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睜開眼睛時,突來的光線使她一度張不開眼,好不容易適應了,她的視線很快的被一張睡臉給吸引住。
殷日陽就趴在她的手邊睡著了,然而他睡得似乎不是很安穩,連在睡夢中眉頭仍是緊皺著。她心裡有個衝動,想伸出手撫平他緊鎖的眉頭,渴望看見他的笑容!
她不知道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是那個在草坪上跟狗兒玩耍的大男孩,還是冷酷又殘忍的森冷男人?他是這麼的捉摸不定又高深莫測,連他開口說愛她,都讓她分不清楚真假。
花痕低低的歎了一口氣,柔細的手撫上了他濃密的黑髮,眷戀他臉上柔和而優美的線條。
她帶著矛盾的心情,在他熟睡的臉孔上游移,直到他那深邃的眼睛忽然睜開來。
她嚇得連忙縮回手,心虛得臉都漲紅了。
「希望我沒有打擾到你,看樣子你似乎很愉快。」殷日陽柔聲道。
她吶吶的說不出話來,害怕自己不小心洩漏出來的情感,會換來他無情的訕笑。
「你覺得怎麼樣?還不舒服嗎?」看著她清澈有神的雙眸,他終於安心了,看樣子花痕已脫離險境。
花痕低垂著眼眸,「我沒事。」
她覺得自己似乎睡了很久,全身虛弱無力,她隱約記得那個難堪的夜晚,她一夜沒睡,似乎著了涼,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殷日陽決定不跟她提起中毒的事,他不想讓她繼續活在恐懼裡,他會盡他所有的力量來保護她。
「你病得很重,好好休息吧。」
她已經醒了,這下他可以放下一顆高懸的心,去追查到底是誰毒害她。
殷日陽站起身,迫不及待的想立刻去把兇手給揪出來。
見他若有所思,又即將離去,不知為什麼,她心中竟湧起一股失落感,雙眼不自覺迷。
「怎麼了?」他本來已經打算出去了,卻突然發現她晶瑩的眸子裡似乎淚光閃爍。
「你這種表情,我會以為你不要我走。」他走回她的床邊。「要我陪你嗎?」
花痕受不了這樣的溫柔,他會害她崩潰的。「不!我不想看見你。」
殷日陽的眉頭微皺起來,「你真的不想看見我?」
花痕輕咬著唇,「是的,請你離我遠一點。」
他深深的注視著她,彷彿要看穿她的心,然後他一甩頭,很快的走了出去。
花痕沮喪的歎了一口氣,失神地望著那扇緊閉的門。
突然窗子一動,躍進來一個人影,花痕驚訝的脫口而出,「鏡緣?」
鏡緣苦笑了一下,「我還以為你已經認不出我是誰了。」
「怎麼會呢?你怎麼來的?」花痕驚訝極了。
「我來很久了,一直在安全室裡工作,直到今天才找到機會來看你。」鏡緣走近她,在她床沿坐了下來。
他成功的混進安全室工作已經一段時間了,聽說她病得很重,他一直想找機會來看她,可是他並沒有進到古堡裡的資格,若不是他的表現優異,頗得安全組長的賞識,今天他是不可能進來的。
「我不能久留。花痕,我只問你一句,你還是不是以前那個花痕?」他直直的盯著她,生怕她會說出令他痛苦難當的話來。
「什麼意思?」
「你不懂我的意思嗎?」他苦澀的看著她,「你為什麼嫁給殷日陽?他是殷天i的兒子呀!」
「我嫁給殷日陽是因為他答應放你們走,並保證你們的安全。」花痕低低的說。
「沒有別的原因嗎?」
會有嗎?就算有,她也不願意承認。花痕搖了搖頭。
「你不該嫁給他的,我不願意你這樣犧牲。」他心痛的說。
「可是你們得到自由了。」她低聲地說。
「你太天真了,殷日陽根本不打算放我們一條生路。花痕,你的犧牲是不值得的。」
「不!他說不會傷害你們。」她急切地說,內心深處卻隱約感到恐懼。
「他在說謊。」鏡緣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他雖然放了我們,可是你知道他派多少人來追殺我們嗎?」
「不會的。」花痕愣愣的搖頭。「他親口跟我說他從來沒下過追殺令。」
「花痕,你怎麼會相信他所說的話?他是殷天i的兒子呀。」
花痕猛然一震,他果然在欺騙她、玩弄她,讓她的一顆心淪落在他身上。
「花痕,你得跟我走。趁現在侍衛交接,警戒最松時才有機會成功。」
「不,我不能跟你走。」
「難道你不想歸隊嗎?你寧願留在界黑盟裡,也不肯跟我走?」
「我隨時都可以離開這裡,但是離開容易,要再進來卻是難上加難。」
「可是你留在這裡隨時都有危險。」
「不會的,我有能力保護自己。」
鏡緣的擔心明顯寫在臉上,「無論如何,我還是希望你離開。」
「為什麼?」
「我已經知道五色令藏在哪裡了,今晚我打算去偷,如果僥倖成功,那就是老天保i,如果失敗了,我不想連累你。」
「五色令藏在哪?」
「書房裡有個密室,那裡有很嚴密的電子監控和三道電子鎖,我猜五色令就藏在那。」
如果不是有機密的東西在那裡,是不會有這麼嚴格的保安的。
「你有把握嗎?」
「完全沒有。」鏡緣苦笑道:「可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只好冒險。」
花痕思索了一下,「不,你不能冒險。就算要下手,也得拿到密碼,否則到了密室也進不去。」
「問題是我們絕不可能知道那三道鎖的密碼。」
「我可以想辦法。」
「你能有什麼辦法?」
「我不知道,不過總會有辦法的。再給我幾天,等我們有把握之後再去偷,否則可能會像上次一樣慘敗。」
「已經沒有時間了。花痕,你應該知道界黑盟的手段,如果我們不能先下手摧毀他們,到時候我們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鏡緣看著她蒼白而憔悴的臉,忍不住生起憐惜之心,「花痕,對自己好一點,離開界黑盟之後,你得試著讓自己健康一點。」想必她在這受了不少折磨,否則不會如此憔悴。
花痕苦笑了一下,「我盡量。」
他看著她,滿腔的愛意卻說不出口。他愛了這個女孩這麼多年,她有一份獨特的美麗深深的炫惑著他,他知道除了眼前的這個女孩,再也沒有人可以如此深刻的撼動他的心。
從他第一次見到她開始,就注定他白鏡緣會刻骨銘心的愛她。
她的美麗是這麼的神聖,他幾乎怕自己濃濃的愛意會褻瀆她的冰清玉潔。
所以,他什麼都沒有說出口,只是默默的愛著她,但是這種沉默愈來愈痛苦,她的眼神愈來愈迷離,他開始覺得這種愛戀會使他崩潰。
她的眼裡有別人的影子,而那個人有可能是殷日陽,一想到這裡,嫉妒幾乎要把他給撕碎了!
「花痕,我……我很想念你。」
她微笑了一下,鏡緣一直像個大哥哥照顧著她們這些小妹妹,這些日子來她也很想念他們。
「好久沒見到你笑了,我喜歡你的笑容。花痕,我願意犧牲一切,讓你幸福快樂。」他真心的說。
花痕有點疑惑,她覺得鏡緣對待她的方式有些不同了,看她的眼神也不時透露出複雜的訊息。
他看著她低垂的眼眸,若有所思的神情,忍不住衝口而出,「花痕,嫁給我。我實在無法再壓抑自己的感情。」
「鏡緣?」花痕一臉詫異又震驚的看著他,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她一向把他當哥哥啊。
鏡緣站了起來,開始在室內踱著方步,好一會兒才在她面前停下來開口道:「為什麼你一臉震驚?是我嚇到你了嗎?還是……你並不想嫁給我?」
她虛弱的搖搖頭,「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哥哥。」
「那你現在開始考慮好嗎?」他輕輕觸著她柔嫩的臉,柔聲道:「從我第一眼見到你,我就知道這一輩子愛定你了。花痕,別拒絕我,跟我在一起。」
「鏡緣,我……」
她話還沒說完,鏡緣便一把蒙住她的嘴,「我不要聽你拒絕!我這麼刻骨銘心的愛著你,難道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如果不是這份強烈的感情已經快脫韁了,我可能還是沒有勇氣向你表白。花痕,別急著對我說不。」
花痕被這份強烈的告自深深的震撼了,她閉上眼,不由自主的想起忽冷忽熱的殷日陽。
突然間,她感覺到有人輕吻著她,連忙張開眼,正好看到鏡緣的唇離開她的。
她驚惶失措的想逃走,鏡緣拉住了她,哀求的道:「別再漠視我的感情,不要這麼殘忍的對我。」
「你讓我想想吧。」她苦澀的說:「不要逼我,求求你。」
他迎視著她的目光,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你怎麼會覺得我在逼你呢?」
她一愣,垂首不語。
鏡緣托起她的下巴,「花痕,別做傻事。殷日陽是我們的敵人啊。」
她彷彿被看透了,猛然一驚,「你說什麼?」
「你明白的。」他悲哀的望著她,「你比誰都明白我在說什麼。」
是的,她該明白她的情感已經超出控制,而這是不應該發生的事情。
而且既然他先利用欺騙和謊言來傷害她,那麼她也沒有必要替他著想。
花痕神情堅定的道:「你放心吧,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會拿到五色令的密碼的,不管用任何方法。」
「很好。」鏡緣看著她眼裡閃耀著憤怒的光芒,有點訝異。
「三天後是殷天i的六十大壽,界黑盟會大肆慶祝,到時候賀客一多,警戒就會松一點,我們可以利用那時候下手。不管拿不拿得到,你都要跟我走。」
「我會的。」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等這件事結束後,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說完,他又從窗口竄了出去。
???
花痕在房裡走來走去,心煩意亂,心裡一直有聲音不斷在響起。
她上了殷日陽的當,他說謊!這個無恥又齷齪的人竟然欺騙她,可笑的是她居然還相信他。
真是諷刺,如果鏡緣沒有來揭穿這一切的話,她還傻愣愣的讓自己陷在情感的漩渦裡。
花痕一甩頭,將所有跟他相關的思緒全都甩落,她不要再想他了,他沒有資格牽動她的心。
殷日陽的戲演得真好,欲擒故縱,先放了人再派人追殺,就像殘忍的貓玩弄獵物,看他們倉皇逃命,活在恐懼裡,大概能使他樂不可支吧!
此時她突然聽見門把轉動的聲音,有人正試圖挑開鎖。
她的心裡浮起一陣陣苦澀,她知道那個試圖進來的人是殷日陽。
她一想到他,他就開門進來了。
「你為什麼鎖門?」殷日陽腦海裡不斷想著剛剛他看見的那一幕,嫉妒像發狂的蛇,狠狠的咬嚙著他的心。
他要找出誰要對花痕不利,所以在她房裡裝了隱藏式攝影機,而她顯然毫無所覺,否則就不會和其他男人毫無忌憚的親熱。
殷日陽憤怒的眼中有團火焰,正張狂的燃燒著她。
「安花痕,你當我是白癡嗎?」
「你就沒把我當白癡嗎?」花痕低低的說。
「我對你夠有耐心了,但那並不代表我得忍受你的淫亂放蕩!」他走近她,緊緊捏住她的胳膊。
「放手!」屈辱的眼淚差點擊垮她的驕傲。「你含血噴人!」
殷日陽的眉毛挑得老高,諷刺的說!「抱歉,我又忘了,你的嬌軀是不准我碰的。」
「你為什麼一定要這麼說話?不傷害我讓你不舒服嗎?」
「對一個死都不讓她丈夫碰,卻和別人卿卿我我的賤女人,你希望我用什麼態度對她?」
「你說什麼?」花痕氣得發顫,他竟敢說她是賤女人。「你冤枉我!」
他冷哼一聲,「我相信我的眼睛。」
「你不相信我?」
他陡然笑了起來,「親愛的花痕,你自己說過我們的關係是建立在不信任和謊言之上,你說我相信你嗎?」
花痕再也忍不住了,明明知道殷日陽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玩弄她,可是她卻無法阻止這種受傷害的感覺,讓自己的眼淚奪眶而出。
「你太可惡了!」
「謝謝你的讚美。」他惡狠狠的說。
「我真傻。」淚霧中的他使她心痛難當,「我錯了,我還以為自己愛上你了,原來這只是錯覺。你怎麼會值得我愛呢?」
「我是不值得你愛。」殷日陽吸了一口氣,愕然道:「你說什麼?」
「當我醒來看到你後,還以為我們的關係已經改善。更可笑的是,我還以為我會成為你真正的妻子。」
「花痕,說清楚,你是什麼意思?」他瞪著她,心中暗自欣喜的期待她的回答。
「可能嗎?日陽。」花痕幽幽的看著他,眼眸裡閃著深深的悲傷,「我們可能嗎?你真的愛我像我愛你一樣嗎?」
「花痕。」殷日陽伸手圈住了她,將她的頭按向自己的胸膛。「你從來沒叫過我的名字。」
她抬頭看他,親吻他剛毅的嘴角,讓他卸下所有的警戒和防備,她試著誘惑他,並滿意他的反應。
花痕凝視著他那質疑的眼眸,羞怯的低語,「讓我成為你的妻子。」
殷日陽握住她的肩膀,深深的凝望著她。「花痕,你在引誘我嗎?你要知道,如果你真的成為我的妻子,一切都日不去了。只要你是我的,我就永遠不會放開你。」
花痕垂下視線,堅定的低聲道:「讓我成為你的妻子。」
他緊緊的擁著她,她依偎在他結實的懷裡,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燒掉了他的理智,燒旺了放縱的感情。
他低頭吻上她的額,「花痕,你知道我等這天等了多久嗎?」
他的付出終於有了回報,她終於願意成為他的妻子,這讓他感動且覺得滿足。
花痕心虛的閉上了眼睛,罪惡感襲上她的心頭,壓抑許久的感情也隨之爆發。
不管這個男人再怎麼可惡,她都不能否認她愛他。
她的雙手探索似的在他的背上游移,她渴望他的擁抱和安撫,他的氣息和吸引力讓她的自制力接近崩潰的邊緣。
到底是誰在引誘誰,她分不清楚了。
殷日陽捧著她的臉,溫柔的攫住她的唇,輾轉吸吮,他可以感覺到她身軀的輕顫。
花痕全身酥軟的偎在他懷裡,她的防衛崩潰了,情感戰勝了理智。
她好想相信他,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愛她,而不是為了玩弄她。
可是事實卻告訴她,那只是她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