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堂課名為憲法,倒不如說是一個老年人的回憶錄要貼切得多。
只不過台下這些新新人類可沒那麼乖,大家不是小小聲的在聊天,不然就是在傳紙條或打瞌睡,只有少數的幾個人,勉強的打起精神來,給這個老老師捧個人場。
展欣坐在位子上,看似非常無聊的在自己的紙上塗鴉,但是細心一看,就可以知道她並不是在無聊的打發時間,而是在紙上寫著幾道菜的菜名。
「紅燒牛肉、酥炸水晶魚,干炒三絲、番茄、空心菜外加一道排骨薏仁湯。」
可是甜點呢?該準備什麼甜點?她想破腦子,就是想不出來。
來台北的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經習慣每天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等克南回家吃飯,可是自從她來的第一天有見過他一面之外,這些日子他不是很晚回來,就是根本沒有回家,所以她都還沒有機會和他真正在一起吃頓飯。
儘管如此,她每天還是會樂此不疲的煮著可口美味的晚飯,因為她總盼著有一天他會提早回家,和她一起坐在餐桌上享用餐點,然後稱讚她的手藝,她每次只要想到那個畫面,就會癡癡的笑起來。
她在心中早把兩人共進晚餐的那幅圖畫描繪不止千萬次。她總是傻傻的以為只要能跟他一起吃頓飯就心滿意足。
就在這時候,突然有張紙條落在她的桌面上。
她不知所以,隨手把紙攤開來看——
今晚有迎新舞會,一起去狂歡吧?
上面只有這幾個大字,展欣左右張望,根本就不知道這張紙條是誰傳過來的。
這時候下課鐘聲總算響了,那個老老師這才下台一鞠躬。
全部的學生鬆了一口氣,大家剛才養精蓄銳,等會兒就能玩得更起勁。
「展欣,怎麼樣?今天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參加迎新舞會?」一個開朗,有運動氣息的男孩子走到她的面前問。
「這紙條是你傳過來的嗎?」
那個男孩子大方的點點頭,隨即咧開大嘴笑了笑。
「是啊!我叫張孟喬,我想找你一起去參加今晚的舞會,當我的舞伴。」他大方而沒有遲疑的表明自己的意圖。
展欣突然想起來,二嫂告訴過她台北的男孩子都很主動,他這麼眼巴巴的邀請她參加舞會,一定是對她有好感。
瞧他長得也算不錯,身高也挺高的,皮膚黑黑的,腳下踩著一雙籃球鞋,一看就知道是個不折不扣的運動健將。
展欣原本就要答應,畢竟有這麼出色的人追求她,表示她的身價也是挺不錯的。
可是話到嘴邊,卻又吞了下去,因為她想到萬一今天馮大哥碰巧提早回來的話怎麼辦?她豈不是錯過一個可以和他共進晚餐的機會?想一想,冒這個險實在太大了,她還是不能貿然去舞會,否則她真的會後悔終生。
「不了,我今天還有事情,下次吧!」
「希望這不是你拒絕我的借口,但是我不會放棄的,希望下次有機會能和你一起出去玩或者是看電影。」張孟喬雖然有點失望但還不至於灰心。
等張孟喬離去,坐在旁邊的劉筱瑜便湊過來。
「展欣,張孟喬邀請你去舞會你竟然不去,你是傻子啊?你知道嗎?他可是我們繫上女生的白馬王子耶!他長得又高又帥,人又有才氣,唱歌又好聽,打籃球更是一級棒,你竟然把這個機會給放走?要是他來找我的話……」
劉筱瑜在一旁幫展欣抱憾,花癡的模樣就差口水沒有流下來。
展欣聳聳肩,她心中雖然也覺得有點可惜,不過她就算再想去舞會,卻更想和克南共進晚餐。
看看手錶,現在去市場買菜還來得及呢!
「筱瑜,我還有事情,先走了喔!」她提起手提包就離開了,留下還在發花癡夢的劉筱瑜。
「啦……啦……啦……」展欣一邊哼著歌,一邊在爐子上煮東西,只要一想到克南今天可能會回來和她一起共進晚餐,她煮起東西來就更加起勁。
雖然很多時候她只是一相情願的活在自己的幻想當中,準備無數頓的晚餐,最後還不都是吃到自己的肚子裡,不然就是丟到垃圾桶去。
但是每一天都是新的希望,她相信總有一天,克南會從大門的那一端走進來,坐在餐桌旁,吃她親手做的每一道菜。
一邊攪拌著一鍋紅燒牛肉,一邊沉浸在自己的想像當中,她從來就不敢奢望那個有如偶像一樣高貴的克南會愛上她,她只希望能夠常常看到他,和他說說話、吃一兩頓飯,那麼她就心滿意足了。這時候大門突然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展欣的心臟跳得好快,她日思夜想的願望就要變成真的了,沒想到上帝真的聽到她的祈禱了!
「嗯……好香喔!這是什麼味道啊?」
是馮大哥在讚美她!啊……不對,這聲音明明就是女人的聲音……
展欣馬上轉頭,一看到來人心就冷了一半,不是馮大哥,而是馮大哥的女朋友韓星卉。
「星卉姐,怎麼是你啊?」展欣的心情從雲端跌到谷底。
「是啊!我來找克南的,他說今天會早點回來,要我來家裡等他,他呢?怎麼沒看到?」韓星卉左右張望著。
「他還沒回來,大概快回來了,你先坐著等他吧!」
韓星卉坐在餐桌旁邊,盯著餐桌上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她已經節食好多天,看到這些美食當前,真的是把她的飢餓蟲都給喚醒了。
她不顧形象的用手拿起兩個雞丁放到嘴裡,真是又香又滑又嫩,好吃極了。
「這些菜都是你做的啊?真是太好吃了!」她一邊說一邊又塞了幾口。
「也沒什麼,我在家裡就常做飯,都是一些家常小炒,沒什麼。」展欣一邊說,一邊拿出醬油要加到紅燒牛肉中,卻發現醬油已見底。
「剛好沒醬油了,真是糟糕,星卉姐,要麻煩你幫我看一下爐火,我去買個醬油,馬上回來。」
展欣脫下圍裙,拿了張百元大鈔就匆忙的跑出去。
韓星卉心不甘情不願的來到爐子前面攪拌那鍋紅燒牛肉,口中不免因為發牢騷而唸唸有詞。
「真麻煩,煮個東西而已就要弄得大費周章,瞧鹵個東西這麼多油煙,我的妝都要給弄糊了。」她誇張的離開爐子有一百公分遠,不甘願的攪拌那一鍋子的肉。
這時候突然有隻手臂環住她的纖腰,把她嚇了一大跳,連手裡的勺子都掉在地上。
「啊——救命啊!有小偷。」她誇張的叫了起來。
「別怕,我這個小偷只劫色,不劫財。」他輕輕的在她的耳朵旁邊吐著氣。
韓星卉連忙一個轉頭,只見克南似笑非笑的臉,正在取笑她的膽小。
「你好壞,專門嚇人啊!」她一邊說一邊撒嬌的捶著他的胸膛。
「我怎麼捨得嚇你呢?我是看你一個人忙得那麼專心,所以才沒叫你。」
這時候克南已經一個反手的把她抱個滿懷,他喜歡女人這麼跟他撒嬌,尤其是在工作累了一天之後,和一個長得不賴的女人來場愛情遊戲,這是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動。
「沒想到你還會煮菜,這些都是你煮的嗎?」他見到眼前這桌色香味俱全的晚餐,不禁眼睛一亮。
克南和韓星卉交往的這些日子以來,每次出去約會總是在外面的館子用餐,從來也沒聽過她還燒得一手好菜,所以看到桌上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色不免大吃一驚。
韓星卉看到他這麼高興的模樣,當然知道這是捉住男人心的大好時機,她又怎麼能輕易放過呢?
「是啊!為了你那挑剔的嘴,我今天可是特別下廚煮飯,你看,我為了張羅這頓飯把臉弄得這麼油,你要怎麼補償我啊?」她抬起臉來。
克南飛快的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隨即坐下來,馬上夾了一筷子的魚放到嘴裡,他細細的咀嚼魚肉,沒想到星卉的廚藝還真不賴,那魚肉不但充分入味,還滑嫩爽口,看來美麗的女子不盡然是一無是處。
「先開飯吧!等會兒吃飽飯,再好好的補償你。」他已經等不及的添起飯來。
韓星卉不禁搖搖頭,難道一個活生生的美女就抵不上一桌的美食嗎?看來要捉住男人的心要先捉住男人的胃,這句話也不全然沒道理,這麼說來,她得找個時間到烹飪班去練出一手好廚藝才行。
韓星卉坐下來,細心的幫他添飯、夾菜,兩人你一口肉,我一口菜,說有多甜蜜就有多甜蜜。
「我醬油買回來了!那雜貨店還真是這……」
展欣怕肉燒焦,所以用跑的回來,才一進門,已經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耶?你也回來了啊,一起和我們吃飯吧!」克南看了展欣一眼,馬上又低下頭去吃飯。
克南對於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只希望這個不速之客別擾亂他的生活就好。
看到他對自己那麼冷淡,可是卻和韓星卉高興的吃飯,展欣的心頓時冷了一半。
原本她期待和克南共進晚餐的時刻,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而坐在他身邊,受他稱讚的人,竟然不是她!
她茫然的走過去,在位子上坐下來,看他們兩個人吃得又親密又熱絡,她活像是多出來的人一樣。
「你也去拿一個碗來吃飯吧!星卉的手藝不錯,你也試試看。」克南不怎麼熱忱的招呼著她。
展欣不明所以的看看韓星卉,這桌菜明明是她做的,怎麼會變成星卉姐做的?
韓星卉聳聳肩,臉上沒有一絲歉意。
「這桌菜展欣也有幫忙。」她懶懶的開口。
韓星卉面對展欣的疑問眼神,還是睜眼說瞎話,她可不願意在克南的面前承認自己說謊,況且展欣若想拆穿她的陰謀,早就說了,也不必等到現在都一言不發。
想到這兒,她更是安心的吃著自己的飯。
展欣不發一言,她原本衝動的想要和克南說這一桌子菜都是她考的,但是想一想,說這些話又有什麼意義?弄得不好,只會破壞大家的興致。
就這樣,這一餐飯展欣吃得一點滋味也沒有,看著他們兩人演出你餵我、我餵你的親熱戲,誰還有心情吃得下飯?
不過看到馮大哥吃得那麼開心,好幾盤菜都讓他吃到見底,看來他是真的喜歡她煮的菜,這總算讓她的心血沒有白費。
於是展欣一邊扒著飯,一邊看著克南滿足的吃相,她覺得今晚格外的幸福。
克南在沉沉的睡眠當中發覺有個重物突然襲上他胸口,他推開後沒一會兒,那個東西又壓上來,於是他又推開,但那個東西又壓上來,這樣反反覆覆。
他睜開睡眼惺忪的雙眼,才發現原來他旁邊躺的是韓星卉,而那個不斷打擾他睡眠的東西就是她的手。
他想起來了,昨晚她在他家過夜,看看房間四周凌亂的衣物,他憶起昨晚荒唐的纏綿,而在他的身上還有幾道她的抓痕和牙痕。
醒過來之後,卻是怎麼樣也睡不著,他仔細的打量著他的枕邊人。
星卉可以說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尤其在她上了妝的時候,她是天生就適合化妝的那種女人,她的臉上了妝叫自然,不上妝叫不知所以然。
因為她為了要能夠化上最漂亮的柳葉眉,而把眉毛剃得乾乾淨淨;至於皮膚,也因為長期的上妝顯得有些蠟黃;還有她戴慣假睫毛,如今摘下假睫毛,她的雙眼顯得無神而衰老。
畢竟美麗是種對比,常看慣嬌艷動人、精美細琢的她,突然看到赤裸而沒有修飾的她,當然有點不習慣。
不過這並不是說她不美,而是說她的美麗正一點一滴的被化妝品所侵蝕,難怪有句話說化妝品是女人美麗的自尊,卻也是女人又愛又恨的假面具。
看來女人為了愛美,所付出的代價還真是驚人。
克南沒來得及往下想,因為這時候院子傳來一些奇奇怪怪的碰撞聲,他起身套上長褲走到窗子邊,一推開窗戶,就看到展欣蹲在花園的一角,似乎正專心在處理某樣看起來很重要的東西。
他雖然對這個女孩子沒什麼好感,可是她自然而純樸的一舉一動,卻老是有意無意的引起他的好奇心。
回頭一看,星卉睡得正熟,她一定也不希望他看到她沒有化妝的樣子。
想到這兒,他就很「體貼」也很「識相」,慢慢的躡著腳走出房間。
展欣一個晚上沒睡好覺,乾脆就起個大早,把她從藍天牧場帶來的風信子、鬱金香的球根種到泥土裡。
等到風信子和鬱金香的球根發芽、開花,那麼這個院子就會變得很美,就像藍天牧場一樣美。
說不定,風信子和鬱金香要是開得是時候,剛好可以趕得上馮大哥和星卉姐的婚禮。
突然想到他們兩人,展欣不禁紅了雙頰。
她昨晚回到房間之後,就不斷聽到有怪聲音從克南的房間傳出來,那個聲音她也曾經在電影裡面聽過,雖然她還未滿二十歲,不過她也不會無知到連那種聲音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地步。
現在她只要一想起昨晚那些激烈的碰撞聲和吟叫聲,她還是不自覺的會臉紅,她整晚都在猜想克南和星卉姐到底在幹嗎,而失眠了一晚。
但是她心想,克南既然把星卉姐留下來過夜,那麼他們將來一定會結婚,畢竟他們兩人都是成年人,都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她實在沒理由為他們擔心。
只是展欣心中卻有個很奇怪的情緒,就像是小女孩捨不得自己的偶像要結婚了一樣,雖然她極力想要壓抑這種想法,想要由衷的祝福他們兩人,可是她那種沒來由的失落感還是會偷偷的跑出來。
「怎麼?你在幹嗎?」克南突然出現在展欣的背後。
展欣一聽到他的聲音,就像是個做賊心虛的小朋友一樣,她由臉頰紅到脖子,手上的種子也嚇得掉到地上,雙唇還發著抖,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以為我的花園藏有什麼寶貝,來偷挖不成?」他故意說得刻薄。
她一聽,連忙搖頭,頭都差點要搖得掉下來。
「不是的……我是……」她一急就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還你犯了什麼兇殺案,來花園這邊毀屍滅跡?」克南根本就是故意要為難她。
「沒有、沒有!我只是來這邊種花而已。」展欣嚇得趕快把一袋子的球根拿給他看,免得他誤會自己的人格。
「種花,種什麼花?這花園是我的,我沒允許你種,你有什麼資格來這邊種花?以為你是我妹妹的小姑,就可以在我家為所欲為嗎?我的花園不勞你費心,要是讓你那個好哥哥看見的話,還以為我挾怨報復,要你來我家當下女。」
克南根本就是沒事找碴,他一想起曲展天害他一筆大生意從嘴邊飛走,他不好好整這個死對頭的妹妹便覺得一口氣凝在胸中,差點給氣死了,現在找展欣出口鳥氣也是有益健康。
看到展欣嚇得半死,克南就有種整人的快感。
「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只是……」
展欣一見到他真的生氣了,她很難過,她不明白自己怎麼總是這麼笨手笨腳的,惹得馮大哥生氣?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馬上就把球根挖出來!」
她這時眼中的淚水已經溢出來。她不明白她千方百計要討他歡心,可是他對她卻是如此冷嘲熱諷。
淚水模糊她的眼,她慌張得甚至連鏟子都來不及拿,就用自己的雙手扒著泥土,要把這些球根給扒出來。
克南正因為可以惡整到她而洋洋得意,當他帶著勝利的微笑看著她慌張的舉動時,他卻發現豆大的淚珠不斷的從她的臉頰上流下來。
他一向最看不得女人流淚,他深深的責備自己,他是不是太小心眼了?那筆舊賬明明就是他和曲展天之間的事情,他幹嗎遷怒在展欣的身上?
身為一個男子漢,他的氣度不該那麼小,就算不是他妹妹拜託他要照顧展欣,他也沒必要為難一個小女孩,想想自己的行徑還真是惡劣,不只惡劣,還幼稚!
他彎下腰,一把將她那沾滿泥土的雙手握住,讓她停止扒土的舉動。
展欣慌張的抬起頭來,她那掛著淚水的大眼睛看來是那麼明亮而楚楚動人。
「你是不是嫌我挖得太慢了啊?」她掛著淚這麼問著。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對你凶。」克南第一次為自己差勁的態度向她道歉。
展欣愣在當場,她沒聽錯吧?馮大哥竟然向她道歉?!
「沒事的,你根本就沒對我凶,是我自己不好,沒先問你可不可以在花園種花,我只是想……只是想等這些花開了之後,送給你和星卉姐當結婚禮物。」展欣說得十分真誠。
她從來就沒有心眼,也不會想掩飾自己的想法,雖然她心中是真的很喜歡克南,不過她知道克南就像希臘神話當中的阿波羅一樣那麼遙遠,她從沒抱過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她只要能默默的為他祝福就夠了。
有多久了?有多久他沒有被如此真摯的眼神所打動過,他不明白這個小女生怎麼這麼像從瓊瑤小說中走出來的主角一樣,那麼不食人間煙火呢?
不管他對她的態度有多惡劣,她始終是如此的善良與溫柔;不管他如何的羞辱她,她根本都不當一回事,還以為人家是真心對她好。
在這個時候,克南第一次有了慚愧的感覺。
「對不起,我沒用,才一點小事就哭得淅瀝嘩啦的。」展欣一邊說一邊要用自己滿是泥巴的雙手把淚水抹去。
「等等!」克南的動作快了一步,他溫柔的幫她揩去臉上掛著的淚珠。
展欣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撼動,那溫暖的手指在她冰涼的臉上留下一道暖暖的軌道,讓她一輩子也忘不了。
他的手和她二哥的手不一樣,她二哥的手指是粗糙的原野,而克南的手指是溫柔的瀑布,那瀑布還會輕輕的流到她的心頭。
她仰著頭,定定的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好溫柔,這些日子以來,她第一次有了溫暖的感覺。但是不爭氣的淚水卻又愈流愈多,她想要制止這些不乖的淚水,卻只能傻傻的又哭又笑,就像個長不大的野姑娘一樣。
「我幫你一起把這些球根給種回去吧!」
展欣高興的點點頭,她拿起掉在地上的鏟子,奮力的挖土。
他們細心的把球相枯去的觸瓣一葉葉的除去,然後再把球根放到土裡,用泥土埋起來,展欣在種好球根之後,隨即雙掌合十問起眼睛,她認真的祈禱著。
「你在幹嗎?」
「我在祈禱啊!祈禱這些花能夠在你和星卉姐結婚的那一天盛開,並且祝福你和星卉姐永浴愛河。」她說得認真。
克南卻忍不住偷笑起來,他壓根就沒想過結婚這當子事,和星卉結婚?這不能說是全然不可能的事情,不過卻也扯得太遠了吧?
他相信這些花開的那一天,他一定還是個單身王老五吧!畢竟黃金單身漢逍遙又自在,每天對著同一個女人,那多悶啊?他光是想到就全身冒冷汗!
「馮大哥,你在想什麼啊?怎麼想得癡癡傻傻的?是不是不舒服啊?」展欣看到他一下愁、一下笑,不免也為他擔憂。
她關心的伸出手掌摸摸克南的額頭,「沒有啊!體溫正常啊。」她到現在還不瞭解他失常的表情是因為婚姻恐懼症而來的。
「我當然正常得很,不正常的是你啊,現在都已是二十一世紀了,你滿腦子動不動就想到結婚,你還真是個小老太婆。」
克南開玩笑的捏捏她的鼻頭,然後輕快的站起身往房子走去。
是啊!單身生涯多好,今天和她約會,明天和另一個她約會,這才是人生!
眼前就是個美麗的星期天,一早就起來種花,他還真是羅曼蒂克,想到這兒,他不禁吹著又響又亮的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