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來的寒意,讓圓圓打了個冷顫,漢斯體貼地將她摟入懷中。雖然彼此都知道這是不合宜的,可是都不願意放棄這美好的感覺。
敲著強尼的房門,發現他已然走了;右側包廂裡,李廣一群人也離開了,只剩下一名丫頭在清掃房間。
漢斯對圓圓說道:「你告訴那名女孩,請她幫我們備轎,就說我們是海關大人李廣的朋友。」
沒想到那名丫鬟在聽了圓圓轉達的話後,卻表示她沒辦法作主,請他們到前廳找別人幫忙。
突然,一大群吆喝聲傳來,還夾帶著徐嬤嬤哀求的大嗓門——
「吳大爺、官爺們,咱們這兒可沒有招待什麼美利堅夷,誤會啦!別吵到其他客人,拜託您們行行好!」
聽到聲音,圓圓知道事情不好了,漢斯雖聽不懂別人在吵什麼,也知道苗頭不對,快步拉著圓圓只想找個地方暫時隱藏起來。
「漢斯,你趕緊先走吧,他們不會對我怎樣的。」
「我能跑去哪兒呢?我長得和你們太不一樣了,在街上走不到十步就會被抓了。再說我要看你安全的……」漢斯來不及說完,他們倆已經被一大群人給圍住了。
「乖乖,好一對姦夫淫婦!陳圓圓,你這個下賤的婊子,不要臉的勾搭蠻子!」吳富田氣憤填膺地破口大罵。「算陳義風還知恥,不敢讓你這個賤人嫁到吳家。」
圓圓被罵得臉色慘綠,卻無力反駁;漢斯知道來者不善,下意識地將羅蘋更加擁緊在懷中。沒想到一個單純的保護舉動,引起所有人鼓噪。
「陳圓圓,別裝一副貞節烈女的樣子,誰不知道你每次都女扮男裝,和蠻子約會!」看到圓圓出落愈來愈標緻的臉蛋,一直往洋鬼子的身上靠去,讓暗戀圓圓已久的吳亮元不禁妒火中燒,恨恨地說:「你這母狗寧願裝成妓女來娼寮和蠻子苟合,也不讓我疼你?今天算你自取其辱!」
說完,大手即向圓圓胸口一抓。漢斯立即打掉吳亮元的手,他不能忍受這形像猥瑣的男人碰羅蘋一根寒毛。
「你這蠻子,死到臨頭還敢強出頭!」無法得逞的吳亮元,一時間舊仇加上新恨,轉頭向一同前來的官爺說:「爺兒們,你不是來捉強暴民女的洋鬼子嗎?」
圓圓聽了,連忙將漢斯往後推,大聲尖叫:「不!他沒有強暴我!沒有!你們不能捉他!不……」
看到羅蘋激烈的反應,漢斯只以為有人要傷害她,猛然揮拳打向正上前的官府人員,幾個側踢,又讓兩旁逼近的官員受傷,豁出去的氣勢讓漢斯看起來勇不可擋。
一下子眾人皆愣住了,只見一名官員抽出刀子向漢斯揮砍去,漢斯以左手擋刀,兩隻手指當場落地;右肩又被斜劃一刀,頓時血流滿地,不支跪地。
圓圓心痛地大喊:「不要!」
她想要抱著漢斯保護他,卻被吳亮元猛力地擒住了手,而吳富田則惱怒地揮掌打圓圓兩個耳光。
「不知羞的娼妓!」
看著羅蘋受辱,嘴角已流下鮮紅血跡,漢斯眼中充滿著血絲,覺得自己要瘋了。不顧渾身是傷,他撲向吳富田,猛力揮拳;在旁的官員們看吳富田招架不住,圍著漢斯痛毆……
不能保護羅蘋,竟然讓佳人受辱,漢斯口中噴血,心中悲痛不已,睜著被打腫的雙眼,只能看著被眾人拖走的羅蘋說聲:「對不起,我愛……」就昏死過去。
「不!你不能死!不可以……」看著漢斯閉上雙眼,血流全身,圓圓崩潰了,她只覺得自己也要死了,這時候對她而言,世界上沒有什麼比漢斯更重要。她大聲哭喊:「求求你們,誰救救他!救救他!」
看著漢斯被官府的人抬了出去,圓圓早已泣不成聲。她染血的五官沾滿眼淚、鼻涕及泥土,雙頰被有功夫底子的吳富田兩掌重擊,腫脹青紫得有些可怖,讓原本想藉機輕薄的吳亮元慾念全消。他將帶來的麻繩捆綁住圓圓細嫩的雙手,陰沉地嘶吼:
跟隨吳家前來看熱鬧的無知鄉民,在看到蠻夷竟然敢大膽反抗官府人員時,都感到不可思議;一聽吳亮元罵圓圓妖婦,不由得相信她一定是妖女化身,竟然不知羞恥地使用妖法勾搭西洋蠻夷,真是丟人!
一時唾棄聲四起,有人藉機踹了圓圓幾腳,有人索性向她大吐唾液,最後大家決定:「將這不要臉的妖女遊街示眾,讓她以後不敢作怪!」
「好啊!真是廣州之恥,竟然和洋鬼子上床,讓所有鄉親一起教訓她!」
兀自沉溺在深沉悲傷的圓圓,根本不知道也不在乎即將要發生什麼事,她只是哀痛地想——漢斯要死了,我失去他了!漢斯!
不理會圓圓的聲聲悲泣,眾人拉著綁在她左右手上的麻繩在石子路上拖著,向廣州府最熱鬧的市集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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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甲一方的陳府籠罩在一片肅穆的氣氛之中。
陳大小姐已經失蹤一夜了,至今下落全無,想到她嬌俏的容顏及和善的氣度,許多陳家的老僕都徹夜未眠守候消息。但小姐卻好像從世上消失一般,一想到可人的小姐可能遭到不幸,一些經常侍奉小姐的奴僕都傷心地暗自落淚。
看著夫人抽泣的身子,終於心力交瘁沉沉入睡,陳義風強打著精神輕聲關上房門,向屋外走去。雖然一夜未眠,讓五十歲的身體有點吃不消,但是這點苦和女兒的安危相比,又算什麼。
走到大廳,聽到家僕回報仍無圓圓音訊,他決定自己再去找一遍。一定是漏了什麼地方,陳義風暗自發誓,即使將廣州府翻過來,他也要找到圓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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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麼吵?」強尼不耐煩地坐起身子。
昨晚雖然美女在抱,但是美人瞧不起他是個西方人的眼神,卻讓他覺得渾身不舒服。強尼知道那妓女是看在錢的分上才跟他上床的,為了解決需要,他也不怎麼在意。在辦完事後,他連多待一刻的想法也沒有,不等漢斯,就先行乘轎回商館了。
走到隔壁房間,發現漢斯還沒有回來,他想不通,漢斯怎麼可以在那充滿怪昧的地方待上一整晚。
他好奇地下樓走向集聚的人群,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高興地招呼:「湯先生,您好,今天您可是來接我們去陳府遊玩?」
「哦,尼克拉先生你好,恐怕今天的約定要取消。對了,想冒昧地請教,你有沒有看到陳家的大小姐?」
想到那美麗又頑皮的小女孩,強尼臉上忍不住泛起笑意。「陳小姐又跑出來玩了?」
「不,她失蹤了,聽說被騙來商館這,可是都沒有找到人影。」湯彼得憂心地說著。圓圓跟他雖名為師生,但感情卻形同父女,她無故行蹤成謎,真令他憂心如焚。
「真的嗎?我派我手下幫您們一起找找看。」
「那就麻煩你了。」
「不用如此客氣。」
強尼連忙去集合自己的船員,命令他們加入搜查的工作。
不久後,陳義風也抵達會館,一群關稅爺連忙上前問安。
怒火攻心的陳義風因尋女未果,痛聲斥責:「如果讓我知道你們放任商館內的洋鬼子欺負我女兒,你們全都給我小心!」
聞聲,湯彼得和強尼連忙前來安撫。「先找人比較要緊。」
陳義風穩住怒氣,冷靜詢問手下尋找的結果,聽著大夥兒的報告,眉心卻愈來愈凝重。
一刻鐘後,陳府的總管李伯衣衫不整地急勿匆跑來,一張掛綵的老臉充滿驚慌。
「老爺,找到大小姐了!」
陳義風難掩一臉焦慮,道:「在哪裡?快帶我去!」
「在市集裡,小姐她……」李伯忐忑不安地不知如何啟齒。
陳義風心中一沉。「快說!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他們說小姐被漢斯·伍德強暴了,也有人說小姐用妖術去蠱惑洋鬼子。小姐被人拖著遊街,他們人大多了,奴才沒能救出小姐,奴才該死!老爺,快救小姐吧!她快被人打死了……」
陳義風不等李伯說完,馬上喝令所有的家僕和他一起前往市集。
看著一群人慌張離去,強尼趕緊捉住尾隨在後的湯彼得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都是你的好朋友,他強暴了羅蘋!」湯彼得忿怒地揮掉他的手。
「那一定是個誤會,我想您該瞭解他的為人的。」強尼知道漢斯很喜歡那名小女生,可是他對漢斯的操守很有信心。
想起漢斯不凡的談吐與氣度,湯彼得更覺整件事透著詭異,他問道:「漢斯人呢?」
想到自己從昨晚都沒有看到漢斯,強尼不由得替自己好朋友擔心,他和湯彼得解釋昨日和他們茶敘完之後的行蹤。
想到現在變成自己的朋友下落不明,強尼憂慮地開口:「湯先生,您能不能幫忙尋找漢斯,順便查明真相?」
「為了羅蘋,我答應你。你最好祈禱你的朋友是無辜的,不然,連我也不會放過他!」湯彼得講出了自己二十年來最具威脅性的話語後,頭也不回地連忙離開。
面對人生地不熟的環境,強尼能做的只有祈禱。
——上帝啊,請你幫助漢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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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府的市集今兒個比往常熱鬧,也更嘈雜,許多攤子都見不到叫賣的小販,原來他們都跑去看熱鬧了。
在城隍廟前的空地上,有一名穿著男子衣服的女子倒在地上。聽說她已經被人用繩子拖著遊街一圈,身上的袍子已被石子刮得破破爛攔,頭髮也沾了一塊塊泥漿,渾身都是血跡,看起來怪嚇人的。
只見圍觀的人們還不時對她吐唾液,還有人將手中的早餐往她身上丟,路上的石頭也被拿來當作武器攻擊她,她已是渾身髒污、傷痕纍纍,她的長相、她的身份,根本讓人識不出來。
「人家說她是妖女投胎耶。」
「不是啦,是偷漢子的賤人啦。」
「才沒有呢,她跑去妓院勾引洋鬼子呢。」
「真是不要臉,洋鬼子也要!」
「對啊,她是妖女,下蠱讓洋鬼子打傷咱們好幾位官老爺。」
「太壞了,打死她!」
「對!打死她!打死她……」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同聲譴責,手中攻擊的動作更形猛烈。而那名女子已奄奄一息地動也不動任人宰割,若沒見她眼中不停流出的淚水,別人還以為她已經死了……
打從生下來,圓圓就沒受過今日這般的羞辱,她覺得失身於漢斯並不可恥,至少漢斯拼了命要保護她,大家憑什麼要這般的唾罵她?漢斯那麼好,為什麼要為她受到折磨?
為什麼有人要害他們?圓圓自問從沒做過對不起別人的事情,為什麼要受到懲罰?
爹啊,快來救我!是不是爹爹也以我為恥?漢斯快來幫我,帶我離開這兒!
想到漢斯,圓圓想起他流了好多血,漢斯可能死了!圓圓哭得更傷心了……
突然,一群人馬突破重圍,陳義風心慟地看著愛女蜷曲著身體躺在地上,讓眾人拿石塊及木條欺凌,頓時怒不可遏,一個箭步抱起圓圓高聲大斥:
「陳義風再如何不材,小女也容不得他人代為管教。老李,將四周人名記著,以後陳府不跟其中任何一人有金錢往來。再至官府控告他們光天化日之下,當眾傷害我陳義風之女!」
眾人光看來人的聲勢都嚇呆了,再一聽到地上的女子竟然是廣州首富之女,每個欺負過圓圓的人莫不心驚膽戰;得罪陳義風,就是和自己肚子過不去。圍觀人群突然一哄而散,只剩下吳家父子及他們的家丁。
聽到父親的聲音,圓圓睜開雙眼,含淚說道:「爹爹,您終於來了!」
聽到女兒微弱的聲息,陳義風忍不柱老淚縱橫,哽咽地說:「圓兒,爹爹來晚了,讓你受苦了。」
陳義風抱起女兒欲起身離去,不知好歹的吳家父子還擋住去路。吳富田惡言惡語指責:
「你女兒不知羞恥地勾搭洋鬼子,破壞咱們廣州府的善良風俗,於鄉里不容,趕快遠離廣州府吧。」
陳義風含恨地怒視吳富田,說:「你不要欺人太甚,如果圓兒有何損傷,我一定讓你們血債血還。你回去等著吃牢飯吧,想跟我鬥,你還不配!」說完話,連看也不看吳氏父子一眼,大踏步離去。
躺在父親懷裡已半昏迷狀態的圓圓,突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努力地開口說道:
「爹,救救漢斯吧,他被殺傷了,快去救他……他被官爺……」一句話沒說完,終於昏了過去。
「老李,快去請大夫回府裡。另外讓人去知府大人那兒,打聽看看伍德先生的情形。」陳義風努力讓自己情緒恢復穩定,他可得好好思考,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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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您別擔心,爹一定會帶大姐回來的。」
看著夢夢、志堅、志凡三人,陳氏略感窩心地露出一絲苦笑。她知道圓圓的三個弟妹都很擔心圓圓的安危,只是為了她這個嬌弱的娘,強裝起勇氣來安慰她。
「走吧,咱們去前廳等你爹和大姐回家。」她相信相公一定會平安帶圓圓回來,因為他從來就沒有讓她失望過。
陳家大宅的門口,突然一陣騷動。
「是老爺帶大小姐回來了!小姐受傷了!小玉、小青,趕緊幫老爺去扶著小姐!」
聽到王媽的大呼小叫聲,陳氏趕緊加快步伐至前院。看到相公抱著渾身是血的女兒圓圓,陳氏覺得自己好像要昏倒了。
「圓圓怎麼會傷成這樣?」看著圓圓腫脹變形的臉孔,陳氏不禁淚流滿面。
「先讓她到屋裡再說,我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了。」陳義風安撫地回答。
「王媽,快請人去打熱水,燉一些補湯,讓小姐醒來可以暖暖身子。」陳氏強自振作精神,不敢昏倒,心想不管女兒受到多少委屈,她一定會傾所有關愛,讓她早日恢復原來生龍活虎的模樣。
跟著丈夫將女兒送回房內後,陳氏將所有人打發走,留下小玉和她一起先將圓圓清洗乾淨。小心翼翼地脫下已破爛不堪的長袍,看到也全都磨損的中衣及貼身衣褲,陳氏及小王的雙眸都被淚水模糊了。
小玉拿著濕熱的毛巾細心擦拭圓圓受傷的臉孔、除去頭髮的頑垢,陳氏則溫柔地除去破損的衣物。看著女兒原本潔白無瑕的肌膚,現在卻無一完好,陳氏眼含淚水,心疼地用水小心清洗每道傷口。當她輕拭圓圓大腿內側殘留的血跡時,忍不住崩潰地哭出聲來。
「夫人,不要太傷心了,小姐的傷一定會好的。」原本是要安慰人的小玉,卻也跟著頻頻落淚。
「我怎能不傷心?一個好好的女孩家,表面的傷或許可以好,我是怕她心底的傷永遠不能好。」陳氏發現自己的女兒已失去清白,不由傷心想著圓圖是如何受到侮辱?是什麼樣的男人奪了她的清白?她可是自己的心頭肉啊!
「夫人,咱們趕緊幫小姐換上乾淨衣服吧,免得著涼了。」
一句話提醒了陳氏,當女兒正需要她保護的時候,她可不能夠軟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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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五天過去了,漢斯被關在牢裡不知是生是死,強尼覺得自己急得頭髮都快變白了。
根據手下船員的報告,這幾天廣州府滿城風語在討論漢斯和陳大小姐的事。他知道羅蘋好像被眾人圍打,傷得不輕,雖然替她難過,但她有家人照顧,總比漢斯一人在牢裡乏人問暖、生死不明的好吧。
這幾天貨已採購完畢,沒有什麼借口再滯留廣州,可是清廷又遲遲不釋放漢斯,強尼真的是一籌莫展,教他怎麼敢獨自回去面對漢斯的父母。
看到湯彼得的身影出現在商館門口,強尼急急忙忙地迎上前去。
「湯先生,漢斯現在如何?」
「聽說他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湯彼得不好告訴他,獄卒只是兇惡地回他一句:「死不了!」
聽到湯彼得的回答,強尼心中猶如放下大石,可還是迫切想知道漢斯的歸期。
「湯先生,你也知道我們的人和船不能再停留多久了,不知道漢斯什麼時候可以出來?」
「就看陳先生願不願意幫忙了。」
「漢斯是被人陷害的,陳先生該懂得辨別是非。」
「如果你看到羅蘋受的傷,你就會瞭解陳先生的痛心了。」湯彼得無奈地說:「現在只有等羅蘋醒來,也許她可以救漢斯一命吧。」
「湯先生,真的請您幫幫忙,伍德家族在北美洲有很堅強的實力,可以負擔起任何賠償的。」
湯彼得搖頭解釋:「錢不是陳家最需要的東西,你不知道在我們這些疼愛羅蘋的人眼中,她可是個無價之寶。」
「漢斯也是伍德家族的寶貝啊。」強尼忿忿不平地反駁。
「可是這是在中國。我相信你也該知道清白對一個女孩的重要性吧。」
「如果漢斯玷污了別人的清白,我相信他會負起責任的。」
「那只是你們一廂情願的想法,你不瞭解,在中國人的眼中,那算是委屈羅蘋。」湯彼得指出很明顯的事實。
「漢斯不是你們眼中所想的那麼不值錢的。很多皇族之後也都想和他攀關係的,他祖父還是英國的公爵呢。」
「算了,討論這些也沒用,我還是會幫你們想辦法的。」
看著湯彼得走遠的身影,強尼又兀自陷入惱人的憂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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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圓躺在床上五天了,表示陳家夫婦也過了相同的難受日子。
這些天來,她身上部分的傷口開始化膿,怕會留下傷痕,幾名貼身丫鬟都輪番照顧,不停地換藥、擦藥。而圓圓老是高燒不退,睡睡醒醒的,無法告訴家人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圓圓醒著的時候總是喊痛,或是要大家去救漢斯,讓丫鬟不知如何是好。她們知道那個名為漢斯的男人,就是外頭傳言毀了小姐清白的人;她們不懂,既然是壞人,為什麼小姐還想要去救他?難道小姐真的喜歡那蠻子?不可能!像小姐這樣的大家閨秀,是不可能鍾情於洋鬼子的!
好痛!全身都痛!圓圓覺得四肢無力,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她知道自己躺在床上好幾天了,她很焦急,她想跟父親解釋所有的事情。她沒有故意做出讓爹、娘丟臉的事情,她要趕快醒來。
圓圓奮力地睜開眼睛,看到貼身丫鬟,虛弱地呼喚:「小玉。」
「小姐,你醒了?要喝水嗎?還是喝點熱湯?」
「我要找我爹。」
「小姐你快躺好,我馬上去替您叫老爺。」
小玉急急忙忙跑出房,不一會兒,陳義風攜妻急忙趕來。
「圓兒,快躺下。」陳氏連忙讓女兒躺平身子。
「爹、娘,女兒要讓您們知道,女兒沒有亂跑。」圓圓哽咽地說道:「女兒是聽會館小廝說爹和湯師傅受傷了,女兒才……」
陳義風心疼女兒費力說話,趕緊打斷:「爹知道,你別說了,趕快休息。」
「那漢斯,他死了嗎?」
「他要沒死,我也會讓人把他給打廢了!」
「爹,千萬不要!他也是被人陷害的,他還盡力要保護女兒,卻遭人砍傷地!」
陳義風忿恨地指出:「可是他把你綁走、毀你清白,我要讓他在中國無立足之地!」
「爹,不是他綁走我的,他也不知情。」於是圓圓靦腆地將春滿樓裡發生的事大概說了一遍,再肯定地說:「爹,我相信他,你一定要救他,可不能讓害咱們的人得逞了。」
陳義風聽了女兒的解釋,意味深遠地看了圓圓良久,開口問道:「圓圓,你是不是喜歡漢斯?」
看著爹突然變得嚴肅異常的表情,她可以跟爹承認自己喜歡漢斯嗎?想到身受重傷的漢斯,圓圓心如刀割,她堅定地點點頭。
「是的,女兒欣賞他。」
陳義風聽了,若有所思地點頭。其實他也很欣賞漢斯這個年輕人,談吐及生意手腕皆可圈可點,只可惜是個蠻子;可是那又如何?他陳義風向來就不受世俗規範。他決定要走一趟大牢了,他陳義風要放的人,相信沒有人能關得住。
「圓圓,你先休息吧,你娘會陪著你,爹就去替你處理事情吧。」
「謝謝爹!」
陳義風大步走入他位於西廂的書房,打開暗櫃,拿出當今乾隆皇慶祝登基十年時欽賜給他的皇室令牌,帶著數名精壯家僕一同前往兩廣總督府。他總覺得整件事情透著詭異,為什麼漢斯不是關在廣州府的府衙內,卻直接關在總督府?不管是誰使的花樣,那個人可是太小覷他陳義風的實力了!
三個時辰後,陳義風帶著昏迷不醒的漢斯從總督衙門回到府裡,也傳喚大夫至陳府診治。
雖然病人是名蠻夷,可是看在陳義風的面子上,周大夫還是小心地醫療。
「陳老爺,這名壯士失血太多,又沒有適當的醫治,所以才會體虛昏迷;他身上的刀傷應無大礙,但癒合的情況不理想,怕會留下傷痕。這左手掌去指,怕以後有段時間會活動不易;另外,胸腔及腹腔嚴重瘀血,要個把月才能痊癒。」
「謝謝您,周大夫,這些天老讓您往府裡跑,老朽心中著實過意不去。」
「哪兒的話。」周大夫客氣地回應。
「老李,帶周大夫去帳房領錢,順便差人隨周大夫回鋪裡抓藥。」
送走大夫,陳義風走到床前凝視漢斯良久。看著他凹陷的臉孔及明顯瘦弱的身軀,陳義風知道漢斯是靠著意志力撐過這劫難。
根據圓圓的解釋,漢斯身上的傷是為了保護她所承受的;能用生命去保護一名僅有數面之緣的女子,是頗讓人質疑的情操。莫非他喜歡圓圓?是的,把圓圓交付給這樣的男人,他可以放心了。
算算日子,漢斯也不能在中國停留太久,想到要讓女兒隨他一同離去,陳義風不由心酸。這一別,只怕不知哪日才可以再見到愛女?他只知道目前這樣做,對女兒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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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您說要把圓圓許配給那西洋夷?」陳氏不敢相信地望著相公。
「我相信他挺適合圓圓的。雖說他們無夫妻之名,可有夫妻之實,為了圓圓的清譽,這是唯一的選擇。」
陳氏質疑:「可他是洋鬼子呢。」
「娘子,你這樣想就不對了,我不也是滿人,你是漢人嗎?再說,湯師傅表示漢斯也是英國貴族之後,與我們相當,在身份上合該不會辱沒圓圓才是。」
「那圓圓不就得跟他一起回去那撈什子的國家去?」
「嫁雞隨雞,這或許是圓圓注定的緣分。她精通外來語,飽讀詩書,也只有漢斯如此強勢的人才制得住她,現在又發生了這些事情,我想圓圓也只能嫁他了」愈分析,陳義風發現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
「可是要圓圓嫁得那麼遠……」想到以後可能見不到女兒了,陳氏已淚如雨下。
「你知道現在趕緊把圓圓送離這是非之地,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再說一個甘願冒生命危險去保護圓圓的男人,又怎麼會讓她吃苦呢?」摟摟妻子,陳義風安慰地輕撫陳氏的臂膀,叫她不用再多想了。
「好吧,相公您說的就算吧。」陳氏向來以夫為天,她知道她的良人會做最好的安排,她一向相信他,也習慣聽從他作的每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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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後……
今天是陳圓圓出閣的日子,可是陳家沒有對外張揚,到府祝賀的人只有知府大人父子、湯彼得及強尼四人。
這是個奇怪的婚禮,新郎倌躺在床上昏昏醒醒的,新娘子在兩名傭人攙扶下完成婚禮。
這是漢斯出事後,強尼第一次看到他。看他那蒼白瘦削的面頰,強尼簡直嚇呆了;這些不講道理的中國人,究竟對漢斯做了什麼?而這個婚禮又是多麼的可笑啊,不知道漢斯醒來後,發現自己已娶親,會有如何的反應?
看著羅蘋瘦長的身軀,強尼發現小女孩長高了,不知那張在紅布巾下的臉孔是什麼表情?人說女大十八變,她又變得如何模樣了?
在簡單的儀式後,圓圓成為漢斯的妻子了。她心中泛起萬分愉悅,可又有些擔憂;因為這是陳家自作主張的婚禮,精神恍惚的漢斯可是一點也不知情,他會不會排斥她?會不會因而討厭她?這些都是圓圓心中最煩惱的事情。
當爹、娘告訴她要將她許配給漢斯之後,她一句話都沒說,只有默默承受,可她心裡是歡喜的。她和漢斯早有一夜夫妻的恩澤了,她不嫁他又有誰會娶她?即使知道自己即將遠離成長的家鄉,面對不可知的一切,但是只要身邊有漢斯,未來的日子又變得可以期待的。
丫鬟小玉替圓圓換下紅嫁衫後,把頭髮梳齊,簡單地結個辮子,再替圓圓換上強尼帶來的深色西式褲裝。看著小姐為了方便而穿上這套怪模怪樣的衣服,小玉又落淚了。
小玉知道她可能再也見不到圓圓。她們相處快十年,小姐待她甚好,可是她卻沒有辦法陪著小姐一起嫁出門;因為港口控制得很嚴格,小姐還是老爺花大把銀子打點才能上船的。想到小姐嫁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沒有熟人在一旁照顧,搞不好還會讓奴才給欺負,小玉哭得更凶了。
「小玉別哭了,我還需要你說些好聽話祝福我呢。」
圓圓看著情同姐妹的小玉哭得像淚人兒一樣,不由也泛起鼻酸。
「走吧,陪我到前廳去跟爹娘及弟妹們話別。」
強打精神,圓圓讓小玉扶著她仍舊虛弱的身體走向前廳。
分別的場面總是傷感的,尤其是這一別,不知有無再見面之期。
為了怕橫生枝節,陳義風、張知府父子及湯彼得陪著圓圓一行三人一塊兒到碼頭。
「我相信漢斯會好好照顧她的。」上船後,強尼回身對陳父表示。看著這哀淒的場面,他忍不住想說些讓眾人安心的話。
「謝謝你!」陳父轉身上前一把抱住圓圓,一句:「好好照顧自己。」道出老人家無比的離愁。
「爹,您要保重!張伯父、天德、湯師傅,請您們多多照顧我的家人吧……」說完,圓圓已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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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蘋,你就住漢斯隔壁的房間吧,中間這門是相通的,照顧他也比較方便。右側隔壁第二間房就是我房間,如果有需要可以來找我。」
接著強尼向圓圓大概介紹一下房間內的擺設及一些東西的用途。
「這位是史特華船醫,他會負責照顧漢斯。」強尼指著站在漢斯床邊,身形中等,約四十歲左右的白人。
圓圓對他點了點頭說聲:「您好。」
「這位是漢斯的貼身僕人提姆,有什麼粗重的工作可以請他幫你,他就住在左邊隔壁的小房間裡。」強尼指了指門邊一位黑人。
他黝黑的膚色讓圓圓看不清楚他的五官,只看到黑白分明的眼睛;提姆看到圓圓注視的目光,對她微笑,露出一口光亮潔白的牙齒。
圓圓對這名黑人頓生好感,回他甜甜的一笑,向他點頭問好。
她這一笑,讓房裡三個醒著的男人一時看呆了。
好美!
強尼知道羅蘋長得不錯,但沒想到兩年多後又出落得更清麗了,他現在終於瞭解為什麼漢斯常住中國跑的原因,要不是他知道這小美人已經是漢斯的女人了,強尼相信自己也會心繫於羅蘋。他突然驚覺到這樣的美人,在這趟航行中可能是個麻煩,而漢斯又該死的臥病在床,強尼不禁發覺自己肩頭上的擔子著實沉重。
「羅蘋,我希望你盡量待在房間內,如果要在外頭走動,要告訴我一聲,因為船上沒有女人,而且有些船員迷信不該讓女人上船,為了不必要的麻煩,我希望您能明白。」強尼語重心長地向羅蘋表示。
「我瞭解。」圓圓順從地點點頭。在廣州街頭常流傳蠻夷對待女人是很野蠻的,她可不希望讓漢斯以外的人碰她一根寒毛。
陪圓圓吃完點心後,強尼等人都回去休息了。走到床前,圓圓開始細細打量漢斯沉睡的臉龐;今天是出事後第一次看到他,之前身邊總是有一大堆人,讓她不好意思盯著他瞧。
摸著漢斯明顯瘦削的臉頰,圓圓覺得心好疼;漢斯金色的頭髮已失去閃耀的光澤,壯碩的身材看得出飽受重傷的折磨。雖然爹之前告訴她,漢斯每天會清醒幾個時辰,都有吃藥及吃一些好消化的食物,可是他那麼高大,才吃一些東西怎麼撐得住,她好怕他就這樣不醒了……
一滴滴的淚水流下圓圓的臉頰滴落在漢斯的臉上,圓圓驚慌地趕緊拿手巾替他擦拭。就好像回應她深情的呼喊,漢斯張開雙眼看著圓圓,低聲地說:
「羅蘋,你來了?」
突然甦醒的漢斯讓圓圓不知所措,慌亂地表示:「你醒了?要不要吃東西?我去找史特華醫生。」
「不要走。」
漢斯的要求讓圓圓停下走至門邊的腳步。
「好的,那你吃點東西。」圓圓打開桌上的鐵盒,拿出一碗人參雞湯,走到床前示意漢斯喝下。
漢斯很聽話地張口就食,他的雙眼一直盯著圓圓。
「羅蘋,真的是你!」生怕眼前佳人突然消失,他完全遵照著圓圓的指令,一口接一口把一大碗的食物吃完。
「我再去請提姆煮一點。」說完,圓圓起身打算向門口走去。
「不要走,羅蘋,留下來,陪我。」漢斯拉住圓圓的衣角乞求。
「好的。」圓圓坐在床邊握住漢斯沒有受傷的右手。
四目交接、雙手緊握,一切似乎盡在不言中……終於,兩個都還在生病的人,躺在一張床上甜蜜人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