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太慢了,十天才長出一寸頭髮,如果想要長長的劉海,至少要一、兩個月才能等到呢。
「大師兄,頭髮長了嗎?」一旁的小毛瞥見雲龍對鏡梳理的小動作,邊卸妝邊叨念著。「正好,師兄弟幾個請了天橋的剃頭師傅明兒來給大夥兒剃頭,大師兄記得一道過來,你上回沒剃,這回可不能再不剃了。」
「天冷,我不想剃。」雲龍靜靜注視著鏡中絕美的容顏。
「不想剃!」小毛錯愕地瞠著大眼,一瞬不瞬地看著他,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反正冬天戴著暖帽,不脫下來誰也不會知道,可以省下剃頭的麻煩。」雲龍有些心虛地低著頭收拾桌案上的胭脂盒。
「可是咱們大清每個男子都要剃頭,大師兄……你也是不例外的呀!」小毛真擔心雲龍演女人演多了,會不會真有一天忘了自己是男人的這件事。
「我都剃了十六年的頭了,想一個冬天不剃也不行嗎?」雲龍倔著一張臉,神情極度不悅。
「這……也不是行不行的問題……」
「那你就別囉嗦了。」雲龍擺出不想多談的態度。
小毛困惑不已,不懂雲龍為什麼突然變得奇怪起來,尤其是最近這陣子,常常總是一個人思緒縹緲發著呆,平日裡雲龍舉手投足就已經十分秀氣了,這陣子更比往日柔媚了幾分,現在要是連男人應該薙發這檔事都不理會,那豈不是把自己當成真正的女人了嗎?
他惶惑不安地偷望著雲龍,雖然女人把他當男人,男人把他當女人,但是他真正是男是女,自己該有能力把持住才是,一旦顛倒了自己的性別,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其實雲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上一回照慣例該剃頭時,他就忽然莫名其妙反感了起來,臨時找了一個頭痛的借口溜掉,這是他懂事以來頭一回沒有跟著師兄弟們一塊兒蘿發,他的心口咚咚亂跳,像做了什麼壞事。
額前慢慢長出短髮來了,每天坐在菱鏡前,他最關心的就是頭髮長長了多少,每一天都帶著奇異莫名的驚喜,看著它們慢慢變長,頭髮愈長,他就愈捨不得再將它們剃掉。
柔若無骨的手輕輕撫過額前的短髮,指尖傳來微微的刺痛感,似乎令他有了幾分醒悟。
「今天有誰來捧場?」雲龍看似漫不經心地問。
小毛思索了一下。
「有慶王府的大福晉和四格格、還有榮王府的側福晉們,喔,對了,額琭貝勒今兒個又沒來,我聽說他現在力捧丹鳳茶園的金海棠去了。」
「誰問他了,我問的是有沒有看到從沒來過的生面孔。」雲龍慢慢繫著斗篷上的領結,繼續有意無意的探問。
「生面孔?」小毛側頭想了想。「喔,有,今晚小包廂裡來了個艷冠群芳的大美人,聽說是東親王府的七格格。」
雲龍系領結的動作頓了一頓,眼裡一片若有所失的悵惘。
傾慕他的福晉、格格們已經太多了,誰來了、誰沒來,他一點都不在意,他真正想見的是十幾天前出現在雪夜中搭救他的韞麒貝勒。
他開始變得很不對勁就是從那一夜之後,不管是醒著還是夢著,在他腦中始終揮不去佇立在飛雪中的高大身影,明明清楚知道自己不配去想他,但是在獨自一人的靜夜裡,眼前彷彿如翻畫頁,不斷重複著那一夜的景象。
一想到韞麒貝勒那雙深邃如黑珍珠般的俊眸和魅惑而迷人的溫柔笑容,雲龍就無法抑制地悸動羞怯起來。
為何只是見過一面的人,他的身影會日日在腦海中顧盼流連?為何輕易便勾動自己心底深藏的意念,渴望與他再度相見?
「小毛,那天救了我們一命的韞麒貝勒,你可曾聽說過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雲龍隱忍不住,渴望從別人口中多聽到一些關於韞麒的事情,即便得不到新消息,也想藉此機會光明正大多喊幾聲他的名字,也想藉機從旁人口中多聽幾聲他的名字,彷彿因此便能得到一些甜蜜的慰藉。
「師兄這點可就沒我小毛心細了,咱們將來要報恩的,救命恩人是何方神聖怎能不打聽?」小毛得意地笑說。
「喔,你打聽到了什麼?」雲龍的心怦然一跳。
「原來那韞麒貝勒是當今皇上的親弟弟,怡親王府的二貝勒爺,而且還是和皇上一母所出的唯一一個親弟弟,身份地位好嚇人呢,難怪額琭貝勒見了他就像老鼠看見貓似的,嚇得屁也不敢放一聲,馬上夾著尾巴逃之天天了。」小毛說著說著便暢快大笑起來。
「韞麒貝勒的身份雖然嚇人,但是為人卻十分正派。」雲龍覺得這是重點。
「人家是皇上的親弟弟,當然不能幹壞事破壞皇室名聲嘛。」小毛聳聳肩說。
「不,不是這個原因,不論身份高低貴賤,只要為人正派,就不會做出傷害別人的事情。」他很堅持這點。
「師兄說的當然不錯,不過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小毛忽然壓低嗓音,悄聲說道:「當今皇上的阿瑪是怡親王對不對?可怡親王人還活得好好的,怎麼就把皇位傳給當今皇上了?而且好像還是在當今皇上年齡還很小的時候就傳了,戲文裡不是皇帝駕崩以後才把皇位傳下去的嗎?是不是很奇怪?」
雲龍同意地點了點頭,自從懂事以來,大清的皇帝好像就已經是元羲皇帝了,十幾年來都沒有變過。
他們所處的階層太低下,平日裡忙著跑碼頭搬演歷朝歷代忠孝節義的故事,對真實生活中的帝王之家反倒不是那麼熟悉瞭解。
「幸好不是選韞麒貝勒當皇帝,要不然那一天就沒人來救咱們了。」雲龍抿嘴笑道。
「是啊,哈哈,幸好幸好。」小毛大笑了兩聲。
雲龍垂眸柔媚地一笑。
是啊,幸好。
韞麒若是皇帝,他今生也不會有機會遇見他這只麒麟了。
「『像姑』是什麼意思?」韞麒嚴肅認真地發問。
「你問我?」坐在他對面喝酒吃菜的百猊呆了一呆。
「廢話,跟我一起吃飯的人除了你還有誰?」韞麒白了他一眼。
「好像聽過,我想想。」百猊一手支著下巴做出深思狀。
「這兩個字好像只適用在唱戲的優伶身上。」韞麒給他提示。
「那你就問錯人了,你看我什麼時候聽過戲?你都不知道了我怎麼可能會知道。」百猊懶洋洋地逕自吃菜喝酒。
「連你也不知道?到底『像姑』是什麼意思呢?」他知道這是一個淫穢的字眼,所以不管在宮裡還是王府裡,都不敢提出來問人,還以為成天愛在外頭亂跑的百猊或許會知道,結果仍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麼想知道那還不簡單,找個人來問不就行了?來,你過來,爺有話問你。」百猊隨手抓來一個店小二。
「是,二爺、七爺,有什麼吩咐的嗎?」店小二機伶地點頭哈腰。
「『像姑』是什麼意思?」百猊廢話不多說。
「喔,七爺問這個呀!」店小二開心地回答屬於他該有的常識。「『像姑』呢,顧名思義就是像姑娘的意思,而什麼人才最像姑娘呢?就只有唱旦角的優伶了,其實叫像姑也好,叫相公也行,總之那些都只是男娼的一種美稱罷了。」
「男娼?」韞麒吃了一驚。
百猊的眉頭立刻嫌惡地皺成一堆。
「二爺、七爺有所不知,好此道的爺們著實不少,願意當像姑的優伶亦不在少數,這現象在梨園很普通,早已見怪不怪了。」
韞麒凝眸於窗台外雪花紛飛的景色,回想起那夜染雲龍激烈的自辯--我從不應酬陪酒也不留宿,我是賣藝不賣身的,我不是像姑!
他不是像姑!韞麒忽然有種鬆口氣的感覺。但他很清楚自己不該有這種感覺才對,染雲龍就算再美若天人,也都只是稚嫩未脫的少年,他怎麼能有異樣的感覺?怎麼能為了一個少年的美心醉神馳?
百猊打賞了店小二,揮手讓他退下。
「韞麒,為什麼會突然問起『像姑』?」他閒散地挾菜吃,眼神卻閃出敏銳的光芒。
「你見過染雲龍嗎?」齟麒猛然仰頭喝乾一杯酒。
「沒,但是聽說過。」百猊狐疑地看著他。「我家寶日最近迷戀上的優伶好像就是他,成天都聽寶日說起他的名字。」
「喔,十幾天前,我曾經見過他一次。」
「是嗎?」百猊等著聽下文。
「你若親眼看見染雲龍也一定會嚇傻住,他實在太美了,美得像仙界下凡的天女,而不像是一個凡間少年。」韞麒語氣中充滿驚異與讚歎。
「是嗎?」百猊眼神警敏地盯著他。「韞麒,我警告你,你可別染上怪癖,染雲龍就算再美也是一個男兒身,你的身份絕不允許你做出敗壞道德的事情,好歹你也得顧全你皇兄的面子。」
韞麒不悅地瞪了百猊一眼。
「你不是想把我惹火吧?居然把我想成額琭那一類人?」
「好、好,是我錯了,我想太多了行嗎?誰要你剛才那副神魂顛倒的模樣太嚇人,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沒什麼好擔心的。」百猊支著下巴放心一笑。
韞麒淡漠地盯著酒杯,壓下心中隱隱浮躁的感覺,極力驅逐不該盤踞在他心中任何一個角落的柔美身影,他不想給百猊太多揣測的空間,更不能讓自己淪落至額琭之流。
「我有事先走一步。」他起身披上輕暖的大氅。
「酒菜都還沒吃完,你急著去哪裡?」百猊愕然問道。
「我沒什麼胃口,你自己吃吧。」他頭也不回地下樓,逕自走出歡喜酒樓。
「喂!」百猊從二樓探頭出來。「你沒付錢就走啦!」
「你出門不帶錢的嗎?」韞麒翻身上馬,揚鞭飛馳離去。
「什麼鬼話,是你請我吃飯的耶!」
響應百猊強烈控訴的是馬蹄捲起的漫天雪花。
韞麒仰頭重重深呼吸,刺入骨髓的冷冽風雪鎮定了他微亂的心緒,也成功地將心中的人影逐出去了。
他自嘲地苦笑,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被一個美少年嚴重擾亂思緒,如果能令他如此神魂顛倒的是名王府的格格,那奶奶將會是最開心的人了。
想起奶奶,他突然發現有個地方可以好好消磨午後這段時光。
他放鬆了韁繩,讓馬兒漸漸放慢速度,緩步走進一條古玩市街。
這裡是不少破落貴族變賣寶貝的地方,所以他喜歡到這條古玩街尋寶,有時候會讓他撿到意想不到的好寶貝。
「哎呀,是二爺您大駕光臨了,快、快請坐,來人哪,快把上好的碧螺春送上來!」
古玩店掌櫃像迎接財神爺似的,恭恭敬敬將韞麒請了進去。
「最近有新東西嗎?」韞麒直接走進花廳,脫下沾滿雪花的大氅。
「有、有,奴才拿來給貝勒爺瞧。」古玩店掌櫃從韞麒手裡接過大氅,轉手交給夥計,又從夥計手裡端來香馥馥的熱茶送上去。
「我要選件東西孝敬奶奶七十大壽,入過土的都別送上來。」韞麒在雕花凳坐下,悠然品茗。
「是、是!」掌櫃立刻轉身進內室。「老福晉大壽這樁喜事滿京城都傳遍了,可憐我們平民老百姓身份卑賤,想進怡親王府給老福晉拜壽都不成呢!」掌櫃嘴裡忙著說好話,手裡忙著挑選合適的寶貝。
韞麒挑眉淺笑,忽然聞到一陣淡淡的檀香,他放下手中的茶,下意識尋找香氣的來源。
他看見正廳的紫檀木櫃上擺放著一隻白玉雕的麒麟香爐,裊裊輕煙和陣陣幽香便是自那爐內飄散出來的。
「掌櫃的今天倒好興致,居然焚起香來了。」他翩然起身,從待客的花廳走到正廳來。
驀然間他停住腳步,意外看見有個人早已佇立在紫檀木櫃前鑒賞那一隻麒麟香爐,當那個人抬起頭望向他時,他不禁深深倒抽一口氣。
纖纖如玉的傾城容顏。
「是你!」那個人竟然是染雲龍!
染雲龍只覺得熱血沸騰、心跳如擂鼓,半個時辰之前他就來到這間古玩店了,原是來買下六年前就看上的鳳玉鐲,卻想沒到這隻玉雕的麒麟香爐攫住了他的目光,一顆心正在為該買下鳳玉鐲還是麒麟香爐猶豫不定時,韞麒便來了。
聽見韞麒說話的聲音時,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一定是幻覺,不可能那麼巧會在這間小小的古玩店遇見朝思暮想的人。
直到看見他出現在眼前,才確信這一切不是幻覺,他緊張得差點忘了呼吸,渾身骨頭幾乎要融成一灘感動的水。
「二爺,雲龍給您請安。」他緊張地舔舔唇瓣,白皙的臉蛋情不自禁地染上一層紅暈。
要命,跟他請個安而已,幹麼臉紅成那樣啊!韞麒在心底懊惱地閉眸低咒。
「真巧,你也在這裡。」他應酬似地淺淺一笑,刻意與雲龍保持一種不冷不熱的疏離。
「是啊,真巧,我今天剛好存夠了錢,要來買玉鐲子的,沒想到竟然會遇到二爺你,緣分、真是不可思議。」雲龍太興奮、太激動又太害羞了,想好好說個話,舌頭卻一直打結。
韞麒眉頭緊蹙。如此俊美的美少年在他面前羞怯地紅著臉,還不自覺地輕舔唇瓣,分明就有勾引他的嫌疑,是想引誘他犯罪嗎?可惡的是,他居然會覺得雲龍可愛得不得了,就算被勾引也願意。
有這種想法簡直是太可恥了!
為了不讓自己陷入難堪的處境,韞麒強迫自己把雲龍當成一個小少年對待,也可以免得自己胡思亂想。
「既然巧遇就是緣分,看在我的面子上,掌櫃不敢跟你亂要價。」他笑著走向雲龍,試著用平時與百鳳、百猊和韜驍這伙哥兒們相處的態度對待雲龍。
雲龍羞怯地笑了笑,他太開心了,沒有留意到韞麒臉上淡淡的難堪和隱忍的躁慮。
「咦?二爺、雲龍,你們認識?」捧著托盤從內室走出來的古玩店掌櫃驚奇地問。
「見過一面。」韞麒淡淡一笑。
「瞧我真是白問的,染雲龍在京城裡有誰不認識呀,多少格格、貝勒爺捧著他呢!」
掌櫃一番吹捧的話讓韞麒聽得有些剌耳。
「雲龍小兄弟,你看中的玉鐲是那一隻呢?」韞麒的手自自然然地搭上他的肩膀,跟他好哥兒們似的靠在一起,不過雲龍個頭太嬌小了,摟住他的肩反倒更顯得他小鳥依人。
雲龍傻傻地瞠著大眼,從小到大,他不曾讓任何一個男人靠自己這麼近過,肩上炙熱的掌溫和濃烈的男子氣息,讓他心跳失控,幾乎窒息而死,整個人羞得快要著火了。
「是這只和闐玉雕的鳳鐲。」掌櫃替雲龍答了。「二爺有所不知,這鐲子早在六年前雲龍就來看過了,當時他才十歲,沒帶到足夠的錢來買,臨走時跟我說等他存夠了錢一定會再來,因此我留著一直不肯賣,就是要等雲龍來買回去,今兒個總算讓我等到他了。」
「是嗎?」韞麒驚詫地低下頭看了雲龍一眼,不明白才十歲的小男孩為何對這女人用的鳳玉鐲情有獨鍾?回想自己十歲時最想要的是什麼?是寶劍、好馬,而雲龍的喜好卻和一般男孩子不一樣?
「我當時並沒有想到得花六年的時間才存夠這筆錢來買,幸好掌櫃替我留了下來,我很感謝他。」他必須低著頭不看韞麒,才能好好的回話。
「為什麼一定要這隻玉鐲呢?」韞麒托高他的臉,奇怪地問。
「因為……我想要一件……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看進他深邃的黑眸,雲龍迷亂得幾乎分不清方向。
見他兩頰一片通紅地呆望著自己,韞麒都不知道再怎麼繼續跟他「好兄弟」下去了,很明顯的,雲龍對他的態度有很大的問題。
「雲龍,看著我。」他把他發燙的小臉抬得更高,讓他們能面對面地說話。「在現實生活中,你是男生對嗎?」
這個問題太敏感,讓渾然失神的雲龍吃了一驚,他迷茫地眨了眨眼,慢吞吞地點了點頭。
「好,既然如此,你我都是男人,我們就交個朋友,你當我的小弟弟如何?」韞麒決定嚴厲剷除兩人之間不明的曖昧。
小弟弟?雲龍呆愣住了。
「呦,雲龍真是好福氣,二貝勒爺把你當成小弟弟,這福氣可得修幾輩子才有哇,還不快謝謝二爺!」掌櫃笑呵呵地附和。
「謝二爺。」雲龍怔怔地低下頭來,臉上的紅暈漸漸褪去。
「你是男孩子,別動不動就擺出羞答答的模樣。」韞麒抓起他的手腕,拉直了他習慣翹起的蘭花指。「唱戲是唱戲,別忘了你在真實生活中的身份,一旦混淆了,對你自己將是很大的傷害。」
雲龍緊咬著唇,心中在狂呼--不!不是這樣!
「鳳玉鐲你真的要買嗎?」韞麒端詳著櫃上的玉鐲,搖了搖頭,說:「這玉鐲有些年代,價值頗高,確實值得買來珍藏,但你是一個男孩子,為什麼要買女孩子用的東西呢?」
雲龍咬唇不語,望著玉鐲的眼神無限悲涼。
「別買那隻玉鐲了,你另外挑選一件東西,二爺我賞給你,就當是今天的見面禮。」韞麒低沉磁性的嗓音滿含輕鬆的調調。
「雲龍,二貝勒要賞你了,快來選樣玉器才不失了禮,來,這兒有祥獅、白虎、飛龍、麒麟、大鵬鳥,要不選一把寶劍也行,快、快來選一件!」掌櫃興沖沖地推薦著。
小弟弟、你是個男孩子、身份混淆了對你將是很大的傷害……
他只當他是男孩子?是啊,沒什麼不對,自己「本來」就是男孩子,到底癡心妄想些什麼?
雲龍抬手指向眼前雕工精細的玉器,指尖微微發顫。
韞麒調眸望過去,驀然失神了一瞬。
「我要它。」雲龍堅定地、平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