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的晚上,台北是個不夜城,逛街的逛街,看電影的看電影,只有她一個人的身影是落寞的。
忽然她身後傳來兩記喇叭聲,她嚇了一跳,回頭一看,一輛重型機車的車燈正對著她,刺目的光線讓她幾乎睜不開眼睛來。
「詠心,上車!」
詠心從聲音辨別出了騎士。
「閻勳奇?」他似乎總是在她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現。
「上車,我送你回家。」勳奇把車頭偏向另一邊,好讓詠心看見他。
「不用了,我可以搭公車。」她沒有忘記,上次他強吻她……
「擠公車有什麼好玩的?我剛買了新車,你要是不賞臉,我的愛車可是會不高興的喔!」
「可是……」
話沒說完,勳奇身後的一輛轎車鳴起喇叭。
「後面在催了,快上車!」他丟給她一頂粉紅色的安全帽。
「噢……」詠心一時間也沒辦法想出什麼推托之辭,戴上了帽子就趕緊上車。「我家是在……」
「我知道你家在哪裡。抱好,別掉下來。」說完,勳奇催了催油門,整輛機車就像一枝箭一樣地射了出去。
詠心低呼一聲,連忙抱緊勳奇的腰。
他騎得好快!
「騎慢一點!」她嚇壞了。
「怎麼可能?這種車就是用來飆快的。」說是這樣說,但勳奇還是體貼詠心,稍微慢下車速。
勳奇載著她騎了一段不算短的路程,卻在經過她家巷口時呼嘯而過。
「閻勳奇,你騎過頭了!」
勳奇大笑道:「我知道,不過我想帶你去別的地方。」
「什麼地方?」她好奇地問。
他不肯這麼快就公佈謎底,「到了你就知道!」
又騎了大約十五分鐘,他將詠心載到碼頭邊。
「到了,下車吧!」
詠心一臉狐疑的下了車,「你帶我到這裡來做什麼?」
「嘿嘿嘿,這裡人煙稀少,你說我想做什麼?」他惡作劇地對她作出惡虎撲羊的動作,逗笑了詠心。
「別鬧了。」詠心沒好氣地瞪他。
「不好玩!你根本就不怕我!」閻勳奇大聲的抱怨。
「我瞭解你,我知道你永遠也不可能變成壞人。」
勳奇聽了,朝天翻了個白眼。「那你為什麼不喜歡好人,偏偏去喜歡壞人?」
「壞人?」她不解。
「我哥啊!他明明有了未婚妻,還要來招惹你,不是壞人是什麼?」
詠心沉默了。
「你來找我,就是要談我和你哥之間的事嗎?」
「不,」他歎了一口氣,「我找你,是因為我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你為什麼不去我家了?」
「梵奇沒有告訴你嗎?我早就辭了那裡的工作了。」
「我和那傢伙處得不好,他怎麼可能會告訴我你辭職的事?」說完,他的表情由不爽轉為關切,「雖然我不喜歡你在我家幫傭,讓你和我哥天天相處,可是餐廳給的薪水……應該不夠用吧?你還要養家不是嗎?抱歉!我沒有惡意,但我打聽過你賺的錢幾乎都是令妹用掉了。」他調查過她,那份鉅細靡還的報告上,也包括了她那個不懂事又虛榮浮誇的妹妹。
詠心笑著搖搖頭,「我妹妹已經完全變了個人了!她之前跑去參加服裝設計比賽,雖然沒有進入前三名,贊助比賽的廠商卻很喜歡她的設計,決定送她到日本的服裝學院去學習,她現在很認真的在學日文呢!」
勳奇忽然皺了皺眉,「什麼廠商?」
詠心說了一個名字。
「果然!」那是閻氏投資的公司!
不用想也知道,這一定是閻梵奇授意的!為了詠心,竟做到這種地步,真不可思議……
「有什麼不對嗎?你表情不對勁。」
「沒有。只是覺得你妹妹真幸運,那可是一家很有信譽的廠商,你大可放心。」他從斜背的包包中拿出兩瓶冷飲,丟給她一瓶,然後席地而坐。
「我知道,先前梵奇也是這麼告訴我的。」
勳奇聽了沒說什麼,只是打開拉環,咕嚕咕嚕的猛灌幾口。
「我哥要結婚了,和裴蘭音。」
乍聽見這消息,詠心應該很震驚才是,但她的表情卻很平靜。
「是嗎?他要結婚了。幫我向他說聲恭喜吧廠王子和公主,本來就應該有這樣美好的結局,而她……本來就不該破壞這一樁美滿姻緣。
勳奇跳了起來,叫道:「喂!你有沒有搞錯……你所愛的男人要結婚了,你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詠心垂下眼,唇邊浮現一絲苦笑。
「不然你說我該怎麼辦?」哭嗎?
「你要是真的愛我哥,就應該去爭取啊!為什麼要退讓?」
「愛他,就應該讓他幸福……」
「狗屁!我就不信他和裴蘭音結婚會幸福!」勳奇大聲道:「你知不知道我哥根本沒有去拍什麼婚紗照,就連給蘭音的結婚鑽戒和豪華公寓,都是我媽替他買的!」
詠心別開臉,「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這與我無關——」
「怎麼會無關?」他揪住她手臂,「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哥根本不想結婚嗎?他這些舉動還不夠明顯嗎?他喜歡的是你!」
「結婚不是兩個人的事,你的父母親中意的是蘭音……」
「關我爸媽屁事!要結婚的是我哥,又不是他們,你管他們怎麼想?」勳奇繼續說:「你不想傷害蘭音,可是勉強結婚,對蘭音而言才是真正斷送了她的幸福!你的退讓和成全,只是造成一對怨偶,你真的覺得這樣比較好嗎?」
詠心瞪大眼睛,「你……你不是希望我成全他們的嗎?是你告訴我蘭音又美又溫柔,一定配得上梵奇,怎麼現在又……」
「對,我是那麼說過,但是……」他的表情居然有點慚愧,「那是因為我想說服你跟我交往啊!」
詠心一陣暈眩,「那你是騙我的?蘭音根本不是你所說的那樣?」
「不!蘭音真的是個溫柔又賢淑的好女人,絕對配得上我哥。」
「當初是你要我想想蘭音的立場,要我退讓……我都搞糊塗了,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忽然要我去爭取。」
「因為我發現我哥是真的很愛你。」他歎了一口氣,不甘願的說道:「原本我今天還抱著一絲希望,想要說服你和我交往,但是當你告訴我那件事之後——」
詠心聽得頭昏,「哪件事?」
「就是有個廠商要送你妹妹到日本學服裝設計的事。」
詠心頭更疼了,「這跟我們在談的事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他一字一字地道:「因為那廠商之所以會那麼做,我敢肯定這完全是我哥授意的!那服裝公司是閻氏投資的公司之一,他之所以這麼做,完全是為了你!」
詠心愕然。
這一切……是梵奇的安排?
「到現在我才發現,我愛你的程度,根本不能和我哥相提並論!我的愛情是如此膚淺,可是那傢伙……卻可以用心到這種地步,我只能說……我輸了!我願意退讓,成全你和他。」
詠心的眼忽然湧出淚水。
「沒用的,上回我說了很過分的話…他一定不會原諒我。」
「不試試你怎麼知道?相信我,我瞭解梵奇,若不是他還愛著你,他怎麼會對這樁婚事這麼漠不關心?」
勳奇的話,使她找回一絲自信。
「那……我該怎麼做?」
「這個嘛……」勳奇搓著下巴,深思起來。
片刻後,他眼睛突然一亮。「有了!我想到辦法了!」
「真的?」
「這一招肯定有用!我告訴你……」
詠心聽完了勳奇的計劃、臉上又是為難、又是羞赧。
「這樣不好吧?」這招真的有用嗎?
「相信我!」他對她比出大拇指,「男人都吃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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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月的月底,是閻梵奇三十一歲生日。
原本他並不打算慶生,但一千朋友們瞎起哄,說這是他最後一個單身的生日,再過一個星期,他就要舉行婚禮,因此包下飯店頂樓的
會場為他舉行慶生會。
朋友們為他準備了許多驚喜,當蘭音文靜地挽著他向每個人舉杯時,大夥兒更是一人一句賀辭,當有人說到「早生貴子」時,蘭音絕美的小臉驀地漲紅,像一朵忽然盛開的玫瑰,任何人看了,都會心動不已。
但梵奇卻模糊地想起另一張恬淡的素容,她不像蘭音那樣,有種超脫世俗的美,她的美在她微笑的時候,眼中閃爍的那種孩童般的純稚——可是她偏偏是個以純真面孔欺人的女惡魔。
「梵奇,婚後你們打算到哪裡度蜜月?」一名朋友笑問。
但閻梵奇卻恍若未聞。
「梵奇?」蘭音輕輕地搖搖他的手臂,拉回他的意緒。
「什麼?」
「Steven問你,我們要去哪裡度蜜月?」
「由你決定吧!你喜歡就好。」梵奇忽然覺得這一切令他窒息。
「我去外面抽根煙。」
走到室外,一陣晚風襲來,吹散了他窒悶的心情,他燃了一根煙,呼出一口煙霧,但是卻吹不走他腦海中的那張模糊面容。
該死!他都要結婚了,為什麼:還一直惦記著那一個女人?
他該忘了她,就當作她從來不曾出現在生命中……
忽然,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掏出手機,是勳奇來電。
「喂?」
「是我。」長那麼大,勳奇還是頭一次打電話給自己的哥哥。
「什麼事?勳奇。」真意外,他竟會打給他。
閻勳奇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樣開口。
梵奇的聲音多了一絲調侃,「你是不是捅出什麼不可收拾的樓子?」不然他怎麼會想到他這個哥哥?
「不是好不好!我是……」他停頓許久,才不情願地道:「我是有東西要給你啦!你現在在哪裡?」
「我在君悅,朋友們幫我辦了一個慶生宴。」
「那你什麼時候走得開?」勳奇想了想,又補了一句:「這東西很重要,我一定要當面給你。」
「你還真會強人所難。」梵奇看了裡頭熱鬧的氣氛,發現自己一點也不想加入。「我一小時內趕到。」
「那就一小時。」勳奇連忙又補了一句,道:「你可不要放我鴿子!」
「我又不是你,我說話一向算話。」
「好,我在老家等你。」 .
掛了電話,勳奇唇角浮現一絲微笑。
「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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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梵奇果然是個一諾千金的男人,在勳奇等了五十幾分鐘後,梵奇果然在約定時間內抵達家門。
一下車,閻梵奇就看到弟弟正在門口等他。
「真慢!我以為你趕不回來了咧!」勳奇一面抱怨著,一面和他一起走進家裡。
「你到底要當面交給我什麼?」
「先別問,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勳奇帶梵奇走進客廳,那裡放著一個足可裝進小冰箱的大禮盒。
「這是什麼?」
勳奇拍拍繫了深藍大緞帶的盒子說道:「你的生日禮物。」
「生日禮物?」
這可稀奇了,和勳奇生為兄弟的二十七年來,他可從沒收到過這小子的任何禮物。
「你怎麼會想送我禮物?」梵奇雙手環胸,好笑地看著弟弟。
「因為……因為今天是你單身前的最後一個生日!」
「是嗎?」
聽見梵奇這麼問,他不由眉心打結。
「幹嘛,弟弟送哥哥生日禮物不行啊?」疑心病怎麼這麼重啊!
「這裡面是什麼?」勳奇不至於送他小冰箱當禮物吧?
「嘿嘿!這個SurPrise。費了我不少心思呢!好了,東西送到,我要走了。」勳奇很瀟灑地揮手。
就這樣?
「噢!對了,我得補充一句,」勳奇人都走到玄關了,又把頭探進來說道:「不管裡面送的是什麼,你都不能生氣。就這麼說定啦!拜!」
「這小子……」梵奇沒好氣地搖頭。
他該不會送他什麼自製的彈跳小丑吧?
梵奇開始動手拆緞帶,當他把盒蓋掀開時,無數顆彩色汽球從裡—面飛出來,有個東西同時從裡面立起來。
「是你?」竟然是范詠心!
從盒子裡跨出來的詠心一身兔女郎的裝扮,外罩著披風,連頭上都戴著毛絨絨的兔耳朵。
梵奇的表情彷彿又驚又喜,但,下一秒,他的臉色沉了下來。
「你在這裡做什麼?」
詠心看見他表情不悅,充滿期待的大眼頓時黯然了。
「我是……禮物。」
「勳奇把你當禮物送我?」
「思。」她點點頭。
他上下打量她,「也是他要你打扮成這副模樣?」
「對……」
「真是荒謬!」他語調森冷,「我以為上次我們都已經把話說清楚了,我不知道勳奇還把你送到我這裡來做什麼!」
詠心低著頭,知道這是必然會面對的難堪。
梵奇匆然有些恨自己——為什麼在知道她是個隨便的女人後,還是無法克制自己的感情。
「該不會是你被勳奇玩膩了,所以送你到我這裡來『資源回收』吧?」
詠心瞪大雙眼,臉色因為他的話而瞬間變得蒼白。
她怎麼也無法相信,梵奇竟然把她看得這麼……這麼不堪!
「對不起……」她顫抖地道歉,只覺得無地自容,第一個念頭就是從他面前逃開,逃得越遠越好。
但是梵奇不打算這麼輕易放過她。
「不許走!」他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回來,與她面對面相視。
「既然你是勳奇送給我的『禮物』一你是不是應該盡完義務再走?」
「義務?」她不懂他說的。
梵奇冷笑一聲,扯掉她的披風後,將她丟進真皮沙發中,站在她的面前,開始解領結。
詠心再怎麼單純,也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不,不要這樣,我是為了向你解釋所有的事情才來的……」
梵奇冷笑一聲,扔開領結後,開始解白襯衫的衣扣。「我們之間有什麼誤會是需要解釋的嗎?」
詠心不敢看他健美的體魄,把臉轉到別處去,「當然有,上一次,你帶我離開餐廳的時候,我對你說了很多話……。可是那全是我言不由衷,我是喜歡你的,從頭到尾沒有改變過……」
「是嗎?你的說辭改變得還真快啊!但……我為什麼要相信你?」梵奇已經解開所有衣扣,並且開始解皮帶。
「上回我之所以那樣說,是因為你就要結婚了,我不希望傷害你的未婚妻……」
詠心話未說完,就被梵奇打斷。
「是嗎?那你這次又回來做什麼?你應該知道我下周就要結婚的事吧?你以為你現在回頭來找我,就不會傷害她嗎?」他將她壓入沙發中,居高臨下的俯視她。
「不是的,我只是……」
「我不想再聽你編織謊言!」他的眼神迸射出嚇人的寒光,「你今天到這裡來,又打扮成這副模樣,應該知道會有什麼事發生吧?那就不要滿口謊話,讓我倒胃口!」
她是有預料會發生到這樣的事,但不是在這種情況下啊……
「梵奇,求你聽我解釋……」
「我不想聽!」他低吼一聲,以唇堵住她的嘴,強索她口中的芳津。
即使是處在敵對的情況中,兩人的身體竟還是那樣的契合。
梵奇撕開她身上的衣物,扯下她誘人的黑絲襪,不理會她的哀求與痛苦,長驅直人到達她的深處。
「好痛……」
因為痛,她啜泣起來,她的眼淚竟使他心軟了。
不管她是個怎麼樣的女人,她的眼淚,永遠是他的弱點,他永遠也無法視若無睹!。 他以長指加入他們兩人之間,撫揉她、挑逗她,直到她的抗拒漸漸融化,直到她開始為他發熱、動情。
當他誘哄出她腿間的濕潤時,他開始放縱自己的慾望馳騁。
進入她的感覺,仍然像他所經歷過的美好,她的嬌軀總令他忘我,無法自拔的陷溺其中。
「我愛你……我愛你啊,梵奇……」
當她喊出這句話時,梵奇所有的體貼,在頃刻間又化為冷硬。
「在這種時候,我不要聽見任何謊言!」
他不再顧慮她的感受,徹底放縱自己盡情宣洩。
激情過後,梵奇看著身下表情空洞的詠心,毫不心軟地道:「你可以走了。」
她只是個「禮物」而已!
他會讓她知道,他是個沒有愛也能上床的男人,她休想再對他勒索一絲一毫的感情!
詠心緩慢地望住他,他的表情使她徹底心碎。
她狼狽的起身,撿起落在地上的披風,把自己緊緊裹住,不再看他一眼,一步步地朝大門的方向走去。
「等等。」梵奇叫住她,從掉在地上的西服口袋中取出皮夾,像上次一樣把整疊鈔票拿到她面前。「拿去,這是你應得的報酬。
詠心看看鈔票,再看看梵奇,她的面容慘白且沒有表情。
「我不需要。」
說完這句話,她帶著殘破的身心離開閻家。
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曾出現在閻梵奇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