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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情花後 第九章 作者:橙星

  「哎唷!」被人重重摔入馬車中,她吃痛叫了聲。

   撐著腰,她好不容易坐起,猛一抬頭想罵些什麼,卻在見到他沉臉的恐怖神情後,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花姐姐!」小六子見到花無情,開心極了。

   她朝小六子擠眉弄眼,小六子也發現玄睿難看的臉色,一路上,大家識相的什麼話也沒說,就這樣安靜地到了睿王府。

   「喀朗,帶小六子到他自己的房裡。」

   「屬下違命。」

   馬車上就只剩花無情和他,見他靠近,她忙揮手搖頭道:「夠了,你要我走我會自己走,別想再把我扛在肩上……啊——我不是叫你別這樣,放我下來!很難受的耶!」

   當她的話是輕煙一陣,他絲毫不理會她的掙扎,扛著她進了府門。

   穿越前廳、中廳、後廳,穿過拱門,跨過一個接一個的山水明園,再拐過好幾處別院,最後終於抵達一扇雕工精細的暗紅門扉前。

   這一路下來,他肩上掛著一個不斷發出嘶吼、男裝打扮的女人,還更讓府裡的下人們傻了一雙雙的大眼。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噢!」月眉一擰,她的小臉全皺了起來。

   這該死的男人居然一而再地毫不憐香惜玉,把她隨手一扔,完全不管她是否會被摔著,幸虧這是柔軟的床褥,不然她一定疼死了!

   「我跟你又沒有仇,你做什麼這麼粗魯對我?」就算他的表情再可怕,她也忍無可忍了!

   她用力大吼發洩完,但迎向她的,依舊是張冷沉不說話的冷凝臉色。

   「幹嗎?都說了我不是來纏著你,你還生什麼氣呀!你這麼不高興見到我,就快把你的債還了,我馬上回無情莊便是!」

   搞不懂,他們剛一見面的時候不是還挺好的嗎?他還知道要取笑她,怎麼才一會工夫,他變臉如翻書,完全換了副模樣。

   她是哪條筋不對,為什麼要在這裡受他的氣?像患了失心愈一樣的捨不得他,還為了他苦苦像個花癡一樣跟來這裡,到頭來人家根本不把她當一回事,想想自己實在是太不值了!

   越想越委屈,她不由得氣起自己來。

   「你想上哪去?」用身子擋在她面前,他不讓站起身的她有半分移動的機會。

   「我要回無情莊行不行?」她朝他大吼。

   想到他不希望見到自己,就讓她的心一陣緊縮,好難受,她不想再在這裡被他賺了。

   「我有准你離開嗎?」瞧她鼻頭微紅,他猛然回神,不禁懊惱著。

   自己到底在鬧什麼情緒,非得把氣氛弄得這麼糟嗎?

   「你擺張臭臉出來不就是在表示你的嫌惡嗎?好,算我花無情倒霉!怎麼會看上你這種忘恩負義、沒心沒肺,吃完就想撇乾淨的大混蛋!我錯了,我這就走!不再想留住你、不再想念你,可以了吧?!」

   推開他,她一個勁地跳起身大步往前走,一刻也不想待在他身邊。

   「你知道嗎,就憑你罵我的那幾句話,我就不能讓你離開睿王府一步!」

   被她罵得心情驟然大好,大手一撈,沒讓她想離去的念頭得逞。

   他知道自己到底在鬧什麼彆扭了,不就是因為聽見她說只是為了討債而追來,這會兒終於聽見了她的真心話,他才恍然大悟自己竟這麼在意她的心中有沒有他。

   「你放開我!」

   「別忘了這可是睿王府,你有膽辱罵睿王爺,就要有膽承受後果。」

   她吸了吸鼻子。「你到底想怎樣,把我關起來嗎?」

   用力抹去眼角不爭氣的小淚珠,她不想讓他見到她脆弱的樣子。

   「這主意不錯。」他打趣道。

   若是關著她一輩子在他的睿王府,他想他是很樂意的,

   一直未曾仔細聆聽、細想他的內心,他只知道他想要她,卻不知什麼原因,現在他明白了,是因為喜歡她所以想要她,因為喜歡她才不想讓她離開身邊。

   花無情實在想不到世上有這麼惡劣至極的人,仗著自己的權勢,說他幾句就要將她關起來,實在讓她氣憤且心寒。

   任人牢牢圈住走不了,她索性扭轉身子,豁出去的大喊:「你還要我怎樣做你才滿意?我想盡辦法的討好你、留住你,可你呢?對我卻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一會兒高興的對我摟摟抱抱,一會兒繃著臉什麼也不願對我說,好像我是多餘的。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啦!你不知道你這樣做會讓我心裡很難受嗎!」

   說到最後,她的心又開始不舒服起來,漸漸地,她不吼,也不叫了。

   「原先我還以為我成功了,至少你心裡面應該稍稍的喜歡我了,哪知道你只是要著我玩,你甚至就丟下一句你有婚約,然後什麼也不解釋就這麼離開了。」

   她自嘲的哼了一聲。「也對嘛!你是身份崇高的王爺呢!多的是女人在你身邊打轉,不缺我一個,是我自視甚高,妄想——」

   「對不起。」

   「你……說什麼?」她耳朵出了問題嗎?怎麼她好像聽見了他說對不起?

   他輕啄下她詫異的臉頰,並收攏臂膀,將她緊緊困在自己的胸膛前。

   「都是你在說,現在該輪到我了吧!」

   大掌覆在她的發上,他享受著貼緊他的柔軟身子,誠懇的說出自己內心的歉意。「你沒聽錯,是我在向你說對不起。」

   小小的身子傳來一震。

   「是我錯了,我沒顧慮到你的感受,忘了你也是個女人。」

   她瞠他一眼。什麼話?她本來就是個女人呀!

   胸口傳來她悶悶的抗議聲,他笑了。

   「我當然知道你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這點我親自口驗過了。我是指,一直以來,我都認為你很堅強,卻忽略了你有女人纖細、敏感的一面,也有柔弱的一面,一樣容易受傷!一樣會不安。我不該瞞著你一切,以為只要我處理好再同你解釋便可,結果讓你胡思亂想成這樣,更不該沒對你承認我對你的感情。」

   「什麼……感情?你對我……」他的一番話,讓她亂感動一把,但她最在意的,仍是他話中的意思。

   玄睿注視著那張顯得不敢實信的緋紅小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我們兩個在感情上都不是個坦白的傢伙。」

   咚咚……咚咚……

   她的心跳聲幾乎從胸口逸了出來,他這話,這話……是她想的意思嗎?

   盯著她一雙波光盈盈的眸子看,玄睿故意不再說下去,只是不著痕跡的把她帶回內廳裡。

   「喂,你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我們都是不坦白的傢伙?」

   亟欲知道答案的她很自然的摟著他的頸子,將他的臉固定在自己面前。

   深瞳中閃過不懷好意的光芒,他一把將她推倒在床上,在她還沒來得及喊叫時,整個人壓上了她。

   「你搞什麼?很重耶!快起來啦!」每次都這樣,說到重點時,他就會搞些花招出來。

   「這樣我們才能好好的說話,免得你動不動就說要走。」

   她皺眉,拍打著他的肩。「坐著也可以說呀,為什麼一定要躺在這裡?」

   被他壓在身下,讓她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他笑,一手撥弄她枕在床上的長髮。

   「皇上喜愛出遊,三年前,他微服下江南時,因一時好奇,撇下侍衛,跑去參加賭坊裡的聚賭,結果中了人家的賭術騙局,不但輸光了身上所有銀兩,還被迫將身上的血珀拿去典當,才好抵清積欠債務。」

   她不掙扎了。「你說的是你一直在找的血珀?原來是皇上派你來找的。奇怪,既然是皇上的東西,又沒有什麼見不得人,昭告天下隨便下道指令,不就會有人乖乖奉回了嗎?」

   他的手爬上身下人兒的領口,忙著解她的扣子。

   「身為一國之君,皇上偷溜去和人賭博就已有損名譽,還著了人家的道輸得精光,再怎麼說都是件不光彩的事;更何況,這血珀可是皇后娘娘送給皇上的定情物,怎麼也不好讓皇后知道血珀不見之事。」

   她點點頭,似乎懂了。「所以皇帝要你暗中找尋,也難怪你要如此保密了;可是,皇上幹嗎還要給你半年的期限找血珀?既然要找,還管你找的時間,這不是很奇怪嗎?」

   她只顧著問問題,倒沒怎麼發現自己的衣扣讓人全解了開。

   「因為這關係到我和安樂公主的婚事。」他繼續用話分散她的注意力,順手解著她腰上的衣帶。

   很明顯的,花無情一聽見這事,立刻激動地揪著他的衣領,把他的頭拉低。

   「你給我說清楚!你和那個安樂公主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你是不是真的要娶她?」

   忙著卸除她衣物的手突然停住了,他朝小巧的鼻尖輕輕一啄,引得她瑟縮了下。

   「你很關心我的親事嗎?怎麼,這麼迫不及待想做我的新娘子?」

   「你別胡說,我……我哪有想當你的新娘子?」嘴上這麼講,心裡卻在想像自己為他披上嫁衣的情景。

   暫時饒過她的不坦白,玄睿繼續說:「當初因為受了驚嚇,皇上早就忘了將血珀典當在哪家鋪子,更認為血珀在三年後可能已不在原處,這才故意訂個半年之約給我,好讓我乖乖的去娶安樂公主。」他繼續解著她身上的羈束。

   「為什麼?難道這婚事是皇上逼著你娶的?」

   「可以這麼說,聽聞安樂公主對我一見傾心,皇上是有意撮合我們。」

   卻不管他的意願,以為兩人可以日後再發展感情。

   「是唷!王爺您風度翩翩嘛!哪個女人見著你不心動,人家可是位公主耶!多好,能娶個公主做妻子,可讓人羨慕得很呢!」話中泛著酸意。

   她的反應,讓他極度開心。「我要娶的,是我自己選中的妻子,是讓我會想珍惜、想疼愛的女人,別人硬塞給我的,對我而言不過是一堆看不入眼的擺飾品。」

   「我要去和皇上告密,說你這樣講公主。」聽見他這樣說公主,她心情大好起來。

   他點著她的唇,絲毫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去說呀!搞不好皇上一氣,便要我明日就與公主成婚,到時候某人就不要躲著哭唷!」

   「我才不會躲著哭呢!」她吼回去。

   「我有指名你嗎?情兒。」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富磁性,很容易讓人醉入他的低喃聲中,花無情迷茫的看著他。

   「這樁婚事對我而言本來就可有可無,但是現在……我真的希望能趕快解決皇上搞出來的鬧劇。」見她的衣物已褪得差不多,他一掌覆上雪白如脂的高峰。

   冰涼的肌膚突然貼上一個溫熱的火掌,冷不防,她猛抽口氣。

   「妻子的人選我已挑好,只可惜她的個性倔強極了,怎麼都不肯誠實的說喜歡我。」

   像是逗弄不夠似的,他朝那櫻紅挺立的小點俯臉貼近,伸出舌尖輕點了下。

   「你……」他怎麼可以這麼卑鄙,不聲不響的就把她的衣服褪去!才想到這,她立即感受到他火熱的唇舌已罩在她的蓓蕾之上。

   到嘴邊的話逸成一聲嚶嚀,忍不住如泉湧般湧上的酥麻興奮感,她扯著他的發。「你不能這樣,我們正在講正經事……」

   「那我們就來講正經事,告訴我,情兒,你為什麼這麼想我留下來?」他想要聽見實話。

   「你先住嘴啦……」

   「你還不告訴我,嗯?」

   懲罰性的小咬了下,他的舌尖再度朝綻開的小花蕾兜轉著,而後一口含住,如此反覆著,吮得她全身力氣盡失。

   「我……我是來討債的!」思緒亂飛,僅存的理智要她這麼回答。

   「你還在逞強!」他笑了,眼眸裡的慾念竄流,另一手開始在她身上滑動,他卸下礙事的褻褲。

   她知道自己最終是難逃那雙充滿魔力的手,隨著他所到之處莫不捻起一把火,熊熊的將她包圍住,令她忍不住喘息著。

   「你快說,到底為什麼一路纏著我到京城?又是為什麼三番兩次想留下我?」他愛憐的撫弄她嬌弱的瓣蕾。

   「因為……我……我想要你的心……」

   難以忍受他手的逗弄,她拱起身,讓一陣一陣戰慄的浪潮席捲她。

   她終於說了!

   「你要我的心做什麼?」

   「我……喜歡你,我要你的心裡只有我……我想要你在我身邊……為我留下來……」

   終於有了他想要聽的答案,他立即停止了甜蜜的折磨。

   「這才是我的好情兒。」屬於他的小情人、小妻子。

   暫時離開她火熱的身軀,他扒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身軀再度覆蓋上兩眼迷濛,正等著他滋潤的嬌媚體態,他在她耳畔呢喃著:「我向你保證,只有你,是我惟一想疼措的妻子人選。」

   之後,芙蓉賬內,蕩漾著一片旖旎之氣。


   自從住進睿王府,花無情的臉上總是掛著甜蜜的笑容,也難怪,玄睿對她的寵愛可是有目共睹,只要他一有空,他就會帶著她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遊玩,同她談論著小時的種種。

   府裡隨處可見到他倆親密的身影,不過只有一個條件,在他沒有解決皇上賜婚之事前,沒他的陪同,她暫時不得擅自離開睿王府一步,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幸福歸幸福,但是……

   「花姐……娘,你坐在這亭裡歎了好幾回的氣了,是哪裡不開心呢?」

   爹爹這兩天總是很早出去,很晚回府,娘會不會是因為這樣才不悅的?

   「你這臭小鬼,誰准你喊我娘的!」放開玄睿為她準備的暖包,她賞他一記爆栗。「要喊我姐姐,聽見沒?」

   拜託!她才多大歲數,蹦出個十幾歲的孩子,會把她叫老的。

   「哎唷!花姐姐,你做什麼動手啦!你就要嫁給爹了不是嗎?那不就該叫你聲娘嗎?」小六子揉揉被敲的頭頂,扁著嘴委屈的說。

   現在他已改口,喚玄睿為爹了。

   「少 嗦!我說什麼你聽什麼就是!」她心情不太好,最好順她的意。

   「好嘛,那,花姐姐,你幹嗎一個人在這裡悶不開心?」

   她撐著頭,又歎了口氣。「唉——這裡真不好做生意哪!」

   睿王府的人根本不需要典當任何東西,因為這裡的薪資優渥,誰會需要當鋪呢?害她第一回打廣告便失敗。不成,都沒有做宣傳的工作,這樣怎麼到京城來發展呢?她回頭得對睿說說,要他至少到外頭的時候,多少幫她提升點知名度,哪天某某官宦之家家道中落,對她的生意一定大有幫助。

   「小鬼,你猜你爹他今天會早回來嗎?」他老說皇上找他有事商討,就不知道他的婚事到底解決了沒?

   小六子才想說不知道,有名婢女端了盤茶點走過來。

   「花姑娘,府外有個女子說要見你,她說你認識她,也一定會見她的。」

   「誰?誰要見我?」

   婢女偏頭想了下。「那位姑娘說她姓沈。」

   沈?

   難道是表姐?她不是已經回姨娘家了,又怎麼會來這裡找她?

   「帶她進來,我要見她。」

   縱然對表姐有些疙瘩在,但總是親戚一場,表姐雖然喜歡的對象與平常人不一樣,對她卻從無越禮之舉。

   看著那抹極為熟悉的身影緩緩來到,花無情喊了許久未曾叫喚的名字。「薏蓉姐,好久沒見了,你……來找我是有事嗎?」

   她想問的是薏蓉姐怎麼知道她在這裡,不過一見到那張憔悴的臉色,再多的話就此打住。

   「我來報個喜訊給情妹。」沈薏蓉沉著臉說著。

   「喜訊?」

   「娘已經替我安排了一件親事,一個月後,我將嫁入陳家。」

   聞言,花無情錯愕。以前不論姨娘怎麼替薏蓉姐說媒,她就是不嫁,那時還不知道原來她對自己有另一份感情,怎麼現在……居然這麼快就決定嫁人了?

   「呃,薏蓉姐,恭喜你了。」她的心裡有些不安,希望薏蓉姐是誠心願意接受這門親事。

   聽見她的祝賀,沈薏蓉突然笑了。「這不是很好,當初你不是說,我未嫁人你就不嫁,現在我已決定嫁為人婦,你也可以安心嫁人了,不是嗎?」

   一瞬間,花無情以為自己看到了以前和藹可親的薏蓉姐,正站在她的面前。

   「薏蓉姐!」她幾乎要衝上前抱住她了。

   「不過……」

   沈薏蓉斂起笑容,眼底釋出寒意,四周頓時降溫。

   「可惜呀!你與王爺的婚事是無望了。」

   「薏蓉姐,你這話什麼意思?我聽不懂。」現下,薏蓉姐又換上了她陌生的面孔。

   「怎麼?原來你還被蒙在鼓裡呀!」沈薏蓉逕自在她面前坐下,神情冷森。

   「你和睿王爺的事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現在大街小巷都在討論著你們的事,說睿王爺居然為了一個民間女子,公然駁回皇上的旨令,惹得龍顏大怒。皇上下令要把睿王爺以杵逆罪押人天牢,而你居然不知道此事?」

   「什麼?怎麼會有這種事?」花無情拍桌而起。

   她只知道這幾晚他特別的忙,總是一回來就累得擁她而眠,她不想吵他也就沒問了,卻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他為什麼都不跟她說呢?

   「情妹,你別激動,先坐著。」沈薏蓉假意的安撫!眼裡卻閃著陰險。「皇上後來下了但書,只要他肯如旨迎娶安樂公主進門,皇上不會追究他的冒犯之罪。」

   「睿不會答應的。」他說過她是他惟一的妻,惟一想陪伴在身的女人。

   「誰說的?你難道沒注意到這睿王府裡多了許多喜慶用的紅布、燈籠和喜事用器具嗎?王爺已經答應了這門親事。也是啦,冒犯聖上可是死罪,誰不希望自己能多活點好日子?我想睿王爺也不例外。」

   沈薏蓉滿意的看著花無情變色的臉蛋,一張俏臉有如白布一樣慘白。

   「薏蓉姐,你在胡說什麼?我不信睿會這麼做?」

   「也難怪他什麼都沒對你說,王爺難以開口嘛!你想,他要怎麼跟你解釋自己為了保住王爺位,情願犧牲你?恐怕他還打算延到大婚之日,才將實情告訴你,啊!若真是這樣,情妹你實在太可憐了!」沈薏蓉假意的為她抱屈。

   「不會的,我相信他不會這麼做!」鐵青著臉,花無情仍舊相信他。

   「男人都是一個樣,你又不是什麼官宦之女,既沒地位又沒權勢,一時的激情不代表永遠,等到哪天你連累他時,他隨時都會把你一腳踹開。」

   沈薏蓉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知道已經達到她的目的了。「我是關心你才同你說這些,信不信隨你,你可以自己去問問他。」

   懷中的暖包儘管再熨燙,花無情都覺得暖和不起來,不僅是自己的手腳冰冷,她的心更冷。

   事實真的如表姐所說的那樣嗎?

   終於,讓她等候已久的晚歸男人推開了房門。

   「睿,我問你,睿王府是不是要辦婚事了?」

   她四處巡過了,府裡果然多了許多的喜事用器皿,她還不時聽到府裡僮婢竊語討論關於喜房佈置、喜宴準備的細節,只不過一見她接近,全都封口隻字不提。

   疲憊的玄睿沒注意到她古怪的語氣。「你都知道了?」

   他的回答是默認,花無情大受打擊。「你怎麼都不告訴我?」

   原來,表姐說的都是真的!

   鑽進溫暖的被褥,他擁著她,親暱的磨踏了下她的頸子,偎在她的香頸間,沉沉合上眼。

   「我只想給你一個驚喜,才沒讓人告訴你。」

   驚喜,他居然說這是驚喜!

   想想認識他以來,他什麼時候這麼勤勞地早早起床過,現在卻為了他和公主的親事,勤快的忙碌著,真是好一個驚喜呀!讓她痛心!

   當下,花無情作了一個決定,這決定讓第二天回府的玄睿發了頓足已掀去屋頂的天大火氣。


   睿: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離去的心意已決,請不要找我,因為我不會想再見到你。

   不用再煩惱該怎麼解決我這個包袱,也不必擔心我會去打擾你,你放心去做你的駙馬吧!

   這輩子我做過的最大賠本生意就是你這樁,不但賠了人還賠了一顆心,現在,我把你的字據還給你,你的這筆債我也不想討了,希望從此你我不再相干,各走各的路,各過各的日子。

   無情 筆

   白紙被人忿忿地捏成一團,然後狠狠的擲到角落。

   「該死的!告訴我這到底怎麼回事?她人呢?好端端在府裡,你們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到她不見了!」

   暴怒的口吻炮轟著廳內一字站開的僕役,玄睿難掩怒火的一掌劈斷四腳茶几,被主子火氣嚇到的大伙個個害怕的垂下了臉,一點聲音也不敢吭。

   玄睿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在他勞心勞力準備一切,終於今天準備妥當,沒想到早早回府迎接他的竟是空蕩蕩的一室,及一張讓他看了要吐血氣死的信。

   什麼叫做不要找她?什麼叫做安心去做駙馬?又是什麼叫做互不相干?好呀,這女人膽子更被他養大了,還真敢對他這樣說!

   「爹,娘……不,是花姐姐寫了什麼讓您這麼生氣?還有,花姐姐到底去了哪裡?」被推派做代表,小六子硬著頭皮面對熊熊火焰。

   「別再跟我提起她!她要走就隨她去!」失去了往日沉穩的形象,他火大的叫喊。

   從來沒有女人敢這樣對他說不要找她,這女人簡直要氣死他,虧他還把她放在心頭第一位。好,不找就不找,他就依她!

   喀朗怯怯插了話。「那個,爺,我想起來了,昨兒個午後,那位沈姑娘來過了,就是花姑娘的表姐,沈萱容。」

   「是麼,她來這裡幹嗎?」沒忘記那個女人曾肖想過他的情兒,玄睿自然升起警覺心。

   「花姑娘支退了大家,獨自與沈姑娘見面,之後,有幾名下人曾見過花姑娘面有異色的在府內四處徘徊。」

   「好,很好。」黑瞳瞬間一瞇,他緊握雙拳。

   「喀朗,備轎!」

   「爺?」喀期困惑,這麼晚了,備轎要上哪?

   「看來我得親自去一趟沈家。」玄睿的眼裡燃有怒火。

   他非弄個水落石出不可,為何前幾天兩人還如膠似漆,轉眼間她便可以這麼絕情的說走就走。

   然後,等他搞清楚事情的經過後,他定要讓那個膽敢從他身邊跑走的女人主動回來道歉!


   算算日子,今天,是三個月的到期日。

   用力合上看了就生厭的賬本,她重重吐了口郁氣。

   回來無情莊有六日了,這些日子她是一步也沒邁出過無情莊,就怕在外頭聽見他成親的消息,她選擇一個人窩在房裡那間終於回歸她名下的房裡,也是惟一還僅存他氣息的地方。

   可惡!她做什麼還對他念念不忘?她可是花無情,人稱花後耶!花中之後又怎麼會為了一個男人而摘去后冠,變成一個平凡的小女人,為他煩心,為他……可惡!

   他難道一丁點都不曾想過她嗎?也不會派人來問候她一下?

   這個沒良心的男人,說不要找她就當真對她不聞不問,好歹她曾說過喜歡他,也和他有了肌膚之親,他怎麼可以真的不理她?真是狼心狗肺極了!

   在她陷入咬牙切齒中,敲門聲響起。

   「花老闆、花老闆……」

   花無情摀住雙耳,假裝聽不到。

   她已經夠煩了,這個遲兒卻一天到晚對著她嚷嚷,都說了這幾日她要休息,莊內之事交由幾名忠實的夥計去處理就好,幹嗎三天兩頭來敲她的門。

   「花老闆,我……我知道……你在裡面,快……快開門呀!」

   「我說過沒事不要來打擾我!」

   花無情朝門外的人兒一吼,四周頓時安靜下來,就在她以為遲兒又像前幾天一樣,被她成功地趕走後,外頭又有了呼喊。

   「花……花老闆,不行呀!你……不能再……不聽了,這……很重要……」慘了,她越急就越結巴,她該怎麼告訴花老闆,今天是……今天是……

   咿咿呀呀的聲音吵得花無情更煩,她索性把門打開,瞪著這個不懂得看她臉色的丫環。

   「你是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我說我要靜一靜,除非天塌下來,否則別來吵我!」

   遲兒幾乎要哭出來了。「我……是有重……重要的事……要說嘛!」

   「什麼重要的事非得來煩我不可?」

   「就是……就是……」

   遲兒怯怯的看了花無情一眼,閉上眼努力深吸了幾口氣,緩和了自己的緊張後,隨後用力睜眼,用著從出生以來最快的速度喊道:「今天是最後一天了,花老闆若再不趕去京城,就救不了表小姐一家人了!」

   花無情嚇了好大一跳。「這是什麼意思?」

   「京城傳……傳來了消息,說睿王爺的未婚妻……被表小姐給使計……弄跑了,睿王爺發了好大的……一頓脾氣,說……說在今天之前,如果他的……未婚妻還不出面,他……不會放過……表小姐一家人的。」

   「她的未婚妻不是公主嗎?怎麼會讓薏蓉姐騙走了?」

   遲兒露出古怪不解的神情。「花老闆,你……怎麼了,睿王爺的未婚妻不……不是你嗎?」

   哪來的什麼公主?

   「騙人!他不是正在準備和安樂公主的婚事嗎?」花無情驚訝的大叫。

   這回,遲兒看著她的表情更怪。「睿王爺本來……就有在準備婚事,這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但是……這……新娘子明明是花老闆……你呀……」

   什麼?花無情兩眼瞪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實,皇上確實為了玄睿執意退婚之事氣憤,也曾揚言要將他關入天牢;但後來,不知是什麼讓皇帝改變了心意,願意收回聖旨,成至他們倆的親事,而玄睿暗地籌劃了許久,就為了給她一個充滿驚喜的大喜之日,只可惜,在他倆大婚的前日,她卻因誤會而翻牆跑了。

   睿王爺為了一個民間女子反抗聖旨,的確成了京城一大創舉,莫怪薏蓉姐會知道此事。

   在聽完遲兒費力的解說後,花無情頓時覺得一片暈眩。

   老天!原來這才是事實,那她不就白白傷心那麼久,還痛心的寫了那封信給他?

   慘了、完了,她甚至寫了這麼決絕的話,想必睿一定是氣壞了,才會說要拿表姐一家人開刀……

   「遲兒,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不早說呀!」她急得冒了一身冷汗。

   「我……早就要……說了呀!是……花老闆你……不讓我說呀!」

   遲兒好無辜,從她回來,自己哪一次見到她面不想說的,全都讓她給擋住罷了。

   「遲兒,現在什麼時候了?」她眼皮猛跳。

   「快午時了。」

   「午時!」

   老天,從她這裡到京城就算快馬加鞭,少說也要兩天的路程,午時,她還來得及嗎?

   事實證明,儘管她再快,她仍是沒有辦法在一個下午的時間從江南變到京城。

   遣退了馬車伕,她一個人步行到熟悉的睿王府,碰巧遇見了正從大門出來的喀朗。

   「老天!花姑娘,你可終於回來了。」

   「可以幫我通報一聲,讓我進去見你們王爺嗎?」

   喀朗突然面有難色。「這個……」

   「怎麼了?有什麼不便之處嗎?」

   「花姑娘,不瞞你說,倘若你在前日回來,屬下二話不說一定立即讓你入內;可現在,王爺下了今,任何閒雜人等,也包括花姑娘你,皆不許進入王府。」

   「我是閒雜人等?」面容抽動兩下,他不用把關係撇得那麼清吧!

   「王爺說,過了前日,王爺和花姑娘就形同陌路,除非再有生意上的往來,不然王爺是不會再見花姑娘面的。」「他真這麼說!他應該知道,我不是故意誤會他的……」她又傷心又生氣,話都說不下去了。

   「喀朗,我可以向你打探一下,關於我表姐沈家一家人的狀況嗎?」

   「對不起,花姑娘,屬下無可奉告,不過王爺有交代,只要花姑娘能拿得出爺認為值得的東西來典當,爺便會告訴你沈姑娘一家人的消息。」

   拿東西典當換取薏蓉姐一家人的消息?花無情聽得困惑。

   而且還要找到他認為值得的東西,天知道她哪來什麼值錢的東西可以給他……唉,等等,她想到了!

   為了自己的幸福與表姐一家人的安危,她決定賭賭看,是成是敗就看明天了。

   第二天一早,花無情抱了塊木板,來到了睿王府門口站崗。

   由於她木板上所寫的字句太過怪異,頓時引來圍觀的群眾;自然,府裡的玄睿收到了門前侍衛的通報,很快的,他便下令讓她進來。

   還在猜測她什麼時候會行動,沒想到手腳這麼快,才一天的光景,她就有動靜了。

   等待她的同時,他的唇畔噙著一抹微笑,雖然只是短短數天未見,他卻覺得彷彿過了好久,他還氣她嗎?

   其實,早在昨天聽見她過來的消息,他的火氣就消了,只留下迫不及待想見她一面的相思。

   他開始懷念有她遠弄的日子了,而他更期待的是,這小女人會帶什麼她認為最值得的東西過來?

   「爺,花姑娘來了。」

   令他日夜牽念的倩影終於出現在他的面前。

   花無情一見到他,立刻開口問道:「我表姐她一家人怎麼樣了?你沒對他們做什麼吧!」

   玄睿故意不將乍見她的喜忱顯露於面,沉著聲道:「花老闆,你不先將典當的東西拿出來讓我看看,我又怎麼知道該不該回答你。」

   她招手,後頭跟進來個抱著木板的僕役。

   「東西我寫在上頭,你自己看。」

   玄睿挑眉,在看完木板上的字句後,暗眸閃過興味和莫大的喜悅,視線移到她身上,慢慢落下。

   下意識地捂著腹部,花無情不自在的清了下喉嚨。「怎麼樣,你還滿意嗎?」

   「你肯定這『東西』對我而言是值得的?」他反問她,盯著她臉上的任何變化。

   「當然!」她回答得肯定,其實只有自己知道,她的掌心幾乎緊張得冒汗了,就怕他不肯要。

   玄睿逸出輕笑,他傳人備好紙筆硯墨送進來。

   「立字據你可比我在行,交由你來寫吧!」

   執起筆,花無情寫得很順手也很開心。

   太好了,他答應了!這麼說來,他心裡還是有她的羅!

   如同往常般,她蓋了一個花字後,再將這張沒有期限的典當票據移到他面前。

   「好了,你可以告訴我了嗎?關於我表姐一家——」

   「你放心,他們一家都還安好,只不過,你表姐恐怕很難在京城和江南生活了,因為我已下令,嚴禁她出現在我眼力所及之地。」

   「為什麼這麼做?」其實表姐也不是什麼壞人呀!

   「我不准再有任何人覬覦我的女人,破壞我們的感情。」

   他的話,令她臉蛋一紅,心中蕩漾著甜蜜。

   玄睿要來一個木盒,妥善收好那張票據,還小心的落了鎖。

   收回不解的目光,她問著:「你在幹嗎?」

   「把我重要的東西鎖起來,省得哪天有人反悔了,找不到憑據,那我不吃虧大了。我可不像某人,人家隨便亂說都當真,連賬也不要了。」

   「對……對不起嘛!」她開始扭著自己的手指,吐了吐舌。「我也不想呀!可是……人家很不安……雖然你對我極盡寵愛,也說要娶我,但我實在不確定你到底對我……好啦!下次我不會再這麼莽撞了。」

   「以後不許事情沒弄清楚,就給我寫出那麼決絕的分手信,聽見了沒有?」他健臂一伸將她攬進懷裡,擁緊懷中失而復得的珍寶。

   在他懷中,她心裡一陣溫暖,乖巧的點點頭。

   「對了,還沒問你,皇上怎麼會突然同意了我們的婚事?」她想知道是什麼原因改變了皇上的想法。

   「因為我幫他想到了一個解決血珀問題的方法。」

   「什麼方法?」

   「這以後我慢慢跟你說,倒是你要回答我,你真的……」他再度把目光瞟向她的腹部,大掌也毫不客氣的摸了幾下。

   「還沒啦!我只是先預設而已啦!」她不好意思的拉開他的手。

   「不見得,說不定真的有。」想他們先前的纏綿次數如此頻繁。

   她瞪大眼瞧著自己的肚皮看。「不會吧!」

   他攔腰將害羞的她抱起,往他的寢居邁進,迫不及待想品嚐她久違的甜蜜。

   「你只考慮生一個?」

   「人家說生孩子很痛的呢……」她暫時只想要一個嘛!

   隨著耳語低喃,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當小六子聞風趕來時,見到的就只剩一名僕役正收著東西。

   「人呢?不是說花姐姐回來了嗎?」搔著頭,他四處看了下,一眼便發現了僕投手裡捧著的木板。

   「這上頭的詞怎麼好眼熟喔!」小六子湊上前,一字一字慢慢的念。「典當一人,但要養兩人,為期一輩子。」

   他一愣,隨即搖起頭來。

   是哪個人這麼想不開,要把自己當給別人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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