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馳中的馳蹄聲正由遠至近漸漸呼嘯而來。由遠遠一團飛揚的黃土瞧來,馬兒奔馳的速度之快可見一斑。
不久,漸近的馬蹄聲突然在一棵老松樹旁停了下來,坐騎上一名帥氣的男子輕鬆地從馬鞍上一躍而下;利落平穩的動作顯示出他不凡的功力。
他動作極快地將馬兒牽至一旁的草叢裡隱藏起來,自己則縱身往樹上一躍,藏身於茂盛的枝葉之間,接著雙手環胸閒適地坐靠在枝幹上。看他輕鬆的態勢仿若方才一連串的動作從沒發生過一般。
不一會兒,另一個聲音又出現了。仍是馬蹄聲,只不過這會兒騎在馬背上的是一名年輕女子,她正快馬加鞭地往這個方向奔來;儘管身後漫天的黃沙狂飛,仍掩不住女孩稚嫩嬌美的容顏。一接近老松樹時,少女也將速度放慢下來,視線落在四周,似在尋找什麼。
「奇怪?怎麼才一轉眼的工夫就不見了呢?」楚榕榕睜著一雙溜溜大眼繼續搜尋。她才不相信自己的功夫這麼差,連跟蹤個人都會跟丟。
靠坐在枝幹上的男子好整以暇地瞧著樹下氣呼呼的女孩,尤其是看見她那副失望又懊惱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楚榕榕拉著韁繩,騎著馬兒在四周繞了一圈後,仍不見有何異狀,最後惱怒地嘟著小嘴嗔道:「討厭!人家就不相信找不到你。」語畢,雙腳一夾馬腹,馬鞭往馬後一拍,便又朝另一個方向追去。
躲在樹上的男子見楚榕榕已走遠,忍了許久的笑意終於憋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小師妹啊小師妹,憑你的功夫怎追得上三師兄我呢?」
唐如風帶著滿腹的笑意從樹上翻身一躍而下,輕鬆地坐落在馬背上。
自從接到師令要他走一趟中原之後,這師門中唯一的小師妹便嚷著要跟他一道下山;不過師父下了重令,這一趟任務誰都不能跟,違者將逐出師門,她才作罷。
直到今日一大早他甫下山,便發現有人跟蹤他;這不用想,猜也猜得著會是誰。師妹那未成氣候的功力,老早就被他發現了。他佯裝不知道,故意在山中繞了幾圈,最後才快馬加鞭甩開她,相信只要她尋不到人,屆時感到無趣便會回去。
並不是他不疼愛這師門中唯一的小師妹,而是師父已下令不准任何人跟隨。今日出這一趟遠門,是有任務在身,且此任務非比尋常,以師妹的功夫及涉世未深的個性皆不適合帶著她一快走,更何況……
馬兒已朝官道上奔馳,唐如風興奮的心情油然而生。
更何況難得出門一趟,除了完成師命之外,他可要好好大玩特玩才行。雖然隨師父前往中原已有數次,但每次隨著師父下山,皆是以公務為先,哪兒也不能去;而這回可不一樣了,他所聽所聞的中原,除了風光明媚、山明水秀之外,還有……美女如雲呢!
這些都是武叔告訴他的。武叔是師門中的總管,也是師父的至交,他出入中原的次數多到數不清。聽他分析,北方的妞兒美麗大方、豪放熱情;而南方的姑娘,則個個麗質天生、柔情似水,聽了這種種令人亢奮的趣兒,他這個在山中待久的井底之蛙早想出去見見世面了。
想到這兒他可開心極了!等了幾個月好不容易盼到出發了,總算可以離開乏味無聊的山上生活,他必須親身體驗另一種不同的人生經歷,怎麼可以帶著師妹去破壞他的好事呢?
馬兒繼續在風中奔馳著,而他的笑意則是不曾褪去。
想起武叔口中的各色美人以及中原秀麗的山川,唐如風興奮的神態不自覺地又流露出來。
看來這趟中原之行應該挺好玩的。
一入關,進了鎮,唐如風即找了間客棧休憩。
連日幾天來為了躲避師妹的跟蹤,每到一處可休息之地,他皆不敢多作停留便匆匆離去,今日好不容易入了關、也甩脫了師妹,他終於可以稍稍放下心來,因此對著桌上的飯菜也才可以肆意地大口大口飽餐一番。
突然間,鄰桌一群江湖人士的談話聲,引起了他的注意……
「相信各位一定聽過『嘯虎幫』吧?」說話的是在江湖上消息頗為靈通的劉餉。
唐如風放慢了吃飯的速度,為的是想聽清楚這幾個人的談話內容;尤其是「嘯虎幫」三個字,更加引燃了他的好奇心。
「是有耳聞。不過是個剛冒出江湖的小幫派而已嘛。」同桌一名身著藍布衫的男子回道。
「各位有所不知,嘯虎幫雖小,但其幫主霍卓,卻是個手段狠毒、野心極大的人,尤其是他身邊擁有一本《如意秘笈》才是更引人注意。」劉餉不疾不徐地道出他所知道的一切。
「霍卓?」同桌的人異口同聲地發出驚訝聲。
劉餉喝了口茶又說:「江湖上傳聞,這霍卓因為擁有了這本《如意秘笈》才使武功大進,依我看,下一次的武林盟主將會有一場激烈之爭了。」
眾人聞言,不覺一陣冷汗直落。
《如意秘笈》在江湖上有多少人聽過卻是不曾見過;幾度曾傳言在某地出現過,但都教這些想一窺究竟的江湖人士撲個空,如今卻聽聞已落入霍卓手中,真是教人為之氣結。
在聽了這個消息後,唐如風眉頭深鎖,兩眼深藏著思慮,與平時的戲謔態度判若兩人;然而他卻不動聲色端坐一旁思忖著……
這趟中原之行的主要目地就是取回《如意秘笈》,儘管霍卓如外傳所言那麼厲害,他仍無所懼;只是如何才能順利完成任務,恐怕他得好好從長計議了。
這時一旁又有人插嘴:「當今武林盟主武功蓋世,霍卓想稱霸武林恐怕沒那麼簡單吧。」
「看似如此。」劉餉笑了笑,繼續說道:「但是霍卓已自成一股勢力,且有秘笈在手,況且他的手下菁英成群,其中幾名高手聽說還是美如天仙的女子呢,這樣的人,依我看可不能輕忽。」
說得也是,不過……
眾人頻頻點頭後,馬上有人質疑,問道:「光是幾名美人能幫他成就什麼大事呢?」
「各位可別忽略了一點——英雄難過美人關啊!」劉餉意有所指地點明霍卓厲害之處。
聽到這兒,唐如風不得不佩服這個叫劉餉的男子,以他方才對霍卓的分析那麼透徹,可見此人的腦筋不錯;光憑這一點,他便想交這個朋友了。
於是他起身往鄰桌走去,雙手作揖有禮地問著:
「在下唐如風,初出江湖,冒昧請問這位大俠,方才聽各位談到霍卓一事,在下也想深入瞭解,是否能和大夥同桌共坐?」
坐於首位的劉餉起身問道:「莫非唐少俠也對那本秘笈有興趣?」
「這……」
唐如風正猶豫著該如何回答時,身後突然竄出一名滿臉落腮鬍的男子,隨即按著他的肩叫道:
「小子,《如意秘笈》我馬雄是要定了,你最好回家找你娘要奶喝,別在這兒妄想了!」
這麼狂妄!
唐如風感受到肩上襲來一股非常強的內力,令他一時無法動彈。看來這位仁兄來意不善,並且警告的意味滿濃的,但他唐如風可也不是好惹的。
他暫時不動聲色,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的,心中已盤算好主意。
這種人應該先還點顏色給他瞧瞧!
這時他使出內力,使得按在他肩上的手彈了開來,他趁勢反手抓住那名叫馬雄的狂妄之徒,再一個旋身反將他壓制在地上,這幾個動作快得連一旁的幾個人都還來不及細看就已結束。
「你這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還不快將本大爺給放了。」
「你再口出穢語,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再使點力看他還敢不敢胡言亂語。
「哎呀!」馬雄痛得大叫。
「唉?老兄,你不是很了不起嗎?那本秘笈你不是要定了嗎?怎麼?我只是輕輕一使力,你就受不了了啊?」唐如風一手壓制著他,一腳就踩在他背上。嘴角帶點笑意,說道:「看樣子你連喝奶都不夠格,小弟我先送你個禮物再說吧!」
話才道完,唐如風看了看一旁的桌子,隨即拿起放在桌上的一大碗水往馬雄的頭淋下——
「瞧你這副狼狽的模樣,送你四個字——『狗血淋頭』,如何?」唐如風又道。
「好!說得好!」一旁看熱鬧的人全都拍手叫好。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啊!」趴在地上的馬雄,見大伙全都拍手叫好,心裡著實緊張,忙開口求饒。
唐如風心想,今天給他一點教訓也應該夠了。於是手一鬆,放開他,腳底順勢一踢。「今日姑且饒了你,下次再這麼目中無人、欺壓善良百姓,就不止這樣了,懂嗎?」
有了逃命的機會,馬雄連滾帶爬地說:「懂懂懂!小的懂!謝謝大俠不殺之恩,謝謝大俠不殺之恩……」聲未盡,人已逃之夭夭,不見蹤影了。
劉餉見了這一幕,讚不絕口地說:「唐少俠真是英雄出少年,三兩下就將這個惡貫滿盈的馬雄給制伏了,真是太了不起了,我劉某萬分佩服。」
「劉兄過獎了。」唐如風回道。「我只是瞧不起這種自以為是的人罷了。」
「哈哈哈!好,那我們算是有志一同了。」劉餉又道:「方纔唐少俠問及霍卓,敢問是否有關秘笈一事?」
「不不。」唐如風很清楚江湖上有多少人覬覦這本秘笈,說不定連眼前這些人亦是,他何苦自曝自份惹禍上身?所以嘍,他得另外找個理由才行。於是他連忙補充說道:「在下……只是對霍卓身旁的美人有興趣而已。」
「哈哈哈!」眾人一陣大笑。
大伙瞧著唐如風,見他外表瀟灑不羈,年紀也尚輕,今兒個忽聽見有幾位天仙美人,小伙子會蠢蠢欲動也是男人本性,所謂人不風流以枉少年嘛!
幾個人哈哈大笑之後,又有人說道:
「霍卓武藝高強,唐少俠想從其身邊窺得美人,看來可得小心點。」
「對於那些美人,在下只不過欣賞罷了,再說霍卓算什麼?他又能奈我何?」霍卓的武功高,那又如何?這次他可是非將秘笈取回不可。
「憑唐少俠一表人才,要美人還不簡單?光說富州城的悅心樓就好了,那兒的姑娘個個嬌艷動人,尤其是一位叫柳倩的姑娘更是美艷絕倫,但是聽說柳倩不輕易見客,想見到她本人,可能不太容易。」
「若真如劉兄所言,在下倒真要前往富州城會會悅心樓的姑娘了。」唐如風臉上雖笑著,心中卻暗忖,他就不相信見個女人會有什麼困難的。
「那真是巧啊,嘯虎幫的總壇也在富州城。」劉餉笑說:「唐少俠果真要去的話,這一趟可真是一舉數得啊!」
「那真是太好了!」唐如風表面假裝一陣狂喜,但內心已盤算好下一步該怎麼做了。
「不過劉某勸你還是小心點的好,聽說這些高手向來是神出鬼沒,唐少俠想要一窺芳顏,恐怕沒那麼簡單。」
「多謝劉兄指點,在下會小心的。」唐如風回道。
就算《如意秘笈》已經曝光了,他這趟中原之行可不想白來,看來他得早一步行動,否則秘笈若落入強人之手,屆時無法順利取回,回去怎麼向師父交差呢?
儘管一桌子的人個個笑得開懷,但誰也沒發現在客棧的角落裡,坐著一位身罩長斗篷的男子,從他眼裡所投射出駭人的眸光足以殺死在場所有的人,而唐如風也無法料知今日這一番話已種下日後危機的禍根。
「叩叩叩」,輕脆的敲門聲在夜裡聽來特別響亮。
「誰啊?」睡意正濃的唐如風,被這敲門聲給吵醒,口氣顯得不太和悅。
「客倌一人在外過夜,是否需要小女子服侍?」輕柔細緻的聲音在門外輕輕揚起。
「這——嗯……我好像……好像……沒要什麼姑娘來這兒吧?」本已就寢的唐如風一聽這嬌柔的女聲,霎時精神為之一振,在床上一下子跳了起來,但一開口卻覺得有點口乾舌燥,說起話來也有點結結巴巴。
「是嗎?這麼說官倌是不需要奴家服侍了?」女子依舊輕聲細語地說。
這店小二也真是的,要找姑娘過來,也事先通知他一下嘛,三更半夜突然冒出個姑娘來,還真教他措手不及,這會兒該如何是好呢?
「客倌不出聲,奴家這就告退了。」
「等等,等等……」乍聽門外的姑娘就要離去,唐如風將方纔的顧慮全拋到腦後,飛也似的跑過來開門。
房門一開,門外站著的是一位黑色薄紗罩面的女子,隱約瞧見她的眉眼低垂,小巧的紅唇緊閉不語;這樣略帶羞澀的模樣更是牽動唐如風一顆蠢蠢欲動的心!
「姑……娘。」見了人家小姑娘,他又開始結巴了。
「別叫我娘,人家還待字閨中呢。」女子掩嘴竊笑了下。
「是……是,姑娘這邊請。」唐如風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又搔了搔頭,忽然覺得全身有點燥熱,呼吸也變得急促。
他想了想,找了個理由告訴自己,一定是這房間太狹窄了,兩個人就顯得有點擁擠,難怪自己會覺得全身好熱,沒錯!一定是這樣!
再細看這位女子,唉?有點面熟……雖然她面罩黑紗,看不太清楚五官,但她那秀致的輪廓,他好像在哪兒見過?
女子瞧見了他眼中的疑惑,隨即垂首走過來依著他身軀,纖細的手指在他胸前來回劃著,並嬌聲問道:「公子現在就開始了嗎?」
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女人香是如此地誘人,將他撩撥得心魂俱飛。可……這也太快了吧?不行,不行!
他用力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吞了口口水,才說:「別……別急,你可以先把手拿開嗎?」
「公子是嫌棄奴家嗎?」
「喔,不不!在下絕無此意,只是你我素昧平生,姑娘突然闖進來……而且姑娘又是這般嬌媚動人,實在教在下有點吃驚。」更何況……怎麼老覺得她很面熟?對於這突如其來的美色,他必須得提高警覺才行。
女子被唐如風直盯著瞧的眸光瞧得有些不自在,索性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她隨即輕撫著罩在臉上的面紗,確定沒露出面貌後才安心地說:「公子這麼說就太奇怪了,你們男人不就喜歡軟玉溫香嗎?今晚奴家自己投懷送抱,公子覺得有何不妥嗎?」
「姑娘誤會了,只是……只是——」
話還沒說完,女子一個轉身就抱住唐如風,附在他耳邊輕道:「咱們到床上談嘛!」
「這……這……」唐如風退了兩步,便任由女子將他推倒在床上。
她壓在他身上,兩人隔著薄紗四眼相望。
「姑娘芳名怎麼稱呼?我總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你?」唐如風睇凝著她那熟悉的容顏。
「你猜?」女子調皮地回了一句。
「姑娘愛說笑,你我素不相識,在下怎猜得出來?」
「是嗎?你確定不識得小女子我?」可愛稚嫩的聲音替代了先前嬌柔的女聲。
「我……」他猶豫了下,伸手想撩起她的面紗。只因這個聲音太熟悉了,他很想一窺究竟。下意識,她很快地擋住他的手。「你們男人想的不就是女人的身體嗎?何必要看清這張臉呢?」
收回手,唐如風愈加覺得其中一定有詐;以對方回擋的力道,他可斷定這名女子並不是普通的姑娘家,應該懂得一些武功。
「姑娘此言差矣,在下只是對於美的東西特別欣賞而已。」話才說完,唐如風動作極快地從床上跳起來。
見戲已唱不成,女子翻身坐起,索性朗聲說道:「一點都不好玩!」
這說話的口吻?這稚嫩聲音?加上那似曾相識的容貌……
如夢初醒般,唐如風盯著眼前這名嬌艷柔媚的女子,心中暗自驚呼——
小師妹!
好啊!竟敢戲弄他,看來他得好好地回敬她一下才行。
「姑娘覺得不好玩是嗎?那要不要來點刺激的?」唐如風走近她,雙眼微瞇,嘴角一勾,帶點戲弄的口吻。
「好啊,好啊——」回答得太快,驚覺自己差點露出馬腳的榕榕,隨即收起笑意,細聲說道:「奴家不明白客倌的意思?」
他逼近她,食指勾起她下顎,臉幾乎貼上她,接著用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低聲說道:「很快你就會明白。」
她有點錯愕,不明白情勢何時反了過來,連忙退了幾步,問道:「你想怎麼樣?」
唐如風將她逼退了幾步,直到她的背貼上了牆,才將她圈在雙臂之中。「我只是想……既然姑娘如此豪放熱情,在下我也就不需忸怩作態,理當回以男性該有的回應,你說是不是?」
他的臉離她好近,說話時的氣息,吹拂在她臉上;兩人這麼親近的接觸,還是頭一遭呢。
「呃……這……」看著他漸漸貼近的臉,她的心跳得好快,尤其是想起方才偎入師兄寬厚的胸膛時,她的魂就快飛了。
不等她回應,唐如風掀起薄紗,微揚的唇慢慢就要貼上她微張的小嘴;她愣愣地望著他,忘了面紗已被掀起,忘了自己已被識破,就在四目相交成鬥雞眼的那一霎那,她看見他眼中的笑意,彷彿是在笑她——
多笨的戲法,早被拆穿了,還再演,哈哈哈!
莫非自己已被拆穿了?不會吧……她頓時愣住。
他實在忍不住了,雙唇還沒貼上就已經憋不住滿肚子的笑意,最後終於噗哧一聲,捧腹大笑。
「哈……不玩了,不玩了,實在太好笑了!」
分明是自己被耍弄了!她及時推開他,大聲嚷道:「你好壞,早被你識破了,你還裝!」
榕榕用力扯下罩在臉上的黑紗往床上一丟,有點氣自己的演技太差,要不就是臉上的妝畫得太淡!早知道就上個濃濃的妝,保證三師兄一定認不出來。
「憑你那點伎倆想騙我?再等幾年吧!」唐如風稍稍收起誇大的笑容,有點自大地說:「三師兄可不是省油的燈,豈是那麼容易上當受騙的?」
榕榕不服氣地說:「自己都管不好自己,差點掉入我設的陷阱了,還說別人!瞧你方纔那色迷迷的模樣,就像一頭狼要把我吃了一般!現在讓你識破了,才敢在這兒說大話。」
「先……先不談那件事。」想起先前自己有點失控的樣子,倒真的像隻狼——狼?哦,我不不。他趕緊拉拉衣衫,扯扯衣衫,收起笑臉故作正經地說:「你胡說什麼?一個女孩家三更半夜跑到一個男人房裡,也不想想自己這個模樣成何體統,還怪別人要吃了你!還有,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又做什麼將自己打扮成這個樣子?」
「你忘了紫葉香嗎?臨走前,我在你的包袱裡放了一些,之後只要是在幾里內我只要靠著嗅覺就能找到你。」她仰起頭來笑得很得意,一副自己很厲害的模樣。
「紫葉香!你在我包袱裡放了紫葉香?」噢!老天!唐如風撫著自己的額頭,懊惱自己怎麼會如此大意忘了這號東西。想當初這香粉還是他自製發明的,竟然會讓師妹輕易得手,如今真是教他為之氣結!
「沒錯。」她粲笑如花。「至於打扮成這樣全是因為你啊!我想……我想試探你花不花心!」少了之前得意的模樣,榕榕垂首輕語,帶點羞赧,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
「試探花?」這下他更是非吼出來不可。「我堂堂一個五尺男子之軀,尋歡作樂也是正常之事,這有什麼好試探的?」
「沒有我的允許就不行!」她霸道地回了一句。
這這這……她這是什麼態度啊?師妹竟管起師兄的私事來了!這下若讓她跟著不就糟了?他可要想個辦法將她趕回山上去才行,嗯……對了!拿師父的話出來嚇嚇她,就這麼辦!
他扳著臉孔,正色道:「日前師父不是才交代過你不准跟我到中原的嗎?你怎麼不聽話,就私自下山了?待我將實情稟告師父,到時候你少不了要受罰的!」
「罰就罰嘛,你是知道的啊,待在山上說有多無聊就有多無聊,難得你要下山到中原來,人家當然想跟啊。爹根本就不瞭解我,非要人家留在那個鬼地方,我才不要呢!」
其實唐如風的師父就是十幾年前轟動武林的獨臂俠——楚傲天,也就是楚榕榕的爹。說起過往,這幾個小輩久居關外可能還不太清楚,但是在中原有關楚傲天前半生的淒楚故事,江湖上老一輩的可是人人皆知。
「師父是為了你好,你懂不懂?」這個任性的女孩只會找他麻煩,真是氣死人了。
「我不懂!我只知道為我好就該讓我跟著你去!」她就喜歡跟著三師兄。
「不行!你馬上回去!」他命令。
「我不要!」
「你這麼任性,並且不告而別偷偷溜下山,師父他老人家會擔心的。」唐如風試著軟硬兼施。
「我跟著你,你自然會保護我,爹不會擔心的啦。」榕榕靠了過來,拉著他衣袖,兩眼閃著光亮看著他,只求師兄能帶著她一道同行。
「我?我保護你?」唐如風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我說大小姐,你就行行好吧!我這一趟中原之行可是有任務的,不是來玩的耶,到時候什麼危險都可能會發生,你硬是要跟著我,萬一一個不小心受了傷,或是丟了性命,我回去怎麼跟師父交代啊?」
「你放心,爹那裡我會修書回去稟明一切,是我自己一意要跟著你,發生任何事我自己會負責。」
決意跟著三師兄一道去,一來是因為自己愛玩,再來是因為在她心目中沒有一個人可以像三師兄那般聰明機智了,她就是愛跟著他;從小三師兄就最會玩了,只要和他在一起,每天都會有不同新奇好玩的事發生,像是她喜歡樹上鮮美的果子,他便會爬上樹或利用不同的方法摘下來給她;她好奇泥土裡會動的東西是什麼,他便會帶著她挖洞,將那一條條的小蟲挖出來讓她看個夠等等,這些事雖是微不足道,不過都會讓她高興個好幾天呢,其實到如今想起這些點點滴滴,她仍是興奮極了。
「可是……」他還是覺得不妥。其實早在之前師父已再三交代,這趟中原之行絕不能讓師妹隨行,並且不能讓她知道這次的任務。為了遵照師父的意思,他應該斷然拒絕才行。「我不能答應你!」
「別這樣嘛,三師兄,你這一趟出門少說也要好幾個月才回來,人家捨不得和你分開那麼久,你就答應人家和你一道去嘛,好不好嘛?」榕榕終於使出她的拿手功夫——撒嬌。
「這……」
「我知道三師兄最好了,你讓我跟著去好不好嘛?」偎著他身側,榕榕不時地嬌聲請求。
唐如風生平最怕一件事,那就是小師妹的撒嬌功,經她在身邊這麼一嬌嗔軟語的,他便無力招架了。況且她已入中原,再要她獨自一人回關外去,說實在的,他還真有點不放心。
「好啦,好啦!三師兄答應你便是。」
「耶!」榕榕雙手環住唐如風的頸項,高興地跳著大叫:「我就說嘛,三師兄對我最好了,師兄萬歲、師兄萬歲!」
會答應她,除了受不了她的撒嬌之外,也因為有一些疼愛的成分摻雜其中。但見到她興奮成那個模樣,可想而知,這趟中原之行她可成了他的包袱了。
唉!無奈地搖頭低歎了聲。他為什麼要答應她呢?他一個人獨行不是挺逍遙自在的嗎?
要怪就怪自己一時心太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