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到處都沒有她的蹤影。」鄭水土搖搖頭。
「都怪我不好,我應該要緊緊跟著她的。」彭愛蜜自責的道。
「不,都是我的錯,該死!」戚大少又氣又急,她到底去哪裡了?
「現在不是搶著認錯的時候,我們還是報警吧。」鄭水土建議道。
「報警?!」彭愛蜜愕然的看著他。
「沒錯,我怕她一個女人人生地不熟的,狀況好一點是迷路,狀況差一點的話……」他不敢想像她會發生的事情。
「不會的,我不會允許那種事情發生。」戚大少握緊拳頭,倏地往外走去。
「你要怎麼做?」彭愛蜜追上前問道。
是她勉強嚴苓做這趟郵輪之旅的,要是嚴苓真的遭遇什麼不測,要她怎麼跟她家人交代?
「就算要把整個紐約翻過來,我都一定要找到她。」依照戚豐集團的勢力,要美國政府出面也不成問題。
「哇。」鄭水土低呼了聲,能夠讓大少願意依靠戚豐集團的勢力,嚴苓在他心目中的確是重要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了。
戚大少自嘲的道:「我現在就去找我爸。」沒錯,以往他最不願意的就是跟父親有關的事物沾上邊,但現在,為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即使要他的命都可以,更何況只是自尊?
「不用去找我了。」他還沒走出大廳,戚震東已經走向他們,皺著眉頭問:「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你們最好有人跟我說清楚。」
原本一個好好的選媳舞會搞得亂七八糟,男主角跑掉,女主角也不見蹤影,甚至連他要認的乾女兒都消失無蹤。
他可以嗅到這其中有些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我需要幫助。」戚大少直視著父親。
這句話讓他震愕得瞪圓眼,「你要我幫你?」天要下紅雨了嗎?
從兒子獨立之後,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當父親那種被需要的感覺。
戚大少忍住困窘,堅定的點頭,重複道:「我需要幫助。」
戚震東感動得眼眶都紅了,兒子長大後第一次向他尋求援助耶,就算他要他給他全世界都沒問題,要幫什麼忙都不重要。
「說吧。」他已經準備好滿足兒子的一切需求了。
「太荒謬了,這真是太荒謬了。」戚震東皺起眉,不願意相信嚴苓是個騙子。
「都是我出的餿主意,其實嚴苓一直都不想上船,更不想騙人的。」彭愛蜜自首道。
「所以,你們只是普通的上班族,根本沒有資格上船?那怎麼會有入場券?」入場券不可能隨便亂發的,對象都是經過嚴密篩選。
「那入場券是在一架留聲機中撿到的。」她囁嚅的道。
「留聲機?」其它三人紛紛發出疑問。
她只好把事情的經過簡短的說出來,「所以一切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太想來參加這趟旅程,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
「這麼說,嚴苓很重視那架留聲機?」戚大少沉吟道。
「嗯,還為了它跟我翻臉呢。」
「那……或許她根本沒事,只是故意躲避你?」鄭水土大膽的假設。
「我回郵輪去看看。」戚大少說完就往外走。
他寧願她是故意在躲他,也不願意事情是另外的狀況。
如果留聲機不在的話,這個機車就很大。
「我跟你去。」彭愛蜜跟著道。
「我也去。」鄭水土當然也不落人後。
「大少。」戚震東喊住他。
戚大少頓住腳步,緩緩轉過身子看向父親,堅定的道:「我已經決定我妻子的人選了。」
他瞇起眼,用與戚大少酷似的瞳眸回望著他,短暫的沉默在他們之間維持了片刻。
「我知道了。」他緩緩的道。
戚大少扯扯唇,「謝謝。」隨即又轉身邁開步伐。
看著兒子的背影,一向充滿威嚴的戚震東此刻就只是個疼愛兒子的普通父親罷了。
唉,也罷,雖然嚴苓不是名門望族之後,但是能夠讓兒子這樣死心場地的愛著,她比那些千金女還要強上數百倍。
更何況,她還讓一向倔強的兒子向他低頭?哈,這才是她最厲害之處。
既然無緣當干父女,公媳也不錯,他已經開始期待兒子越來越「乖巧」的日子到來了。
戚震東滿意的扯起唇,也舉起腳步往辦公室走去。
他還有好幾通電話要打,紐約市警局、FBI,或許白宮……
如果真有人敢綁架他的「兒媳婦」,那個人勢必要付出相當的代價,非常非常大的代價。
「還在。」彭愛蜜一衝進房內就去查看留聲機。
但是這個結果並沒有讓進入房內的三個人比較開心,因為這表示另一種更可怕的可能性大增。
「該死。」戚大少低咒了聲,頹喪的坐在沙發上。
距離嚴苓失蹤已經快要十個小時了,他簡直不敢想像,這段時間內她可能會遭受到怎樣的對待。
她是不是在哭喊著求救?又或者已經是個冰冷而無溫度的軀殼……
「該死!」猛地站起身,戚大少準備往外衝。
「大少,你要去哪裡?」鄭水土連忙喊住他。
現在的戚大少是他從來沒見過的戚大少,六神無主、慌亂無助,這在以前的他身上絕對不可能出現的弱點,此刻卻是那麼的明顯外露。
可見愛情的魔力實在驚人。
「我要去找她。」戚大少頭也不回的道。
「我們已經找遞所有可能的地方,現在只有等你爸爸那邊的消息了。」
「我沒辦法在這邊枯等。」他恨這種無措的感覺。
「我想我們還是在這邊等等看,說不定她等下就會回來。」彭愛蜜期待的道。
「要回來早該回來了。」他很不想承認這個事實,但卻不得不面對。
「嚴苓,你到底在哪裡嘛……」她嘴角一垂,差點要哭出來了。
房內的氣氛蕩到谷底,沉默的僵滯感沉重的壓在每個人心上。
忽地,優美的歌聲緩緩的揚起,Parce que c'etait ecrit commeca ……
「怎麼會有歌聲?」鄭水土驚訝的看向留聲機,「是它發出來的嗎?可是沒唱片耶。」這是靈異事件嗎?
「這架留聲機會自己發出聲音。」彭愛蜜已經見怪不怪了。
「真的好神奇……」他不禁好奇的上前查看。
只有戚大少瞇起了黑眸,犀利的視線直直的注視著一道自留聲機緩緩飄起的透明身影。
「你們都沒有看到?」
「看到什麼?」鄭水土跟彭愛蜜同時將目光轉向他。
難道只有他看得到?他眨了眨眼睛,但是那抹身影仍沒有消失,反而越加清晰起來。
「大少,我想你可能太累了,還是先休息一下吧。」鄭水土擔心的道。
這邊……
隱隱約約,他似乎聽到那個透明的身影這樣對他說。
跟我來……
「大少?」鄭水土看著戚大少兩眼發直的看著留聲機,然後又突然二話不說的衝出房外,連忙跟著追出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少因為擔憂過度而瘋狂了嗎?
天,原來愛情可以讓一個人變得這麼恐怖,他漸漸有點瞭解,為什麼愛情總是叫人又愛又恨了。
「放開我,你這樣是犯罪,放開我。」嚴苓掙扎著想要脫離箝制,但手腳被捆綁的她只有無助的任由兩個男人將她抬起,一步一步的往甲板後方走去。
「封住她的嘴。」周佳安不耐煩的道。
「是。」短腿女人馬上走上前,將一塊布塞入嚴苓的嘴中,不讓她出聲。
「這樣好多了。」周佳安滿意的道。
兩個男人不費吹灰之力的便將嚴苓抬到甲板旁的欄杆外,懸空在海面上,就等候一聲令下將她拋落。
「你們兩個是笨蛋嗎?這樣丟下去,人家會不知道她是被強迫的嗎?」周佳安瞪了手下一眼,「還不幫她把手腳的繩子解開。」
兩個男人互看了眼,將嚴苓放置在甲板上,迅速的解開繩索。
好機會!嚴苓想都沒想便抬起腿往其中一個男人的鼠膝部踢去,霎時男人的哀嚎聲響起,她又趁機扯下塞在口中的布竄逃。
「抓住她!」周佳安尖聲命令。
「是,小姐。」兩個男人與短腿女人馬上奮力直追。
該死,整條船的人都跑去哪裡了?為什麼偏偏她需要幫助的時候就不見任何人影?
嚴苓埋頭往前跑,她唯一的想法就是要再見到戚大少,她要告訴他,她喜歡他,說什麼都要阻止他娶那個奸詐的女人。
但是不論她腳程有多快,那未被她攻擊的男人卻伸長手抓住她,不客氣的賞了她一巴掌,將她帶回甲板後方。
「想逃?我周佳安看不順眼的東西,還沒有存活得了的。」想起小時候被她殺死的貓貓狗狗,在她眼中,嚴苓跟那些畜生沒兩樣,她可是一點罪惡感都沒有。
「放開我、放開我。」嚴苓掙扎的喊,但壓根不敵男人的力量,硬是被拖到船邊,整個人被壓在欄杆上。
「再見了,垃圾。」周佳安冷冷的揚起唇,朝手下點點頭。
難道她真的就要命喪在此?
她好不容易才開竅,終於知道什麼叫做喜歡,什麼叫做愛情,她一點都不想要現在死。
戚大少帶著壞壞笑意的臉龐浮現在她腦海,雖然他是個那麼自以為是、那麼驕傲無禮的男人,她就是喜歡他,喜歡他的好,也喜歡他的壞。
她不要什麼都還沒告訴他就死掉了,這輩子,她還沒有對任何人告白耶。
抓住她的兩個男人將她的身體抬起,她的腳驟地騰空,僅僅幾秒鐘的時間,她已經翻過了欄杆,失去重心的往下墜。
不行,在死之前,至少她要把心底的話說出來才行,不管他聽不聽得到。
用盡最大的力氣,嚴苓絕望的喊著,「戚大少,我愛你--」
「嚴苓--」戚大少趕到甲板上時,已來不及阻止那兩個男人的動作,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嚴苓的身子消失在欄杆後,耳邊迴響著她方才大聲的告白,整個人宛若被掏空似的,虛弱得幾乎無法舉步上前。
「該死!你們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做出這種事情!」鄭水土與彭愛蜜也隨後趕到,朝著驚愕的周佳安與她的手下怒喝。
兩個男人在周佳安的眼光暗示下,動作迅速的飛快逃逸,鄭水土見狀連忙舉步朝他們追去。
「呃,我、這不干我的事情,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周佳安鬼扯出口。
「我明明就看到她是被推下去的,你還敢睜眼說瞎話?!」彭愛蜜傷心的道。
「呵,就算是被推也不是我推的,沒人規定我不能站在旁邊看吧?」她冷笑道,反正她死不認帳,沒人可以奈她何。
「對啊、對啊,要是我家小姐出面,說不定也會被連累,誰知道這女人背地裡幹了些什麼雞鳴狗盜的事,所以才會惹來這種殺身之禍。」短腿女人在一旁幸災樂禍的道。
「你胡扯什麼。」彭愛蜜快氣死了。
「大少,我已經查清楚了,這兩個女人根本就是大騙子,她們只是想要釣金龜婿的普通OL,你不要被她們騙了。」周佳安趕緊奔到戚大少旁,興奮的揭穿嚴苓及彭愛蜜的真面目,「她現在算是得到報應了,活該。」
「你說什麼?!」戚大少瞇了瞇眼,聲音冰冷得叫她渾身發麻。
「我……我說她得到報應……」她的話還沒說完,脖子已經給緊緊的掐住,空氣霎時被阻隔在外,讓她好似死魚般的瞪大了眼,努力想吸氣卻根本得下到一口空氣。
「小姐!戚先生,快放開小姐,她快無法呼吸了。」短腿女人想要阻止他,但用盡力氣也無法扳開他的手分毫。
「放……咳咳……放開……咳咳……」周佳安幾乎連話都講不出來了,濃妝艷抹的臉龐逐漸發青。
「呃,戚大少,她快斷氣了,你放開她吧。」彭愛蜜看著周佳安逐漸翻白的眼睛,也擔心的開口阻止。
雖然她也很想將周佳安碎屍萬段,但是畢竟殺人是犯法的,一切自有法律公斷。
然而戚大少似乎失去了理智,佈滿血絲的眼散發瘋狂。
他的理智與感覺早在看到嚴苓被推出欄杆的那一刻就一起被帶走了,現在的他是個連他自己都無法控制的死靈,一個沒有生命的軀殼。
等他替她報仇之後,他就會跳入海中,追隨他的愛而去。
眼看著周佳安臉上血色全無的轉青,而戚大少卻依然沒有鬆手的打算,只要再多個幾秒鐘,或許周佳安就要命喪黃泉了……
「大少!」
忽地,一個熟悉的聲音有如天籟般的穿透他渾沌的思緒,讓他死寂的心再度跳動。
他是在作夢嗎?這聲音真的是她?
「快放開她,她快死了。」
不是作夢,真的是她!
他緩緩鬆開掐住周佳安脖子的雙手,轉向聲音的來源處。
「嚴苓。」這一句呼喚蘊含了太多的情感,濃厚得連他自己都幾乎無法承受的紅了眼眶。
「嚴苓?!」彭愛蜜也驚呼出聲,「你不是--呃,你不是被丟到海裡了嗎?」
「我也不知道。」嚴苓無辜的眨眨眼道。
就在她以為即將要落入海面的時候,突然一陣風將她輕柔的托起,隨後她回到了甲板上。
早知道她就晚點再喊那句話,害她現在尷尬得要死。
戚大少一定聽到她說她愛他了。
「太好了,你沒事,太好了。」
彭愛蜜開心的正想上前擁抱她時,身旁一個人影已經搶先一步衝上前,牢牢的將嚴苓給擁入懷中。
「你沒事……你真的沒事……」他從來沒有這麼感謝上帝過。
「大少……」嚴苓第一次看到他臉上這種不設防的脆弱模樣,而這樣的情感表露讓她撼動。
「嚴苓,我愛你,嫁給我。」戚大少沒有遲疑的,捧住她的臉求婚。
失而復得的感覺太珍貴,一分一秒他都不想多浪費。
「你……你說什麼?」她該不會是死了吧,而這一切只是夢境?
「嫁給我,我只要你,我要你當我妻子。」他認真的重複道。
「答應他,快答應他!」在一旁的彭愛蜜激動得都快要自己說Yes了。
「戚大少,你不要忘記了,你的妻子人選是我。」周佳安撫著脖子的勒痕,尖聲叫嚷。
「你根本就不配當他妻子。」嚴苓嚴肅的瞪著她,瞪到她不自覺的瑟縮了下身子。
「我答應你,我要當你的妻子。」接著她轉向戚大少,一臉認真的回答,「不過……」
「不過什麼?」只要她願意,他可以答應她任何事情。
「再說一次你愛我。」她害羞的道。
「說一千次一萬次都可以,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戚大少的聲音在她送上的吻中中斷。
兩人忘情擁吻,完全忘記身旁還有別人存在。
「你們--我不會饒過你們的。」周佳安跺跺腳,轉身正要離開時,鄭水土剛好領著一群人前來。
「周小姐,請跟我們回警局一趟。」領頭的紐約警察用英文道。
「你們想幹麼?我可是泰股金控的千金小姐。」她也用英文回道。
「這裡是美國。」警察冷冷的道。
「美國了不起!抓人總要有理由吧。」她抬起下巴,驕傲的咧。
「這個算不算。」鄭水土將那兩個被抓住的男人推出來。
「小姐,救救我們!」兩個男人連忙朝她求救。
「你說什麼,我根本不認識你們。」周佳安連忙裝做不認識他們。
「小姐,我們都是聽你的指示做事,你怎麼可以翻臉不認人?」兩個男人驚愕的道。
「我說不認識就不認識,你們快把他們帶走吧。l她努力的撇清關係,冷汗已經開始在額邊聚集了。
兩個男人互看一眼,也冷淡下來,朝警察道:「我們可以作證,一切都是她指使我們做的。」
「他們胡說,他們根本是想要陷害我。」她慌了,尖聲反駁。
「周小姐,請跟我們走吧。」警察上前一步,不顧周佳安反抗,將她跟短腿女人一併帶離現場。
「我們也走吧。」鄭水土看了眼依然旁若無人、相擁而吻的兩人,朝彭愛蜜說道。
「嗯。」彭愛蜜勾起他的手,甜蜜的離開。
鄭水土看了看仰頭對自己甜笑的她,突然覺得或許定下來也不錯。
愛情這玩意兒總是來得讓人又意外又驚喜,他終於學到了一課。
原來這就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