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才申時,再等一個時辰,天黑了,咱們才好潛進去救人。」苡若提議道。
「不,咱們現在就進去。」韓彥申似乎另有打算。
「這麼明目張膽不好吧?」萬一胡公公把他豢養的鷹犬全部放出來「咬人」,他們豈不是要吃不完兜著走?「畢竟咱們是進去救人,又不是進去觀光。」
「趁著天還亮著,才不容易救錯人嘛。」他不想浪費時間,牽著苡若的手旋即躍人宅院內。
呵!「好美的地方!」苡若上回來的時候,適逢三更剛過,到處烏漆抹黑的,什麼也看不清楚。如今斜陽向晚,五彩晚霞照映在小榭樓台上,一彎清泉水溪繞著宅院蜿蜒而行,真是美不勝收。
韓彥申就沒她那麼好的閒情逸致,對於週遭的美景彷彿視而不見,匆匆由西轉入長廊,北轉至一座曲橋,再踅到竹深荷淨的成排廂房後,駐足停在一問外懸「群芳閣」橫匾的樓坊前。
「怪了,那些守衛的士兵都上哪兒去了?怎麼咱們進來大半天了,一個也沒撞見。」
「這樣不好嗎?」韓彥申胸有成竹地,「瞧!左邊的樹蔭下,右邊的花叢中,還有過去一點的墨竹林內,不都藏著有人?」
「真的耶!」苡若按他指的方向一個一個望過去,果然見到一幢一幢人影,交頭接耳的,不知在說些什麼。「你怎會對這兒的情形知道得如此詳細?」
「這是基本知識判斷。」
「什麼意思?」苡若一時沒會意過來,他是在諷刺她。
「再問就連常識都沒有了。」
「嗯!?」
「噓!」看到她瞪大眼睛,韓彥申就不由自主地腳底發冷。
其實在過往一年多,江湖人士但凡要潛入無極山莊,都是趁黑夜四下無人時再偷偷摸摸進來。截至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人膽敢大白天,有恃無恐的闖進來,因此,晚上的防衛比白天要嚴密好幾倍。
誰也沒料到,韓彥申這個人盡皆知的小偷兼大盜,居然在太陽沒下山前,就大搖大擺的跑進來,侍衛們雖然看到有「可疑人物」在「逛」園子,也沒聯想到,他們會是胡公公全力緝拿的韓彥申和趙苡若。
「怎麼?讓人發現咱們啦?」她江湖閱歷太淺,一點風吹草動就嚇得「掛」在韓彥申身上。
「是裡面。」他談笑之間,已經將紙窗戳破了一個大洞。「你瞧裡頭坐著什麼人?」
苡若把眼睛貼在紙窗上,登時大吃一驚。
「誰?」久宮律子的聲音,由洞口飄了出來。
「我。」韓彥申一腳踢開木門,堂而皇之的走了進去。
房裡除了久宮律子還有胡公公,以及一名陌生的男子,約莫五十上下。他們一見到韓彥申和苡若,全都錯愕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苡若這才發現,那名陌生男子雙手被綁在身後,動彈不得,只剩下兩條腿尚能活動自如。
「韓郎……」久宮律子見到韓彥申,仍禁不住一陣悸動。
「你還有臉叫我?」韓彥申直接走到胡公公面前,問他:「要怎麼樣你才肯放了趙知府一家人,以及周嬤嬤和她的四名徒弟?」
胡公公很佩服他的膽識,也很火大他沒把他放在眼裡,大刺刺的闖進來向他要人。
胡公公深吸一口氣,思忖著該如何回應他。
此時,一股醉人的香味陣陣襲來,不只他,還有久宮律子及那名男子也都聞到了。
「孩子!」開口說話的不是胡公公,而是那名男子,他叫喚的並非韓彥申,是苡若。
「你叫我啊?」苡若覺得他挺面熟,也滿陌生的。
「呃……不,我認錯人了。」那男子似乎急於逃開苡若的目光,忙把臉轉向一旁。
「你沒認錯人,」胡公公何等精明之人,豈會讓他蒙過去。「她就是你的女兒,趙苡若。」
下!?
四下裡全是驚呼。
苡若怔怔地望著眼前這名突然冒出來的父親,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你就是我爹?」當了十年的「孤兒」,一下子不太能適應做人家的女兒。
「孩子,快走,此地不宜久留。」趙知府緊張地大叫。
「到了我無極山莊,她插翅也休想飛出去。」胡公公口裡是在恐嚇苡若,眼睛卻看著韓彥申。「如果她肯乖乖的把『天香綺羅』交出來,我即刻放了所有的人,如何?」
韓彥申冷冷一笑,他早料到胡公公意在「天香綺羅」,剛才的問題,不過是說出來應景用的。
「不,若兒,你千萬--」趙知府頓了頓,才道:「她根本就沒見過那東西,更遑論擁有它。」
「你以為騙得了我嗎?」胡公公倏地探手襲向苡若。
「無恥小人!」韓彥申忙將苡若拉到自己身後,讓胡公公撲了個空。「不要逼我跟你動手。」
「你以為你贏得了我?」
沒錯,韓彥申的武功的確在他之上,從他一出現胡公公就明白了。這世上能自那麼高的懸崖摔下去,尚能毫髮無傷的回來,怕不超出三人,韓彥申是其中的一個,但他可沒把握連手中抱著的人也能平安無事吧。
而這點也是他最不願意承認的。胡公公喜歡當強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都不容許贏過他,即便是他的兒子亦不能例外。
「你不妨試試。」
陡地,一張茶几拔地而起,凌空飛向牆垣,先撞壞胡公公背後屏風,再將牆面砸出一個大洞。那個洞整整齊齊,正好是一張茶几的大小,連半塊磚頭都沒多出來。
韓彥申出手之快,快到沒有人看清楚他是使用什麼招術。
胡公公和久宮律子嚇得臉面發青,冷汗直流。
趙知府則憂喜參半,喜的是,如果他是苡若的情人,將來當了他的女婿,就不怕任何歹徒上門挑釁找麻煩,還可以幫他打仗,擊潰大小金川等土匪;憂的是,萬一他品性不端,好吃懶做,鎮日沒事就找人打架逞威風,到時豈不是沒人治得了他?
「放人不放?」韓彥申問。
「拿『天香綺羅』來換,」胡公公比他更強悍。「否則我一聲命下,將其他人全數消滅。」
狠話撂下來了。韓彥申就等這個時候。
「若兒?」他用眼光詢問她的意思。
「不可以,」趙知府從頭到尾反對,「他是個十惡不赧的大壞蛋,你把『天香綺羅』給了他,豈非等於助紂為虐?」
「可是爹!」奇怪,十年沒叫,怎麼叫起來這麼順口?「不給他,我怎麼能把您救出去?」
「我生死事小,武林禍福事大。不可以!」
好偉大!苡若對這個爹簡直欽佩得一塌糊塗。她要救他,管他什麼五(武)林六林,父親只有一個,不救他救誰?
「好,我給。」
「你敢給他,我就不認你這個女兒。」他情操雖然偉大,但脾氣也太倔了點。
「沒關係,你不認我,我認你也就是了。」她一向不愛計較,橫豎是父女,認不認都無法斬斷這層關係。
苡若不假細思,伸手將頸項中的紅線連同墜子一起取出來,現場立刻芳香四溢。
不對呀!這不是她那只墜子,這是……
嘿!韓彥申的表情很詭譎,一定是被他掉包了。他的心思真是細膩而縝密,短短數十里的路程,他就能想出這條妙計來蒙騙胡公公。
苡若開始擔心,將來會不會也被他騙得團團轉,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拿來!」胡公公壓根沒見過「天香綺羅」,只聞到那墜子散發出濃烈的香味,便認定就是他夢寐以求的寶物。
「不准給。」趙知府也不是省油的燈,一看到苡若拿出假貨,馬上自動加入「演員」行列,跟著一起唱「三簧」。
「給我!」胡公公的樣子跟餓虎撲狼似的,「除非你不顧你娘的性命。」
這……給是不給呢?苡若見久宮律子也蠢蠢欲動,嚇得忙轉頭看著韓彥申。
「想要『天香綺羅』,就把人給放出來。」韓彥申把「墜子」接遇,緊緊握在掌心。「否則,我一掌捏碎了它。」
「千萬使不得。」胡公公急死了,大聲把霍昌平叫進來。
「你--你們?」霍昌平那日見苡若氣息奄奄,又不幸落入山谷之中,以為她縱使死不了,也只剩半條命,沒想到她居然好端端且大剌剌地闖進無極山莊來。
最可恨的當然是韓彥申,他怎麼可以沒死?沒死也就算了,還活得那麼好?簡直沒天理!
「去,」胡公公道:「把那些囚犯統統給我帶到這裡來。」
「為什麼?」嗯!好香!霍昌平驚疑未定地望著胡公公,又忍不住瞥向苡若。
「不必多問,快去把人帶過來。」
「遵命。」
霍昌平臨出房門,猶再三回頭張望,怎麼也想不透他們是怎麼進來的,他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我已經命人將他們給放了,現在你可以將『天香綺羅』交給我。」
「就是嘛。」久宮律子被韓彥申斬去雙腕,原以為她已成殘廢,不忍心再和她計較;豈料她竟轉而投靠胡公公,幫他對付苡若。「所謂言而無信不知其可,你該不會跟咱們胡公公打馬虎眼吧。」
「他只是叫霍昌平去放人,又還沒真的放,」苡若挨她一掌差點小命就沒了,要不是心想還欠她一萬兩沒還,她肯定罵得她狗血淋頭。「我這奇香石給的是胡公公,又不是你,你窮緊張什麼?」
「放肆!」久宮律子從東瀛遠渡重洋到這兒開舞坊,其主要目的當然也是「天香綺羅」,只不過她掩飾得很好,讓旁人一直沒發現而已。「你竟敢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一萬兩還來。」她可是不甘心人財兩失的。
「我……」這人怎麼討債也不看場面,現在叫她去哪兒弄一萬兩還她。「等我回麗水宮拿了以後,再還給你。」
「不行,你給不出錢,就拿『天香綺羅』來抵押。」
「久宮律子!」胡公公比苡若更有意見。「你想跟我搶?罩子放亮點,這兒是誰的地盤,誰的勢力範圍。」
「小的哪敢跟您老搶,我只是希望借用一下,治好我這雙手。」
「它是石頭又不是大夫,怎麼治好你的傷?」苡若不認為「天香綺羅」有那麼神通廣大,更何況這粒還是假的。
「哼!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好的,它就能怎麼醫治我?」
對呀!胡公公這才猛然記起,那日苡若落下山谷之前,已是僅餘一絲氣息,如今卻紅唇明眸、艷光照人,「天香綺羅」的神效果然不同凡響。
「啟稟公公,一干人犯帶到。」
「帶進來。」胡公公一雙眼睛死盯著韓彥申的右手,眨都不敢眨一下。
須臾,包括苡若的母親、姊姊趙苡君、趙知府的故交周天祥,以及一名清白瘦小的男子,和周嬤嬤、四大閒人魚貫走進群芳閣。
「爹!」趙苡君大難不死,高興地抱著趙知府又哭又笑。
「苡若?你全好啦?」周嬤嬤問。
「妙啊!」東缺樂得咧個大嘴巴。「還是咱們韓老弟有辦法。」
「苡若?」
「姊姊?」
「苡若……」
「娘!!」
「什麼味道好香!?」
「我也聞到了。」
現場亂成一團,寒暄、問候、驚叫、感歎……什麼內容都有,就是沒人去理胡公公和久宮律子。
「全部給我閉嘴!」太過分了!他才是主人耶,居然沒先跟他打招呼,就自行三三兩兩聊起天來。
胡公公氣得吹「嘴皮子」瞪眼睛。「現在我們可以一手交人、一手交貨了吧?」
「急什麼!?」韓彥申瞧他焦躁的樣子就火大,難道自己在他心目中連個「死東西」都比不上?「若兒,你先帶趙伯伯及周嬤嬤回麗水宮。」
「那不成,」胡公公忙加以阻止,「東西沒交給我之前,誰都不許離開。」
「有我留在這兒,你怕什麼?」
他的確怕,而且怕得很嚴重。留什麼人都好,就是不能留他,萬一待會兒他反悔不肯給,難不成要他這個做父親的去跟兒子搶一塊「石頭」?
搶也就罷了,假使不幸搶輸了,他豈非丟臉丟到外婆家去。
「儘管你留下來仍是不妥,我覺得--」
「放是不放!?」韓彥申怒吼一聲,嚇得所有的人全部心頭一震。
嘿!胡公公已經夠凶了,他比他竟有過之而無不及,果真是「虎父無犬子」。
****
「好……好吧!」做父親的被兒子凶,實在有夠窩囊,都怪他自己先不仁不義,又打不過人家,這口氣,不咽也得嚥下去。
「韓郎!」苡若擔心韓彥申孤零零一個人留在這兒,胡公公會用陰謀詭計害他。「你自己要小心,他這個人很壞,千萬別上他的當。」
「你說什麼?」
第一次有人敢當著胡公公的面罵他是壞人,而且這個人正是他兒子準備要娶回家當媳婦的女子。
「不准吼我女兒!」趙知府和苡若失散了十年,好不容易才見到這個寶貝女兒,哪受得了胡公公對她大吼大叫的。
「對,不准吼我妹妹。」久別重逢,連趙苡君都變得友善許多。
「你們統統給我滾!」胡公公氣炸了,為能順利奪取「天香綺羅」,他可算是忍耐到家了。
「滾就滾!」苡若巴不得盡快離開這鬼地方。「爹,嬤嬤,咱們走。」前腳才跨出門檻,馬上回眸望向韓彥申,「你自個兒保重了。」
單單是一個眼神,便有無限情意傳達,看得久宮律子和霍昌平拚命嘔酸水。
過了約莫兩盞茶的時間,韓彥申估量苡若他們應該已經離開無極山莊了。
屋內只剩胡公公、久宮律子和他,三人各據一隅,各懷心思。
「孩子!」胡公公首先打破沉默,因為他等不急要看看「天香綺羅」的真面貌,並試一試它的「神奇效力」。「人都走了,你--」
「回答我一個問題。」他森冷面無表情地定定望著窗外。
「什麼問題?」對他,胡公公一直有種無形的恐懼,說不上為什麼,就是不由自主地寒慄。
許久以前他便打聽出韓彥申的下落,然而他始終不敢出面與他相認,也許是愧疚,更有可能的是怕他憎恨、不肯原諒他。
「你後悔嗎?」他問:「後悔當年拋下娘跟我孤苦無依、三餐不繼嗎?」
「我……」胡公公臉色黯沉,仍倔強地,「大丈夫志在四方,難免必須做一些割捨……」
韓彥申的心全涼了,僅餘的一點點冀盼也讓他給澆息了。
他不再言語,憤然將手中的墜子拋向空中,回身竄出窗外,掠瓦而去。
到得後花園處,猶聽見群芳閣內傳出胡公公和久宮律子的爭吵聲。
「這是我的!」
「沒有我,你怎麼找得到趙苡若,怎麼能逼她把東西交出來,所以我才是……」
他仰天長歎一聲,搖搖頭,了無牽掛地飄然離去。
****
「令嬡不能嫁給韓少俠。」周天祥從一進麗水宮,就和趙知府吵得不可開交。
「我女兒的婚事由我做主,你少管閒事。」趙知府雖然不做知府已經很久了,卻仍很有當知府的架式。
「趙兄別忘了,她和咱們小王子有婚約在先。」
「噓,你小聲點。」趙知府惶然地,左右前後仔細察看苡若有沒有在偷聽。
「爹在找咱們。」苡若和苡君這次偷聽的地方比以前高明些,她們趴在屋頂上,身子下邊還墊了一塊毛毯,舒適得可以隨時打個盹。
「你怎麼知道?」苡君從小就很嫉妒苡若,舉凡長相、智力、身材、睡功……統統在她嫉妒的範圍之內。
現在更多了兩項,輕功和武藝。老天爺真是不公平,同是一父一母所生,憑什麼她可以在外逍遙自在的習武練功、遊山玩水,順便交男朋友--對了,還有韓彥申,這麼帥的男子都被她「搜刮」去了,實在令人捶胸頓足兼心痛。
太不甘心了!她在無極山莊,被胡公公隨隨便便一關就是十年,害她郁卒得容貌都「變」丑了,唉!天理何在!
「咱們每次偷聽他跟別人講話時,他都是這種舉動。」苡若不知道她姊姊正在努力怨歎命不好,還邊說邊指給她看,「瞧!他連東張西望的姿勢都沒變。」
「是嗎?」苡君被關太久,早忘了以前的種種。「十年了,我已經不記得了,你還那麼清楚?」
「我記憶力一向比你好。」
「再說你比我好,我就從這裡跳下去。」
「嘿!本來就是--慢著!」
苡若忙抓住一隻腳已經掉到屋簷下的苡君。
「誰?什麼人躲在上頭?」趙知府提著袍角,跑出屋外。
「爹來了,快走!」苡若牽著姊姊的手,三下兩下就掩進樹梢上。
「天啊!站這麼高,萬一摔下去怎麼辦?」苡君一手抱著苡若,一手纏住樹枝,仍晃得昏頭轉向。
「安啦!有我在你怕什麼?」苡若以保護者的姿態撫著她的背,溫言安慰她:「再怎麼樣我都不會讓你掉下去,就算掉下去,也不可能讓你傷著的。」
你有那麼厲害嗎?苡君裝出一副不太「屑」的表情,其實內心崇拜得要命。
「韓彥申的輕功比你好很多吧?」
「是啊!」提到他,苡若就忍不住眉開眼笑。「他不只輕功好,武藝卓絕,頭腦也是一等一的好。」
苡君又開始嘔酸水了,這次連胃都差點翻出來。
「改天可以請他教我一兩招嗎?」她想韓彥申的武功既然比苡若高強,跟著他習武包準很快就可以贏過苡若,說不定閒暇之餘,還可以想辦法橫刀奪愛,豈非一舉兩得?
「不可以。」苡若拒絕得一點也不委婉。
「為什麼?」苡君已經擺好架式要跟她開罵了。「我在無極山莊蹲了十年苦牢,吃不好穿不暖,受盡人間最慘烈的苦刑,生病也無人聞問,生死總在旦夕之間,你……」先喘一口氣再說:「我這麼淒慘,這麼可憐,你不想辦法好好彌補我,居然還--」
「停!」講得好像她被胡公公抓去都是她害的。「你再念個沒完沒了,我就把你推下去。」
「你還恐嚇我?」
「再不安靜點,接著就是謀殺。」
沒見過這麼聒噪的女人!苡若已經有些後悔救她出來了。
「我……那麼可憐,你還……哼!當初如果不是我把你嚇到躲進地窖裡,今天你能擁有這身武功,並且遇見韓彥申那麼好的男人嗎?」
「我那叫因禍得福。」想到她那次的惡作劇,苡若心裡就有氣。
「但我還是有功勞,沒有我你怎麼能逃過一劫?」
「是是是,你功勞比天高。」苡若快崩潰了。「為了報答你的大恩大德,我決定讓你去當王妃。」
苡君眼睛一亮。「什麼意思?能不能說明白一點?」
她慧黠一笑,指著前面迴廊下的男子,「看到沒?他就是吐魯番王朝的小王子,你如果嫁給他,就能成為千萬人欽羨的王妃。」
他不就是十年前那個……原來他不是周世伯的兒子?苡君一愣,腦海迅速閃過大中國的地圖,用力搜尋每一個可能「藏」著吐魯番這種國家的地方。
可惜找了很久,仍然沒找到,最後只好放棄。
「吐魯番王子為什麼到麗水宮來?你又怎能確定他是來提親的?」
「你方才沒聽見嗎?」虧人家還好心好意的帶她一起來偷聽。
「聽見什麼?」方纔她忙著自怨自艾,哪聽得見她爹和周天祥談話的內容。
「你--」嘿嘿!苡若靈機一閃,「剛剛周世伯跟爹說,那個小王子誤讓胡公公關在大牢裡,和你一樣忍受了十年的痛楚,算來也是一種緣分。所以,他願意稟明他父王之後,娶你為妻,讓你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唉!謊話說得這麼順,但願死後閻羅王不要割掉她的舌頭才好。
「問題是,我跟他沒關在同一個地方,他怎麼特別記得我?」
「就是這樣才難得呀!」
「真的嗎?」雖然明知自己可能沒那麼有魅力,但她還是情願相信苡若說的是真的。
呵!終於找到身為一名「美女」其存在的價值,苡君高興得忍不住給自己一點掌聲--
啊!
她一樂竟忘了扶住樹幹,也沒抱好苡若,整個人像棵倒栽蔥,直墜落地。
「苡若……快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