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二樓雅座中滿桌杯盤狼藉,一雙竹筷兒敲得碗盤叮叮噹噹,響個不停,先前那樣的素雅安靜,這時全都不知到了哪兒去。
「咳、咳咳咳!咳!」
「噫,你慢點吃,先喝口熱茶。」竹芽兒忙將手中的茶杯注滿一潭新綠,往那嗆咳不止的少年遞去。
那少年一把將茶杯搶過,咕咕嚕嚕地仰頸就喝。
只是他動作太快、喝得太猛,杯子都還來不及放回桌上竟又咳了起來。
「哎呀!小姐,你的衣裳……」
余茶隨著少年手中摔落到地的杯子飛濺了出來,攤散成一片細碎水花,盡數落在那紅衣姑娘鮮色的綢緞衣裙上。
紅衣姑娘並不大留意那少年的舉動,心神專注在樓下堆成兩山相對的高椅子上,全沒留意到那少年將茶水潑濕了自己的裙角。
「什麼?」紅衣姑娘回過神來應了一聲。
「我說,小姐啊,你請這位……這位……」竹芽兒眼瞧著那少年拚命似的吃相,又見他衣衫破爛、臉上身上都是骯髒的泥灰,一時之間,竟尋不出個稱謂來。
「叫公子爺。」紅衣姑娘說道。
「是。小姐,你請這位公子爺上樓來用飯,可你自己卻理都不理人家。你瞧,公子爺都快讓熱茶熱飯給噎死了,你裙角邊也讓他灑出來的茶水給潑濕了,你還是理都不理他……」竹芽兒揀了手巾,伸手去揩拭紅衣姑娘濕了的裙擺。
「我盯著人家吃飯做什麼?」紅衣姑娘笑了一笑。
她看了看正忙著擦拭衣裙的竹芽兒,又轉過眼去瞧了瞧那少年,只見他仍是埋頭猛吃,渾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兒,好似竹芽兒方才說過的狀況從沒發生過。
紅衣姑娘微微一笑,她輕聲開口說道:
「你還餓不餓?」
那少年頓了一頓,口裡咬著還半淌在湯碗裡的麵條,他抬起臉來,喉嚨裡咕咕嗚嗚,像極了是想要說話。
紅衣姑娘見狀笑了出聲。
「你先把面給吞下去再來說話吧。」
竹芽兒這時正清好了衣裳,一起身便見到少年這副模樣,不禁啞然失笑。
「竹芽兒,別笑人家。」
見她笑的稍嫌張狂了些,紅衣姑娘連忙出聲勸止。
可話是這麼說,她自己卻也是笑個不停,掩藏不住唇邊笑意。
那少年咬著麵條,呆了一呆,稀里呼嚕地才將麵條吃進嘴裡。
他圓睜著兩眼,一邊吃麵,一邊左瞧瞧、右晃晃,直往面前兩位姑娘臉上身上看去。
竹芽兒讓他這樣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微微嗔道:
「你這人懂不懂禮貌,做什麼對著人家姑娘這樣盯著看?」
那少年猛地眨了眨眼睛,兼之吃完最後一口面,仰起了頸子就要喝湯。
「哎!」竹芽兒叫了一聲。
「你又做什麼了?」紅衣姑娘問道。
「小姐,你請到了個莫名其妙的餓鬼了。瞧,問他話他也不答,就只顧著吃,方才又不曉得盯著我們看些什麼?當真是莫名其妙!」
竹芽兒對這少年略感氣惱。
那紅衣姑娘甚不以為意。
「他大概真是餓了。」她嘻嘻一笑,回眼去瞧那少年。
少年將手中湯碗重重往桌上一擺,長長的呼了口氣。
杯盤散亂一桌,七八個那少年吃過的碗碟裡,除了筷子揀不起的菜渣,其它能吃的,全讓他一掃而盡。
而瞧他似乎意猶未盡,紅衣姑娘不禁出口問了句:「公子還餓不?要不要我讓人再幫你送些什麼?」
「啊?還有得吃嗎?」他眼光一亮,像極了眼前出現什麼稀世珍寶一般。
見他果真如餓死鬼投胎似的,紅衣姑娘呵呵笑了起來,忙連聲說道:
「有!只要公子還吃得下,今天這一餐,我索性請公子吃個飽。」
她搖一搖手,竹芽兒當即會意,輕瞥了少年一眼,拎起裙擺,便立刻跑下了樓。
紅衣姑娘淺笑說道:
「公子請稍候,一會兒小二就送飯菜上來了。」
「我叫向雲飛,不是什麼公子不公子的。」
「嗯?」那少年忽然開口說話,紅衣姑娘反倒愣了一下。
「你別公子公子的叫我,我是個窮光蛋,沒半點金銀珠寶,怎麼會是公子?」
紅衣姑娘沒聽懂他話中的意思,傻了傻,一時不知該搭上什麼話。
向雲飛偏了偏頭,像是不懂她的表情似的,伸指碰了碰她的臉頰。
「你發什麼呆?」
紅衣姑娘沒想到他忽然來此一舉,白嫩嫩的臉蛋兒竟讓他這麼輕易的碰了,她嚇了一跳,霍地一聲站了起來。
「你做什麼?」
「我我我……我做了什、什麼?」向雲飛看她那張脹滿紅潮的雙頰似有慍色,心下也不免莫名的緊張起來,一句話中竟說了三四個我字才算了結。「我沒做什麼……你、你幹什麼站起來?」他昂頸看向紅衣姑娘。
紅衣姑娘微微一頓,見向雲飛那有些傻愣的模樣,適才那一指的輕薄,似乎不是存心的。
她微抿著嘴,輕扇著睫,緩了緩心緒,才重新坐了下來。
「你剛才說那話是什麼意思?」她張口問道。
「什麼什麼意思?」
「為什麼不讓我叫你公子?」紅衣姑娘出言解釋。
向雲飛偏著臉想了想。
「你瞧我這麼窮,哪裡是公子呢?我走過幾座城裡城外,那些閒著沒事到處遊走的公子,個個都穿戴著金銀珠寶,才沒人像我一樣呢!」
紅衣姑娘聞言吃吃笑了兩聲。
「呵呵,你這人真有趣,你當所有讓人叫公子的都是有錢人嗎?」
向雲飛擰著眉,很是認真地想了想。
「不、不是嗎?」
紅衣姑娘瞧了瞧他那一臉求教的模樣,不禁又笑了起來。
「有時候這公子二字只是拿來稱呼。那不然,我要叫你什麼。」
向雲飛又再想了想。
「向雲飛。」
紅衣姑娘怔了一怔,旋即綻出如花笑靨說道:
「是啊,這是你的名字嘛。」
「哎呀,您老爺都喝了七八盅酒了,怎麼故事卻還沒說出個字呢?」
樓下轟然大響,圍擁在兩張桌邊的人們忽然都鬧了起來,全在催促著那老叫化子說正事兒。
那老叫化子哈哈大笑:
「就說了、就說了。」隨手又灌了一大口酒。
紅衣姑娘向老叫化子望了眼,隨口嚷了一句:
「不知這老兒是什麼來路?」
「他、他叫牛老,是丐幫的人。沒、沒什麼大本事,可、可腳上功夫倒是一流的。」向雲飛兩眼直勾勾地望著那老叫化,承聲接道。
紅衣姑娘略感驚奇。
「公……向大哥,你認識他?」差點又以公子二字相稱,她機靈的改了口。
向雲飛搖搖頭。
「不認識。是從前聽我師父形容過。」紅衣姑娘望著他眨了眨眼,他續聲說道:「這人是個包打聽,我師父說,想知道武林中的大小事找他就沒錯了。」
「小姐,菜來了。」竹芽兒這時和店家小二走上了二樓。
店小二手上滿是熱湯熱菜,拾開了空盤空碗,立刻又擺滿了一桌飯菜。
竹芽兒落了座,輕聲說道:
「公子爺,趁熱,您快吃吧。」
紅衣姑娘微微曲起了指頭,碰在唇邊。
「噤聲了,那老叫化子要說話了。」
竹芽兒聽聞紅衣姑娘的命令,立時沒再出聲,和紅衣姑娘一個方向,也向高坐客店中的老叫化子看望過去。
坐在紅衣姑娘右邊的向雲飛見她們兩人都不再說話,便開始埋頭猛吃。瓷盤瓷碗讓他碰得鏗鏗鏘鏘的,竹芽兒不由得橫了他好幾回白眼。
老叫化左臂槓著竹棍兒、右指捏著酒瓶,清瘦的臉上滿是喝了酒後的紅光。他又吞了口酒,總算才開始說話。
「話說呢,」他嚥了口唾沫。「這十年之前呀,原本遠在北邊甚是有名的一個教派,嗯,也就是那個雪劍門,卻不知為了什麼緣故,竟由北往南大舉遷徙而來……」
他話還沒講完,一邊便有人插口說道:
「牛老兄,便是不知為什麼,大傢伙才會向您老請問啊!你老是這麼吞吞吐吐的,到底什麼時候才說得清楚啊?」
那老叫化子呵呵嚷道:
「知道了、知道了。」
他朝對面的賈言望了一眼,開口問道:
「賈老弟該知道此事吧?」
死裡活賈言微微點頭,往煙嘴上抽了一口,出言說道:
「雪劍門是北方第一大教派,十年前如此由北遷南的大舉動自是引人矚目,此處不在話下。」他抖了抖煙桿兒,接聲問道:「但就是不知雪劍一門究竟為何如此大費周章,不在北方做各家門派的第一領袖,卻偏偏要到南邊尋求立身之所?雪劍門如此大舉而來,真是令江湖中人百思不得其解。小弟初聞此事,也是想不通透。」
死裡活一臉不明所以的神色,盡在他搖頭晃腦之間來回擺盪。
老叫化子這時放聲大笑了起來。
「嘿嘿,沒想到你賈言也會有不知道事情的時候。」他歪一歪手,拿著那瓶酒壺,向著三尺之前的死裡活敬了一敬,又灌了一口酒。抹去了嘴邊的酒漬,他又開口說道:「做哥哥的心腸好,這就幫你解開心中疑惑。」
賈言拱手一拜,像是求教。
那老叫化說道:「唉,若要解開此事,這可要說到十八年前,雪劍門第六代門主水泛遠的身上了。」他忽地重重歎了口氣。
「小姐……」竹芽兒低低的向紅衣姑娘喊了一聲。
正忙吃著飯菜的向雲飛這時抬了抬頭,向竹芽兒瞧了瞧,一會兒眼光落定在紅衣姑娘身上,像是在仔細打量些什麼,好半晌,才又低頭吃他的飯菜。
「竹芽兒,別出聲。」紅衣姑娘低回了她一眼,身子不動半分,仔細張著耳目,等著樓下人再開口說話。
賈言求教問道:
「水門主?牛兄,此話怎講?這位水門主不是已在數月之前病逝了嗎?此事與他有何相干?」
那老叫化子說道:
「是啊,這位水門主的確是跟西天佛祖報到去了。不過,當年雪劍門南遷一事,那可是他老人家做的決定。」
眾人隨著賈言的疑惑驚奇一陣。
賈言又問:
「哦?水門主為何有此一舉呢?」
老叫化子忽地停了一停,轉而問了他一句:
「賈老弟,當初雪劍門移師江南,這在江湖上產生了什麼影響?」
賈言頓了一頓,方才開口。
「這件事初時在江湖上傳開,曾引來一陣軒然大波,許多人都在猜測,這雪劍門是不是覬覦中原武林這塊富碩之地。為了此一猜疑,不少門派都與雪劍門起過爭端,自此之後,雪劍門竟莫名其妙的成了江湖人口中的邪門歪道,而這十年以來,江湖中的風風雨雨多少都與雪劍門有所牽扯……唉!」他忽然歎起氣來。
「賈老弟為何歎氣?」老叫化子問道。
賈言搖了搖煙桿兒,右腳一跨,便搭到了左腿上。
「這十年來,無論正邪,實有許多頗具名聲的英雄俠土或綠林賊匪是死在雪劍門門人手上。可是,小弟曾聽一位朋友提及雪劍門中一些大老的事跡,這……唉,或許是我們中原各個教派對外來的門派不大相熟,也才引起了這些不必要的爭端。」
老叫化子半瞇著眼看了他好些時間。
「賈老弟言下之意,那是很為雪劍門叫屈嘍?」
「那也不敢。」雪劍門門下確實也有為非作歹之徒,對於此節,賈言也不敢多有偏頗。他拱手揖道:「只是如此爭鬥下去,實在是對誰都沒有益處。」
老叫化子無聲頷首,隨即也微聲一歎。
「那也是。雪劍門南移一事竟會惹出這些個麻煩,只怕當初水門主是萬萬沒想到的。」他吞了口酒,又再說道:「其實啊,這雪劍一門大舉由北而南的遷動,為的不過是個再簡單不過的理由了。」
「什麼啊?快說快說!」眾人聞言一陣鼓噪。
老叫化子呵呵一聲。
「那是為了水夫人。」
群眾一陣奇疑。
「啊?為了他老婆?難道他老婆跟人跑了不成……哎、哎喲!誰打我啊?」那說話的人不知讓什麼東西給敲到腦袋,他左搖右晃的尋找兇手,卻見人人皆是一副不知情由的模樣,只好悶聲作罷。
賈言愕然微笑,避過眾人耳目,偷了回眼,瞥向二樓雅座上的紅衣姑娘,似笑非笑的眼光像是對一切瞭然於胸。
紅衣姑娘瞥見賈言側過臉探看,可這次卻只和他對照一眼,並沒多加理會。
老叫化子將空酒瓶一丟,向那說話的人狠瞪了一眼,道:
「你小子可真有膽,你這話要是讓雪劍門的人聽了,只怕整得你死不死、活不活,到時候,就是『死裡活』也只能讓你『活裡死』了。」
聽了這話,那人連忙噤聲不語。
賈言淺聲笑道:
「牛老哥別再嚇人了。咱們還是繼續說話吧。」
老叫化子點點頭,開口說道:
「那是。這位水門主是北方人氏,一向喜愛遊山玩水,到處走走看看,因此,他老一直到四十上下仍未娶妻室。直到有一日,他到江南遊玩,認識了位水鄉姑娘,這才起了娶妻的念頭。自從水門主娶了這位江南姑娘後,夫妻倆的情感一直很好,只是婚後幾年,水夫人的肚子卻遲遲沒有好消息。雖說水門主和他這位妻子感情甚篤,可是水氏一向一脈單傳,為了傳宗接代,水門主只好再納一妾,以便接承水氏一脈。」
眾人聽得極是專注,以致他忽然停住了口,客店裡竟一時靜默無聲,像是沒人一樣。
「唉,」良久,那老叫化子長長吐了口氣,續聲說道:「可誰又知道,就在水門主納妾後不久,他那元配愛妻竟同時與新妾都懷了孩子。其實呢,這原該是件喜事,但是,就在兩位夫人十月臨盆之際,卻不知怎麼,水二夫人竟因難產升天了,而肚中的孩子也沒命活下來,跟隨著懷他的娘一塊去了。而在另一頭生孩子的水夫人,卻傳聞生出了個妖邪,嚇得為她接生的產婆忙將後事處理完便匆匆逃走了。」
「妖邪?」賈言奇道:「牛大哥,您老這話小弟就不能明白了。何謂妖邪?怎會嚇得連產婆都逃了?」
老叫化子頓了頓口,這才又說道:
「賈老弟,這『妖邪』兩字,做哥哥的就真不知該怎麼跟你解釋了。老叫化子聽到的只是後話。」賈芸口搖搖手,示意並不在乎,老叫化子續聲又講:「總而言之,水夫人產後不久,雪劍門便是大事小事接連不斷,所有人都說是水夫人生的妖邪孩兒帶來的壞運。過沒多久,水夫人便不出一聲偷偷的離開雪劍門,獨自一人回到家鄉住了下來。直到七八年後,水門主才找到了愛妻的下落,還千里迢迢跑到江南來尋她。」
賈言輕嚀一聲,說道:
「這麼說來,水門主正是為了他的妻子才舉門南遷。」
老叫化哈哈笑道:
「賈老弟好聰明,其中原委,便是如此了。」
「嗄,想來水門主也真想不到此舉竟會引起江湖同道一陣血海波濤。不過此處小弟又有事想請教牛老哥了。」
老叫化只手一擺,作勢請講。
賈言問道:
「據聞昔日水門主身邊曾帶著個女娃兒,一同移轉江南,不曉得這位女娃兒又是水門主的誰了?」
「嘖嘖,賈老弟啊,這我可跟你先說了,日後你若見到這位姑娘,你可得對她恭恭敬敬的,就是拍拍馬屁那也不算過分。」
賈言輕咦一聲。
老叫化說道:
「你以為跟在水門主身邊的還能有誰呢?那位便是水門主的親生女兒哪!嘖嘖嘖,聽說這位姑娘長大後可真不得了,水門主還在世的時候,門裡的許多事就已經交手讓她去管了。眼下接了門主之位,其中的厲害,那可是各自小心了。江湖中眾說紛紜,對這位新門主是正是邪尚未有個斷言。」死裡活賈言緩緩點著頭。
湊在一旁的店小二這時插口說話:
「妖邪呢?就是那位新門主嗎?」
「什麼妖邪?」老叫化子昂臉問道。
「就、就是水大夫人生的妖……哎喲喂,疼啊!」店小二忽地蹲下了身去,兩手抱頭,像是在躲些什麼。
「哼!」老叫化子重重哼了一聲,跳下了椅子,站在桌上罵道:「真是不受教,先前不就警告你們別亂說話了嗎?眼下一定有雪劍門的人在你們這間客店裡,你最好別再亂說話,要不然別說是老叫化子,就是十個菩薩神仙也未必救得了你的命!」語畢,他作勢要跳下桌子。
賈言忽然出聲喚道:
「牛老哥請慢!」
老叫化霎然止步。
「今日在此處遇見您老,想必您也是為了月後的英雄大會而來吧?」
老叫化哈哈一笑。
「你老弟不也一樣嗎?」
賈言微笑。
「這是自然。拳腳上不夠跟諸位英雄比劃,湊湊熱鬧也是不壞的。」
老叫化忽然反問一句:
「不知賈老弟有沒有看好哪位英雄,能在這次英雄大會中一舉奪下武林盟主士位?」
賈言搖搖頭,呵聲笑道:
「這話我可不敢說。各家功夫有各家的長處,這可不是我這窮說書的弄得明白的。不過,今年是白面書生與雙手劍葉泉流葉老先生的十年之約,不知道一個月後是否能見到兩邊傳人?」
老叫化沉吟一陣,片刻後,向賈言開了口。
「這會兒你可考倒我了。老叫化聽聞過葉老先生曾教授過徒弟,卻不知道白詩海是不是有徒弟?」他哈哈笑了起來。「說不定他怕教出來的徒弟又輸給葉老先生,所以沒有傳課授徒,免得再戰又輸,那可就保不住面子了。是以江湖中沒人知道他究竟有沒有傳人。」
「胡、胡說八道。」向雲飛撕咬了口雞肉,口齒不清的悶聲說道。
紅衣姑娘耳目靈敏,瞬時回臉看望他。只見向雲飛仍是埋首吃著雞肉,並沒有再多說什麼。
「小姐,那老叫化要走了。」竹芽兒輕聲提道。
老叫化子與死裡活賈言又說了兩句閒話,臉帶著笑,蹦下了桌子,拄著手中的竹棍兒緩緩出了店門。
老叫化子走出客店,賈言也兩腳下地,圍擁的人群漸漸地散了去,客店裡錯錯落落的也再沒幾人閒待逗留。
紅衣姑娘回過臉來,向竹芽兒輕聲說道:
「我們也該走了。」
語畢,她便已經站起,竹芽兒跟她動作一致,兩人轉身要走。
「啊、啊,姑娘,飯、飯錢……」向雲飛喝完最後一口湯,忙出聲說道。
紅衣姑娘微怔止步,回過身去,向他投以一抹燦然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