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納開始恢復他的生活,出現在各個公開場合,他比以前還耀眼。他用他健康爽朗的笑容,打破那個關於他重病垂危的謠言。
她已經接近臨盆了,因此不能再跟在他的身邊,否則她笨重而變得遲緩的身子,也許會成為累贅。
她站起身來,驚訝的看著潮濕的地毯,並感覺那股灼熱的液體來自她的身體。
她尖叫著貝琪的名字,當貝琪衝到她身邊時,臉上跟她一樣的驚慌。
「怎麼回事?」貝琪睜著圓滾滾的眼睛問。
她苦笑了一下,「我大概要生了吧。貝琪,請你扶我回房去,我必須換掉這件濕透的衣服。」
「很痛嗎?」
「不會,只是很不舒服,拜託,扶我回去。」
「我得通知殿下。」貝琪扶著她,有點驚惶失措。
她搖搖頭,「不用了,我可以應付的。」
「小姐,那你至少要到醫院去吧!你不能在家裡生孩子,太危險了。」
她不能去醫院,只要她的身份一暴露,也許她得在監獄裡生孩子。
「我沒有選擇了,貝琪,」她堅定的看著她,「你必須幫助我。」
貝琪無奈的服侍她換了件乾淨的睡衣,並把她安置在床上,「我該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她瞪著天花板,腦子裡一片混亂,該怎麼做呢?
「我還是得通知殿下。」貝琪緊張的作了決定。
「不要。」江青蘿固執的阻止她,「不要讓他擔心,如果真的要通知誰的話,請皇后陛下來吧。」
貝琪聞言驚慌的跑開,急忙去通知愛蓮。
當愛蓮低調的來到麗宛宮之後,她看到的是一臉慌亂的貝琪,陪著蒼白而明顯的受著疼痛折磨的江青蘿。
她來到床邊,擔心的說:「你該到醫院去的。」
「我不能冒險。」她咬牙迸出一句話來,在疼痛來襲時,她緊抓住床單,用力到指關節都泛白了。
「你現在冒的險更大,你這個固執的丫頭!」愛蓮疼惜的盯著她那被汗濡濕的臉。
江青蘿痛得呻吟了出來,但卻堅定的拒絕,「皇后陛下,我們都明白我不能到醫院去的理由。」
她說得對,只要她一出現,一定很快就會被下獄受審。但她實在是左右為難。考慮了半晌之後,愛蓮決定讓貝琪將她的私人醫生請過來,這個時候她需要一個絕對靠得住而且高明的醫生。
痛苦的四個小時過去,江青蘿全身已被汗浸濕,她覺得疼痛愈來愈劇烈,她得要拚命的忍耐,才能阻止自己喊出聲來。
她覺得自己虛弱得可怕,連一絲力氣都擠不出來。孩子固執的不肯離開她的身體。
醫生擔心的說道:「皇后陛下,我仍然堅持送她到醫院去,那才是正確的。」
「你不明白,她不能到醫院去。」
「可是,她太嬌小了,而這個孩子太大,她已沒有力氣把他生下來,再這樣下去兩個都保不住。」他得仔細的解釋孕婦目前的處境有多危險。
愛蓮驚慌的說:「絕對不能這樣!她跟孩子都得好好的。」
「那麼我們得到醫院裡,動手術把孩子拿出來。」醫生堅決的說。
愛蓮握著江青蘿的手,柔聲道:「孩子,我們得到醫院去,現在沒辦法顧慮到那麼多了,我會站在你這邊,你必須盡量試著保持清醒,讓我們一起努力,你會沒事的。」
江青蘿沒辦法表示任何意見,劇烈的疼痛正毫不留情的撕裂著她,在她失去意識之前,模糊的想著她也許永遠也見不到平納和她的孩子了。
???
當江青蘿幽幽的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室的潔白。
她死了嗎?這裡是天堂?不,她不會上天堂的。她諷刺的嘲笑自己,轉頭之間已經看清楚,自己置身於一間寬大而華麗的房間。
她低頭看見自己的手臂上正接受注射,一股隱約的疼痛從她的腹部傳來。
孩子!她猛然坐起身來,頭暈和疼痛毫不留情的朝她襲來,她沮喪的躺回枕頭上,剛好看見愛蓮推門進來。
「青蘿,你覺得怎麼樣?好點了嗎?」她坐在她的身邊,臉上有淚痕及痛苦的神情。
「有點想吐,我的孩子……還好嗎?」她虛弱的問。
「他很好,是個健康的男孩,簡直就是平納的翻版。」愛蓮悲傷的眼睛掠過一抹傷痛。
江青蘿滿意的笑了,但幾乎是馬上的,她發現了愛蓮的不對勁。
「皇后陛下,你哭了嗎?」
愛蓮再也忍不住,一滴滴的眼淚落在她的手背上。
突然,邾澧強硬的聲音跟著響起。
「帶走她。」
一群侍衛粗魯的將江青蘿拉下床。
「邾澧,別這樣!她跟我們一樣都是受害者,看在她給了你一個孫子的份上,讓她走吧!」
「你說什麼?這個劊子手是受害者?」他冷冰冰的語調不帶一絲感情。
江青蘿從他的目光中察覺到他對她的恨意。那麼深的恨意,她做了什麼?為什麼他彷彿非殺了她不可?
「我已經很人道的讓她休息四天了。」
愛蓮默默不語,他說的是事實,在她的眼淚和哀求之下,他同意讓青蘿休息了四天,而這四天,她都一直在強力的鎮靜劑作用之下,昏沉的度過。
江青蘿看著她,非常明白自己的處境,「皇后陛下,請你答應我,你會好好的照顧他。」
「青蘿,對不起,我幫不了你。」愛蓮脆弱的說。
「你要付出代價,你要為了平納的喪生而付出代價!」邾澧狠狠的瞪著她,雙眼冒出仇恨的火花。
江青蘿驚恐的看著他,有點懷疑她的耳朵,「你說什麼?」
「別那麼殘忍!邾澧,你知道她受不了的!」愛蓮拉著他的手,近乎哀求的說。
「不!說清楚,我有權利知道真相。」她努力不使自己的聲音顫抖。
「你沒有資格,你最好祈禱你能痛快一點死去,因為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她感到害怕極了,一股懼意令她全身發顫,抖得幾乎站不住腳,她迷霧似的眼光追尋著愛蓮的臉孔。
「青蘿……」愛蓮喚著她,語氣中有著難掩的悲傷,和說不出口的痛苦。
「平納真的死了?」她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那只狂妄的豬,他就是不聽她的話,他就是不聽她的話!
現在,他付出慘痛的代價了吧!江青蘿的臉上浮起一抹笑意,然後有點歇斯底里的笑了起來。
愛蓮驚慌的看著她狂亂的眼神,知道這個不幸的消息已經徹底的粉碎她的堅強和生命力。
「青蘿,你哭吧!你需要發洩。」
江青蘿猛烈的搖頭。她不會掉一滴眼淚的,她不會為他掉一滴眼淚,她早就說過了,誰要他一意孤行,狂妄又自大的去送死,她警告過他的!
???
平納是在遊艇的爆炸中喪生的,他殘缺的屍身在經過打撈之後,進了皇家墓園永遠安息。
江青蘿從沒讓一滴眼淚掉下來,她已經停止了活下去的努力,不再懷抱著希望,甚至不再思考。
她拒絕任何維持生命的必需品,只是單純的存在著,而且愈趨接近死亡。
她知道她其實已經死了,在他離開她的同時,現在活下來的只是軀體而已,她永遠不可能回到在麗宛宮的日子,那種被幸福和快樂漲滿的日子。
她是罪惡且不乾淨的,她的報應是使她的愛人永遠的離開她。她的預感是對的,任何她深愛的人都會遭遇不幸,而她的兒子還是不要有她這種母親才好。
江青蘿失去了她的愛人、她的孩子、她的美貌和健康,但這些她一點都不在乎,只將自己緊緊的縮在牆角,麻木的不再去感受任何事情,沉陷在自己的痛苦中。
她不言不語、不哭不笑,徹底的讓自己掉進一個絕望的深淵,她不曾流淚,可是心裡卻不斷的淌血,愛蓮來牢裡看過她幾次,也被她那種徹底的絕望和麻木給嚇壞了。
她的眼裡沒有任何的光采,臉上泛著可怕的青白,瘦成了皮包骨,手腕和足踝細得彷彿隨時會折斷,使得愛蓮不得不下令,命人強灌她食物,以免她把自己折磨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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邾澧非常憤怒的怒斥著手下。全部都是飯桶,只會浪費他的錢,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氣死我了!你們統統該下地獄,我不想見到你們!」
警務部長和一群人識相的不出聲,自從魯格斯王子被暗殺身亡之後,國王陛下的脾氣一天比一天暴躁、易怒,沒人敢接口。
「一群笨蛋,還不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人怎麼被劫走的?」他氣得一拳捶在桌上,發出一聲巨響。
警務部長結結巴巴的說了一遍,是四名手持M-16自動步槍的劫匪,衝進拘留所裡開槍示威,並炸壞堅固的石牢,將江青蘿劫走。
所裡的員警根本毫無還手的餘地,整個過程不到三分鐘,只見他們快速的衝進去,拉了人就開車逃逸,根本是職業水準,乾淨利落之至。
邾澧氣得直跳腳,這個非法組織簡直太目中無人,根本不把南格斯底公國放在眼裡,屢次公然挑釁,他絕對不能再容忍這種恐怖組織的存在,平納死後,他就有不再姑息他們的決心,他一定要徹底摧毀這個組織,一定!
???
凡恩盯著眼前瘦骨嶙峋的女人,她曾經是一個顛倒眾生的黑髮美女,她的驕傲和智慧在她的黑眸中閃爍,她火爆和衝動的脾氣令人不敢招惹。
但現在,她活像一具還在呼吸的屍體,他受不了她這麼空洞的眼神和麻木的神情。
他握住她枯瘦的手臂,粗魯而用力的左右開弓,連打她四個巴掌。
江青蘿蒼白的臉馬上浮起可怕的紅腫,她抬起眼來恨恨的瞪著眼前的男人。
「很高興你總算注意到我的存在。」他看到她眼裡閃著仇視的光芒,覺得好多了。
「按照約定,你輸了,你該成為我的女人。」他抬起她消瘦的臉,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審視他的獵物。
她一對原本無神的眼因為憤怒而閃動著光芒,「你怎麼敢?你怎麼敢這麼說?你這個小人!」
「我本來就是個小人,如果不這樣,怎麼完成我的任務?很抱歉把你的愛人炸得面目全非。」
這個兇手!她恨恨的瞪著他,心裡燃起憤怒的火焰,她一定要轟掉他那狂妄的嘴臉!
江青蘿驚訝的發現,自己得活下去,至少在她死之前,一定得先宰了這個混蛋!
凡恩瞇起眼來,注意到她臉上的復仇之色,「我猜你一定恨不得殺了我,好替你的魯格斯王子報仇。」
她不否認,只是瞪著他,如果眼光可以殺人的話,凡恩一定死了好幾百次。
「我得提醒你,關於你背叛組織的小秘密,我一個字都沒說,你還是組織內殺手的第一把交椅。不過,拜你的王子之賜,我已經進入核心了,很榮幸成為你的新上司。」
繞了一大圈,她還是沒脫離組織,而平納卻死了,這是怎麼回事?她簡直想哈哈大笑,嘲笑她悲慘的命運和逃離不了的宿命。
「我會殺了你,我以我的生命起誓!」
「我毫不懷疑你有足夠的理由想殺我,不過在那之前,你可能會先把自己給餓死。」
「儘管放心。」她咬牙切齒的瞪著他,「我活著只為了報仇,從今天開始,你別想能睡得安穩,因為我會在暗處窺視你,給你致命的攻擊。」
「很好。」他嘴邊浮著一抹微笑,「我等著那一天。」
江青蘿以驚人的速度恢復健康,她依然很少說話,並且幾乎不花時間去想,她嚴格的拒絕思考,擔心只要想到平納,自己一定會崩潰。
她已經沒有以前的堅強,在經歷過這麼殘酷的事之後,她的堅強和強悍一下子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凡恩一直很忙,幾乎不曾回到他的小別墅裡,而江青蘿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給他點顏色瞧瞧。
她的體力恢復得差不多,因為消瘦,她的身體變得比以前更加的輕盈,動作也更敏捷。
她準備好要反擊了,不只是凡恩,還有那該下地獄的瘋狂組織。
她從凡恩的密室裡取走全部的武器,絕然的開著敞篷車,往分部駛去。她也許不能摧毀組織,但給它一記重擊,她卻是做得到的。
她來到了偽裝的農莊,驚訝的發現裡頭一個人都沒有,她憤怒的炸掉分部的一切,熊熊的火焰幾乎是沖天而起。
她甩了一下頭,絲毫沒有痛快的感覺,反而感到難過和痛苦。不管她怎麼做,都改變不了平納已死的事實。
好只能藉此發洩滿腔怨恨,她蹲下來,沮喪和絕望緊緊的跟著她,一滴滴的淚水有如下雨似的,不斷的落在青草地上。
她重新上路,開著車在城裡亂轉,她不知道總部在哪裡,因為組織一直是很神秘的。
接著,她發現大量的警車、消防車和救護車都往同一個方向駛去,她毫不猶豫的掉轉車頭,跟著急駛而去。
那是一棟出名的商業大樓,就在二十分鐘前發生了劇烈的爆炸,並響起連續不斷的槍聲,警方很快就封鎖了現場。
江青蘿猜想,這裡有可能是總部。她輕易的越過封鎖線,在沒人發現的情況下,進入大樓內。
之後,她確定這裡果然是組織的根據地,看著倒臥在走廊上的幾具屍體,馬上就認出這些人都是組織頂尖的殺手。
這是怎麼回事?有人跟她一樣痛恨組織,並非摧毀它不可嗎?
她聽到人聲嘈雜,特種部隊已經來了,她得離開這裡,以免被逮個正著。但她的眼光突然被一個蠕動的物體吸引住。
她奔了過去,聽到細微的呻吟聲,「紫蘿?」
那個渾身浴血的女人赫然是紫蘿!江青蘿扶起她,著急的喊,「紫蘿,你怎麼樣了?」
她虛弱的睜開眼睛,喃喃的道:「凡恩……那個婊子養的叛徒!」
「紫蘿,我們得離開這裡!」江青蘿將她的手繞過自己的脖子,努力的撐起她。
「青蘿,我一直沒有出賣你,我們還能是好姊妹嗎?」她閉著眼,知道自己重傷之下絕對不能倖免。
「別說了,你不會有事的。」江青蘿吃力的走著,一面安慰著她。
「不,我知道我會死的,我求你,把我跟三色蘿葬在一起,雖然我做了很多錯事,可是我還是希望是你們的一分子。」
「你是的,一直都是的。」
紫蘿緊緊的抓著她的手,急促的喘著氣,「下……下輩子……我們不要……再活在地獄裡……」她的手陡然的放開,雙眼大睜,已然死去。
江青蘿痛苦的低喊,「不!紫蘿、紫蘿!」眼淚跟著奪眶而出。
「小姐,舉起你的手,慢慢轉過身來。」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江青蘿看見一個全身黑衣,戴著黑色面罩的特種部隊人員,正拿槍對著她。
她舉起雙手,完全沒有反抗。
見來人走近她,她飛快的將他的槍口往下壓,並借力躍起,在一陣震耳欲聾的槍聲中,她落在他身後,出掌擊昏了他,並且非常迅速的換上他的衣服,將他塞入殘破的桌子底下。
接著她橫抱起紫蘿的屍身,直接往門口走去,她注意到有許多模樣狼狽的人,正被押解著上囚車,她可不希望自己成為其中一員。
「你做什麼?」
她抱著紫蘿畢竟太惹眼,一個細心的警察注意到她,她正思索著如何脫身時,凡恩冷酷的臉沒有表情的出現在她面前。
很明顯的,他一定用槍抵著那名警察。
「現在乖乖的閉嘴,你絕對不會有事的,明白嗎?」
那名警察聽話的點點頭,在凡恩的示意下,他們走向一輛警車。
江青蘿猶豫了一下,她不該接受凡恩的幫助。
「還不上車你有別的方法離開這裡嗎?」
她沉默的瞪了他一眼,她不會因為他一次的施恩,就忘記她的目的。
「你不該到這裡來的,如果我沒有回來,你也許又被囚住了,我可不想再去劫獄。」
「閉嘴,我不想聽你說話。」她大吼,他竟敢用那種調侃的語氣跟她說話。
他回過頭來,眼裡有著笑意,「好吧!如果這是你要的。」
平納!江青蘿幾乎要脫口而出,她實在太脆弱了,脆弱到任何藍眸的男人,都會讓她想到平納。
天哪!她好想他,想到心都痛苦的糾在一起,她垂著頭,讓一滴滴的眼淚落在紫蘿那無生氣的臉上。
為什麼他不肯聽她的話?為什麼他要把事情弄得一團糟?她再也見不到他,聽不到他那慵懶低沉的笑聲,觸碰不到他那強壯的身軀,他甚至不知道她為他生了一個兒子。
「平納……」她嘴裡痛苦的低喊,非常明白如今已是陰陽兩隔,而兇手卻好好的坐在前座。
???
青蘿將紫蘿埋葬在三色蘿身邊,現在她只剩下一件事該做,那就是凡恩這個兇手還好好的活著!
他甚至斜倚在樹幹上,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
墓園,這是他的終點了,希望他喜歡這裡的環境。她的嘴邊浮起一個微笑,知道他深受她吸引。
對一個對自己暈頭轉向的好色男人下手,最容易不過了。她走近他,仰著頭給他一個美麗的笑容。
我打賭你一直想吻我。」
「你說得沒錯。」他站直身子,完全不掩飾他眼裡的慾望。
她又更接近他,臉上的笑容嫵媚而無害,「那麼你為什麼還不做?」
他用手抬起她精緻的下巴,「我想做的絕不只是吻你而已。」
這種距離夠了,足夠她一槍打爆他的頭,而她也毫不猶豫的舉槍。
凡恩的眼裡沒有驚慌,只有濃厚的笑意,「青蘿,你什麼時候才要告訴我,你的槍到底都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她渾身一震,手槍差點掉到地上。他的聲音為什麼突然聽起來和平納該死的相像?
她清晰的記得這句話,凡恩不應該知道,他不該知道她和平納的對話!
她抖得幾乎握不住手槍,「你說什麼?」
「青蘿,我已經開始想念你刁鑽的嘴了。」他歎息般的說,對那把橫在他們之間的槍視而不見。
砰的一聲,她的手槍落地。
江青蘿茫然的盯著凡恩的臉,慢慢的似乎與平納重疊在一起。她流著淚顫抖的伸出手,輕輕的揭下他臉上的偽裝。
「噢,平納……」她緊繃的神經在看見那張熟悉的臉之後徹底的放鬆,現在她只想大哭一場。
「噓,別哭了、別哭了。」他緊緊的擁著她,像摟著一件寶貝似的,摟得那麼的緊,緊到自己的心都感到疼痛。
「你太過分、太過分了!」她憤恨的說,但卻同時感到心安。
「青蘿,原諒我,我說過我會反擊的。」
她憤怒的盯著他,「你知道我……」
他摀住她的嘴,柔聲道:「我知道我讓你非常痛苦,讓我補償你,從今以後你不用再害怕,暗殺組織已經瓦解,沒有人能逼你做你不願意的事,你自由了。」
「你什麼時候開始計劃這件事的?」她拿下他的手,緊緊的握著。
「從你為我擋子彈的那一刻起,我就深刻的體驗到,只有讓你完全脫離那個該死的組織,你才能夠繼續活下去,並且不再害怕。」
他知道她的恐懼,也知道那個原因,她永遠不知道她在昏迷中說了多少事情,足夠他讓她感到痛心,並發誓要將她解救出來。
所以,他也利用了人工面具,化名凡恩,成功的混入暗殺組織內。當然,被他成功暗殺的知名人士,都只不過躲起來一陣子而已,他為了要混入組織所花的人力、物力和精力之多,恐怕不是青蘿能想像的。
最後,他讓自己成為暗殺的目標,讓凡恩成功的完成暗殺魯格斯王子的任務,一舉進入權力的核心,並獲得首領的賞識,暗中搜集組織的犯罪資料,並利用大集會之時安排一場爆炸,他相信他留在現場的組織資料,國際反恐怖分子機構一定非常的有興趣。
「青蘿,對不起,我讓你經歷了這些事情。」
「不!」她搖著頭,「如果你真的死了,我會恨你的,恨你一輩子。」
「我不會死的,我捨不得你流眼淚,你簡直把我嚇壞了,你怎麼能夠那樣折磨你自己。」他想起她那段恍若行屍走肉的日子,仍然心有餘悸。
「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這麼殘忍的捉弄我,我怎麼會折磨我自己。」
「我保證再也不這麼做了。」
她滿足的看著他,將身子貼近他,「平納,我多麼的愛你呀!」
「我很訝異你會這麼說,我為你永遠也不會坦承愛我。」平納一臉受寵若驚的表情。
江青蘿忍不住紅了臉,嗔道:「你儘管笑吧,我保證你聽不到第二次!」
「凡事別說得那麼絕對,親愛的青蘿,我記得有個人信誓旦旦的說,絕對不會為我生小孩的,那是誰呢?」他一臉嘲笑的看著她,就像他們以前常做的那樣。
但這一次,青蘿心中絲毫沒有怒氣,她衷心的感謝上蒼,讓他能活著嘲笑她。
「說到小孩,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那個小伙子了。」他在她臉上印下感激的一吻。
她仰著頭看他,喜悅和幸福快將她的身體漲滿了。
「魯格斯夫人,」他眼裡笑意盎然,「除了這個身份之外,我無法再給你什麼了。」
「這就夠了。」她淚中帶笑,「我是你的妻子了。」
「是的,我的妻子。」他深深的凝視著她,「我將給你一生一世,永不停止的愛。」
她將頭埋入他的肩窩,「平納,我希望我值得你為我放棄那麼多。」
「用你堅定不移的愛來補償我吧。」他低聲在她耳邊呢喃,「我們會永遠在一起,不要有絲毫的懷疑,我的青蘿,你永遠擁有我的心和靈魂。」
她給了他一個熱情而溫柔的吻,她在他滿滿的愛中重生,再也不讓過去的惡夢追隨著她。
她有足夠的勇氣和信心,因為有他的支持,她將不畏懼任何挑戰和考驗。
江青蘿滿足的閉上眼睛,讓他珍貴的愛和安詳包圍著她,這近乎永恆的瞬間,她眼角流出的眼淚,是喜悅而不是悲傷。
「因為我的愛,讓你永遠不要再害怕過去。」
他在她耳邊輕輕的說著,這是一句誓言,也是承諾。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