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暴止暴?應該還有更好的辦法。」喬賓一面煎蛋一面應著。
「比方說?」喻子楠揚頭詢問。
「比方說坐牢。」讓人渣被圈禁,而非留在外頭讓人看了心煩。
「也是。」喻子楠倒了三杯果汁,看著喬賓煎好蛋熟練地置於盤中。「她到底還要多久?我們要等她開動嗎?」
「她還有三十秒。」喬賓又擺好吐司。
「沒見過一個女人動作那麼慢的。」
「喻子!這你就錯了,通常要一個女人五分鐘就打扮好,簡直是天方夜譚。」
「也是。」喻子楠點頭,拾眼隨意一瞥,就見到原曉玫。「我的媽呀!」
喬賓跟著抬頭,看到原曉玫又是一張花臉,不禁快昏倒。她是怎樣?真的故意要強姦他的視覺,還是她是色盲、審美觀與眾不同,硬是要把五顏六色灑上五官才甘心?
「現在是大白天,麻煩你別扮鬼嚇人。」喬賓冷冷說著,又從冰箱拿出奶油。
「這一切都是幻覺,騙不了我的,我還要吃早餐……」喻子楠很快地轉過頭,但是一看到荷包蛋,居然想吐。嗚……這是自作孽不可活嗎?
「哈哈,原來這不是你們這兩個大——色——狼要的『氣質』啊?」原曉玫笑嘻嘻。
「拜託你查一下字典,或是到路上問人一下,這樣叫有『氣質』我喬賓倒立行走三天!」唉!果然躇蹋衣服了。
「喬子!你回得真好!她這樣叫有氣質,恐怕只符合火星人的定義。」
「不,喻子!你別侮辱火星人。」
「哈!真不行啊?」原曉玫還是得意,拿了一片吐司啃著,見喬賓瞪著自己,只是回了一笑,更將那鮮紅的唇咧成血盆大口。
「算我求你!去卸下臉上那層油漆!」喬賓沒好氣道。一夜沒睡還要受這種折磨,他快昏了。
「好。」原曉玫又笑,卻是沒行動,又啃了一片吐司。
「喬子!我對不起你!我錯了!」喻子楠蒙住眼誠心認錯,他不該出爛題害自己。
「你知道就好。」喬賓咬牙回著。
只見原曉玫痛快地啃著早餐,喝完果汁,才拍拍胸前的吐司屑。跟著她給喬賓一笑。
「我也不想跟你耗,好好等我變裝吧!若是OK,咱們晚上就去讓某個凱子流口水,然後就各自說bye-bye!」原曉玫站起身,手叉腰,很有自信地說著。
「你有這種自信我實在佩服得五體投地,這就請你去好好『變裝』吧!」喬賓只覺得頭很暈,希望女鬼趕緊消失。
原曉玫又給他血盆大口的一笑才離去。
喻子楠聽到碰碰碰怪獸步遠而去的聲響,才再度睜開眼。
「喬子!你真的很厲害!竟然能與她對視。」
「趕快吃吧!」喬賓歎氣。「省得等會再受一次驚嚇,會噁心三天吃不下飯。」他料想女鬼絕對不會只嚇他們一次。
喻子楠驚嚇過度,反而大笑出聲。「一天被嚇三回,以後我們的審美觀一定會大大改變。」
「是。」喬賓很快飲盡果汁,希望胃趕緊消化完畢以免稍後會反芻。
喻子楠像是理解,很快地跟進。於是三分鐘內,他們將早餐清空,還迅速離開廚房,以免等會女鬼又出現,害得他們看到油膩的東西會想吐。
走到客廳後,喻子楠很卑鄙地故意背對樓梯而坐,心裡想著的是要先等喬子瞧見,視他的反應再決定自己要不要看好戲。
但這回沒有碰碰碰的金剛腳步聲,一點聲音都沒有,但喬子的臉卻呆呆出神,莫非又是看到鬼?
喻子楠伸手在喬賓面前揮了揮,檢查他是否真的驚嚇過度,卻被他一手抓住。喬賓用下巴朝樓梯邊點了點,喻子楠只好緩緩、慢慢地回頭。
「老天!」喻子楠側著頭細瞧十秒不止,才發出這聲驚歎。
女鬼道行很高,五分鐘前還是可怕的蜘蛛精,現在卻變成倩女幽魂裡的小倩。
她身著白色露背小洋裝,清亮的眸子閃著光彩,青春的皮膚粉嫩粉嫩,而唇邊那抹動人的水亮紅,更襯得她性感誘人。清麗脫俗加上一絲性感,正如電影「一樹梨花壓海棠」裡那勾引成熟男人的小羅莉。
老天保佑!幸好自己是愛小孟的,否則早被這小羅莉給吸了過去。就像喬子現在這樣!喻子楠心想著。
「好哥哥,這樣行嗎?」原曉玫赤腳輕步,移至喬賓身前,玩弄著他的衣領說著。
喬賓笑著避開她在他臉上輕輕撫過的那一指。「你再說幾句話讓我聽聽。」
「說什麼?」她原本清麗的容顏隨著眉一揚、怒意一現,登時打回原形。
「多說幾句話讓我瞧瞧你晚上能不能過關,咱們能不能就此一拍兩散!」喬賓任她半倚在自己身上,微笑說著。
眼看她的野蠻又要發作,但她似乎想到早完早好,隨即又是微笑。「親哥哥,你要我說什麼?我真是不懂。」用的是極其溫柔黏膩的語調。
喬賓忍住笑。「瞧你這般,要今晚就能過關,只有一個辦法。」
「請問那是?」她用指輕戳他的臉頰。
喬賓笑,順著她的指力擺動臉,一邊努力吐出幾個字:「那就是你千萬別開口。」
她真的在瞪他了。「別開口就別開口!你這死白癡色——狼!你以為我愛玩啊!去!」
喬賓哈哈大笑,看著她從自己身上跳開,又碰碰碰躍上樓,不禁覺得十分有趣。
而喻子楠始終瞪著大眼,從這場戲開幕到完結,大氣不敢喘,唯一的表情是驚奇。
「喻子啊。」喬賓好笑地喚了他一聲。「勝者為王。」
呼!想到今晚贏了之後就能擺脫這小鬼,喬賓心情很愉快。
喻子楠眨眨眼,這才覺悟喬賓很可能一天就完成自己所認為的艱鉅考驗,不知該甘拜下風歎氣,還是為了以後可以好好吃頓早餐而高興。
還不到三分鐘,又聞碰碰碰的腳步聲,喬賓和喻子楠正在擔心天花板可能會塌陷,轉頭望向樓梯口——媽啊!又見鬼了。
原曉玫不僅又畫回花臉,還將喬賓老妹的衣服亂搭,粉橘上衣搭深藍色短裙,喬賓當下判定她一定是色盲。
「你一定要這樣扮鬼嚇人嗎?」喬賓扶著頭,覺得頭很重。
「干你啥事?」她假笑回著。
「去哪?」喬賓見她步向門口,轉頭問道。
她回頭奸笑,一手提著包包,另一手叉腰,像極得意萬千的女鬼。「本小姐不需你這死白癡改造,自然不用待在這裡,晚上見啦!」
喬賓忍住笑,任由她出門,喻子楠才想阻止,喬賓就揮手要他稍安勿躁。果然不到三秒,就聽見院子裡的大狼犬狂吠,以及女鬼的尖叫。
「死白癡養白癡狗,哪有狗吠屋裡人!救——命——啊!」
為免大狼犬攻擊女鬼造成傷亡上了社會新聞頭條,喬賓很快地走出門,叫了聲「狼子」,又做了個手勢,大狗才乖乖就原地坐下,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般露齒喘氣。
原曉玫拍胸順氣,剛才被大狼犬撲上身,只覺得恐怖萬分,待一口氣回緩後,才叉腰瞪向喬賓。「你放狗亂咬人!」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放狗咬人?」喬賓好笑道。
她本想回嘴,但沒時間陪他耗,又怕狗來追,只好小聲道:「那我走嘍!」
他好笑點頭,見狼子又想妄動,比了個手勢,於是狗乖乖,而她則輕步倒退離開。
「你真讓她走?不怕她不回來?」喻子楠擠在門邊,低聲問。
「沒的事。」喬賓回了一句,見她拐彎走出巷口,才掏出車鑰匙上車。
喻子楠步到車邊。「你要跟蹤她?」
「是啊。」喬賓咧嘴笑。「我實在很好奇她畫張鬼臉到底想幹嘛!」
原曉玫先是到便利店買了口香糖找零,隨即滿嘴嚼著等候公車,不到半刻,又躍上公車就坐。
她拿出皮包裡的那張支票,呆呆望了好一刻,只覺得這一切有點不可置信。這年頭竟然有人玩低級遊戲還請她配合?還出手就是一百萬呢!他是怎樣?太有錢了?這麼有錢怎麼不慈善捐款,好成為真正的活菩薩?
她輕笑一聲,又收好支票,反正她就陪著玩一晚,賭這一百萬到時候真的會兌現,那她可就減輕了很多負擔。
路途遙遠,難得昨晚睡了個好覺的她,此時不像往常般一上車即補眠,反而是清醒得無以復加,只好讓思緒任意漫遊,但想來想去,都是那個叫喬賓的人的笑臉。
她實在不是故意要一直喊他色狼,因為他一點也不像。他看起來比較像是女人會故意對他挑逗的那種;她也不是故意要一直踢他下體,一直這般,只是因為他望著自己五花臉的眼神,好像自己真的挺像鬼,讓她很想惹他生氣。
呵呵,不知不覺想到他望著自己鬼臉的表情,能忍住不笑、不別過頭去的他啊,還真是少見,比她故意裝美人逗他,他還能柳下惠一般,更讓她覺得有意思。
很可惜,與他交鋒只能止於今晚。她沒時間耗太久,也沒那種有錢人的身份地位與風情來應和他的遊興,今晚之後,就讓她功成身退,然後帶著這奇異的經歷繼續過日。或許之後,她在有空時,能將這回憶反覆抓出品味一番。
猛然憶起,洗澡到清醒之間的記憶全是空白,難不成自己真困到睡死在浴缸裡?
既然自己醒來時已不在原處,那又是誰撈起了自己?紅著臉想著,結論出不會是那死守童男身的「喻子」,那就是喬賓嘍!
紅撲撲的臉傲然地轉過頭望向窗外。
想必他應該是看到自己的傷了?
她不要任何人的同情,而她很感激喬賓沒有假惺惺地表現出類似的舉動。
她在縣市交界處跳下車。
不需看到她的花臉,看到她誇張的跳躍動作,喬賓就知道是她。
她跑跳著步行一陣,走過一個中年男子,男人給她皺眉的一眼,她隨即呸了一聲。「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去!死變態!」
喬賓好笑地望著她的背影,她自己畫這般鬼臉還不許他人多瞧,可真是逗。
跟著就見她走進一家柏青哥店,喬賓不禁皺眉,她身上只有三百元,能玩多久的小鋼珠遊戲?還是拿那支票去貼現了?她小小年紀,想必沒見過支票吧,會知道能這樣換現金嗎?他十分懷疑。
憶起昨晚她那身戲服上有十分濃重的煙味,只是一個念頭,讓他想著,難不成她在這裡工作,是開分小姐?
喬賓皺眉,想著她的濃妝,以及她的言行,突然覺得十分有道理。濃妝一抹,雖是難看許多,但也可降低被真正的變態輕薄的機率,想到這裡,他不禁微笑,覺得這小鬼倒是挺聰明。
唉!她才十七,又中途輟學,哪有什麼好工作能讓她做?想到李木新所說的,陳秀琪昏迷住院半年,醫藥費沒著落,那張保山也不理,所以她才當開分小姐?
開分小姐的薪水雖不如檳榔西施,但不需露肩露奶、不需被人輕薄,又可扮鬼嚇人——她老闆倒真能忍受啊——他推敲著她的思考模式,愈來愈覺得其實她滿可愛的。
只怕她當班是八個小時呢,他該等在這裡嗎?這時喬賓真想在她身上掛鈴鐺,好能隨時掌握她的行蹤,否則以她愛跳愛逃愛踢愛咬的個性,他還真難抓到她。
嘖。瞧她先前在自己手上留下的齒痕,她也真狠。
他下車到後車廂找了件乾淨的襯衫,回車上變裝完成後,又由置物箱取出墨鏡戴上,隨即下車走進柏青哥店。
台灣人也真愛賭,有人賭樂透,有人跑地下賭場,有人玩柏青哥,他喬賓自己也是,和喻子楠玩了十幾年的「勝者為王」遊戲,根本就是大哥不需笑二哥,應該拜把才是。
他自嘲想著,在蛇鼠一窩當中,努力搜尋她的身影。店裡還有一個開分小姐,只是妝沒原曉玫這般可怕,但姿色倒也還好。
巡視了一圈,喬賓終於理解,她真的沒錯,也不是色盲,萬一她真的穿一身高級時裝到這裡,只怕是極端不搭。
才瞥見她花臉側面,就見到她的手正拍在一個男人背上。
「手氣不順啊!再換一千試試嗎?」沒刻意兜售,滿臉笑著,彷彿只當是工作。
男人沒瞧她,只是撈出一千換代幣,再度試手氣。
之後,她又隨處晃著,有人要開分她就收錢效勞,有人要換代幣她就取錢給,既沒賣色也沒乞憐,很像好強鬥狠的她。
瞥見她走往這裡,喬賓隨即閃身躲在機台後,一個念頭興起,他悄悄步至櫃檯。
「老闆在嗎?」他問櫃檯後的女人。她的妝也濃,只是沒那麼像鬼,但他猜測卸下妝一比,眼前這女人只怕比原曉玫恐怖。
「啊?」她表現得像是他在說外語。
「老闆在嗎?」喬賓扶了扶墨鏡,又問了一次。
「我就是。」那女人應道。
「嗯。」喬賓暗罵自己不該因為對方是女人,就直接把她當作櫃檯小姐。「你好,我想跟你問一個人。」稍稍轉頭望原曉玫,以免自己的行蹤被她發現。
「哦?」那女人顯然不安著,深怕他來找碴似的。
「原曉玫在這裡工作多久了?」他開門見山。
「曉玫啊?五個多月啦!她也欠你錢嗎?」
喬賓沒有忽略那個「也」宇,當即追問:「她欠誰錢?」
那女人瞪著他,彷彿他是火星人木星人或其它相當的。「你問這幹嘛?你又是誰?」
「我是她朋友。」
那老闆瞪著他的行頭打量著,隨即又瞥向原曉玫,來來回回數次,害喬賓很想把她敲昏,她這般行徑只會引人來觀,什麼正面意義都沒有。
「她欠我錢,所以在這裡工作。」那女人終於將喬賓歸類完畢,這樣回答著。
「嗯。」喬賓點點頭。難怪這女人能容忍原曉玫的花瞼,因為沒得選,還是因為她自己也一樣是花臉?
他轉頭尋找原曉玫的蹤跡,只見她面朝門外扭轉脖子活動筋骨。「借一步說話如何?」他低聲問老闆。
那老闆又瞧他片刻,臉上浮起理解的神色,隨即指了一個方位。「你先進去那裡。」等他走了幾步後,老闆扯著嗓門叫著:「佩君!來這裡顧一下。」隨即跟著進入小房間。
「可憐的女人啊!」老闆點根煙抽著。「我是說秀琪。」
「原曉玫的媽媽。」喬賓和老闆對坐,應了一聲。
「是啊。大美人一個。我和她是高中同學,以前總羨慕她很多人追。」那老闆又吐口煙。「想來她第一任老公是不錯的,只是中途失了業,染上酒癮,有一天酒後駕車,車禍死了。這樣的死法很糟很笨。」
「嗯。」喬賓點頭。李木新說的是張保山的事,此刻他想聽聽陳秀琪的事,看看能否拼湊出原曉玫全部的背景與性格成因。
「秀琪也滿堅強,老公死了,保險金又被用去當車禍和解金,沒辦法,只好又來找我。老公死前她就想來我這邊工作賺錢養家。但這裡份子雜,我先前沒答應她。你知道,因為她長得太美。」
喬賓有點不解,長得美就不讓人家在這裡工作?
老闆看到他墨鏡上頭那兩道眉挑動,知道他疑惑,熄了煙,歎口氣,又說:「這裡份子雜,進出的不是好男人,她在這裡工作,只怕沒事招惹男人死纏。」
「嗯。你顧慮得沒錯。」喬賓點頭。
「老公死後,她沒什麼路走,我實在不忍心,只好讓她來。她工作沒幾個月,就給張保山那個混帳纏上了。」
原來張保山的賭性倒是先由小鋼珠玩起的。喬賓心想。
「張保山雖然長得人樣,家裡也還有點錢,但來這裡的男人,老實說一句,十個有八個是人渣,秀琪就是給他纏上了,纏了半個多月,有一天被強要,懷了孕想打胎又不忍,於是糊里糊塗地嫁給張保山。」老闆說完歎口氣,又點了根煙。
嘖。很慘!謝謝老天保佑,幸好原曉玫比母親堅強蠻橫且聰明得多。喬賓心想。
「那小孩呢?」喬賓突然想到,她若有個弟弟或妹妹,他怎麼沒聽李木新說起?
「哼!」老闆吐出煙圈。「愈賭愈大、愈睹愈輸,打老婆的男人一個,把自己的骨肉都打掉了。」
「原來如此。」喬賓點頭。剩下的事他都知道了,原曉玫為什麼在這裡工作,為什麼畫個花臉他也知道了。「曉玫欠你多少錢?」不知不覺中,他喊她的名去了姓。
「沒交健保費,也沒錢付醫藥費,醫院要趕人,秀琪她娘家也被借窮了,你該知道嘛,借急不借窮啊!曉玫沒辦法,只好來求我讓她工作,前前後後向我藉著先付,一邊工作還錢。還得差不多了吧,只剩五六萬。」沒直接回答,老闆倒是交代了前因後果,
雖是這麼說,但老闆心裡知道沒那麼容易。秀琪還在住院,昏迷這種狀況又不是曉玫她自己能照顧的,只怕是還完還得再借,就這麼累著直到有一天秀琪她……但看眼前這男子,似乎全都想好了似的。
「我等會提款給你。」喬賓沒想就說著。「你叫她別來上班了。」
對於他要替原曉玫還債,老闆像是一點也不訝異,反而是揚眉問:「不擔心我是騙你?為了你的錢?」
喬賓微笑。「是你教她畫花臉的?」
「啊?」老闆一愣。「你怎麼知道?」
因為描繪的重點與用色挺像。喬賓心想。「你既然教她畫花臉,又怎會騙我?」
「啊?」老闆又是一愣,隨即才意會。原來他知道自己不欲曉玫被登徒子爛男人糾纏,才教她「化妝」,既然自己會有這種好意,又怎麼會騙他?
「附近哪裡有提款機?」喬賓拉下墨鏡問著。
老闆終於瞧見喬賓的眼,那是一雙溫柔愛笑的眼睛呢。她微笑想著。「由這門出去,轉角就有。」
喬賓微笑,隨即踏出門去,留老闆一人倚著裊裊煙圈,望著喬賓的背影,心裡感慨著或許陳秀琪的女兒終能比母親幸運。
不到幾分鐘,就見喬賓帶著一疊鈔票回來,直接交給老闆。
「沒那麼多……」老闆拿著一疊鈔票,直覺道。這疊比五六萬該有的還厚。
「多的算是幫我忙,把她解雇。」喬賓好笑道。
「我該怎麼跟她說?」好端端地,曉玫乖乖地,她無緣無故要人走路,那理由該是什麼?
喬賓拿下墨鏡,露齒微笑。「你就說她的妝太花,嚇跑了很多客人吧!」
「啊!」老闆楞了一陣後,感覺啼笑皆非。
「還有,別跟她說起我。」喬賓又笑,想到了什麼,拿出名片。「我需要補個眠,勞煩你在她最後一天上班收工時,打電話叫醒我。」
老闆楞楞地接過名片,連忙點頭,這才順道瞄了上頭的名字。原來他叫喬賓啊。
也沒等她回過神,喬賓即戴回墨鏡由邊門離去。那老闆先是呆呆地笑了一陣,笑得彷彿自己的親生愛女找到好歸宿般,隨即又想起什麼,連忙奔到鏡前,瞧著自己的濃妝。
「這樣的妝真的會嚇跑客人嗎?」老闆喃喃。「我只是想趕走登徒子而已啊,莫非這是生意不如隔壁的原因……」老闆不斷思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