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尋常的是,子峰和他父母居然也到了。
客廳裡氣氛詭譎,一股興奮的暗潮顯現在兩家父母的臉上;曼琪與恬宜則是滿心不好的預感,總覺得一定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曼琪正襟危坐,頭皮發麻的發現,子峰的父母一直帶著審視的笑容望著她。她心頭越來越不安,卻也只能合宜的回以微笑。
終於,李牧為在環視大家後,清清喉嚨,以一貫低沉的嗓音開口了。
「今天你們鄭伯父、鄭伯母會在這,是因為我們商量好了,要跟你們宣佈一件我們期盼了好久的喜事。」李徼為的眼光看過妻子、女兒,最後來到同窗老友身上,帶著比平日稍稍高昂的語氣說道。
第六感告訴曼琪,她不會喜歡聽到接下來的消息,可是她又不能離開。
曼琪望向子峰,以眼神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子峰也是一臉不解。
李母注意到曼琪跟子峰的無方交流,斥道:「曼琪,女孩家跟人眉來眼去像什麼樣!」
頓時,曼琪尷尬得滿臉通紅,不明白一向最注重形象的母親,怎會在客人面前責備她。況且她根本沒跟子峰「眉來眼去」,不過她是不會為自己辯解的,在李家一向是父母說了算,她的意見並不重要。
鄭父哈哈大笑,心情甚是愉悅,調侃的說:「育容,你就別責備他們了。熱戀中的小倆口,眉來眼去很正常嘛。」他不斷的點頭,看曼琪一臉羞紅,更是笑得闔不攏嘴。
「不對吧,現在應該叫育容……親家母了。」鄭母緊接著說。
兩家父母笑得可開心了。
親家母!?
這不啻是個大炸彈,炸得曼琪頭昏眼花。一定是她聽錯了吧。
李父站起來宣佈:「子峰跟曼琪也交往很久了,婚事一直是兩家共同的默契,我們決定明年年初為你們舉辦一場訂婚儀式,等曼琪考上研究所、子峰也順利接到聘書之後,再為你們辦場盛大的婚禮。」
曼琪現在不只是感到頭昏眼花了,這個消息彷彿一道疾雷直接劈中她,讓她震驚的無以復加。
恬宜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她看向顯然也十分驚訝的子峰,無意外的發現,在震驚過後,他臉上是狂喜的神情。
李父望向女兒,調侃的說:「曼琪,開心的說不出話來啦。」
曼琪真是欲哭無淚,她在兩家人的注目之下,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問道:「爸,怎麼決定的這樣突然?」她一點都不想嫁給子峰啊。
「怎麼會突然呢?這可是你媽和我盼了多少年的大喜事啊。何況你們也交往這麼久了,難道你不想嫁給子峰嗎?」李父半開玩笑的問道,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中了女兒的心事。
看看兩家家長笑容滿臉,再望望也是一副開心模樣的子峰,曼琪在心中沉重的歎氣。
現在這種場面她能說什麼?她從來沒有違逆過父母所說的任何一句話,要是現在突然說她一點都不想嫁子峰,不僅父母臉上無光,子峰和他父母也一定會感到被羞辱了,他們兩家的交情也可能要從此破裂了。
「本來我們是沒想要這麼快把曼琪給定下來的,可是育容提起了,我們自然也樂見其成,況且子峰這傻小子從小就對曼琪死心塌地的,這事要是再拖,恐怕他就要怨我啦。」鄭母笑著,睨了子峰一眼。
「媽,你別說這些了。」子峰阻止道,黝黑的臉龐出現尷尬的潮紅。
兩家家長自在的開玩笑卻令曼琪更加慌亂,她望向母親,不解為何母親會在這時突然決定了她的婚事,事前完全沒有預兆啊。
曼琪壓根沒有想到,精明幹練的李母早察覺她的異樣,所以才會這麼快就商議好一切。
不,事情一定還有轉圈的餘地,她試著找出一個借口,「爸、媽,我想……要不要等明年我考完研究所,子峰的工作也步入軌道後,再來談這件事。」她實在沒有勇氣說出「我們的婚事」。
兩家父母停止談話,神情怪異的看著她。
「曼琪,這件事我跟你鄭伯父、鄭伯母都已經商量好了,你就別擔心了,只是先訂個婚,不會影響你考研究所的。」李母威嚴的說。表面上是安撫曼琪,實際上卻表示已經沒有她說話的餘地。
「是啊,到時雙喜臨門,不是很好嗎?你說是不是,子峰?」鄭母也打圓場的說。
曼琪期待的看著子峰,希望他會支持她,可惜子峰讓她失望了。
子峰看了曼琪一眼,堅定的回道:「是的,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曼琪,不讓她受到半點委屈。」
恬宜現在是面如死灰,心如一潭死水。
「唉,真是的,都還沒娶進門,就已經這樣為曼琪設想了,子峰這小子對曼琪可是比對我們兩老還要盡心哩!」鄭父搖頭歎息,臉上卻滿是笑意。
曼琪的心已亂成一團,她惶亂地看著他們,周圍的笑語像一張網,漸漸朝她逼近、朝她聚攏、讓她呼吸越來越困難。
為什麼,為什麼這不是一場惡夢?她多麼希望它是啊……
過了渾渾噩噩的幾天,曼琪認真的思考起自己的將來。
從小到大,她一直是父母的好女兒、乖女兒,對父母所說的一切言聽計從,就算是在叛逆的青少年時期,她連頂嘴也都未曾有過;現在又教她怎麼去對父母說她根本不喜歡子峰、不要嫁子峰?
而且,就算說了,父母也不會答應的。這已是鄭李兩家的事,而不僅是她跟子峰的事了。
可是,她的一生就要這樣過了嗎?如果她就這樣嫁給子峰,她會快樂嗎?曼琪自問著。
答案清清楚楚的浮現——她的幸福並不在子峰身上。
那麼,是誰拿走了她幸福的鑰匙呢?
曼琪想起嘉麟——
從他對她說了那麼過分的話之後,已經快一個月了,她不敢再去勞家,怕又自取其辱,所以只藉著電話跟振瑋說說話,而知道嘉麟從那一天起就不曾在下午回家,振瑋又是孤單一人之後,曼琪還是去了勞家,只是她當真沒有再見過嘉麟。
如果他知道她要訂婚了,會是什麼反應呢?
曼琪的心跳加劇,她必須去問問他!
如果他……如果他願意爭取她,那不管事情是多麼的艱困,她都會陪在他身邊,跟他一起面對!
第一次,曼琪拿出勇氣,她想伸手抓住屬於自己的幸福。
曼琪端坐在客廳的沙發等待嘉麟,表情看似平靜無波,內心卻早已翻騰洶湧。
他會回來吧?
昨天她臨走前留了一張字條,希望他今天下午能夠回家一趟,她有要事要跟他說。而她更是從今天一大早就開始緊張——緊張他,不知道會不會回來;緊張他,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
把振瑋哄睡之後,她便來到客廳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牆上的鍾指著三點整。
他為什麼還不回來?難道他連聽她說話都不願意嗎?曼琪胡思亂想著。
終於有動靜了。曼琪一雙美眸看著緩緩打開的大門,直到見到嘉麟高大的身影出現。
他終於回來了!
曼琪莫名其妙的垂下眼簾,心跳得更快了。
「好久……不見了。」她怯怯地說。
「你有什麼事要跟我說?」他的聲音冷漠,眼神卻直勾勾的注視著她。
嘉麟再次見到這個讓他魂牽夢縈的女人,心裡的感觸自是不在話下。
這一個月來他雖努力專注在公事上,卻總會不由自主的想到她甜美的笑容、嬌羞的模樣。
他似乎已經無法將她從心中拔除,對在短短幾個月中,極度不信任女人的自己竟會陷得這麼深,嘉麟亦覺得不可思議。
她似乎在他心裡生根了,任他再怎麼努力也忘不了她的倩影,尤其在他那樣對她之後,她居然還願意到家裡來陪振瑋,他還以為她永遠不會再來了……
這個小女人果然與眾不同。
昨天見到她的紙條後,讓他心神不寧了一天,特地取消了下午的重要會議趕回家來。
曼琪抬起頭,看到他正盯著她看,突然覺得勇氣消失了一大半,但她還是鼓起勇氣——
「我……我要……訂婚了。」好不容易才把話說完,曼琪看著他,卻失望的發現他的表情一點都沒變。
嘉麟努力維持臉上的面無表情。
她要訂婚了!這個清靈飄逸、心地比外表還要美好、這麼多年來他惟一為之心動的女人要……訂婚了!
儘管用盡全身的氣力自制,他臉上緊繃的肌肉還是洩漏了他的心情。
他想起上回那個跟她親密的男孩,控制不住心裡的妒意,搭啞著嗓音問:「是上次那個男孩?」
他不想提那個名字,他巴不得忘了那個即將擁有她一切的名字。
「嗯。」曼琪頹喪地低下頭。
果然是他!嘉麟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在親耳聽到時還是忍不住氣血翻騰。
她上回居然還說跟他「沒什麼」!沒什麼的結果是,她要訂婚了,那如果有什麼的話呢?
心裡一波又一波的忌妒讓他快要失去理智對她大吼起來。嘉麟深吸一口氣,強壓下飆升的怒氣,才沒有衝上前去掐住她的小脖子。
「恭喜你。」嘉麟冷冷淡淡的說道,聲音中沒有一絲誠意。
就這樣?曼琪驚愕的抬頭看他。
沒有質問、沒有憤怒,甚至沒有一絲……在乎?難道是她一直在欺騙自己?
忍住心傷,曼琪鼓起最後一絲勇氣問:「你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她要他說什麼?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能說什麼?
「譬如,祝你幸福嗎?」嘉麟心煩意亂地諷刺道。
曼琪被擊潰了,他真是一點都不在乎她啊!
也好,就是這樣了,既然她鼓起勇氣得到的是這般結果,她也就認命了,認命的嫁給子峰、認命的做她的鄭太太、認命的過她的後半生。
曼琪輕聲而堅定的說:「嘉麟,我……你曾是我心中一個很重要的人,謝謝你帶給我的一切回憶,不管是甜的、苦的,我都會記在心裡,以後我不會再來打攪你了,我想我們也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請你好好照顧振瑋,我誠摯的……祝福你上說完,不再看他,曼琪拿起皮包,優雅的、尊嚴的走出了勞家大門。
她不要給他任何負擔,她要讓他看到她是多麼冷靜的離開他。
直到走出門外,她的淚才奪眶而出。
抬起顫抖的手,曼琪輕輕抹去滿臉的淚水。這是她最後一次為他流淚了,以後,她的笑只能為子峰、她的淚也只能為子峰。
他對她再也不具任何意義、再也不了……
她真的走了,從此離開他的生命、也一併帶走了他的靈魂。
嘉麟仰天長嘯,生命就是這麼的荒謬可笑。
王雄飛輕輕推開辦公室的門,毫不意外的見到勞嘉麟又出神地望著桌上。
這些天來他一直是這個樣子,問他怎麼了,他也不說。
王雄飛無聲的接近他,見到他桌上的幾幅素描後,不由得氣上心來,粗魯的抓起圖,便胡亂的揉成一團丟在地上。
嘉麟憤怒的望著他,吼道:「你該死的在做什麼!」他彎下身子撿起圖畫,攤平。
這些畫是他前幾天在振瑋房裡無意中發現的,畫中人物表情不同、穿著不同,卻都是他。嘉麟知道這是曼琪畫的,他激動的將這些素描擁在胸前,這是曼琪給他最後的紀念了。
這幾天來,他無法思考任何事,只能注視著畫稿,在心裡想著她那天飄逸又決絕的身影,心痛到無以復加。
王雄飛見他這樣更氣了,他一把搶過畫稿,撕碎,更大聲的吼道:「我才要問你在做什麼,為了一個女人頹廢成這樣,一點都不像你。我認識的意氣風發的勞嘉麟到哪去了?你真是氣死我了,不過就一個女人!想要就去追不就好了,在這裡像個活死人似的,讓人看了就生氣!」
嘉麟發出一聲怒吼,想要阻止畫被撕毀已經來不及了。
他憤怒的眼睛發紅,瞪著王雄飛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又怎麼知道我心裡的掙扎!她是個年輕的大小姐,她那麼美好!而我呢?我根本配不上她!」他對好友吼出心中的痛。
王雄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這是什麼狗屁倒灶的想法?你這麼愛慘她,愛到不惜這樣貶低自己?嘉麟,只要你愛她、她愛你,這就夠了不是嗎?還有什麼狗屁問題?想要就去追,愛情這檔子事,不就是這麼簡單嗎?」他真想一拳打醒他。有時太過在乎反而不是件好事。
這麼簡單嗎?嘉麟迷惘了。
「你不知道……」
「我什麼都不想知道。」王雄飛再次截斷嘉麟的話。「我只問你一件事,如果就這麼放她走,你甘心嗎?你願意就這麼放棄她嗎?」
他甘心嗎?他要這樣就放棄她嗎?嘉麟自問。
不!他做不到!
滿意的看著他表情的變化,王雄飛知道自己的話產生效果了。
「嘉麟,你好好想想吧,從認識以來她是怎樣對你的?如果她真是一個大小姐,又怎麼會紆尊降貴的關心你跟振瑋?照我看來,她根本是愛上你啦!她這樣一個端莊溫婉的女孩都肯為你這樣做了,你堂堂一個男子漢怎麼反而婆婆媽媽的?」平日他也從他那兒知道了不少有關曼琪的事。
王雄飛一席話,讓嘉麟的心越來越清明,他的心為之震盪不已!
是啊,一直以來,曼琪都是無怨無悔的為他們父子付出,她為什麼要這樣委屈自己,受他的諷刺、受他的冷漠?她是這麼文弱的女孩,卻無懼他人的非議……她為了他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啊!
最後一次見面,她一定也是希望他能夠挺身而出,爭取他們兩人的幸福吧!他卻被莫名其妙的世俗眼光所束縛,辜負了她的一片真心!
他真是太渾蛋了!
嘉麟自那一天後,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他重重拍王雄飛的肩,「你真是我的好兄弟,謝謝你!」
他再也不放手了,只要他們相愛,不管未來有多少阻礙,他一定會保護她,絕對不讓她傷心!
王雄飛被嘉麟一記重擊差點岔了氣,他懷疑他是故意報復他撕毀了畫,不過他還是很有義氣的說道:「不客氣,記得請我喝喜酒就可以了。」
嘉麟已走到門邊,「沒問題!」他轉頭笑著對王雄飛說。
他曾經因為盲目而放開她,現在,他要去追回屬於自己的愛情!
曼琪心如死灰的走出家門,她年輕美麗的臉龐上沒有一絲活力。
自從決定聽從父母的話,嫁給子峰後,她的心情一直沒有好過。
現在,她的心就像是一潭死水,再也沒有一絲漣漪。
惟一令她牽掛的是恬宜,她雖然一直沒有表現出什麼異狀,可是曼琪知道她心裡一定很苦。
她真的願意為了恬宜,跟父母明說、拒絕這樁婚事。她相信父母要是知道恬宜的心意,一定不會忍心要子峰成為她的姐夫的。
可惜,不管她再怎麼跟她談,恬宜總是很快地把話題岔開,強顏歡笑著,令她好不心疼。
生命為什麼這麼艱難呢?恬宜愛子峰、子峰以為他愛她、她愛的人卻又不要她……曼琪一想到嘉麟,心又痛了起來。
明明決定不再想他了,為什麼還會不由自主……
自從那傷心的一天後,曼琪就沒有再去過勞家,但若是突然停止外出,父母一定會覺得很奇怪,因此曼琪倒是像先前的借口一樣,開始去圖書館讀書。今天也是如此,在子峰慇勤的接送幾天後,今天她終於說服他讓她自己去。
因為注視著地面,曼琪不小心撞到了人。她揉揉撞痛的鼻樑,連忙抬起頭道歉:「對不起……」她愕然的忘了要說什麼,因為眼前居然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嘉麟看著她驚訝的小臉,對她的憐愛湧上心頭。她看來又瘦了些、憔悴了些,都是他讓她這樣憔悴的,嘉麟自責地忖道。
不過不要緊,他今後會好好疼惜她、愛她,一定要把她養得白白胖胖的。
嘉麟朝她微笑,「嗨!」聲音是難以控制的低啞,這些天的思念對他而言有如幾輩子一般難熬。
曼琪幾乎忍不住委屈的要流淚,他這樣突然出現是什麼意思?她都已經決定好這輩子跟他再無瓜葛了,他為什麼又會這樣出現在她最沒有防備的時候?想起他那一天的無情,曼琪不願看他,逕自繞過他身邊,想離開。
完全沒料到她會這樣,嘉麟心慌的攔住她的去路。「曼琪……原諒我。」
曼琪咬住唇,他現在這樣又算什麼?她不要他的道歉,從來都不要。
「對不起,先生,請問我認識你嗎?」小臉上是全然的平靜。已經是陌路人了不是嗎?
嘉麟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不安的神情。她這樣的表情令他無法捉摸她的心,他傷她傷得這麼深,讓她完全不再對他敞開心房了嗎?
嘉麟注意到四周已經開始有人在看他們。
不能再這樣下去,他必須跟她好好談談。嘉麟知道要是錯過這一次,他恐怕再也沒有機會贏得她的心了。
主意打定,嘉麟伸出手將她拉向他,低聲說道:「曼琪,跟我走,我們需要談談。」
什麼叫「我們需要談談」?曼琪氣紅了眼。
他在徹底的傷了她的心之後,現在又想做什麼?他們還有什麼好談的?
「我不要跟你走!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你放開我!」曼琪使勁掙扎著。
他居然可以把溫柔的她變成這般小野貓的模樣,看來她真是傷透心了。
可是這也表示,她的心裡還是有他的,不是嗎?
嘉麟不在意的笑笑,低聲說道:「我不會放開你的。看你是要跟我走,還是在這裡引起大家注意,我都奉陪。」
「哦,你這個可惡的……渾蛋!」曼琪無新意的罵道,尷尬的注意到的確有人在對他們指指點點了……她氣憤的看著他,卻注意到他似乎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可那又怎樣呢!她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見到她美麗的小臉因為氣憤而染上了紅暈,嘉麟忘情的撫著她的臉歎道:「曼琪,你真漂亮。」
什……什麼,曼琪的臉更紅了,他現在對她說這個做什麼啊,他不要她了不是嗎?
曼琪終究還是跟嘉麟上了車,路上嘉麟一直沒有說話,可是曼琪可以感受到他灼熱的眼光不時會看向她,令她臉泛紅霞,索性轉頭看向窗外。
車子緩緩駛入勞家車庫,兩人無言的步入客廳。
「振瑋呢?」曼琪問道。她已經好久沒看到他了。
聽到她第一句話居然是問振瑋的下落,嘉麟忍不住忌妒起兒子來。
「我請了個保母,現在他應該是在保母家吧。」
是這樣啊。曼琪有些失落,不過她很快想起她是為什麼來到這裡,於是轉過身瞪著他,說道:「有什麼事你快說呀!」平日的淑女風範只要遇到他似乎就會自動消失,她在他面前永遠都是表現出最真實的一面。
真是冷漠的小女人,嘉麟溺愛的想道。
他走近她,雙手扶住她的肩,訝於她的單薄脆弱。
看著她驚訝的眼,他誠摯的說:「曼琪,我為我說過的那些渾帳話道歉,我溢我傷了你的心道歉。請你原諒我好嗎?」
她從未見過他這樣認真、這樣低聲下氣,彷彿……彷彿他很在乎她似的。
曼琪的心幾乎要軟化了,但是想到他說過的殘忍話語,令她忍不住又賭氣的說:「何必呢?勞先生,畢竟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不是嗎?如果你只是要說這些,那我走了。」她真的轉身就要走。
深深歎了口氣,嘉麟從背後抱住了她,將臉埋入她清香的髮絲中,低喃道:「我們怎麼沒有關係?我們一輩子都要糾纏在一起的。」
他是這麼的溫柔。曼琪忍住淚,堅強的甲冑已然崩裂,她轉過身來,小手拚命的捶打他,「你為什麼要說這些話?我不要聽、我不要聽!我討厭你、最討厭你了!」
嘉麟任她的小拳頭在他身上打著,心疼她的淚,索性捧住她的臉,低下頭吻住了她叨叨絮絮的小嘴。
他靈活的舌探入她口中,吸吮著她口中的蜜津,挑逗著她的小舌迎合他。
「唔……」曼琪的雙手漸漸不再捶打他,而是環上他的脖子,熱烈的回吻他。
兩人熱切的唇舌交纏,像是借此彌補多日來的思念。
曼琪直到他離開她的唇,才睜著迷濛的眼睛望向他,看到他一臉深情的模樣,委屈全上心頭。
「你怎麼可以這樣?你不要我,卻又吻我。我不要再讓你這樣傷我的心了!」她掙扎著要離開他的懷抱。
「不會了,我永遠不會再傷你的心了!」嘉麟激動的抱著她,捧起她的臉,深情的說:「我……愛你。曼琪,我愛你……」一旦說出口,就像是掙脫了無形的枷鎖,嘉麟一再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