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她一個惡狠狠的眼光,彷彿餘怒未消,尤其是看到雷宗佑就站在她身邊,心裡的那把火直燒到眼底,連站在他身邊的傅子建都發現兒子不對勁。
後來,伊人還看見彥傑好奇地走過去問他下巴是怎麼回事。傅彥豪很不耐煩地抿緊嘴,始終沒有回答。
生日歌唱完後,宴會也接近了尾聲。有些趕場的客人忙著向主人告罪離開,伊人也想走,但乾爹乾媽好像沒有離開的意思。
她看到傅彥豪像只開屏的孔雀般,吸引了不少女士的眼光,不少穿著大膽的艷女圍在他身邊。在左擁右抱之餘,他還不忘朝伊人射來示威的眼光。瞧,我傅彥豪不是非要你不可,身邊的美女可不像你這樣不識相,反咬我一口。
對於這樣的目光暗示,伊人的心裡五味雜陳,說不上哪種味道較濃烈,好像每種味道都那樣嗆人,讓她只想找個地方痛哭一場。
為什麼她會有這種又酸又澀又苦又麻又辣的感覺?她應該感到不在乎才是,為什麼反而有種想衝過去,將傅彥豪從女人堆搶回來,再狠狠甩他巴掌的衝動?
她到底怎麼了?
而傅彥豪對她又是什麼樣的感情?
以把她當成消遣嗎?
所以他才會在親過她、愛撫過她後沒多久,又恢復他花化公子的本色,再度倚紅偎翠,向她示威?
她終究沒有看錯他。
他果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可惡花花公子!
那一晚她回去時失眠了,而之後的幾晚也是。
有一首古詩躍上她心底——千回萬轉夢難成,萬遍千回睡裡驚!總為相思愁不寐,縱然愁寐忽天明。
她害了相思病?而且是為了傅彥豪!
突如其來的領悟一拳擊中她的心口,帶來一陣陣的悶痛。為什麼會這樣?她明明不愛他。
這一夜,伊人再度抱著淚水入眠,她想不明白自己既然鄙視他,為什麼又老是想著他,為他掉淚,為他傷心?難道真如聞一多所說,相思是不作聲的蚊子,偷偷地咬了一口,陡然痛了一下,以後便是一陣奇癢?
她的心就像沒設防的空城,不知何時竟被傅彥豪偷襲了。只盼他恣情屠燒過一同就過去了,切切不要佔據她的心啊。
她如此期盼,希望這場相思病很快就能痊癒。
事實證明,相思病是不容易痊癒的。
週末的午後,伊人和大學時代的同窗去喝下午茶,一番閒聊之後,心情似乎開朗了些。晚上,其他人都有約會,在形單影隻時,伊人才發現自己有多渴望有人陪伴。
仲夏的夕陽分外璀璨,但黃昏美好的景致,很快就被夜幕取代。走在車水馬龍的大台北街頭,熱鬧的商店街騎樓上,多半是打扮新潮的青少年男女,不是成雙成對,便是呼朋引伴,伊人的心情更加的郁卒。
台北的夜生活開始了,在笙歌狂舞中,伊人覺得自己分外淒涼。父母正在歐洲旅行,大哥有節目,二哥在牧場,剩下她一人。難道真要她傚法李清照守著窗兒,共影兒兩個,然後再歎好個淒涼的自己嗎?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以前也曾一個人逛街,卻不像現在滿肚子委屈。早知道她應該答應彥傑的邀請,到他家吃飯才是。現在後悔來不及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伊人發現她竟然來到程副總上次請精算課同仁開慶功宴的地方。那已經是兩個禮拜前的事了,但在她腦中仍栩栩如新。
傅彥豪便是在這裡強索了她的初吻,她還回了一個大鍋貼給他。
PUB裡,還是像那天一樣高朋滿座,但傅彥豪和她失去的初吻,卻已經成為她生命裡的傷痕。她強忍住眼眶裡的酸澀,昂首走進熱鬧的PUB裡。
單身女客分外惹人注目,她不理會別人看向她的好奇眼光,身上的這套休閒裝扮,讓她看起來更像未成年少女。她請酒保調了杯低酒精濃度的飲料,注意到離門口較遠的角落,有一群人正高聲談笑著。
大概不會有人來搭訕她吧,伊人心不在焉地想道。她並沒有一個人到PUB的經驗,倒是從小說裡看過,不少女人到酒吧尋找一夜情。她自然不是其中之一,不至於困為一時的感情失意,就讓自己墮落到那種地步。
她總會把傅彥豪忘記的,他根本不值得她喜歡。
雖然是這麼想,但眼淚還是一滴接著一滴落下,有些還滴落酒杯裡,她想,這酒嘗起來說不定會有點鹹。
「嗨!」一隻手搭在她肩上,伊人僵在當場。她還在想不會有人前來搭訕呢,沒想到真來了一個不識相的。
那隻手沒有離開的意思,微帶酒味的灼熱呼息拂癢了她的臉頰。
她轉過身,正想板起臉教訓人,傅彥豪微帶著薄醉的星眸半瞇著看她。
「是你……」她頓時張口結舌了起來,腦筋霎時變得空白。
「舌頭被貓叼走了嗎?」他似笑非笑,綿密的睫毛半遮住有些惱意的眼光。
伊人只是怔怔地瞪著他顯得些許憔悴的面容,被扯松的領帶,加上半皺的襯衫、西裝,令他看起來有幾分頹廢的味道。
一股濃烈的香水味自他身上傳來,伊人驀地感到一陣傷心,偏過頭不理他。
「怎麼了?」彥豪這時候才發現她臉上的淚痕,心頭無端地抽痛。「我又還沒開始罵你。」語氣中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好些年沒遇到女人掉眼淚的場面了,偏偏伊人的傷心又不屬於潑婦號哭型,倒像是看了一場電影,或是讀了一本書,被傷感的劇情感動而落下清淚,那樣晶瑩透徹,像是掛在花葉間的清晨露珠,令人只想掬起來飲下,品嚐那甘美的味道。
「你憑什麼罵我?」伊人沒好氣地回答。
「好啦,我沒意思要罵你。」彥豪左顧右盼,瞧不到半個他假想中伊人的男伴。
當他發現伊人時,還以為她又跟哪個男人來這裡混,一把怒火在心裡狂燒。最好不要是雷宗佑,不,任何男人他都不准。只要想到伊人和別的男人來這種地方,他便再也按捺不住躁狂的性子,推開身邊的尤物,往她走過來。
結果,她卻是一個人在掉眼淚。
是誰惹她傷心的?他非得好好教訓那人不可!
「你該不會是一個人來的吧?」他刺探道。
「怎樣?有規定不能一個人來嗎?」她以為她應該是理直氣壯的,卻發現那微帶哽咽的聲音充滿委屈和撒嬌,她的臉倏地漲紅,更不敢看他了。
「一個人,嗯?」彥豪瞇著眼,半身抵在吧檯上,直盯著她。
那略帶沙啞的聲音,還真像前來釣女人的性感浪子呢。伊人覺得自己有點頭暈,她才喝了一口酒而已。
「沒有人告訴你,單身女子來PUB是不安全的嗎?」低啞的像耳語的警告吹進她耳中,那感覺危險的令人起雞皮疙瘩。
「我現在知道了。」她故意語氣輕快地回道。「有你這種人在這裡,怎麼可能安全嘛。」
彥豪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
「我該把這句話視為稱讚吧。」他眼光戲謔地望向她潮紅的粉頰。
不要臉。伊人在心裡忿忿罵道,微嘟著唇不屑地道:「有些人臉皮厚到連被人罵都當做是稱讚。」
「你說我嗎?」彥豪好笑地回答。「反正在你心裡,我一點地位也沒有。」
不是這樣的。伊人想抗議,如果真的一點地位都沒有,為什麼她會為他害起相思病?但她什麼都沒說。
「不是嗎?」他自嘲地一笑。「就算是瓊瑜姑姑,你都還肯跟她虛與委蛇,唯獨對我卻是一點也不掩飾你的厭惡。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這麼討厭?」
「你明知故問。」她懊惱地咬住粉唇。
這時候酒保朝兩人的方向投來好奇的眼光,伊人看見他身邊的同事和他交頭接耳起來。她不自在地臊紅臉,難道兩個星期以前的事,竟然還有人記得?
也難怪。熱鬧如PUB,大概沒遇過多少樁這麼香艷的事。她一個人也就罷了,偏偏傅彥豪過來湊熱鬧,還不教人想起來嗎?
「你是指我吻你的事?」彥豪貼住她咬耳朵,伊人只覺得身子像被通電般,酥麻了起來。
「別靠這麼近。」伊人小聲叱道。「男女授受不親。」
彥豪莞爾。兩人親也親過,抱也抱過,再來說「男女授受不親」實在可笑。
「可是我們早就『授受』過了。」他調笑道,眼中閃著惡作劇的光芒。「這要是在古代,你非得嫁給我不可。」
「誰要嫁你了。」她嬌嗔地轉向他,才知道自己上了他的大惡當。他性感的唇正貼在她耳際,她這麼轉過臉去,擺明是將自己的粉頰湊到他唇邊讓他親。她又臊又慌,艷紅的粉唇離這可惡的人的大嘴,不到一公分哩。她趕緊抽退,險險地避過他微笑的嘴。
「嫁給我有什麼不好?很多人排隊想嫁呢。」彥豪壓下體內鼓噪的慾望潮流,朝角落的那群人偏了偏頭,微惱地道。
他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提到結婚的話題,是真心還是無意?但不管如何,伊人的回答顯然讓他感到十分不滿。
「誰希罕。」伊人沒好氣地道,心兒仍怦怦狂跳個不停。
「口是心非。」那對水霧氤氳的眸裡流轉的幽怨,以及粉頰上嫣紅的嬌羞,令彥豪領悟到她並非真心這麼說。他得意地低笑起來,覆在她肩膀的大手用力將她摟了過來。
「別這樣。」伊人不自在了起來,這時候有位嬌媚無比的女人朝他們走過來。
她無視於伊人的存在,把那雙欺霜賽雪、塗滿黑色蔻丹的纖指搭在彥豪肩上。
「Jake!」她以那種媚得教男人的骨頭都酥掉的聲音喚道,一對豪乳大方地貼向彥豪。
伊人聞到她身上濃烈的香水味,跟從傅彥豪身上發出來的味道如出一源,一肚子的酸水又開始發酵。
傅彥豪那小子,剛才準是跟這個大胸脯女人鬼混。
「你跟他們說一聲,我等一下要先走。帳我來結好了。」彥豪溜了伊人嘟嘴的表情一眼,暗爽在心。
「Jake,你要讓人家陪你回去嗎?」艷女整個身子都貼在彥豪身上,紫紅色的艷唇朝他嘟了過去。
噁心,太噁心了。伊人做出想吐的表情。
「怎麼了,不舒服嗎?」彥豪不理會艷女,關注地看向伊人。
「沒事,只要別再在我面前表演春宮戲就行了。你去吧,人家還等著你呢。」伊人酸溜溜地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這可是你說的,別到時候又耍賴了。」彥豪笑吟吟地道。
伊人莫名其妙地瞪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對不起,我有伴了。」彥豪賊笑著對艷女道,示意她回原來的桌位。
艷女本來還不想依他,但見彥豪態度堅決,只好噘著嘴,不屑地瞪了伊人一眼,一擺一擺地走回去。
彥豪示意服務生送來帳單,以信用卡結帳後,摟著伊人起身。
「做什麼?」她傻傻地問。
「陪我去共度春宵啊。」他頗富興味地研究起她又羞又氣的俏臉,見她好像有點暴力傾向,連忙改口道:「我的頭有點暈,陪我散下步吧。」
伊人瞪了他好一會兒,看他一副小生怕怕的可憐相,心先放下一半,默默陪他走出PUB。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她見他腳步有些不穩,遲疑地開口問道。
「中午喝兩杯白蘭地,剛才又喝了三杯威士忌。總共是五杯。」
「什麼!五杯?」伊人沒好氣地翻白眼,威士忌跟白蘭地都是很烈的酒呢。「沒酒量就不要學人家喝酒嘛!」
「沒辦法,應酬。」
「剛才也是應酬?」伊人瞇著眼審視他,她才不信呢。
「算是。」彥豪無辜地回她一笑。是人家應酬他,雖然最後是他結帳。
伊人拿他沒辦法,只能扶著他在馬路上顛來倒去。「你那個巨人司機呢?怎麼沒見到他?」
「我讓阿德回去休息了。本來也不曉得要鬧到多晚,沒想到會遇見你。」彥豪老實地回答。
「那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她不情願地問。
「不會太麻煩你嗎?」
伊人張了張嘴,不曉得該如何回答。如果他不是這樣客氣,她說不定會狠下心不理睬他。偏偏他今晚的態度溫文有禮,當然,他剛才偷吻她那段不算,其他的還可以,倒教她不好意思棄之不顧了。
「不會。我的車就停在附近,再走兩步就到。」
「謝謝。」他一本正經地回答。「我在仁愛路有自己的公寓,離這裡不遠。你不用送我回陽明山。」
伊人有些不安地瞪他,然那雙略顯醉意的眼瞳中卻無辜的像一張白紙,看不出一絲別有用心。算了,她只是一朝被蛇咬,才會敏感的以為傅彥豪會對她做出不軌的事。
他喝醉了,不是嗎?
連走路都有問題呢!
看著他虛浮的步伐,伊人放下心來,載著他往仁愛路駛去。
十五分鐘的車程,可以讓一個男人——醉酒的男人,睡得像頭死豬?
伊人終於見識到這項科學實證。
傅彥豪幾乎是一上車就閉起眼睡著,直到她把車停在仁愛路巷內的一棟華麗的花園大廈鐵門前,這位大少爺仍處在昏睡狀態。
在柔聲輕喚也叫不醒他的情況下,伊人只有狠下心,兩隻手通力合作,狠狠捏了他的臉一把。
「噢!」彥豪吃痛地醒來,瞇著眼瞪住這個壞心腸的小女人。她就不能用比較溫和的方法嗎,譬如吻醒他啊。
枉費他先前還十分陶醉於她充滿柔情的甜蜜呼喚中呢,以為她應該趁此良機端詳他氣概十足的俊臉,以女性的柔媚將他吻醒表明心意,誰曉得她竟這麼不懂得把握時機,還用這樣毫不憐香惜玉的方式叫醒他。
嗚呼哀哉!他上輩子鐵定沒燒好香,才惹到這麼個有暴力傾向的小蠻女。
「你醒啦。」伊人又拍了一下他發怔的臉,「你家到了,可以下車了。」
這麼說來她只打算送他到大門口?!彥豪忍不住一陣失望,這豈不是白費他的一番苦心?枉費他為了她犧牲掉一個香艷刺激的夜晚,竟換來她這樣無情的對待!這可不行。
「噢,我的頭……」他捂著太陽穴哀鳴,表情痛苦無比。
「怎麼了?」伊人遲疑地問,她從沒應付過喝醉酒的男人。「可不要吐在我車上喔。」
這麼沒同情心的話,她竟然還說得出口?
彥豪氣極了,本來只想拉她進公寓將過去的誤會解釋清楚,給兩人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現在他不想這麼輕易放過她,非常女人就得使用非常手段。
「伊人,你好心做到底……」他苦著臉哀求,「送我上樓。我覺得天旋地轉,眼冒金星。」
「不行,我的車不能停在這裡。」她理所當然地道。
彥豪又是一陣哀鳴。任何有同情心的女人,遇到這種情況,忙著照顧俊男尚且來不及,哪還有心情考慮到她那輛破車!
「你可以把車子停在地下一樓的停車場。」他按捺下滿肚子的委屈,做出理性的建議。
伊人蹙著眉,彷彿正在考慮。過了半晌,她才不情願地叨念道:「真是的,沒酒量就別逞強,把自己醉得像泥鰍一樣。」
他沒酒量?彥豪強忍下怒氣,她等一下就知道他的酒量有多好!
他悻悻然地將控制停車場鐵門的遙控器交給她,等伊人停好車後,裝做醉意甚濃的模樣,將身上的一半重量交到她肩上。
「噢,你好重。」伊人喃喃抱怨,腳步不穩地攙扶他進電梯裡,喘氣不休。
「幾樓?」她沒好氣地問。
「二樓。」
「咦?」她狐疑地按下二樓的鍵。「不是聽說有錢人都喜歡住在頂樓嗎?那裡的房價也是最貴的。」
「開玩笑,要是停電了,我豈不是得從十二樓爬下來?」彥豪一副敬謝不敏。
伊人嘟噥著什麼「銀樣蠟槍頭」的話,將在心裡氣得牙癢癢的彥豪扶出電梯。竟敢鄙視他的體能?等一下她就知道了!
伊人接過彥豪手上的磁片卡打開門,無暇打量屋裡的裝潢,依著彥豪的指示將他送進一間男性化的臥房,一張大號水床醒目地矗立在她眼前。些許不安掠過她心頭,女性的直覺警告她得在危險未降臨前撤退。
但來不及了,彥豪突然用力抱住她,帶著她倒向那張大床。
伊人的背脊在水床上彈跳了一下,隨即感覺到一具堅硬灼熱的男體壓住她。她驚慌地急速喘氣,眼睛瞪得老大。
「銀樣蠟槍頭?醉得像泥鰍?嗯?」彥豪醇厚低啞的咕噥危險地吐在她臉上,伊人只覺得頭皮發麻,和他密合著的身體部位,開始灼熱地燃燒起來。
「你……」伊人頓時感到口乾舌燥,在他那雙充滿獵食者掠奪光芒的眼睛瞪視下,腦袋昏沉了起來。
他不是喝醉了嗎?她困惑地想。
「我有沒有告訴你……」他以食指的關節摩掌著她柔嫩的粉頰,聲音輕柔的像陣仲夏的夜風,燻熱的灼人。他的唇得意的往上揚,笑容可惡。「千萬要小心假裝喝醉酒的男人。」
「原來你……」伊人恍然大悟,一股怒氣直往上衝。「可惡,你竟敢騙我!」她朝他揮舞拳頭,但彥豪早有準備,將兩隻小拳頭擒在手上。伊人仍不認輸,嬌軀在他身下掙扎,帶給他一陣陣甜蜜的折磨。
「小潑婦……」彥豪充滿親暱的語氣輕吐向她耳邊,他一邊享受著兩具肉體摩擦的快感,一邊俯下頭親吻她不斷躲避的粉頰。
他發出男性愉悅的笑聲,更加令伊人怒火中燒。
「壞蛋,花花公子,放開我……」伊人正罵得順口時,小嘴驀地被人封住,咿咿嗚嗚了一陣子,最後連那聲音都靜默下來,只剩下令人銷魂的女性呻吟。
雖然曾領教過傅彥豪的兩次熱吻,但伊人仍對他這次的進攻感到束手無策。她可以感覺到他溫暖的雙唇,在第一波迅猛的攻擊行動之後,緩和了下來;像是從陡峭狹窄的河谷進人平綏寬廣河道的滾滾洪流,在奔放之後轉趨溫柔,並暗許著甜美無比的歡愉,奉承她,安撫她,以數個輕如羽毛的吻賄賂她薄弱的意志屈服。
他一再將她輕軟濕潤的紅唇吮入口中愛憐,帶著些許香醇酒味的舌頭伸進她口腔內探索。她感覺到全身的每個細胞都因這碰觸而鮮活起來,並隨著他舌頭的揉弄,而一再發出輕顫。
落在他掌中的小拳頭無力地鬆開,彥豪將她的雙臂纏繞在自己的頸上,嘴巴從她唇上稍微撤離,一雙帶電的眼眸從她被春情籠罩住的俏臉,移向她劇烈起伏的胸膛,再回到她顯得迷惘的純真眼眸。
強烈若春汛氾濫的不知名情愫襲向他,不顧他意願地在心底擴散開來,漸漸滿溢成某種足以將他那顆飽經世故的心柔軟的情感。
如果他的心不是跳得那樣急,如果血管裡的血液不是流得那樣洶湧,又如果下體的慾望不是燃得這樣狂猛,他會知道那份情感對他的確深具意義。但此時此刻,在他體內威脅著要噴發出來的情慾狂流,是連他向來封於冰層下的理智都無法駕馭的,他只能順任本能,被伊人的天真性感給蠱惑住,再一次將吻落在她紅艷腫脹的芳唇上,一再挑弄、流連。
強烈的刺麻電流,再度貫穿伊人全身,她敏銳地感覺到彥豪那雙彷彿帶有魔力的手施在她身上的每個有節奏的揉搓。她情不自禁地嚶嚀出聲,並感覺到他親密地壓在她身上的重量。
她的呼吸粗重起來,從被動的接受,轉為主動的熱情參與,兩隻手緊掐著彥豪的肩,身體朝他弓起。
彥豪受到她的鼓勵,親吻和愛撫變得越來越放肆。他的一隻手從她臀部滑下,來到她沒著絲襪的裸腿上,那絲滑的感覺更助長他體內的火焰。他興奮地探進T恤式的連身洋裝裡,沿著柔嫩的大腿內側往裡攀爬……
伊人發出一聲驚喘,某種狂野、難以形容的快感在她體內萌發,竄過全身,將只存留在想像中的懵懂情慾啟發,使得彥豪的愛撫變得格外透明鮮活,同時也將她被慾望駕馭住的理智驚醒。
她清楚地意識到彥豪在對她做什麼,也知道他將會對她做什麼,問題是,她的自尊是否能容許他這麼做?
她突然感到全身寒冷,雖然彥豪灼燙的手正探入她棉質內褲,愛撫那從未讓任何男人碰觸過的處女禁地,並引起她下腹部炙熱的痙攣,但仍無法驅離那從內心深處泛起的寒冷。
她想藉著擁抱他來取暖,卻知道寒冷的心,只有一顆火熱、真誠的心才能煨暖,而傅彥豪並沒有這樣的心。
伊人感到一陣失落,知道自己不能再任他為所欲為下去,但軟綿綿的身體卻無處使力。她悲傷地抿緊下唇,彥豪在這時候將唇自她貝殼般的耳朵,沿著她修長的頸項吻向她豐滿的胸脯。
她倒抽一口氣,眼光急切地四處搜尋,放在床頭櫃的一尊雕塑品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伊人……」彥豪充滿性張力的呼喚在她耳邊邪惡地響起,她機警地看向他,發現彥豪正以眼光徵詢她的同意。
她不知所措地回瞪他,卻被他誤認為默許。他欣喜地動手脫她的衣服。
伊人驚呼一聲,壓下自己的衣服,顫抖地道:「你先脫。」
「一點也不讓我佔便宜。」他寵溺地道,俐落地起身褪除衣物。伊人趁他脫衣時跳下床,將那尊雕塑品搶到手上,卻發現重得嚇人,連忙又放回桌上。
「伊人,該你了。」他含笑地轉身面對她,除了一件子彈型內褲外,他身無寸縷。
伊人張大眼睛,困難地吞嚥了一下口水,傅彥豪的身材不遜於男模呢。在幽暗的燈光照明下,她看見他從頭到腳都結實、勻稱的肌肉,嬌軀不禁虛軟地抖顫。
她綻出虛弱的笑容,知道現在可不是發癡的時候,否則真會讓這隻大淫蟲如願。她假意撫摸那尊赤裸的雕像,彥豪眼中閃過一抹興味。
「呃……」她以她自認為最甜、最性感的無邪表情面對他,嬌柔的嗓音帶著風情無限的慵懶誘惑力。「你何不過來幫我脫呢?就從涼鞋開始如何?」
看見她那像女王般高傲的姿態,彥豪不覺莞爾。他踩著充滿自信的性感步伐走到她面前,兩手沿著她柔順、婀娜的曲線漸漸向下移,蹲在她膝前。他抬起她的右腳替她脫掉那只橘色涼鞋,然後換左腳。當他愛不釋手地玩弄她柔軟的腳丫子,抬頭看向她時,突然感到有道黑色的陰影朝他砸下。
隨著腦門的一陣劇痛,彥豪失去知覺,軟倒在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