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崛越學園氣派的校門前,站著一個穿著水手服制服的清麗少女。
木崎由依站在校門前,視線穿過校園的中庭,在視著熱鬧的校園。這裡就是她的新學校——崛越學園,一所提供名門世家子女就讀的學校。
真搞不懂為什麼他堅持要她進這所高中。貴族學園,這裡的環境很複雜,使她感到不安。為什麼不能像以前一樣念個普普通通的小學校呢?
「因為你高二了,要為將來升學作準備。」他說。
真是個極具說服力的理由啊!木崎由依認命地歎口氣。她轉轉身,看著身上這一套不知已是第幾次的新制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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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同學,今天我們有一位新同學加入二年A班,請大家歡迎她。」
「大家好,我是木崎由依,剛轉學來東京,請多多指教。」由依向同學們鞠了個躬,漂亮的瓜子臉蛋上掛著燦爛的笑容。
「哇!是一位大美女耶!你看同學們拍手拍得多興奮。」渡邊達之推了推坐在身後的二宮航平。
二宮航平笑了笑,並沒有答話。和好友渡邊達之不同,二宮是個沉穩爾雅的少年。
「木崎同學坐哪裡好呢……就坐二宮旁邊吧!二宮同學是本校學生會的會長,人很熱心又能幹。二宮,請你好好照顧木崎同學。」
「是。請多多指教。」二宮航平站起身。
「請多多指教。」由依朝著二宮一鞠躬,臉上一直掛著不間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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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體育館,那一棟是圖書館,那邊是運動場,再過去是綜合大樓……」
「這裡真大,要一下子記起來可真累人。」由依四處張望著。因為是都內屬一屬二著名的私立貴族學園,就算是坐落於東京的精華區內,校地仍是大的讓人搞不清方向。
走著走著,兩人找了一處草坪坐下,由依抬頭看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木崎,你在想什麼?」
「自由真好。」由依望著藍藍澄澈的天空,唸唸有詞地說著。站在大太陽下,她不覺得刺眼,反而感到溫暖。
突然吹起的一陣風,將一張報紙卷落至由依面前。報上一行斗大的標題立刻佔據她所有的注意力——
黑澤家長男黑澤憲一接掌企業本體總經理一職,龐大的黑澤企業王國,開始交棒與傳承。
「憲一哥哥……」木崎由依被熟悉的名字拉回過去的記憶裡。那個時候,她並不叫作木崎由依,她有另一個名字黑澤……由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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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東京
「由依……由依你在哪裡?」
黑澤憲一一回家就四處尋找妹妹。十八歲的黑澤憲一就讀於貴族名門學校崛越學園,身為學生會會長的黑澤憲一,明顯地繼承了父親的領袖特質,是個能力出眾又充滿自信的少年。
「找到了。」果然不出所料,由依站在庭院中,靜靜地看著籐花樹。
黑澤憲一沒有出聲,只是在一旁看著由依。由依繼承了雙親在外貌上的優勢,是個粉雕玉琢、像個瓷娃娃般的精緻孩子。只是,對待如此的孩子,父親卻只有冷漠與嚴格,再沒有其它的感情。其實父親對待他又何嘗不是如此,但是他就是心疼由依,才十歲大的孩子,卻被父親磨得沒了七情六慾,不笑少言。不僅沒有一般孩童的天真活潑,有的只是不該在這個年紀出現的冷靜自持。一想到這裡,黑澤憲一不禁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憲一哥哥。」這聲歎氣,將沉思中的黑澤由依拉回了現實。
「對不起,我吵到你了。」黑澤憲一面對妹妹立刻擺滿了笑臉,希望由依能在潛移默化中慢慢露出笑容。
「沒有。」由依搖搖頭,看著一向疼愛她的異母哥哥。
「這個給你,我特地請人訂製的。打開看看喜不喜歡。」黑澤憲一將一個小巧別緻的項練掛在由依的頸上,微笑期待著由依的反應。
由依打開項練墜子上精美的盒蓋,裡頭表了一張照片。照片的中央坐著一位意氣風發的中年男子,兩旁站著的是一對極漂亮的兄妹。少年的臉上洋溢著自信的光采,女孩的嘴角則有著一抹淡到幾乎無法察覺的笑容。
由依向來平靜的心湖,被這串項練激起了波濤。
「憲一哥哥……」由依清澈的明眸中有著淚水在打轉,對哥哥滿懷的感謝,卻無法用言語表達出來。
「不准哭,不准哭喔!要不然就把禮物沒收。」黑澤憲一拿出他身為學生會會長的魄力恐嚇妹妹。看著由依不知該如何表達情感的模樣,他整個心都糾結了。
在一樣的家庭環境下,卻教育出個性迥然不同的憲一和由依。憲一的母親並不是黑澤剛名義上的妻子,庶出的憲一為了能在極重視血統出生的大家族中獲得重視,自小就比別人努力,期望自己可以成為一個有能力的人,在黑澤家中受到肯定。繼承了父親卓越能力的憲一,是個充滿自信與活力的堅毅少年,他從不寄望父親的疼愛,知道庶出的自己沒有這個資格。他把所有精力放在使自己成長,早熟的他早就看清父親天性涼薄,沒有感情只講利益。
相反的,身為嫡女的由依在成長過程中,卻漸漸失去了一個孩子該有的模樣。
由依是因利益結合的婚姻下的結晶,黑澤剛當初不滿足於只稱霸日本商界,進而準備南下亞洲;他和擁有左右台灣市場實力的鷹揚集團聯姻,以達成他將台灣作為前進亞洲市場跳板的企圖。但是在這場婚姻當中得利的只有黑澤剛一人,他的妻子尹采若因無法忍受丈夫的淡漠,而帶著方出生不久的由依回到台灣娘家。在尹采若因病過世後,黑澤剛不顧尹家人的反對,執意將他的「繼承人」接回日本。然而在黑澤剛的心中,由依也只不過是一個屬於他的「物品」罷了,他要怎麼對待處理都可以。
面對沒有絲毫感情的父親,原本在尹家開朗活潑的由依漸漸沉默了,慢慢地封閉了內心的感情。因為她知道,不論她哭或笑、歡喜或悲傷,都無人在意,就算她再渴望,她的父親都不會溫柔相對,他惟一在意的只有她是否遵從他的指示罷了。她明白不管做什麼,她的家庭和她的生活都不會有所改變。
由依無力的選擇了服從一切,服從父親的忽略與不在乎,服從黑澤家所有嚴格的要求。茶道、花道、書法、日本文學……她什麼都得學,因為她是黑澤家的繼承人。她對未來的一切已不抱有任何期待,她知道,在台灣那一段和倬雲哥哥盡情嘻鬧的歡樂記憶,永遠只是回憶中漸漸淡去的一部分。
黑澤憲一看著由依想說什麼卻開不了口的模樣,心疼極了。彎下身抱起他的小妹妹,黑澤憲一極溫暖地笑著。
「謝謝你,憲一哥哥。」
受到哥哥的鼓勵,由依笑開了。秀麗小臉上綻放的是最燦爛的笑容,像是被寒冬冰封一季的天空,為迎接初春而射下的第一道朝陽。黑澤憲一感動地盯著由依,開心得無以復加。
「太好了,我還以為你只願意親近那個怪小子呢。」黑澤憲一抱著妹妹,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
沒注意到由依臉色微變的憲一,抱著妹妹坐到了水池邊的陰涼處,擔心冬陽的溫度也會把嬌弱的妹妹給曬昏了。
黑澤憲一口中的怪小子,就是經常出入裡澤家的天野真嗣。天野真嗣的師父高島志津子,是被黑澤憲一列入不歡迎名單的頭號人物,每回看到那妖嬈的女人,他就會噁心地反胃,連帶地對她的徒弟也沒有好感。不過他不喜歡天野真嗣的原因,絕大部分是為了由依。
他實在搞不清楚那傢伙是怎麼得到由依信任的,每回都可以看到由依和天野那小子在庭院裡談天,瞧得他既羨慕又忌妒。他從由依自台灣來日本的第一天,就喜歡上了這個異母妹妹,由依和這宅子中其他人是不一樣的,明亮澄淨,吸引他所有的憐惜。
黑澤憲一看著坐在膝上的小妹妹,心中暗暗發誓將來一定要讓由依幸福快樂,他會盡一切力量保護他心愛的妹妹——他所認定這世上惟一的親人。
「由依,你最好不要和天野真嗣那小子太靠近。」黑澤憲一思緒一轉,突然感到不安起來。
「為什麼?」由依不解地問,將複雜的思緒隱藏在如晶玉般明亮的黑瞳後。
「那傢伙,十分不好捉摸,而且……」在由依面前說這些並不恰當,黑澤憲一止住了將脫口而出的話。
他第一次見到天野真嗣時,就感覺天野並非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年而已。他的容貌太美麗,隱隱帶著邪佞的罪惡。他不曉得高島那女人是從哪裡找來他的,不論天野真嗣如何隱藏,他都能感覺到他一身桀騖不馴的氣息和過分的冷凝,像是在黑暗中嘲笑獵人愚蠢的狂狼。
天野真嗣並不簡單,黑澤憲一如此確信,因為他的眼神總是冷冷遙遙、暗沉迷離的看不清,彷彿他是來自於不同於一般人的另一個世界。黑澤憲一感覺到他的危險與不安定,和那個人太靠近的話,由依最後一定會受傷的。
「憲一少爺,門口有人找您。」
黑澤憲一聞聲不悅地瞪著傭僕,使對方不禁退了好幾步。
「哥哥有事先走,你待在庭院裡要小心點,別著涼了。」
「嗯,憲一哥哥再見。」由依乖巧地點點頭。
替由依穿好外套後,黑澤憲一不捨地步出庭院。
「憲一哥哥為什麼不喜歡真嗣呢?」目送哥哥離去,由依喃喃自問。
她知道憲一哥哥十分疼她,她心裡也是很喜歡憲一哥哥的,可是她能待在這個家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她要離開這個家。
為了不引人起疑,天野真嗣在一個多月前就離開了他師父的門下,再過幾天,他就會來接她逃離這個家。永永遠遠地離開這個地方,不再回來。
由依緩步走到籐花樹前。離開台灣後,她就把這棵形似母親最喜愛的籐花樹當成她和天上母親之間的橋樑。
「媽媽,由依要離開這裡了,要和真嗣一起離開了,媽媽會祝福由依嗎?」由依拉著籐花樹的枝條問。母親在台灣日日盼望回到的家,並不適合她。
一陣微風拂過由依雪白的臉頰,籐花樹也隨風搖曳著。
「啊,媽媽答應了!太好了!媽媽你說,由依會不會像真嗣說的那樣,擁有一個新的生命呢?」
離開台灣五年的生命中,每天對由依來說都是一樣的,她從來不期望什麼。惟有此刻,她滿心期望時間能快些走到她和真嗣約定的那一天。
☆☆☆
十二月三十一日,一年中的最後一天
這天晚上,政經兩界照例有為了迎接新年而舉行的大型跨年宴會,像黑澤剛地位如此重要的人,自然不能缺席使盛宴失色。
「辛苦了,請慢走。」
由依深深一鞠躬,領著家中僕傭在玄關處送黑澤剛與黑澤憲一出門赴宴。她因為年紀尚小,而並未同行參與需持續到深夜的活動。
黑澤剛微一頷首,帶著黑澤憲一準備出門。
「由依,等哥哥回來帶點心給你。」放下妹妹,黑澤憲一追著父親的步伐而去。
「憲一哥哥。」由依忍不住出聲叫住他。
「有什麼事嗎?」聽到由依叫喚的黑澤憲一,在玄關前停下腳步轉過身。
「沒……沒什麼。」
「要等我回來喔!」
目送哥哥離去,由依淨麗的雙頰靜靜流下兩行清淚。此次一別,就是永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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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拿著收拾好的行李,黑澤由依避開所有人悄悄來到了屋後的庭院。因為是過年,所以宅中平日森嚴的守備鬆懈了不少。由依小心地踏進後院,她真正害怕的,其實是後院裡豢養的一群守門大狼犬。由依避開枯葉,以免踏碎枯葉的聲響將狗群引出,狗可是不會和人一起放年假的。
黑暗中的牆頭突然冒出了個少年的頭,隨即一個修長身影飛過高聳的圍牆,輕巧地躍進後院裡。
「真嗣!」看著多日不見的熟悉面孔,由依興奮地奔上前緊抱住天野真嗣。
「都收拾好了嗎?」月夜將天野真嗣深刻的容顏映照得光影交錯,充滿了月魅的氣息。對他而言,入侵守備嚴密的黑澤大宅不被察覺並非難事。
「嗯。」
「那就走吧。」天野真嗣抱起懷中小小人兒。
只要越過這座牆,由依就是自由的。
☆☆☆
高雅的絃樂聲,穿著華貴的男女,和豐盛的筵席。
黑澤憲一端著一杯紅酒,優閒地站在舞池的角落,注視著被許多政商界大人物和鶯鶯燕燕包圍住的父親黑澤剛,他默默地想著自己的將來。他要和父親一樣成功,卻不要踏著父親錯誤的腳步。
「鏗鏘!」
一失神,將手中的杯子摔個粉碎,黑澤憲一腦海中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想起了出門前欲言又止的由依,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要說,一向寡言的由依是不會輕易啟口的。
難道……是由依發生了什麼事?
不及細想,黑澤憲一抓了外套就匆匆離開宴會的會場,惴惴不安地趕回家。
房間裡沒有人,籐花樹下也是空蕩蕩的,找遍了宅邸就是見不著由依,黑澤憲一心中的不安逐漸擴大。當他跑過後院長廊時,瞥見牆邊兩個一大一小的身影——
「由依!你在做什麼?」立刻就辨識出自己妹妹的黑澤憲一,飛快地奔至牆邊。
「憲一哥哥!」正要被天野真嗣抱上牆頭的由依,聞聲詫異地回頭。
「別管他,我們快走。」天野真嗣無視於黑澤憲一的存在,催促著由依。
「你這小子,到底想做什麼?」這麼一耽擱,黑澤憲一的手已經拍上了天野真嗣的肩頭。
天野真嗣抱著由依微一移身形,輕鬆地掙脫了黑澤憲一,三人間又隔出距離。
「你看不出來嗎?我要帶由依走。」沒把黑澤憲一渾身怒氣看在眼裡的天野真嗣冷冷地開了口。
就算面前的男人是由依的哥哥又如何?誰都不能阻止他!
「你……」
「憲一哥哥,是我要真嗣帶我離開這裡的。」見哥哥和真嗣之間的緊張氣氛,由依拉著黑澤憲一的衣角解釋著。
「為什麼?」黑澤憲一愕然。他知道由依在這個家並不快樂,卻從沒想到她有離開的念頭。
「因為……」由依看看天野真嗣揚起眉的神色,決定把自己的心意告訴哥哥。
「我想過平凡但是快樂的生活。我想像一般人一樣,我討厭現在的自己。」
「不需要非離開這裡不可啊!」黑澤憲一急了。
「真的是如此嗎?」
隨著天野真嗣冰冷的語調,黑澤憲一的火氣又冒上來,他看著由依第一次出現渴望的小臉,轉首望著黑澤家的豪宅,想著五年來的種種……在自欺欺人的其實是他自己啊!說要保護由依,但是在這個家中,他的能力可以為她做的實在少的可憐。
父親的權威不容挑戰,黑澤家的教條不許違背。同樣生活在這兩項巨大壓力下的黑澤憲一,無力地歎口氣,彎下身抱起妹妹。
「由依,你真的這麼想和他走嗎?」黑澤憲一再次向由依確認。
「嗯!」由依毫不猶豫地點頭,小臉上淨是期待的光采。
「可是哥哥不放心把你交給這傢伙。」
「這不用你擔心,我會盡我的一切保護她,幫她找到她想要的生活。」
「你保證?」
「我保證。」
兩人在視線交錯中交換著承諾與托付。雖然對彼此沒有好感,但他們都對同一個女孩有著極深的愛戀。
「由依,你要好好保重……」
「啊!狗狗跑出來了!」被抱著的由依驚懼地看著被談話聲吸引而直奔過來的狼犬群。
搶先而至的兩隻張牙舞爪嘶吼著的大型狼犬,突地沒了聲息撲倒在地,腦門上都有個小孔在汨汨流著鮮血。
原先立在牆邊的天野真嗣繼續彎下腰拾起地上的圓石,兩隻如小孩高的凶狠狼犬敵前陣亡正是他的傑作。
「我來擋,你帶由依快走!」無暇驚異天野真嗣出奇狠准的手勁,黑澤憲一將手上的由依塞進天野真嗣懷中,他知道隨著犬吠,他們的行蹤會立即暴露。
天野真嗣沒有半秒遲疑,帶著由依迅速地翻上了牆頭。
就在這時,一隻狼犬撲上前咬住了黑澤憲一的右手腕,鮮紅的血立即染紅了袖口。
「憲一哥哥!」由依哭喊著。
「快……走!」黑澤憲一忍痛揮拳擊開咬著他的犬隻,趁隙撿起地上的枯枝當武器。
「哥哥希望由依能找到自己想要的幸福……開心地笑,盡情地歡樂。哥哥就算不在你身邊,也會高興地祝福由依的……」黑澤憲一一邊努力抵擋陸續湧上的狼犬,一邊和妹妹道別。由依再待在這個家,會使她的靈魂都窒息的。
「憲一哥哥!」由依一直哭喊著,掙扎著要下牆。
「別去,你去了也幫不了忙……糟糕,有人來了!」
宅邸的燈一盞盞點得亮晃晃的,人聲也快速逼近。天野真嗣當機立斷,抱著由依跳下牆的另一邊,逃出了黑澤家。
牆頭內,隨著手腕汨洶湧出的鮮血,黑澤憲一的神智逐漸渙散。在有意志的最後一刻,他仍祝福著妹妹的幸福。牆頭外,十七歲的天野真嗣帶著十歲的黑澤由依,狂奔在黑暗的街道上,拚命逃離背後逐漸喧鬧起來的宅邸,朝著自由但充滿未知的另一個世界而去。
開始了另一段誰也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事的旅程……
☆☆☆
七年後 東京
「你看,那不是川村夫人嗎?她不是才剛喪夫,怎麼這麼快就找到了男人?」
「就是啊!都是三十幾歲的老女人了,還那麼喜歡找年輕男人,真是不知檢點。」
「真可惜了那男人,這麼出色的模樣,竟然被她看上。」
豪華晚宴的一個角落,聚集著許多政商界的名媛淑女在竊竊私語著。而話題的女主角,正挽著一位十分年輕俊秀的男子,驕傲地向著人群走去。
「各位夫人小姐,你們在聊些什麼?」川村夫人微笑地問。從她踏進晚宴會場的第一步起,她就知道自己成了全場的焦點話題,所有女人忌妒羨慕的對象。她充滿優越感地揚起頭,因為她的手正挽著一名絕色的美男子。
男子有著深刻冷峻的高貴容顏,頎挺修長的身材與魅力獨具優雅風采,如迷霧般的黑眸沉邃深合的攝人心魄,全身上下無一不是完美的天地傑作。自陌生的他出現在會場,那絕世驚人的魅惑外表就吸引了所有人無法轉移的目光。
「川村夫人,請你介紹一下這位先生吧。」眾女急於探聽眼前俊美男子的來歷。
「你們說的是真嗣吧。」她親暱地稱呼著身邊的男子。
男子微微一笑頷首。看到這情景的女人。心魂全被勾了出竅。
「他的名字是天野真嗣,是一位十分有才華的設計師。」
天野真嗣優雅有禮地對眾女輕輕一笑答禮,丰神俊朗的面容勾走所有人的心。
「各位夫人小姐如需要增添衣服,在下十分願意效勞。」天野真嗣如磁石般吸引人的男中音,成了在場女人耳中的迷魂劑。
「這下子保證你生意興隆,你說你該如何謝我呢?」川村夫人將天野真嗣拉到一旁,意有所指地暗示著。
「絕對讓您滿意。」天野真嗣答的乾脆利落,幽合的雙眸藏著人所不能察覺的深意。
在晚宴的另一個地方,二宮綾香一個人尷尬地躲在沒人會注意到的角落,困窘地不知該如何是好。她方才不小心將名貴的絲質長裙劃破了長長的一道,大腿幾乎整個都露了出來。
「這位小姐,你需要幫忙嗎?」正當二宮綾香一個人兀自發窘的時候,悅耳迷人的嗓音在身後響起。二宮綾香轉過身,發現窗台邊有一名男子閒適地倚著窗欄,冷峻高貴、奪人心魂的面容令她心神不禁為之一震。他竟然和身後的月夜融為一體,應該說是迷離的暗夜,將他襯托得有如夜之王者。
「我……這……」
當二宮綾香還在猶豫如何把自己的困境說出時,眼前的陌生男子已經逕自走向她。
「對不起,冒犯一下。」
男子微笑說完,便從二宮綾香手中要來她緊抓在手中的破裂裙擺。他蹲下身,觀察了裙擺的裂痕後,開始動作熟練利落地弄了起來。
「行了,你看這樣好不好?」
男子站起身,二宮綾香的裙擺上的裂痕不見了,多了個弧度優美的大蝴蝶結繫起,整體搭配起來,別緻完美地就像禮服原本就是如此設計的。
「謝……謝謝你。」
二宮綾香面對眼前這位有著幽合迷離的雙眼,及身形修長的俊美男子,感到一陣奇特的感覺衝擊著她的情緒。
「天野先生,原來你在這裡,我們找了你好久喔!」
隨著話聲接近,一群女人將天野真嗣圍得緊緊地。
「二宮夫人,你怎麼也在這裡?二宮先生人呢?」有人發現了呆站在一旁的二宮綾香,轉身問著。
「臨時有些事,所以他先回去了。」弄不太清楚眼前情況的二宮綾香被動地回答。
「可以請哪一位幫我介紹這位夫人嗎?」天野真嗣緩緩地開口,使得二宮綾香頓時成了眾人關注的焦點。
「這位是國會議員二宮喜義的夫人——二宮綾香。」
「你好,我是天野真嗣。最近剛搬來東京,人生地不熟,不知道你原來是二宮議員的夫人。方才有所冒犯,請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你好。剛才的事……真的很謝謝你。」
二宮綾香看著天野真嗣優雅有禮的笑容,腦中運轉突然亂了秩序。伸手接過天野真嗣遞上的名片,似乎還感覺到他手指的熱度,使她的心突地悸動了一下。抬頭迎向那雙深邃迷人的黑眸,發現自已有些失態的二宮綾香不知所措地低下頭。
「天野先生你剛來東京,還不知道二宮夫人可是社交圈中人人稱羨的對象呢!人漂亮又嫁了個好丈夫,婚姻美滿極了。」
「而且二宮喜義先生出身顯赫的政治世家,現在可是國會裡最有聲望的議員,將來的發展真是不可限量。」
聽著眾人一句接一句地介紹自己,二宮綾香找回了些神智。想起自己已是有夫之婦,怎麼可以為了其他男子而亂了心神!
「二宮夫人,有機會下回再見吧。」
目送著天野真嗣在一群女人的圍繞下離開,二宮綾香伸手撫了撫胸口,試圖平息紛亂的情緒。
這個男人……好特別。
對於天野真嗣及時化解她的窘困替她解了危,二宮綾香感到既迷惑又驚喜。
「原來他叫作天野真嗣。」
二宮綾香小心地讀著剛才天野真嗣給他的名片,生怕一不小心有所折損。輕輕摸著裙擺上的蝴蝶結,二宮綾香想著想著,一陣陌生的甜蜜感不自覺湧上心頭。
而她的心,也在不知不覺的時候,陷入了一雙深邃幽暗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