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紫天閉著眼,神態安詳的熟睡著,讓傅風雅微感驚訝,之前都是她先上床睡著,連他何時睡下都不曉得,這是她第一回見到他睡覺的模樣。
既然他不用暖床也一樣睡得香甜,為何需要她呢?
傅風雅放輕腳步後退,打算離開。
突然躺在龍床上的宇紫天翻過身側睡,淡淡冷冷的話飄出。
「敢抗命,後果自負。」
她身子頓住,秀眉微蹙,原來他沒睡著。她只得走回,從床尾上了床,在他身邊躺下,當然也順手抓起龍形玩偶,不過還沒摟入懷裡,猶閉著眼的宇紫天便準確伸手過來拿走玩偶。
下一刻,連她整個人都給摟入他懷中。
傅風雅兩隻拳頭頂在他的胸膛上,不悅的問:「當皇帝就能這般無理霸道嗎?」
「對你,是。」他的眼睛依然沒有睜開。
傅風雅氣得悄悄舉起一隻拳頭,對準他鼻粱,大有將他狠狠揍一頓的打算。
但拳頭就是揮不下去,除了因為他的身份外,主要是他也沒壞到讓她出拳。輕喟一聲,正想放下拳頭,宇紫天卻毫無預警的睜開眸子,大掌包住她來不及收回的小拳頭。
「想教訓朕?」
「很想。」
「雅兒,朕就是喜歡你的誠實無偽。」
傅風雅鬆開拳頭,隨他把玩自己的手。
「為什麼要為難我?我見過你的兩名妃子,都有著國色天香的容貌,我相信後宮裡也一定還有其他的美女佳人,我很清楚自己,除了相貌不差外,我性子差、嘴巴笨,做不來曲意承歡的事,更不會甜言蜜語,強逼我留在宮中,無異是將我關在牢籠裡,只是我不明白自己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需要付出這樣的代價?」她頹然的語氣裡有著深沉的失意。
宇紫天吻了下掌裡的纖白小手,「你並沒犯錯。」
「那你為何要這樣對我?」
「因為你是朕尋尋覓覓的解語花。」他目光熒熒地盯著懷裡佳人。
承受不住他過於熾烈的目光,傅風雅水眸半掩,雙頰泛紅,心裡除了驚然外,更有一股異樣的情緒蕩漾開來。
宇紫天輕撫著她柔順的髮絲,「雖然擁有天下最大的權勢,朕也只是個平凡人,寧用後宮三千佳麗換一知心人。」
「騙人。」話出口後,她想咬掉自己的舌頭,何時她也會用這種軟柔的聲音說出類似撒嬌的字眼?
他低首,額頂著她白玉額頭,低聲輕喃,「記得嗎?君無戲言。」
話聲方落,他的薄唇便纏住了她的小嘴,溫柔的吻著她,像蠶兒吐絲,讓四片唇分不開。
氣息逐漸紊亂,動作也越來越火熱,一切的發展是那麼順理成章,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傅風雅心裡很清楚。
「雅兒。」他氣息灼熱的喚著她。
「你、你要……我了……」她呻吟一聲輕和。
驀然,宇紫天的動作變得柔緩了下來,「朕一向愛做出人意表的事,可不喜歡被猜中。」
為她拉整好衣衫,讓她舒服的偎在自己懷裡,輕拍著她纖柔背脊。
「睡吧。」
傅風雅睜大眼睛望著他,想弄清楚他是否又再捉弄她,怎每次起了頭後,他總是突然煞住,難道他……
不行?不……不會吧?
「在想什麼?」
「呃……沒有。」
「這麼希望成為朕的人嗎?」她渴求又不解的模樣真是可愛極了,看來他找到個外冷內熱的寶貝了。
傅風雅忙將腦袋埋入他寬厚的懷裡直搖頭,「沒、沒,睡覺、睡覺……」她急急閉上眼睛。
其實若宇紫天那方面有問題,想想反倒是件好事,至少她就不用一直吊著一顆心,只是她卻又為他感到惋惜,這樣的一個人才,怎會有那種毛病呢?
可惜,真是太可惜了,難怪他至今還沒有子嗣,那以後皇位要交給誰呢?
在滿腦子的胡思亂想裡,傅風雅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臉上傳來一陣陣的騷動,讓熟睡中的人兒轉動頭避開,繼續睡覺。
濕潤的舌鑽入小嘴裡,勾逗丁香小舌,她無意識地輕吟著,在夢裡承受著餵入的柔情。
貪心的人卻沒這麼容易滿足,衣衫盡褪,他露出結實的身材,床上男女赤裸著身子,盡情糾纏,但那女子卻還未醒過來。
只是當體內的火苗越燃越旺,身心傳來的悸動早已超過作夢的範圍,令她無法再忽視。
傅風雅睜開眸子,半夢半醒間,似乎見到俊逸臉孔正對著她微笑,她受到引誘似的,也揚起笑容回應。
「雅兒,朕在做什麼?」
尚未清醒的傅風雅一臉的無辜,「做什麼?」
「哈,總算等到你無法有心理準備的時候了。」宇紫天笑得邪佞。
「嗯,啊……」她啟唇輕呼,終於清醒了過來。
小嘴才張開,還來不及出聲,兩片剛毅薄唇便覆上。
「朕要你。」
啥?她還未回過神,他的慾望已衝開阻礙,如他的宣示般佔有了她。
愛戀糾纏,難分難解。
激情過後,兩人緊緊依偎著,雖然無語,氣氛仍然慵懶甜蜜,但突然聽得一聲低呼──
「哎呀!」
傅風雅擰眉,身子微僵,一臉的不適。
「怎麼了?」宇紫天低頭看著她。
她有些難為情的苦笑,「我的腿抽筋了。」
他的大掌滑過她圓弧的臀部,來到柔膩的大腿輕捏著,「這裡嗎?」
雪頰上的紅暈未褪,如今更添麗色,「呃……不、不是,是小腿。」
略微粗糙的手掌滑往小腿,人也順勢下移,手在她纖細的腿肚上輕捏著,「這兒是不是?」
「我……我可以自己來,不用麻煩了。」她試圖縮起腿,現在這模樣比腿抽筋更叫她難受。
他急忙按住她的腳,「別動,朕做的不好嗎?」
「不是,是……呃,怎好讓皇上做這種事,我自行處理便可。」
「朕不介意,而且能聽你喚朕一聲皇上,報酬足矣。」他輕柔地按摩著她的小腿,兩人的姿勢萬分曖昧。
「別這樣,我不舒服。」
「為什麼不舒服?」宇紫天笑得邪氣。
「你……」傅風雅羞得想挖個洞將自己埋起來,更氣得想打破這惡男人的頭,但四眸相對,她卻為他眼裡赤裸裸的慾火心驚。
不過下一刻她神情一變,呵呵的笑了起來。
她這種反應讓宇紫天不解,對於一個掌握天下的君主而言,當然不會喜歡掌握不住一個女人的心思,他微皺眉將她擁入懷裡,「笑什麼?」
這事怎能讓他知道,傅風雅搖頭,「沒有。」
「朕要聽實話。」
「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別讓朕問第三次。」沒人敢吊他胃口,宇紫天臉色沉了下來。
「你先答應不會生氣。」
「說。」他語氣不善。
傅風雅抿了抿唇,「我以為你……呃,不行。」
「不行?」他一時間沒聽出她話裡玄機。
「不舉。」她乾脆挑明說了。
劍眉高高挑起,他的臉色絕對稱不上好看。
「是你之前一直挑逗我,卻每每起了頭就沒有下文,不能怪我會這麼想。」始作俑者可是他。
突然,宇紫天也學著她之前的變臉,懶懶笑了,「那現在呢?」
傅風雅不禁漲紅了臉,回不了話。
「看來朕應該再次證明實力才能得到答案了。」
她睜大眼,忙要拒絕,「不……唔……」
怎可能讓她有說不的機會,事關重大,他會讓她徹底明白她錯得有多離譜。
傅風雅在一身的不適裡醒了過來,輕一移動身子,酸痛就像螞蟻般,啃咬著她的四肢百骸,讓她不由得呻吟出聲。
「小姐,您醒了嗎?能否讓奴婢進入伺候呢?」宮女溫柔的嗓聲響起。
「進來吧。」忍著磨人的酥軟,她掙扎著坐起,身上的錦被順勢滑落,露出布著青紫吻痕的肌膚。
胸前一涼,才讓傅風雅回過神,注意到自已是赤裸裸的,急忙阻止,「別進來,哇──」
太遲了,紗縵已被撩起,她忙拉起被子遮身,動作一大,身子酸軟得讓她差點又躺回床上。
宮女們卻是笑著道賀,「恭喜小姐,得能皇上寵愛。」
傅風雅紅著臉,硬著頭皮讓宮女們服侍穿上衣衫。
「小姐,百花浴已經準備好了,請小姐移駕浴間。」
「百花浴?」她一臉疑惑。
「啟稟小姐,百花浴有消除酸疼、清身補氣的功能,適合初經人事的女子浸泡,是皇上的恩賜。」
天,這不就表示人人都知道她和宇紫天已經……傅風雅低吟一聲。
宮女們卻誤會了她的意思,以為她身子真的非常不舒服,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扶她下床,像對待水晶娃娃般,小心翼翼的護送她到浴間。
傅風雅想拒絕,不願享受這種該是嬪妃的權利,但一進入浴間後,卻被冷冷水聲勾走了注意力。
以墨玉打造的大浴池裡,水從四邊的龍形水口源源不絕流出,水面上飄著許多花瓣,還有一朵朵她叫不出名字的美麗花兒,空氣裡瀰漫著濃郁的香氣,這就是百花浴嗎?的確非常吸引人。
宮女們扶著傅風雅到淨滌池,脫去衣衫,先用清水為她淨身。
她想自己來,無奈渾身乏力,只好難為情的任由宮女擺佈,直到她浸入浴池裡後,才較自在的鬆了口氣。
本以為只是泡泡澡而已,沒想到後面還有更叫她驚訝的,宮女在水面擺上了白玉托盤,盤上放著豐盛的茶點,然後托盤就像船般慢慢飄到她身前。
「小姐,這是花膳,配合著百花浴能有加倍的功效。」
她輕歎一聲,皇宮裡的享受果然不同於一般。
屏退宮女們,傅風雅舒服的泡著澡用膳,腦海裡不自覺憶起昨夜的歡快放浪,尤其在他知道她曾誤會他「不行」後,對她更是顛狂糾纏,才會造成她這麼疲累。
不過,他也不全是霸道強悍,她隱約記得,在自己疲累至極時,他的大掌輕柔按著她的背、她的腰,慇勤專注的模樣令她無法將皇帝就是風流薄倖的定律套在他身上。
他的柔情叫人沉淪,寵愛令人心動,她原以為獻出清白後,便能毫無顧忌的離開,但現在,她卻發現自己似乎陷入另一種的迷惘裡了。
難道真如他所言,注定屬於誰的,就不會改變?
傅風雅在歎息裡有了領悟。
惠安宮
王圭跪在大殿上,接受太后的審問。
「那女子入宮多久了?」
「回太后,半個月了。」
「她住在哪?」
「紫龍毆裡的丹鳳樓。」
「與皇上有雲雨之實了嗎?」
「呃……有、有了。」
太后立刻沉下臉,「王圭,你身為內宮總管,職責便是維護宮裡的紀律,那個女子從入宮以來沒有一件事是合禮合儀的,卻還能肆無忌憚的在宮裡自由出入,你這內宮總管是怎麼當的?」
「奴才知錯,但這是皇上的旨意,奴才不敢過問。」王圭伏地稟明。
太后蹙起眉,手一揮,「起來吧。」
「謝太后。」王圭起身。
「將那女子的來歷說一遍。」
王圭便把自己所知的一切據實以告。
「原來她就是那個在壽宴上獻舞的蓮花仙子,她的舞姿的確巧卓不凡,那天可謂風靡了全場,這果然是攀龍附貴的最佳捷徑啊。」太后唇角有抹輕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再淡淡丟出話,「而且看來她不只得到皇上的歡心,似乎連太皇太后都很喜歡她。」
「因為傅小姐懂武,對機關方面也有研究,所以與太皇太后很合得來。」王圭恭敬的說。
「你喚她小姐,難道皇上還沒賜封她名號?」
「呃……尚未。」
「什麼?」太后將玉瓷杯重重放回几上。
王圭嚇得撲通一聲,再次跪下。
「既然入了宮,就該給她按個身份,最起碼在成了皇上的人後,也一定要有封賞名分,這是最基本的宮規,難道沒人明白嗎?」
「太后息怒。奴才曾提醒皇上,但皇上只道不急,一切仍要皇上作主。」
「那女子可有向皇上要求名分?」
「沒有,傅小姐從沒向皇上要過什麼。」
「真的?」太后質疑。
「啟稟太后,這點奴才可以擔保。其實傅小姐極不想入宮,雖然得了皇上眷寵,她也沒有恃寵而驕,對於身份更是不在意。」王圭為傅風雅說話。
太后思忖著,皇上個性強,但向來不會特意違反宮規,現在卻為了個女子頻頻破例,最異常的便是有了肌膚之親,卻不封賜?
「王圭,那女子可曾在天宸宮過夜?」
「這……」王圭垂下臉,囁嚅不敢言。
「老實說。」
王圭無奈的點了點頭,「傅小姐常留宿天宸宮。」不只是常,幾乎是天天了。
抽氣聲一左一右的從站在太后身後的蘇蓉兒和姜金秀嘴裡傳出,兩張漂亮的臉因為嫉妒而變得猙獰。
太后卻反常的沒有發怒,語氣淡淡的交代,「王圭,哀家對這位傅小姐很有興趣,而且她入宮這麼久,也該來見見哀家了吧。」
王圭不傻,立刻便聽出太后的意思,「奴才會盡快帶傅小姐來見太后。」
「就明天早上吧。」
「是,奴才遵命。」
「退下吧。」太后揮揮手。
「奴才告退。」王圭叩首後退下。
蘇蓉兒、姜金秀同時發難。
「太過分了,皇上太過分了。」
「竟然讓個低下的舞孃夜宿天宸宮,這豈不是視禮教如無物嗎?皇上怎可以這麼做?」
「那個傅風雅簡直是狐狸精,把皇上迷成這樣,姨娘,您不能讓那女人再這樣猖狂下去。」
「她竟然連來惠安宮向姨娘請個安都沒有,只會巴結太皇太后,這不是看輕姨娘您嗎?您一定不能輕易放過她,要讓她知道您才是後宮之主。」
「沒錯,不長眼的女人,真要好好的教訓一頓。」
兩人一搭一唱,配合的天衣無縫。
蘇蓉兒、姜金秀同為太后的外甥女,兩人是表姊妹,只是感情不睦,為了爭寵而常常爭吵,不過一到遇上威脅,兩人便會立刻捐棄成見,聯手打擊共同的敵人。
「別吵了,危機都迫在眉睫了,你們還為眼前的小事吃醋。」太后不悅的斥喝。
「什麼危機?」
「笨,皇上有了新歡就是大危機啊。」姜金秀自以為聰明的說。
蘇蓉兒想回嘴,但是太后眼神凌厲的掃過來,讓她不敢出聲。
「當初哀家為什麼帶你們進宮?」
「因為皇后之位虛懸,太后希望我們能當皇后。」姜金秀乖乖回答。
皇后紅顏早逝,宇紫天一直沒有再立後,皇后之位就空缺至今。
蘇蓉兒登時反應過來,「姨娘,您是指皇上想立傅風雅為後?」
「什麼?!」姜金秀驚喊。
太后沒好氣冷道:「你們總算開竅了。」
「不可能,傅風雅出身低賤,怎能當皇后?」
「立後也需要姨娘的同意啊,您一定不會答應,她絕對做不成皇后。」
「目前這推論雖然是假設,但未必不可能。皇上做事一向很有主見,若他強要立後,哀家不一定能阻止,況且太皇太后也一定會支持皇上。」
「那怎麼辦?」
「姨娘,您一定要想辦法,不能讓那狐狸精得逞。」
表姊妹倆慌張了起來,當皇后是她們的夢想,雖然兩人中只能有一人做皇后,不過自家人當怎麼也比外人來的好。
太后看了眼焦心無措的兩人,不由得在心裡歎息,她們有著美貌,性子卻是好爭愛妒,完全不得皇上的歡心,若沒有她的強力推薦,皇上根本不想立她們為妃。
本想皇上沒有別的立後人選,等久了機會就是她們的,哪知道平空出現了個強敵,又得太皇太后的疼愛,皇上一直與太皇太后較親近,對她這個親生母親反倒是感情較淡,怎麼思索,她都是屈居下風。
太后想了想,喚來一直跟在身邊的親信女宮,交代她辦事。
「姨娘,都已經知道傅風雅是舞孃了,為什麼您還要派人再查一次?」姜金秀不解的問道。
「就因為她是舞孃,更要仔細查,別說為後,就算入宮當宮女,都需要清白無瑕的家世人品,有一絲污點都不行。」
所以只要傅風雅行為曾有一點點的爭議,就沒資格待在宮裡,要被掃地出門。
太后算計一笑,她不會輕易認輸,當家作主的可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