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作隨從的小太監嚇得差點兒從馬車上摔下來,別看主子平日裡嘻嘻哈哈全無威嚴,惹火了她絕對不會有好下場,他可不想以身試法。
「冤枉啊,主子!其實我們早就在九州園了,我剛才明明看到一道門,上面掛著九州園的牌匾,可是走來走去怎麼也見不著半棟院落,實在太奇怪了。」
豆蔻探出腦袋瞧了瞧,路旁的景色的確令人有些詭異。遠望去朦朧中辨不出方向,然近看又找不到出口。每每以為前方無路,馬車又能暢通無阻地前行。就像在瀰漫著大霧的清晨散步,曾經最為熟悉的景都讓人覺得陌生又迷茫。
「主子,你說咱們會不會迷路了?」
迷路?怎麼可能?這可是王土之地,偌大的城池怎會讓人剛一走進就迷路?可十三點也說了,他早就走進了九州園,會不會他們一直都在九州園裡打轉,轉來轉去找不到主閣?
傳聞中原三大才子中的欽九州機智過人,世間就沒有他想不出的辦法。如此說來,他要是成心想讓所有的人都摸不著九州園的門,也是手到擒來的小事嘍!
豆蔻心裡毛毛的,卻不肯承認最壞的猜想,「一定是你沒找對地方,居然還敢推卸責任。」
「那你來找啊!」十三點不服氣地準備讓出驅駕馬車的位子,誰讓主子是只紙老虎,讓人害怕的時間不會超過一盞茶。
「我找就我找。」豆蔻當仁不讓地抓住韁繩,驅馬前行。
坐在這裡,視野更開闊了,她清楚地感受到身邊的事物。不斷有異樣的風景擦著急馳的馬車而過,剛才經過的地方好像是杭州的西湖,咦?前方的風景怎麼猶如蘇州?還有那遠處模糊的樓宇,頗似長安的大明宮。
錯覺,一定是她太累了,所以才會產生如此奇怪的錯覺。雖然早就聽說欽九州家有良田萬畝,乃漠北第一大戶,但也不至於將整個中原都建於家中吧?
先不說他的財力是否能做到,真要富至此絕對會為他帶來滅頂之災——富,不可敵國。
那麼複雜的事豆蔻才不願意去思考呢!嘎崩!咬碎一粒蠶豆,她無聊地看了看自己的兩側,這洞門……這洞門她剛才明明已經來過一次了啊!
危險的信號在心中閃動,她幾乎可以肯定這九州園有鬼,「十三點!」
「主子,什麼事?」
「將我們的銀袋拿好。」什麼事都好說,萬一變成身無分文的窮光蛋,他們可就真的完了。豆蔻將懷裡的令牌往腰間塞了塞,有它在至少能調動官府。
兩人慌裡慌張地預備著後事,任馬兒自行奔跑。哪知半路上殺出個模糊的影子,風飄飄兮擋在路的中央,與馬眼看齊。
「主子,不好了!前面有人!」
豆蔻定睛望去,路上的那個阻礙物到底是人還是……鬼?大白天又沒有下雨,他的腦袋上居然戴著一頂巨大的斗篷,那斗篷甚至還留下一長串流蘇紗幔遮住了鬼的大半張臉。長久見不到活物,乍瞧見一方似人非人的身影,還真讓她湧起無限古怪的遐想。
「別想了,主子,趕快拉住韁繩!快拉啊!」撞死了一隻鬼,閻王也不會放過你的。十三點惟一的願望就是來生投胎能夠做個正正當當的男人,所以這輩子他要積德。
拉……拉韁繩?豆蔻被嚇得失去了反應能力,二話不說猛地拉住韁繩,眼見著馬就要撞上那隻鬼,慘不忍睹的場面即將誕生。
「啊——」她狂叫的那一瞬間,天外飛來另一道身影將那隻鬼拉離了馬衝撞的軌跡。
速度太快,風吹起紗幔,她無意中的回眸一瞥,瞥見了一朵艷麗的紅蓮。像是從空谷中飛出的冷冽,讓人不寒而慄,她將它歸為自己的錯覺。
好險!欽九州想裝沉穩也要付出一點兒代價,本想以最飄飄欲仙的方式登場,迎頭撞見一匹失了神志的馬,簡直跟它的主人一個德性。要不是慕四海從旁保護,大唐最大的危機竟然就這樣被她無意中破解了。
「欽九州,我看我還是陪你留在這裡吧!」慕四海實在有點兒不放心,宮中有關豆蔻姑娘的傳聞可是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越是這般,欽九州越是要親自試試自己的能耐,「我自有辦法解決,你先回去吧!」
他的解決之道就是站在路中間,眼見著自己被馬撞死?慕四海送出一記白眼,便打道回府。
大概馬也被嚇到了吧!噴著粗氣緩緩地停了下來,豆蔻迅速跳下馬車朝鬼奔去,「你沒死吧,鬼?」咦?剛剛明明有另一道身影,如今空曠的道上怎麼就剩下一隻鬼了?
既是鬼,又何來「死」也?欽九州半低著頭瞄過她的身形,本不想表現出如此不屑的神情,實在是她的身高與他差距太大嗎。
「姑娘此行是否前往九州園?」
「是啊!」廢話,她看不出這裡還能有什麼地方可去。
欽九州道出正題:「我勸你此行還是小心為妙。」
「你是相師?專門給人算命的,是不是叫什麼『半仙』?」從聲音裡聽上去,他分明是年輕男子,卻帶著斗笠遮了半邊臉嚇人。除了相師,她看不出還有什麼人需要這樣故作神秘。長安城裡這種人最多了,越是有高官、富賈的地方,算命的越是橫行。
他好心提醒她,她竟然拿他當行騙的相師。沉下表情,欽九州冷言相告:「該說的我都說了,既然你執意要進入九州園就隨我來吧!」他的原則是,算計你之前先跟你打聲招呼,如果你執意要被他算計,也怨不得人。
此行,豆蔻抱著誓要為武後娘娘找到快樂的目的,即便是刀山火海,她也……她也要考慮考慮再出發。
「你帶路吧!」豆蔻將韁繩交給他,欽九州呆愣地打量著她和馬,彷彿在問:你幹什麼?
豆蔻理所當然地爬上馬車休息起來,嘴裡還咕噥著:「你不是欽九州派來接我的人嗎?還不快牽馬送我去見你家主子。」
他成了小廝?欽九州驚異地瞟著她,他的形象很像小廝嗎?她見過如此談吐不俗的小廝嗎?
沒見過如此不會看臉色的小廝,豆蔻忍不住大發善心地教訓起他來:「做下人的要會看臉色,手腳要麻利、動作要迅速。否則挨罵的是你,倒霉的也是你,要是在宮裡,說不定還會因此喪命呢!」
喪命?紗幔下的臉露出一絲冷笑,準備喪命的人恐怕不是他吧!
「這裡就是九州園?」會嗎?豆蔻疑惑地看著門前懸掛的牌匾,這上面明明寫著「茗院」,怎麼會是九州園?
「這是九州園園主的居所,你剛剛所走過的地方都屬於九州園。」被當做小廝的欽九州不冷不熱地說著,口氣中有著掩不住的驕傲。
幾個帶刀佩劍,看上去訓練有素的武者疾步走到他的身旁,「園主。」園主怎能當領馬的小廝,不知道誰要倒霉了。
他無語地站在門前,武者急忙接過他手中的韁繩,準備去安排馬匹、行李。
豆蔻和十三點困惑地盯著他,那些看上去孔武有力的男人居然叫他「園主」,他是……
「你是欽九州?」豆蔻驚愕地瞪著他,「你真的是欽九州?」
知道他的厲害了吧!隔著紗幔,欽九州細長的眼得意洋洋地看著她,「我正是欽九州,你要找的人。」
「咚!」
豆蔻毫不客氣地用手上的油紙傘敲他的腦袋,嚇得旁邊的武者因為驚嚇在瞬間失去了反應。這世上敢敲園主腦袋的人,他們以為尚未出世呢!連欽九州都被嚇蒙了,一向靈動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她,他的心翻湧迴盪,找不到落腳點。
她還朝他吼呢!「你是欽九州為什麼不告訴我?還戴個斗篷裝什麼傻?你是不是成心捉弄我啊?你以為你是三大才子很了不起,是不是?我告訴你,前兩大才子都不敢跟我開這種玩笑,你居然敢耍我?」
她還想拿油紙傘敲他,他要是再不躲,不用她打他就成大傻瓜了。想給她一點兒教訓,告誡她,他可不是任她使喚的奴才,更不是害怕官府,畏懼朝廷的懦夫。
大約是氣到了頂點,欽九州竟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身體從頭到尾都冷到了極至,「你……你……」他抖著手指,下一刻甩袖背手向茗院走去。
「十三點,咱們進去!」豆蔻不客氣地將身邊的行李全部塞給面無表情的武者,拉著十三點跟上欽九州的步伐,「喂!你等等我啊!」
「你……」
他猛地一轉身,雖然整張臉埋在紗幔內,但她仍能感覺到他冷冽的氣勢。她明明腿軟,卻仍裝作堅強地抬頭挺胸,「幹嗎?」
「別跟著我。」他大步向前走,卻不妨背部遭襲。誰?誰敢拿東西砸他的背?狠狠地回首,瞪!我瞪!我瞪瞪瞪!
「瞪什麼瞪?你跟牛比眼睛啊?」豆蔻拽著十三點的手大搖大擺地走到他前頭,然後,猛轉身丟出一句:「你……別跟著我!」
看不出這豆蔻的報復心還挺重,他才剛說了她一句,她就反還給他全部。男人不跟女子鬥,欽九州站在原地不動聲色地看著她向前衝的背影。
他沉住氣,一旁的武者可不想因為失職被關進水牢。為首的侍衛首領上前請示欽九州,「園主,九州園可不是任她亂闖的地兒,咱們是不是該把她拉回來?」
等了又等,卻見斗篷下的那張臉沉靜得有些詭異。怪了,今日的園主怎麼頻頻失常?與往日多有不同。
園主不下命令,侍衛不敢亂作決定,好在慕爺這個大救星及時走了過來。在這九州園裡,惟一能跟園主討價還價的人就屬慕爺了,聽他的話不一定全都合園主的意,但也不至於會犯下天大的錯誤。
「慕爺,我們可以擒下那名姑娘嗎?」
慕四海的臉上始終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就在侍衛們失去耐心準備動手的前一刻,他掌心忽地發出一股內力將侍衛手中的劍又推回鞘中,「多事!」他們的園主都沒發表意見,這些人跟著急什麼?不知道他正等著看好戲嗎?
果不其然,欽九州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直到豆蔻的身影消失。慕四海忍不住拉了拉他,「人都走了,還看什麼看?你想達到望眼欲穿的境界嗎?走啦!走啦!攬天閣早已聚滿了等你給主意的人,快去賺錢嘍!」
欽九州除了這九州園裡的萬畝良田,更大的收入來源於為人出謀劃策。在中原三大才子中,論琴棋書畫,古往今來風流才子的雅致,判別古書非那賦秋莫屬;狀元出身的平蕪則多了幾分縈繞於官場的人氣,論考學、探古,他論第二,當今無人敢拿第一,最近他對古董的研究正慢慢勃發,大有以此為終身事業的趨勢;相對前兩人的平凡生活,欽九州顯得有些傳奇色彩。
從十七歲起,他就以獨步天下的謀劃能力著稱。傳說沒有他想不到的計謀,只有他不願想的謀劃。因此慕名而來向他尋求計謀的人不勝枚舉,每日這些人恭候在九州園裡的攬天閣,根據自己手中握有的竹簡依次進入。欽九州一天只出三個主意,第四個人只好等待來日的機會,而來日還要看他的心情如何。即便捧上千金萬銀,也要看他想不想出主意。
最為奇特的是,從他十七歲至今,七年來接受他謀算的人無數,卻無一人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他見任何人時,前方都會隔出一道捲簾,即便走出捲簾,他也戴著一頂斗篷,以流蘇、紗幔遮住容貌。
於是,人群中流傳起各式各樣的謠言,說他容貌奇醜,說他天生眼濁,更有人說他男生女相,無以示人。欽九州從不以真面目示人,久而久之謠言更勝,種種的流言蜚語誰也無法證實它的真假,反而成了一道世人難解的謎題。
好想揭開他的掩飾看看那斗篷下的容顏到底有何難解,只可惜慕四海無此豹子膽,縱然他不怕死,也要為九州園的老少爺們著想啊!
「欽九州,你到底去不去攬天閣啊?」
他不耐煩地催促著,欽九州卻還是動也不動地守在原地,像是在等待什麼。半炷香之後,只聽走廊的那頭傳來豆蔻姑娘嘎崩脆的聲音——
「這裡我們是不是走過?我怎麼一直找不著出口啊?」
不對勁,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慕四海立於捲簾的左邊尋思著剛才的事。
欽九州好像早就料到豆蔻姑娘會迷路,這也不奇怪,豆蔻姑娘和她那名叫「十三點」的太監初來九州園,要是沒有迷失於欽九州的八卦陣裡反倒有些怪異。讓他想不通的是,欽九州為何要站在原地等她?
這不是太奇怪了嗎?一向堅持不把時間浪費在無聊問題上的欽九州居然浪費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工夫只為了等待兩隻迷失的羔羊——錯了,是等待那隻母的。
更奇怪的是,在見到豆蔻姑娘那張找不到方向的臉時,他清楚地聽見斗篷下的那張臉發出一聲輕笑。慕四海對自己的內功可是再自信不過,他堅信自己聽見了那幾乎不可聞的悶笑。
「四海……」
聽見欽九州低沉的嗓音,慕四海嚇了一跳,趕忙收拾心情直視他遮在斗篷後的雙眼。他該不會精到連他的心思都看穿了吧?可千萬別啊!他只是在幻想如果欽九州這樣精明的男人愛上豆蔻姑娘會產生怎樣的笑談。
「什麼?」
「替我搖醒那頭豬。」
順著欽九州不快的語氣,慕四海很快找到了他口中的「豬」。好命的豆蔻姑娘居然靠在椅子上睡著了,隨她同來的十三點非常盡責地搖著扇子,替她的睡眠做保證。
人家睡得如此愜意,這時候搖醒她,是不是有點兒不妥啊?
「我看還是算了吧!」人家遠道而來,路途遙遠又艱辛,睡一會兒也無可厚非。
聽見慕四海為豆蔻說話,欽九州的嗓音更是冷了幾分,「我讓她來攬天閣不是為了讓她睡覺的,你不會看她長得可愛,所以忘了之前我定下的計劃吧?」
她長得可愛?她哪里長得可愛,他怎麼沒看出來?慕四海瞪直了眼都沒找到絲毫可愛的感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不就是把她叫醒嗎,簡單得很!
奪下十三點手中的搖扇,慕四海拿扇面狠狠拍打她的臉頰,「起來!你給我起來!」
被打醒的豆蔻直覺拿腳去踹打擾她好夢的暴徒,好在慕四海身手敏捷,總算是躲過了她的無敵鴛鴦腿。面對她氣鼓鼓的小臉,他很不負責任地拿欽九州當擋箭牌,「是他要我叫你起來的。」
重新奪過搖扇,她這就打算衝進捲簾揍主謀之人。身子都已經離開椅子了,她卻又突然緩緩地站住了,害得慕四海眼見一場好戲尚未開演就已宣告結束。
「你為什麼不去打他?」聽他的口氣好像在說:你怎麼可以不打他?你該逮到他狠揍一頓的。
豆蔻洩氣地搖了搖頭,「不行,我還得靠他幫武後娘娘找到快樂。萬一得罪了他,那可就不好了。」她算得到挺精。
欽九州懶得理她,端正身子他讓侍衛放今天的第一位求助者進門,「說吧!你求助所為何事?」
老人家微微顫顫地拄著拐棍繞到捲簾前艱難地站著,「我只有一子,今年將近三十,可惜至今討不上媳婦,還請九州園主幫忙出個主意。」
簾後發出一陣冷笑,隨後一張疊好的紙丟了出來,「劉根寶,今年六十,家中一子今年三十有一。天性癡傻,村裡無姑娘肯嫁他為妻——劉老兒,我說得可對?」
劉老兒哪裡還敢隱瞞,慌裡慌張地作起揖來,「我該死,我不該在九州園主面前耍小聰明。既然九州園主你什麼都清楚了,還請你幫我想個法子。劉家的香火不能斷在我這一輩手上啊!這可叫我死後如何面見祖宗?」
有他欽九州在,他還怕無顏見祖宗嗎?只要他現在就將銀子掏出來,即便他下一刻見祖宗也使得。
不等欽九州開口,劉老頭已經按照規矩搬出了家中所有的積蓄,「這是三百兩銀子,是我一半的家產了,還請九州園主救我劉家。」
請九州園主出謀劃策需付出一半的家產,若你家財萬貫就拿出五千;若你身為乞丐,身邊只有一個破碗,也請將破碗打碎留下那一半。想要隱藏自己的家財欺騙九州園主,那等於同自己的未來過不去,用不了多久,你會發現自己在莫名其妙之中就失去了所有的家財。
這種事在九州園主入住攬天閣的頭兩年還發生過幾次,後來再也無人敢冒這份險。他能幫你出主意就不錯了,還計較那一半的家財嗎?如若九州園主連那一半都不想接受,說明他壓根不想幫你出主意,你還是早點兒打道回府吧!
劉老兒緊張地擦了擦汗,也不知這九州園主今日心情如何,他會接受這三百兩銀子嗎?
「收下。」九州一語解開劉老兒糾結了十多年的疙瘩,身邊的侍衛手腳麻利地接下銀子。竹簾輕搖,裡面又傳來九州漫不經心的嗓音:「花三十兩銀子給自己打造一身好行頭,看上去要像有錢人家的老爺。帶著你還剩下的二百七十兩銀子出發,找一戶窮得揭不開鍋的人家,用買丫鬟的名義花一百兩買下那家的閨女,記得簽下生死契,絕不允許對方反悔。然後帶著你的兒媳婦回家,用剩下的銀子給你那個傻兒子成親吧!」一切就是這麼簡單。
「卑鄙!」
竹簾的右側傳來豆蔻姑娘跳腳的叫喊,即便隔著重重阻礙,欽九州也聽得很清楚。他蹙眉等待著她的評價,他倒要看看宮裡來的人有何特別。
豆蔻衝到竹簾前面,要不是慕四海拉著她,她早就衝進去海扁他了,「你出的這叫什麼主意?你想害死那個姑娘嗎?我說啊!你出的根本就是餿主意!絕對的餿……」
「謝謝!謝謝九州園主!」只見劉老兒對著竹簾又是作揖又是拱手,「你這個主意實在是太好了,解決了我十多年的心病啊!」看樣子,他是很滿意花出這三百兩的。
不想浪費時間,欽九州不等豆蔻發牢騷,急趕著讓第二位求助人進來——是一位面容憔悴的婦人,開口便是:「九州園主,你幫幫我,你真的要幫幫我啊!」那幾乎是一番聲淚俱下的控訴,聽得豆蔻姑娘差點兒陪她一同落淚。
「民婦楊柳氏,我相公原本只是一介貧苦書生,多虧了我爹賞識他,將我許配給他,並贈他錢財助他考學。誰知我出嫁沒多久,爹就過世了。家中就我一個女兒,家產盡數歸了我。這下倒好,我相公他也不讀書了,整日裡拿著我的家財揮霍無度,盡和歌妓廝混。我只是說了他幾句,他居然要休了我。嗚嗚嗚……」
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狼嚎,震得慕四海起了堵住耳朵的衝動,連欽九州都閉眸等待折磨的結束。惟有豆蔻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盯著她,像在看一條失去主人的狗。
「我真的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婦人哽咽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欽九州也不想再聽下去,「將你的家財全部留下,我就告訴你解決之道。」
為什麼別人只要丟下一半家財,她卻要丟下全部?雖說心有不甘,但對九州園主的信任已經超越了理智。楊柳氏真的如他所說放下全部家財,急切地詢問著:「現在可以告訴我解決之道了吧?」
豆蔻豎起耳朵,她也在等他的答案呢!這麼難的問題,她好奇嗎?
欽九州提起話柄:「解決之道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