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人群中一抹高瘦短髮的俏麗身影,年約二十,清秀的臉蛋上掛著的卻不是興奮,更不是甜美的嬌笑,而是與週遭環境格格不入的冷漠神情。她身旁的高帥男人則忙著在櫃檯劃位,陽光般和煦的笑容輕易融化了替他劃位的空姐芳心。
儘管男子劃位的速度顯然比一般人慢上許多,女孩的神情冷淡卻沒有不耐,只道:「你確定東西都帶齊了嗎?」他這一去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一年,說不得准的,出門在外缺這少那的,總是困擾。
只見那二十六、七歲模樣的男子,俊朗的陽光笑容有著大男孩般的氣質,然而舉手投足卻帶著成熟男人的自信、穩健,混合成他獨特而迷人的吸引力。
「沒帶齊的到大陸再買就好了,反正要待好幾個月,總不可能樣樣都從台灣帶過去。」他笑道。
她知道,但就怕他到了人生地不熟的環境不習慣,水土不服更是常有的事,不過這些殷殷叮囑的話不是惜言如金的她會說出口的字符串。
「昀哥,你們劇組的其它人呢?」她幫忙處理著他要托運的行李,邊問。
戚昀,台灣影劇圈最負潛力的武術指導,他敏捷俐落的身手、出色創意的武打招式深獲各大製作人和導演的喜愛;而他出眾的外表更被認為最有機會當成龍、李連傑等功夫皇帝的接班人,只可惜他堅持不願在螢光幕前曝光,最多當當男主角的替身,在電視、電影上亮亮背。
他聳聳肩。「大概劃了位不知上哪鬼混去了,離登機還久呢。」提著沉重的行李箱,他微一使力便將它們一個個交付託運。
「我去買飲料。」她道,說完即轉身走。她的外表冷漠,心思卻細膩,知道一路來到中正機場,又忙和了半天,沒有人會不渴的。
「小易!」他喊,她回頭。「零錢夠不夠啊?」他揚起笑。
她的名字叫易沅棠,他從不叫她小沅或小棠,卻偏偏挑了個最男性化的綽號叫她。
「夠。」她冷淡的俏臉有著隱約的笑意。
在別人眼中,她是酷妹、帥妹,然而在戚昀面前,她絕對不酷,連帥氣也與她漸行漸遠。畢竟帥氣需要那麼點瀟灑,對他,她總是瀟灑不起來。
易沅棠找到了飲料販賣機,將零錢一個個投入。今天不是假日,她自然也沒放假,不過為戚昀送機而蹺課,似乎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
但為什麼理所當然呢?她又不是他女朋友,只不過是隔壁鄰居、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而已,她為什麼要為了他而把其它重要的事全擺在一邊呢?她沒有答案,或許這是她上輩子欠他的。
一手拿著一瓶提神飲料往回走,遠遠地就看見戚昀被幾個人圍著說話,聊得正開心,看模樣易沅棠猜是此次外景劇組的工作人員。聽著他們喧嘩的笑聲,印證了她的猜測。
戚昀對他們說了幾句話後,迎向了她,笑道:「這些傢伙出現了,我跟他們一起等登機就行了。」
意思就是她可以回去了?易沅棠沒有情緒的臉上依舊沒有情緒,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從口袋中掏出一樣東西,連同飲料一起塞給他。
戚昀微訝地瞧著手中的小紅袋。「護身符?」他忍不住眨眨眼,有趣地笑問。
易沅棠白皙的頰上似乎泛起一絲紅暈,淡淡道:「我媽去廟裡替你求的。」
他的工作雖然總是四處奔波,卻是第一次去異鄉這麼長的時間,也難怪親朋好友替他擔心。他笑了,空著的大手揉揉她細涼的短髮。「替我謝謝阿姨。」
符,當然是易沅棠去求的。有些事不需要說,更不需要問,心領神會就夠了。
易沅棠臉上的粉色更深了一些,微窘地道:「他們不是在等你嗎?我先回去了。」
戚昀笑點了點頭,易沅棠也不多廢話,轉身就走。這,是她的帥氣,卻不是她的瀟灑。
走出了機場大門,她才讓自己回望,看著戚昀的身影漸漸隱沒在人群之中。
他們既不是情人,也不是兄妹,那麼他們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
有一句日語「友達以上,戀人未滿」,意思是比朋友更親暱,又還沒達到戀人的程度,或許他們是介在朋友跟戀人之間的關係,然而如果朋友與戀人之間的線,是一條一百分的線,那麼她又能得幾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