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她又不斷的想找機會接近東方斯玄。她希望,自己能在唐遙伊南下的時間裡,找到分化兩人感情的機會。
尤其,當她借由工作業務上的方便,自秘書處打聽出東方斯玄因唐遙伊堅持,而無法跟隨下南部有所抱怨一事,更是將其視為一個絕佳的轉運機會。
所以,當她又探出東方斯玄今天因飯店董事的邀請,將蒞臨凱約飯店商討業務事宜時,即十分注意這項會議的進行。
她不時的出現在會議室門口,只是,當她再度來到會議室,發現裡面已經都沒有人時,即快步衝向電梯,直下一樓大廳。
一出電梯走進大廳,丁香雨就發現東方斯玄俊挺的身影,正往大廳門口邁步走去,她一臉興奮的向他跑去。
「玄——」深怕沒人聽見,她刻意嬌嗲地高聲呼喚,藉以引來進出飯店眾人的注意。
聽到那一聲甜膩得叫人反感的聲音,東方斯玄的腳步停也不停的繼續往飯店大門走去。現在的他,一點也不想再見到這個讓他礙眼女人。
只要一想起她之前的設計與心機,東方斯玄就覺得心中氣息不順,而有一種想動手揍人的衝動。
若非遙伊曾說他的手不是用來打人,而是要用來保護她,他還真想一掌就甩向這個討人厭的女人。
丁香雨見他頭也不回的直向大門走去,便加快腳步想追上他。
這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可分化他與唐遙伊感情的機會,她怎能輕易放過。
「玄——你等等我嘛。」出了飯店大門,丁香雨追到他的房車前,張開雙臂攔下他。
雖然這樣做,有損她身為凱約飯店公關主任的身份,但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她才管不了這麼多。
因為,不管再怎麼比,凱約飯店公關主任的身份,也比不上簡單明瞭的「東方少夫人」五個字。
「你真想討打?」他黑眸一凜。
乍然冷下的酷顏,頓時嚇退那些想跟來看熱鬧的男女,只剩下丁香雨一人。
「我……」其實,東方斯玄差點也嚇到她了。只是,記起自己的目的,丁香雨只能鼓起勇氣,抬頭說道:「玄,我這是為你好,怕你被唐遙伊耍了,所以才——」
「你別拿你自己來詆毀遙伊,她和你一點也不一樣。」他冷眼一瞟。
「你!」被他明白的詆損,丁香雨頓時說不出話來。
「滾開!」他大手一揮,即毫不留情的將她揮退一旁,坐進司機為他打開車門的房車之內。
「玄,你聽我說——」丁香雨因想抓住機會,在斯玄的心裡播下,讓他對唐遙伊懷疑的種子,而緊扳住車門,硬是不讓司機關上。
「丁小姐,你不要這樣!」不能關上車門的司機,氣得直叫嚷著。「我家先生都不想理你了,你怎還這樣啊?你到底還要不要臉啊?你快走開啦。」
這個女人一點也不像少夫人那般溫柔嫻雅正為先生這一陣子與少夫人感情飛快上升而高興的司機,一見丁香雨的死纏模樣,更覺十分討厭。
雖然先生身邊有過不少女人,但不管是他,還是其他的撤皇工作同仁,或者是在東方家工作的員工——他們看來看去,還是比較喜歡少夫人,也覺得只有少夫人在時,先生對他們才會有親切的笑容。
所以,不管先生身邊有過多少女人,從以前到現在,他們一直都是挺少夫人這邊,而一向看這些搶人丈夫,還洋洋自得的女人不順眼。
「你憑什麼這樣對我說話?」丁香雨因讓一個只是司機身份的人責罵,臉色頓時漲紅且難看。「你什麼身份地位!?」
「他的身份,在我心中可比你高出太多了。」見到司機臉色微變,東方斯玄冷笑代為答道。
「玄!你——」她瞪大眼。
「滾開!」他黑眼一冷。
「玄,我會走的,我只是想告訴你,唐遙伊這次不讓你跟著南下,說不定是因為她在外和別的男人勾三搭四,怕被你知道,所以才……」
「給我掌嘴!」她的話,教他臉龐倏地冷下,吐出一句冷寒命令。
司機微愣一下,才頓悟東方斯玄的意思。
像是找到機會一報她剛才對自己的貶抑,司機一抬起手,就毫不客氣地朝丁香雨塗抹得艷麗萬分的臉頰重揮過去。反正,他只是聽命行事,天塌下來自有先生頂著。
「啊!」摀住自己意外受到掌摑的臉頰,丁香雨驚瞪雙眼。
他……他竟然叫人打她!?
憑什麼唐遙伊能讓東方斯玄這樣待她?再怎麼說她也跟了他有一段時間,他怎麼可以這樣!?
因他對唐遙伊過分在意的護衛,一道妒火恨意已自丁香雨心底熊熊燃起。因為唐遙伊,她妒紅了眼。
既然,他是這樣無情,那她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一定要破壞他和唐遙伊之間的感情。她一定要!心中的激憤,教丁香雨一心只想報復。
「如果不是她心裡有鬼,她為什麼不讓你一塊南下?你為什麼不想想看,在你忽略了她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後,你如何能保證唐遙伊除了你這個丈夫,在外面沒有其他的情人?」
「你!」他臉上怒容已現。
「你確定你對唐遙伊的行動都瞭如指掌嗎?那你知不知道,她為什麼不讓你和她一塊去南部?還是她曾告訴過你,她這次南下的理由?你知道她現在和誰在一起嗎?說不定,她現在正和情人——」
「你!」她的問題,讓東方斯玄全身緊繃。
由他的表情中,丁香雨知道自己對唐遙伊所提出的質疑該是 對了。因為,她看見東方斯玄眼中的猶疑。
「丁小姐,你太過分了,居然這樣破壞少夫人的名聲!」司機氣得握緊雙拳。
瞪司機一眼,丁香雨繼續對東方斯玄說道:
「你們現在感情不是很好嗎?如果很好,那該會極想和對方在一起才對,那為什麼她這次卻堅持一人南下?」緊抓東方斯玄心中的疑慮,丁香雨一再的發揮自己的口才與想像力。
東方斯玄緊擰雙眉。
「丁小姐!你少在這裡亂說話。」司機氣憤難平。「你這樣隨便造謠,死了之後下地獄,一定會被割舌頭!」
她一點也不在意司機的叫罵詛咒。尤其知道自己已經成功地在東方斯玄心中埋下懷疑種子後,她更一心想說服他認同她的理論。
「如果是我,我會希望所愛的男人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邊。」
「可惜,每個人的個性並不一樣,就如你和她雖同是女人,但在個性上卻一點也不相似。」他冷聲應道。
「不!不管是什麼樣個性的女人,只要身為女人都是這樣。」丁香雨斷然反駁他的話。
她的高聲抗辯教東方斯玄雙拳緊握。
一見他緊抿薄唇的模樣,丁香雨得意的為自己的話作出最後的結論。
「女人絕對都想成為所愛男人心中的惟一。因為,我們女人一向以愛情為重。」
沉默半晌,東方斯玄突地一笑。他的心,似乎已讓丁香雨的話給激起一抹狠意。
因為,他相信遙伊不會這樣對他的,所以,他打算——
「你就這麼想破壞遙伊和我的感情?」他的冷笑,教丁香雨心底發毛,而向後退了一步。
「我……我不是……我沒有。」她搖頭否認。
「不是?沒有?」他冷笑一聲。
「我……」她吞嚥下哽於喉中的口水,
「為什麼你會記不起我之前的警告?」他微瞇起一雙黑眼。
見到他眼底的陰狠,丁香雨急的想為自己脫罪。「我……我只是想不通,若不是她有別的男人,那她會有什麼理由,不告訴你單獨南下的真正目的……」
「你不用再解釋了,這次我會親自下去接她,如果遙伊真如你所說的,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我自然會有所決定。不過——」斂下眼底的一絲狠意,東方斯玄唇角微揚。「如果遙伊沒有的話,你可知道你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突然之間,丁香雨背脊倏地竄上一道冷意,心頭一涼。
「我……」又來了,她最害怕他生氣時帶笑的模樣。
現在的東方斯玄,一點也不想再聽見丁香雨對遙伊的譭謗。
「開車。」看了司機一眼,他開口冷道。
瞟看丁香雨慘白的臉色,東方斯玄冷笑一聲,他點也不相信她方纔的那一番話。
他相信遙伊堅持不讓他南下,必有她所持的理由。只是——
遙伊為什麼不跟他明說呢?
瞬間,陰沉眼眸森冷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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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緊錮於心的難堪記憶,若無法得到最終的救贖,就怕記憶只是被沉埋心底深處,而非真正的釋然與看淡,這——一直是唐遙伊所知道的。
她也知道,自己該想辦法解開心結,而惟一的辦法就是再次回去面對唐母。
只是,即使自己已經長大,真的不必再擔心會受到唐母的壓迫欺凌;但,那來自於童年的記憶,卻教她……一樣駭怕。
尤其,當唐遙伊與三名好友揮手告別,暫時獨坐於飯店大廳時,那種身處陌生環境,似被世界所遺落的孤獨,更教她感到不安……
她想回家,想回到有斯玄的地方。想到這,遙伊立即想起身回房拿行李。
只是,一聲傳自飯店大廳之外的海浪聲,引去了她的注意。
斯玄……透過前方被擦拭得分外明亮的落地觀景窗,她遙望著窗外那似無邊際的藍色大海——斯玄說,有機會將帶她去看遍世界大海。
頓時,一抹淺笑輕漾於她引人注意的美麗容顏之上。
凝望著白色浪花的翻湧起伏,遙伊感受到自己的心也似跟著翻騰起落。
輕抬起手,她想撩過散於臉側的髮絲。
突然,由眼角的餘光之中,她竟發現一道過於熾烈的目光,正緊盯著自己的臉龐。微擰了眉,她側過身,想避開對方的無理注視。
再也壓抑不住心底的狂喜,身著名家設計西服的男子倏地站起身,疾步向她走近,就為確定自己心中所抱有的想法、希望。
「伊伊,你是伊伊對不對!?」他急切的開口問道。
他希望眼前的清麗女子,就是他已經找了十多年的伊伊;他希望她就是,他真的這麼希望。
他的詢問教唐遙伊微微一愣。
「你是?」自沙發上站起,她仰起臉龐盯著眼前似與斯玄同高,身著黑色西服的冷峻男子。
他與斯玄是同一類型的男人,這是唐遙伊對他的第一眼印象。
縱使在他黑色的眼眸裡閃有驚喜的光芒,但,卻也掩不住他本身所散發出的冷漠氣息。
只是,她認識他嗎?
或許吧,因為細看之下,她竟對他的五官輪廓,有些微的模糊印象。
況且,她也不認為外型如此出色的他,會是那種需要藉故搭訕,追求女人的男人。
唐遙伊一邊打量著他,一邊搜尋著自己的記憶。因為,從沒有男人這樣喊過她,只除了……
「你真的是伊伊!」唐易激動的再問一聲。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你要找的——」他的激動,教唐遙伊有些防備的向後退一步。
「唐遙伊!你是唐遙伊對不對!?」唐易神情緊繃,深怕她的一聲不是,就又要教他跌入失望——與失落所交錯而成的晦暗世界。
「我在找她,我在找唐遙伊。」他都已經找她這麼久的時間了,上天何苦開他這麼一個玩笑?
眼前的清麗女子,除了年齡近似伊伊之外,在她的眉間,也有一道母親所說的傷痕。
就連她的美麗五官,也有著幼年的影子,更甚者,她的模樣,就和他請人依她小時候相片,所推測的長相十分相似。
是吧,她一定是吧!唐易一再的這麼希望著。
「告訴我,你是;請告訴我,你就是!」唐易似已無法承受心中強烈的絕望之感,而教一絲痛苦給蒙上黑眼。
「我是。」見到他眼底的痛苦,遙伊微擰眉,點了頭。
「天呀,我真的找到你了。」她的肯定回覆,教唐易再也無法克住情緒的激動。他失控的上前緊緊擁住,已讓他找尋了十數年的女子。
他沒想到,以往刻意的找尋,不能得到她的絲毫消息,而這一次單純的度假,竟能找到伊伊。這樣的狂喜,教他……
他的擁抱,教唐遙伊瞪大眼。
「找了十多年,我終於還是找到你了。」不管週遭的異樣眼光,唐易為自己也為母親,緊擁住這個遺失了十多年的妹妹。
「你放開我!」驚覺他的擁抱,唐遙伊擰眉直想掙脫他的懷抱。
「伊伊,你忘了我嗎?我是唐易,是最疼你的哥哥,你忘了嗎?你忘了我嗎?」埋首於她的長髮裡,心情激動的他,一點也感受不到她的掙扎。
「你……」唐易二字教遙伊猛地停下掙扎,睜大雙眼。
「你還記得哥哥嗎?你還記得我嗎?伊伊,你到底還記不記得我!?」情緒的失控,教唐易低吼出這十多年來,一直隱於心口的痛。
「你是唐易?你真的是唐易哥哥?」她聲音微顫。
「對!我是,我是唐易!」懷中微顫的身子,讓唐易終於鬆開雙手,而緊鉗住她的雙肩。「你記起來了,對不對?」
意外見到十數年不見的哥哥,唐遙伊頓時紅了眼……
「伊伊,我已經找了你十多年的時間,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也不知道再這樣找下去是不是有希望。」
想起這十多年來的絕望,唐易突然憤慨地吼聲痛問:
「你!你到底跑哪去了?」
「我……」她雙唇微顫。
紅著眼,噙著淚,唐遙伊因再次想起唐母那一次的傷害,而掩面啜泣。
「你不在,當時你不在了,大姨說你丟下我,自己出國去。你把我一個人丟在台灣,不管我的死活,你……」
見到遙伊似極想制住的低聲啜泣,唐易發現他錯了——因為,他忘了這一切該是他的錯,他不該質問伊伊的。
「這……」他再次將她擁進懷裡。
在曾於唐母面前極力護衛她的哥哥懷裡,遙伊再也無法抑住自己想哭的衝動——在斯玄之前,這個懷抱曾是她的惟一。
她知道現在的斯玄會疼惜自己,也會護衛自己,絕不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欺凌。但是,畢竟他沒親眼見過她曾受到的虐待,他無法想像年幼的她,曾有一段如何難堪的歲月,而唐易,他懂得……唐易懂得她當時的駭怕與驚恐,唐易懂得她曾受到嚴重創傷的心靈……
隱忍許久的痛苦與悲傷,在這一刻,全爆發出來了。
「哥哥……哥哥!」緊抓住唐易的西服,唐遙伊因得到宣洩的出口,頓地痛哭出聲。
那一聲聲的哭泣,哭痛了唐易的心。
「對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那樣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紅了眼,紅了鼻,唐易除了一聲聲的抱歉之外,再也不知該如何為自己,還有已經去世的母親,彌補這個再也無法挽回的過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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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回房間談。」一句英文突然響起。
一見兩人的失態,已引來出入飯店旅客的圍觀,始終立於唐易身側,而受到他漠視的銀髮男子,有點不是味道的撤唇說道。
若非方才唐易已告訴他,她很有可能是他的妹妹,他想,他該會吃醋。
只是——銀髮男子微擰了眉。
縱使知道他們兩人的關係,他,還是讓陣陣酸意給泛上心頭。
似是賭氣,銀髮男子走至唐遙伊的另一側,伸出手直接大方地霸住她的肩膀。
「我是唐易的朋友,走吧。」瞥一眼唐易像變了色的黑眼,銀髮男子也不管唐遙伊是否聽得懂他的話,煞是得意的強制要她和自己一塊先走。
突然的提醒,讓唐易終於注意到身邊圍觀的人群,而鬆開著摟抱遙伊的雙手。
只是,對於銀髮男子對伊伊的親密動作,唐易顯得有些憤怒。
沉浸於悲慼往事之中的遙伊,難過的無法言喻,只能在兩人看似爭奪的情況下,一同走向電梯。
「她剛才有沒有在等人?」在電梯門臨關上之時,銀髮男子突然低聲對唐易問道。
「我沒問。」唐易拿出手帕,遞給仍於哽泣中的遙伊。
「那……」銀髮男子微擰了眉。他想告訴唐易,自方才就一直有個男人,以憤怨目光狠視三人的事,只是——
他知道唐易多年來,都一直在找這個妹妹,所以,就算剛才那個男的,真和唐遙伊有特殊關係,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他只希望唐易能盡快一了唐母對他的托付,放下這十多年來,始終重壓著他的極大心理壓力。
何況,也不過借她一些時間而已,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才對,銀髮男子心裡是這麼想的。
隨電梯的高速攀升,三人很快的來到撒皇飯店十五樓,專為特等身份的貴賓所設計的皇級套房。
推開銀髮男子強佔住伊伊肩膀的大手,唐易拿出身上電腦磁卡刷開電腦鎖,即領著遙伊進入,他與銀髮男子所共有的豪華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