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青色的夜空下,阿祖和阿綠傲然聳立,分外清朗,似乎正在等待這一對新人的禱告。白遠康和藍翠思眼眶微紅,看著衛風和桑曉齊齊地跪在雪山面前,說著古樸而簡單的禱告——無論將來的日子富足或貧困,也會不離不棄……
旁邊的蘇雷看著看著,竟然也覺得眼眶酸刺。無論在外人眼中,他們的經歷是何等怪異,他們的念頭是何等的瘋狂,然而,面對這一個「情」字,不管以何種形態體現,只要意通,就會恆久。
「塞爾,塞爾……」遠處傳來一聲聲渾厚的呼喚。
白遠康連忙迎上前去。衛風拉著桑曉的手站起來。眾人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個身穿灰袍的小和尚在叫他們,
「長老知道幾位客人快要和霧谷作別,特意請你們到寺院品茶相聚——」
衛風和蘇雷互看一眼——他們居然能夠會見霧谷的首領?旁邊的桑曉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壓著聲音說:
「長老是個慈祥的老人,不會輕易見人哪,我也有兩年未見過長老啦。」
「他幹嗎要躲起來?」
「不是躲!」桑曉白了他一眼,似乎不高興他用這樣的貶義詞, 「他年紀很大很大了,需要更多的時間休息和修持。」
「他有多大?」衛風低問。
桑曉歪著腦袋想了一陣, 「媽媽說自她進谷以來,長老就是這個樣子了——」
衛風不做聲。
桑曉瞅了他一眼,刻意扯著他放慢腳步,低聲說:
「笨衛風,既然你無意修煉那些什麼內乘心法,又何必探究下去?即使知道他有多大又有什麼用?霧谷內的人不是神仙,他們一樣會生老病死,只是延緩一些而已。山谷西邊有一小處地帶就是墓地呢,要不要我明天帶你去見識見識?」
「小丫頭,看不出你還會開解我呢。」衛風笑著點了一下她的小鼻尖。
桑曉晃了晃他的手臂, 「誰叫你對我這麼重要呢……」
「你對我同樣重要,你是我掛在臂彎上的小女人。」
「掛在臂彎上的好像是包袱吧——」
衛風失笑, 「那就說,你是我背在背上的小女人吧!」
「包袱才會背在背上!」
衛風咳了一聲, 「再不,就是抱在懷中的小女人,總行吧?」
桑曉小臉一紅,不說話了。
眾人穿過一條小巷,經寺院後門進入。月光灑在空蕩蕩的院壩,一切分外澄清。衛風拉著桑曉的手跟在眾人後面。不時與桑曉對望的瞬間,他的心便覺得踏實、平靜。
眾人經過一些裝飾非常華麗的房舍,進入寶塔,順著堅實的木梯朝上爬去,然後走到一扇門前。這是寶塔最高處的閣樓了,也就是今天下午,那個瘦削的老人站在窗前朝他微笑的地方。
房間十分簡樸,除了正前方懸垂著釋迦牟尼的唐卡,和前案的一盞九層高的蓮花燈,旁邊便是一層層的黃色帷幕,裡面不知還有著一些什麼樣的不沾凡俗的聖物。
突然,他們面前閃出一個身材瘦削的長者。他的動作如此輕巧,讓人疑惑他是否身懷輕功。長者朝眾人微笑,然後逐層輕掀帷幕……所過之處,彷彿就有一股奇異的力量,令黃色的帷幕自動分開,連帶身後的人,也不用再費力揭起了。
帷幕後面簡單地擺設著一張檀香坐榻和幾把椅子,坐榻上坐著下午曾立於窗前為他指點方向的老人。他鬚髮微白,身材瘦小,在暗淡的背景之下,那一襲靜止不動的身影,如同一幅褪掉顏色的無法揣測歲月的黑白相片,同時,還有著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和諧的感覺。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古樸、莊嚴、神秘和高貴……甚至立身此地,仍然有著如入夢境般的朦朧氛圍。衛風心想,作為谷民心中的首領,應該就是這個樣子——平凡而樸素,但是有著超乎尋常的憐憫之心。
老人緩緩抬眼看向他們,目光神秘而幽遠。衛風努力攝定心神,朝他禮貌地一笑,卻微微扭頭看向桑曉。她覺察他的注視,竟然不顧嚴肅的氛圍,朝他俏皮地眨了一下右眼。而蘇雷,似乎驚異於隱動在周圍的神秘氣息,瞇起眼眸不做聲。
「各位請坐吧。你就是衛風先生?而你就是蘇雷先生?」他的眼睛依然明亮柔和,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他坐在他的黃色軟榻上,看上去僅僅是一個慈祥的老人。
「是的。」兩人同時點頭。
「我們見過面了,中國人注重緣分,我們是有緣分的,你們和霧谷也是有緣分的。」
「是的。我一直奇異這個深藏在雪域中的世外桃源,也非常榮幸能踏足此地。」衛風的語調不卑不亢。
老人微微一笑,望向桑曉說:「小格桑兒,來。」
桑曉連忙上前。
「兩年不見,你越發秀氣了。」他微微笑著說。
「就沒有其他的改變嗎?」桑曉小孩子似的嘟著嘴,顯然,她雖然敬佩他,但並不認為他為神聖。
老人淡淡地一笑,
「你是霧谷內最美麗的格桑花,也是霧谷內最聰明最靈性的女孩。似乎因為這幾種別人欠缺的特質,你看清了很多別人看不清楚的事實,所以你總是鬱鬱不歡。然而,前路或許迷惘,但你仍然不會放棄爭取快樂的機會,對嗎?」
「嗯……」
「既然如此,那你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吧。」
「但我捨不得你們——」桑曉眼眶一紅,咬住嘴唇說不下去。
「能夠記憶,就是緣分——」
「但是,緣分之說是虛空的,它沒有質感——」
又來了!衛風歎息——這個直心直肺的小女人,枉費她在這兒生活了二十六年。
老人淡淡地一笑,自然不會和她爭辯下去。他把一直平按在膝蓋的手輕輕翻轉,上面多了一塊碧綠如翠的祖母綠貝葉吊墜,
「在你還很小的時候,我便和你媽媽說要把這枚東西送給你,現在是時候了,送給你吧。」
房內的人神色非常平靜,似乎早就知道長老會把這枚吊墜送給桑曉。只有衛風,驚訝得臉色都幾乎變了。
老人抬起頭,望著他微微一笑,沒說話。
桑曉十分喜歡這塊美麗的吊墜,她一邊摩挲著,一邊輕聲說: 「很漂亮喲,謝謝長老。我會串起來,一輩子戴著它。」
「這是我送給你的出嫁禮物。」
「你知道了?」桑曉的小臉立時升起兩朵紅暈,隨即又是一副明知他會知道的樣子,輕聲說: 「長老,我和衛風他們明天就要離開霧谷了——你老人家同意嗎?」
「你應該知道,霧谷人從來不會強迫別人做他不喜歡做的事。你們不是什麼也知道了嗎?」老人微微打了個手勢,一個僕人步履無聲地捧來香茶。
薄如蛋殼般的白瓷杯裡,盛著幾乎五色的液體,陣陣茶香剎時縈繞在閣樓中。衛風心中暗暗歎息,出了霧谷,他是永遠也不能喝到如此清香無比的茶葉了。
「是的——」桑曉垂下眼簾。
「孩子,你會快樂的,只要你願意快樂。」
「我願意我願意——」
老人微微一笑,眼睛漸漸瞇上,「好吧,我要休息了,恕不遠送了。」
眾人起身告辭離去。當他們穿過帷幕到達閣門之時,帷幕內傳來老人順滑如水的聲音:
「貝葉吊墜一陰一陽,一雄一雌,是霧谷始祖阿祖長老與妻子阿綠共同雕刻的定情信物,上面的圖騰就是他們的相貌,傳說每遇百年,這對陰陽貝葉便會尋覓有緣的主人,數十年前,貝葉女神流離在外,不過無論如何,他們終究會配成一對……」
「謝謝大師,我會尋找阿綠,為它們配成一對的!」桑曉連忙回應。
旁邊的衛風再度聽呆了。
步出閣門後,衛風回首,那個瘦削的長者朝他微笑合掌。
閣門漸漸掩上,眾人無語步下階梯。白遠康夫婦照舊是氣定神閒的樣子,相偕緩緩而去。
餘下三人站在空曠的院壩上,衛風再度回望閣樓。迷濛中一切如斯,似乎剛才發生的事,只是一場夢幻而已。莫非,他倆真的是千里姻緣一線牽?該不該告訴桑曉阿綠就在他身上?只是,阿綠自他步入霧谷後,一直沒有再給予他奇妙的提示,那麼,是否表示她除了他,不願意桑曉成為她新的主人?
這可是一塊有靈性的寶石啊,萬一兩人交換佩帶,再間接傷害了桑曉那可怎麼辦?
蘇雷推了他一下,「走啦,你現在威風透了!結婚禮物都收了,還發什麼呆哪?我困死了,要睡啦!」話畢,他揮了揮手,先行離開了。
桑曉擺著腦袋觀察衛風,同時豎起五隻小手指在他面前擺了擺, 「喂喂喂!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
「我怎麼就覺得你有心事呢?」
衛風沉默,半晌,突然問: 「桑桑,一塊石頭真的能夠擁有靈性嗎?」
桑曉想了想,說:
「那要看擁有者的第一感覺,如果我喜歡它,那會因為擁有它而快樂,如果我的心有著疑慮——這種疑慮通常會在第一次接觸之時便隱約浮現,你會漸漸產生排斥的心理——」話畢,她打開小手,遞至衛風面前,笑瞇瞇地說:
「你看你看,它多漂亮啊,綠得像珍珠湖泊裡的水色,我非常非常地喜歡它,快樂把心腔完全佔據了。如果這就是他們口中的緣分,我不會駁斥了。」
最簡單直白的道理就這麼經由她嫣紅的小嘴中吐出,外加上她眨巴眨巴著的眸子,衛風突然覺得好笑——他在笑自己,既然面前的路一直如此多彩多姿,又何必事事要通曉明透?既然她如此喜歡阿祖,又何必把那只來歷不明的阿綠佩帶在她的身上?
二人回到白家,向擎正在裡屋彎著腰錘凳子,一見他們便咧嘴大笑,說今天他修好了牛棚,還把一條栽到田里的犛牛救上來了。
衛風咳了一聲,對著大灰熊猛潑一盆冷水, 「立即回房收拾,明天離開霧谷。當然,你可以選擇留下。」
大灰熊呆了呆,先望向挨坐在竹椅子上的蘇雷, 「你走不走?」
「當然走啦,我最怕待在同—塊地方天天轉圈子,更怕耕田種地修圈圈!」
桑曉突然笑了,扒在衛風耳朵旁不知在說些什ど.
「說我什麼哪?」蘇雷撇了撇嘴, 「想說就大聲說,用得著這麼鬼鬼崇崇嗎?」
衛風牽起嘴角, 「桑桑說谷裡有一個叫米蘭的女孩覺得你很有意思,想認識你哪。」
「呵,別來別來!」蘇雷瞪大眼睛扳著腰骨子向後一挺, 「說不定那個什麼米什麼蘭的修煉了哪門子的內功心法,已經幾十歲了。」
桑曉白了他一眼,「米蘭才沒有!在谷內未結婚的男女都不會修煉內乘心法!就算結婚了,生過孩子了,也得讓藥醫把脈,認為沒懷上孩子才能修煉的……」
「哦,大概是怕再生一個長不大的桑……」蘇雷話未說完,便見衛風想要殺人般地瞪著他,連忙把剩下的話「咕嚕」一聲吞回肚子,
「呃,我得收拾行李去了……」然後一溜煙不見了人。
「你呢?」衛風瞪向正皺著眉頭仔細觀察他和桑曉的向擎。
「走,當然走!雖然在這裡我充實得不得了,但我們必須同進內退嘛,好好,我立即收拾去!」他扭頭就跑,沒幾步,突然回頭間:
「東家花嬸嬸和西家的雪蓮姨送了我好些菜乾和肉乾,帶不帶走?」
「又能吃又輕盈的就帶,又不能果腹又笨重的就不帶——」像你一樣埋頭苦幹型的大灰熊最好不帶!衛風忍著火沒把這句也說出來。
大灰熊點點頭,蹬蹬蹬地跑了出去,半晌,又飛快地沖了回來, 「老大,這幾天也有幾個姑娘家叫我留下來別走呢,用不用先和人家道個別?」
耶?這傢伙原來這麼受歡迎哪?在衛風歎息之際,大灰熊立即又搔著頭頂說:
「一個還好辦,偏就有幾個,我最怕女人擺出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了——噢,我還是悄悄溜掉算了。」話畢,他自我肯定般地用力點了點頭,一陣風似的刮走了。
旁邊的桑曉早已笑翻了天。
第二天一大早,四人早早起床桅洗完畢。桑曉跑進父母房中聊了好一陣子,才眼紅紅地和父母一塊步出房門。白遠康夫婦氣度依舊雍容,臉色卻略顯青白。
藍翠思只是默默地拉著女兒的手,輕聲叮囑她要小心身體,又對衛風說千萬不要向外洩露桑曉年齡上的秘密,以免被現代醫學界一些狂徒當成怪物般檢驗。
聽著母親柔柔的嗓音,桑曉再也忍不住了,返身撲進她懷中大哭起來。旁邊的衛風卻隱隱地有一絲奇怪——雖然這裡地勢隱匿,但真要再見面,也不是太難吧。要不,他們將來還可以再來啊。
「不可以!」白遠康淡淡地說,他似乎看穿了衛風的想法。
「霧谷裡有著與別處不同的地理和氣候,還有奇異的水質和磁場效應。這塊奇特的地帶是我們心中的『香巴拉王國』。當然,隨著科技進步,世界上任何最隱蔽的險地都會留下探險者和考古者的足跡。所以,我們並不是要刻意隱瞞些什麼。事實上,即使把霧谷公諸於世,也只算是一個古納西族人與藏族人合流的小村莊而已,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我明白你們的意思,我們三人不會把這次的經歷說出去。」
白遠康微微一笑, 「我只是想適當地延長天然環境的壽命而已。」
衛風略一皺眉, 「陸地的環境或許險要,但只要駕駛飛機,這一片山谷也是會被人發現的吧。」
「我看這比較難。」
「哦?」
白遠康指了指頭上,
「霧谷的上空,始終縈繞著一層薄薄的紫色霧氣,從天空上看下來,這兒會奇異地形成低矮的坡度,令人感覺這兒只是一片非常不顯眼的小雪峰,因為周圍環繞大片令人恐怖的沼澤地,沒有人會冒這樣的險要闖進來察看……關於這些,你將來可以再問桑曉,我們說過,霧谷沒有秘密。」
衛風點頭,心中仍然有頗多的疑問,卻一下又拼湊不出什麼,心想以後或想起來詢問桑曉就是了。蘇雷也有相同的想法,也懶得再問話了。
白遠康感覺兩人再無疑問,便回身在房中拿出兩個盒子和三支裝著黃色液體的小瓶,逐一遞給衛風,
「這是谷中許多名貴的草藥種子,你們試試外面能否種植吧,桑桑對這個很在行。至於這一盒,是一對紫玉鐲子,是我和內子當年的定情信物,現在送給你們吧。最後這三瓶東西,是炸藥。」
衛風一愣, 「硝酸甘油?」
「對,霧谷只有一條平路入口,也就是你們進來的那一條,你們離開後,調好計時器,把山洞裡的幾處出口和那條小峽谷炸了吧。」
「不!不能這樣!那我真的不能回來看你們了!」倚著母親的桑曉突然尖叫著,眼淚同時洶湧而出。
「女兒,炸了那條峽谷也是好的。那些尖銳的黑礁石,很容易插死一些陷於絕境的探險者。至於那個潮濕的山洞,常有毒蟲出沒,你吃了異香丸才倖免侵襲,若一般人如何避免?即使過了大黑峽,另一山洞的奇門遁甲至今也只有我和數十年前一個探險者能闖過……事實上,這幾百年內,那山洞已經困死過十來個人了。」
「那你們不再出谷了?」
白遠康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天空,衛風立時明白,谷內原來藏有小型飛機!
不過,白遠康又及時駁斥了他的論點:
「谷中能夠自給自足,除了十多年前我到昆明採購現代物品後,那架飛機就再沒使用了。當年我在昆明只待了三天,便覺身體衰退得異常厲害。我們通過修煉保持青春,卻無法適應外界的環境,一旦離開霧谷便會迅速衰老,回復原來的年紀——呵呵,那時,我和內子都是老傢伙了。」他愛憐地抓著妻子的手,兩人深情地互望。
衛風大驚,「那,那桑曉呢?她會不會有事?」
「她從來沒有修煉過內乘心法,如果不是……那件事,她只是個正常的孩子。」白遠康臉色微微發白,語調也顯得沙啞,「不過,我們也無法知道她在外界生活會有什麼變化啊——既然桑桑留在霧谷感覺痛苦無助,那就乾脆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吧,人生總有嘗試,對不?」
衛風還覺得百般憂慮:桑曉會否像父親口中所說,因為步出霧谷,接觸不同的氣候和食物而承受種種突變的痛苦?
如果真會這樣,她、她會不會生病?或有什麼奇特地改變?老實說,他寧願就這樣慢慢等待她長大,總比看著她痛苦和難過更令他容易接受啊。
十點一過,陽光顯得明媚。四人背上行李,步出白家。路上碰上的谷民,也只是微笑點頭,並不為他們背上的行李而感覺新奇。到達小木橋時,白氏夫婦止步,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定定地張望著女兒。桑曉抹著眼淚,一步一回頭。直至過了小木橋後,眾人回望,薄薄的紫霧裡,赫然已不見了白氏夫婦的蹤影。
衛風默然,拉著桑曉的手握緊了一些,拖著她踏進柔軟的「綠蒜子」草地,隱入漸漸濃重的白霧之中……
穿過擺佈著奇門遁甲的山洞,衛風在大黑峽旁邊的洞口處放了一小支硝酸甘油。四人蕩過暴怒如昔的大黑峽,進入潮濕陰冷的山洞後,他按動爆破計時器。
穿過潮濕的山洞,他們先到達當日出事滑下來的礁石峽谷,以同樣的方法把其炸毀,然後返回洞中,白另一出處直達冷杉林,衛風再按動爆破計時器——另一入口,也被完全封死了!
一聲接一聲的爆破,換來桑曉難以自控的悲泣。衛風都把她緊緊摟在懷裡,捂緊她的雙耳才按動計時器,然後在硝煙與雪崩聲中輕拍著她安撫好一陣子,才繼續沉默著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