一笑,取來戒指,以神聖而誠摯的心,往小彤指上牢牢套上,隨即,他一把將她拉回懷裡,狂妄地吻上她的唇。
如雷的掌聲再次響起。同時,空氣傳來震耳欲聾的炮響,緊接著,天外炸開了一接著一個的燦爛煙火。餐宴的氣氛,沸騰到最高點。
岳曜天的狂吻在燦爛的焰火中持續了許久,直到邵小彤在喘息間,羞怯道:「我覺得好糗,我不想待在這裡了……」
岳曜天也有同感,倏地,他將她打橫抱起,在眾目睽睽向大門外走去。
庭園一角,劉月霞和楊美麗並肩而立,一直努力回想著岳小天的樣子,這會兒,她們呆望著大門處漸漸走遠的一對佳偶,似乎有了點聯想和恍悟——
「我想,岳小天根本就是我們公司的董事長。」劉月霞喃喃地道。
「真是我們看走眼了嗎?」楊美麗僵硬道。「天,誰想得到董事長會扮成岳小天,那岳小天看起來那麼髒,頭髮總是亂七八糟的……」學聰明了,她以後一定不再以衣著和外表來論定一個人的貴賤了。
岳暘天突如其來的擠進劉月霞和楊美麗的中間,嘻皮笑臉地招呼道:「嗨,兩位姊姊,你們是一廠財務處的職員吧?我是岳暘天!」
「岳暘天?』……岳總……」劉月霞和楊美麗愣地驚呼,同時轉頭看向氣質與岳曜天近似、不過嬉皮了些、看起來又狡黠得像個大孩子似的岳暘天。
岳暘天兩臂一伸,搭住她們的肩,壓低音量道:「矣矣,據我所知,財務處盛傳著一些關於我小彤嫂嫂私生活不檢點的謠言。兩位姊姊能不能偷偷跟我說,那些不堪的謠言是誰散播的?」
岳暘天並不曉得始作俑者就是她倆,但聽在作賊心虛的劉月霞和楊美麗的耳中反倒成了一種指控,她們簡直嚇壞了。
「不不不,不是我們……」心虛使然,劉月霞和楊美麗同時搖頭說道。
「是你們也好、不是你們也罷,就替我去謝謝那些個胡亂造謠的人吧,沒有他們啊,我恐怕會落得無家可歸呢!」真的呢,如果沒有這些謠言,恐怕小彤真會和他老哥住上半年,那樣,他就得乖乖地去辦理別墅的過戶手續了。
這場合多的是名門美女,他岳暘天沒道理還在這兒發呆。走,獵艷去嘍!
劉月霞和楊美麗受到的嚇實在不小,兩人膽戰心驚,對覷了好一會兒。
至於殷峽,他不在意這件事在訛傳後會如何走樣,反正他問心無愧。這響,他帶著亦邪亦正、亦狂亦傲的風采,談笑在賓客之間。
離開宴會後,岳曜天和邵小彤又回到了那間小公寓。
首先,迎接他們的是門上一個超大型的粉紅色蝴蝶結,蝴蝶結中央還有張精美的卡片,上頭寫著——「盟定今夜,緣系此生,大家恭喜!」
而在這幾個大字下,還落有殷峽的簽名和一張賊賊的笑臉。
「這個……」邵小彤伸手想拿下那張卡片。
「看了就算,不許你去跟他道謝。」岳曜天真是惱死了殷峽那傢伙。
邵小彤猜想,他一定氣死殷峽那個假新郎了。
「慘了,我身上沒有鑰匙……」她忽然想到。
「我有。」岳曜天拎高手中的鑰匙串,而那支大門鑰匙就串在其間。
回想那天,他怒不可遏地奪門而去,她以為他一定會將大門鑰匙丟了。可是,他居然還留著,甚至隨時帶在身邊,這證明他不想忘了她、他好愛她。她感動地輕喚道:「岳小天……」
他含笑地在她額上吻了下,糾正道:「是岳曜天。」
「叫慣了,一下子改不了口嘛。」在他的圈抱下,她嬌柔地笑道。
是在他欺騙下所造成的習慣,能說什麼。岳曜天只是笑笑,拿鑰匙開了門。當岳曜天將門一推,唰地一聲,猝然從天落下如雨的七彩紙花,邵小彤嚇得驚呼,一把抱緊了岳曜天。
當紙花落盡,兩人脫了鞋跨進屋去,岳曜天順勢關上門,再定睛一看,門內垂掛了一個卷軸,上面寫著——「驚喜!」
真的有驚喜耶!看,屋裡讓人重新裝潢過了——
「天哪,這也是殷大哥弄的嗎?」邵小彤目瞪口呆地看著客廳。
客廳有大半的地板和牆面,以原木營造出明朗的氛圍,而在光潔的木造裝潢中,擱了一張淺墨綠的皮製長沙發,上頭還鋪了一大張綠黃碎花的長毛毯子,和幾個同花色的靠墊。還有個矮櫃上頭,放著岳小天……不,是岳曜天親手打造的模型屋,以及電視、音響、嫩綠的盆栽。
哇,看吶,牆上還掛了好大一幅油畫,畫面是一個坐在花叢裡、臉上有著可愛微笑的丘比特!
「好個殷峽;老天會給他報應的!」好的報應!岳曜天似笑非笑地瞪著牆上的丘比特,心裡直感動著。
「我就說了,殷大哥好壞的!」邵小彤看了看一地的碎紙花;真的,剛才那毫無預警就散下的紙花,差點把她給嚇死了!
「說他壞?那麼你呢?不也跟他一樣不老實,還弄了個那麼大的排場讓我往下跳!」都是自找的,岳曜天何氣之有。他憐惜地用額頭碰了碰她的額頭,摟著她走向沙發坐下。
「我、我怎麼知道他們會把事情弄得那麼大嘛!」她很無辜地眨著大眼睛。
「他們?」岳曜天攏著她的肩,狐疑地問。
「就是你爸爸、媽媽,還有岳暘天和殷大哥呀!」
呵,無疑的,那些人加起來就等於天下大亂!
岳曜天不禁皺眉。「這一切亂七八糟的事情,究竟是怎麼開始的?」
「就是從你誤會我、狠心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屋子裡的那天起啊,當時我好傷心,一直哭個不停,誰知道我會忽然昏過去了,然後當我醒來,卻發現……」
邵小彤正襟危坐,將所有的事全說了。
岳曜天瞬也不瞬地瞅著她,半天不說一句話。
「你生氣啦?」邵小彤不安地問。
「你竟然跟著他們一起騙我、折磨我,你說我會不會生氣?」從岳曜天帶笑的神情和口吻看來,他可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
但邵小彤卻以為他真的生氣了,心一急,眼眶也紅了,連忙道:「我愛你……請你別生我的氣……我、我給你看樣東西……」
她調整了坐姿,神色羞澀地面對他,在深吸了口氣之後,她反手向背後,緩緩拉下小禮服的拉鏈。
她出乎意料的動作令他心一跳,不由得倒抽了口氣,慾望在瞬間竄起。他灼熱的目光,看著她雙手交抱,緩緩地將衣袖由肩骨滑到臂膀處,讓嫩白的酥胸、和胸衣的蕾絲半露在他眼前。也在這時,他赫然看見,在她胸口上居然紋上了兩個字形十分藝術的小字:「曜天」!
老天!她竟把他的名字以無法抹滅的方式寫在心口上。
他怔然地瞪住那兩個小字,整個心神動盪不已,竟不知說什麼才好。
為求他完全的信任、為表白她不變的愛,她在偷偷溜出殷峽家後的那天,就去找了一間紋身館,讓紋身師傅在她胸口上紋下了他的名字。
她低語道:「曜天……這是獨屬於你的戳記,我這輩子都是你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是我該死,我誤會了你和殷峽,又對你說了那麼多難聽的話,我……對不起!」為了證明她的忠貞不貳,她竟做了紋身這樣的傻事,他激動至極,猛然將她擁入懷中,沙啞地在她耳邊問:「痛嗎?紋的時候?」
「我不知道,那時我除了想你,什麼感覺也沒有。」得到了他的信任,又能如此緊依在他溫暖的懷裡,她含淚笑了。
「我愛你,小彤!」他放開她,捧住她的雙頰。
「我也愛……嗯?什麼?」她忽然間想起什麼,好不狐疑地瞅著他。「你叫我什麼?小彤?而不是小咚?老天,我不知道發音障礙也是能治好的耶!」
「發音障礙?」他促狹一笑,習慣性地將額頭抵向她的。
「小傻瓜,你真以為我有發音障礙啊?」
「不是嗎?呃……那、那是你裝出來的?」她恍然大悟,朝他胸膛上輕捶了一下,嬌嗔地喊:「啊,你你你……你就是愛騙我!」
「不會了,我發誓,我再也不會騙你了。」說著,他吻上她的唇。
他是她今生的唯一,她不再有所顧忌,大膽地圈住他的窄腰,回應他溫熱的撥弄,感覺他撩掀而起的悸動。
久久唇吻,她半敞的衣襟自然地往下滑了一些,他禁不住她飽滿而柔軟的摩擦,唇舌間帶著難耐的慾火往下滑向她胸間,落在「曜天」那兩個小字上……
盟定今夜,他網住了全部的她……她的人、她的心……
但說,這網,是誰撒下的?是他岳曜天嗎?
不,剛開始也許是,但收網的人卻是那個該改名叫「陰毒」的殷峽!
他這才知道,撒網的人,不見得是收網的人!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