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著夜風醒酒,肯定通不過酒測的兩個人為了做個優良公民,放棄了開車回家的念頭,順著大馬路走著,原想招出租車,但也許是太舒服了,他們就這樣走著走著,任一輛一輛車尾的紅燈閃過他們的臉龐。
剛聽過楚琉璃一席話的申屠麒,此時握著江水音小小的手,腦海正在天翻地覆著。
「剛才我媽和你說了什麼?」江水音輕聲問道。
她像個鬧脾氣的小孩奪門而出,但離開了之後,她卻有種懊悔浮現,除了每週一到兩次的電話聯絡,她們有兩個月沒見面了,就算再孩子氣,也應該多留一會兒,和媽媽胡言亂語一陣也好。
雖然媽媽近來氣色很好,再也沒有當年照顧父親時,心碎疲倦的模樣了。
申屠麒搖了下頭,「我們真的沒說什麼。」
「別急著否認,反而會讓我很疑惑。」
「我們在聊公司的事情,像是我是在哪個部門工作啦,在做些什麼之類的。」
「我媽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真難得她會問。」
「大概是剛認識,不好意思太深入吧。」
「我媽呀,從來不知道什麼叫不好意思,她從少女時期,恐怕就是那種歐巴桑到處攀親戚的個性了,害我到小學畢業之前,沒有一個男生敢和我說話,怕被拷問身家!還好我沒有遺傳到她這種個性。」江水音回憶起兒時情景,雖是埋怨的話語,但神情卻是散發著緬懷。
那時的她總是和女孩子玩在一起,那個年代沒有手機,也沒有MP3,她們下課都是玩交換日記,佔著電話聊一晚上的遊戲。
那時候的她,大概不會想到,她長大會變成沒有半個朋友的女人,若是那時候的她能夠未卜先知,大概早就上吊自殺了。
申屠麒聞言,溫和的笑著,「按照你的說法,你媽媽真有趣,不像我平凡的媽。」
江水音一臉不敢苟同,還有不敢相信剛才那幾句話,居然會是從申屠麒的口中吐出來。
「申屠,你那個溫和,慢半拍的媽媽才是最完美的!如果你有一個會在開學前一個月,就開始騷擾新任的班導,讓所有任課老師一見到你,就會退後三步的媽媽時,我想你說不出來『有趣』這個形容詞。好了,現在你可以老實告訴我,我媽到底和你談了什麼。」
其實,那真的不是任何人的錯,病魔雖然帶走了她爸,但是沒有讓這個家分崩離析,只是小小芥蒂等級的問題而已。
但也許因為媽媽在她童年時太過關心她,致使媽媽將心神全放在父親身上時,令她頓時有很重的失落感,每天放學回家,家裡總是只有她一個人,還有桌子上的一張紙條和飯錢。
申屠麒向來享受聊天的時光,這還是第一回對江水音的問話,完全招架不住,沒有回嘴的餘地。
但方纔楚琉璃說的話,連他都在震驚,沒有辦法平靜再說一次的。
是呀,不平靜,無法平靜。
從覺得有趣到想要瞭解,最後這種太過在意,將她視為特別的感覺,其實是否也代表他對江水音有著很不一樣的感覺?
夜風很亂,卻亂不過他的心緒。
江水音蹙著眉擺明不信,卻沒有繼續逼問,欲言又止了一會兒後,她鈴鈴出聲。
「你不說就算了,總歸一句話,我媽是個魔女,你別去招惹她,如果她有留任何聯絡方式給你,你最好趕快丟掉!」江水音似是命令,但經由她磁柔的語音,變成很像誘惑的話語。
真槽,他已經收下了!
而且更糟的是,那個號碼太有特色,他已經背起來了!
「你想太多了。」不知道為什麼,申屠麒順著感覺否認,裝傻道。
江水音停下腳步,「我真的沒有想太多,她現在想要補償我,她想要玩那種親親熱熱的家家酒遊戲,她一定會那麼做的!」
當初為了盡快拿到票而拜託在旅行社工作的媽媽,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失策,她將來一定會為了這件事情而後悔的!
四目相對,江水音慣常的笑臉消失了,不再是從從容容,而是心焦的模樣,讓申屠麒有些看得入迷。
動作快於思考,他一手握著她的手,另一隻手直直撫上她因生氣而泛紅的臉頰,似嬰兒般的細緻,好在多餘的粉妝沒有破壞她的美麗。
那樣的她,如同藏在厚厚椰子殼裡,柔嫩易碎的椰子肉般的她,讓他看迷了眼。
江水音的心頭像被人重重的敲了一下。
而且,她的心還被拿起來再砸了一次。
更可怕的,是像雷打中她虛弱的心臟,過強的電流讓她心律不整,連呼吸都亂了。
「申屠……」被深深凝視好可怕好麻煩,她得要說些什麼,好讓她不被人看出手足無措。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正當江水音心裡小鹿亂撞,腦子也亂烘烘之時,申屠麒給了她一個溫柔得可以滴出水來的笑容。
她初次明白,原來男人才能有那麼溫柔,令人眩目的笑容。
「水音,這是你第一次和我提到你自己。」申屠麒開心的說。
他已經許久沒有和一個人這麼接近的感覺,尤其在歷經和邢定熏的婚姻無言的結束之後,他的動容不是任何人能夠體會的。
近乎貼近,兩個不同個體之間,最近的距離,像是彼此眼睫毛都能碰到的距離,江水音的瞳仁像她淡色的髮絲,是淺棕色的,而她微張的唇,也像是她的髮絲,好軟好軟……
溫熱的呼吸吹拂在對方臉頰,藏在她髮絲底下的,原來是一副和她禮服同色系的玻璃水滴耳環……
他喜歡這樣子捧著她的臉,在她吃驚的時候,深深的觸碰著她,然後在她驚訝而大睜的眼裡,看見她的情是那麼的熱……
如果他沒有瞥見自己手指上白金的冷酷光芒,或許,他會一直和她沉迷下去……
可是,就像楚琉璃說的,「真心」兩字除了下定決心,還需要付諸行動,不只要對得起她,還要對得起自己……
申屠麒抬起臉,內心湧現一股力量,讓他去面對深鎖在保險箱中的東西。
因為滿足,也因為感到往事終於成為過去的一部分,在黑暗中,男人再度為怔在當場的女人,綻放了一個微笑。
這條路像是沒有盡頭,也許這一次,他和她的人生路會合之後,也能這樣無限的綿沿下去。
他的笑容讓江水音看得目眩神迷,心蕩神馳的走著。
江水音拿著筆,在紙上寫下了5W「H,Who、When、Where、Why、what和How。
是誰,在何時,何地,基於什麼動機,做了什麼事情,以及他是怎麼做的。
以上口訣是分析和邏輯訓練的最基本原則。
是誰?申屠麒。
在何時?十一月,一個發表會結束,她喝了兩到三杯紅酒,他喝了一懷馬丁尼的夜晚。
何地?車來車往,市區裡南北向最重要的一條大馬路上。
基於什麼動機?如果她知道,大概就不用分析了,到底那些分析宗師,為什麼會將這個蠢問題放在這裡?
做了什麼事情?按照主觀和客觀的情況看來,那是一個很短很溫柔,但讓人到現在還會害羞到不能自己的吻。
以及他是怎麼做的?很抱歉,她當時呆住了,六神無主的那一種,所以並不明確記得他是怎麼做的,連她怎麼回到家,她都不太清楚。
江水音搔了搔頭,將臉埋在溫暖的毛衣裡,想要像在格鬥比賽時,發了瘋一樣的大吼。
這一個月來,她用盡所有她知道的分析理論,然後又回到這個最基本的原理,她還是完全不清楚,到底那一晚申屠麒是做了什麼?
突然,一陣嚴肅的呼喚凌空傳來,將江水音從自己的思緒裡給拉了出來。
「咳!水音,你身體不舒服嗎?」
為了隨時應付手頭上的工作,或是公司高層突發的命令,秘書室裡特地規畫了會議空間,方便眾人開會。
江水音聞言,急忙坐直身子,環望四處,全是想笑又不敢笑的同事。
死了!現在是部門周會時間,她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分神!
江水音的臉像是紅蛋,巴不得一頭撞在玻璃上,碎個稀巴爛,讓人再也認不出她是誰,成為她當下唯一的希望。
主持會議的秘書長強思雨,眼底幾不可察的閃過一絲笑意,「你最近表現的可圈可點,沒想到你是留到周會上打混呀!」
半嘲半諷,倒不刺耳,所有人笑成一團,只除了尷尬的當事人江水音以外。
不知道是誰說過,工作是讓人忘卻煩惱的最好工具,只要忙,人就不會胡思亂想。
這一個月來,她就是奉行這話,忙到讓自己快要吐血,忙到讓所有同事連同秘書長刮目相看,忙到無法和申屠麒見面。
可是她還是整個心裡都是他!
都是那個擾亂一池春水的男人!
強思雨又笑了下,這次是為了屬下恍神的表情而哭笑不得。「原來我這麼沒有威嚴,江水音,你居然又失神了。」
江水音再次被點名,窘迫的想死,但她還是強打起笑臉,不好意思的看著面前的主管。
「秘書長,對不起,我的精神不太好。」她說的是十足歉意。
「看得出來,罰你今晚跟著我們去接待日本卡羅斯株氏會社的代表。」既然她是這麼有心,強思雨也不客氣的開罰。
眾人聞言,全都一愣,連江水音都愣在當場,
「怎麼?不願意?」強思雨挑眉問道。
江水音拚命的搖頭,差一點就要搖掉她的腦袋。
她怎麼可能不願意!她是天空之城的一員,自然明白公司高層正秘密進行日本分公司的計劃,卡羅斯株氏會社就是日本最大的生產廠商,連秘書長都要親自出馬接待。
她向來只被分配到行政雜事,雖然最近她常被要求提出市場分析報告,但這是第一次,她能夠和這些前輩一起出去應酬。
什麼都要學,她當然想累積更多的經驗,她並不只想當個打字人員,或是輸入人員而已。
「我願意,請務必要帶我去!」江水音語氣急切的說。
強思雨淺淺一笑,心想看上之人,果然有個野心的靈魂,並不像她外表嬌滴滴的模樣。
「別太高興,晚上搞不好要去俱樂部,免不了阿諛奉承得喝一點酒,你向前輩討教一下該吃些什麼東西,可以避免人家沒倒,自己先醉倒。就這樣,散會。」
江水音不敢太過喜形於色,但回到座位的短短幾步路,她就像要飄離地面,飛到天上去了。
太好了,她的默默努力終於被看見了,秘書長認同她了。
突然,她想像中的綵帶和小碎花都消失無蹤,因為那個男人又浮現在她心頭,他大而有神的眼睛很清很亮,像能吸走魂魄般的迷人,而他高大必須彎腰親吻她的身軀,為她擋去寒風,讓那一夜,她整個人浸淫在他的古龍水香味,和他的體溫當中。
江水音一直到睡了一覺醒來,才發現她先前能夠大腦當機,好好走路回家,不至於糊成一團,真是太謝謝老天爺了。
而現在,在告訴他這個讓她開心的事情之前,她有了個簡單的希望,希望能夠堂堂正正的看著他,理所當然的讓他分享她的每一點、每一滴,她不要問心有愧,玷辱了自己的愛情。
不能夠再拖了。
江水音在心中,下了相愛的決定。
用對方的禮節,加上一些獨特的創意,成為全新的接待方式,這是「瑭言」的接待哲學。
其實在一般的情況下,接待工作很少會落在秘書室的工作範圍內,反而是業務和企劃等部門,會有較多接待的工作,只是這次由於公司高層對日方的重視,所以秘書室便成為權責單位。
雖然正如字面意義,接待就是吃喝玩樂,主隨客便,讓來賓能夠盡興,什麼公事都談不到。
但凡事的第一次都很新鮮,江水音覺得很期待。
於是,忙碌的一天便開始了。
她陪著秘書長和幾個同事去機場接機,然後送到飯店,當客人稍事休息梳洗之時,她們則是忙著再次確認晚上的餐點和遊樂計劃。
看得出來卡羅斯方面相當重視這次的會談,派了高層人士還有執行計劃的項目經理人,一行七個人來訪。
秘書長分配了位看起來很親切的婦人,要她全程陪伴對方。
看著前輩們操著流利的日語,江水音依照先前拿到的個人喜好資料,也積極的詢問對方此行有沒有什麼特別想看的。
這種類似聊天的工作並不棘手,而是趁著日本人大啖生猛海鮮之時,她還得技巧的偷溜出來結帳,這才傷腦筋。
這家高級餐廳最大的特色是不能刷卡,所以她帶了十萬塊公費,幾乎一下子就用光了。
接下來他們兵分兩路,將男女分別帶開,四名男性客人由秘書長及男秘書們帶到俱樂部,而三名女性客人由於想要試試飯店裡的按摩和芳香療法,所以早早就要求直接送她們回去。
在處理完一切之後,原以為可以回家時,孰料,江水音接到一通電話,說是在俱樂部的客人很想嘗嘗四神湯和割包,要她趕到南區一家名店買來,送到俱樂部。
也許就是她送到之後,沒有馬上走人,才會導致現在這種「新鮮」情況。
將她壓在牆上的男人,用著醉得糊成一團,難以辨認的日語叭啦叭啦的說著。
被認為是女公關的江水音,則因為不能失禮於人,一面笑著推阻,一面苦思抽身之道。
如果,這個男人不是日本卡羅斯的代表,她大概會踹他的胯下!
如果,這個男人只是普通的日本老色狼,她大概會將日本國罵出口!
又如果,這個男人除了是個男人以外什麼都不是的話,她會痛恨自己居然沒有去學格鬥技,可以用正當防衛的名義,將他的手扳斷,然後用月光壓制技去制裁他!
「山下先生,您搞錯人了,我不是漂亮的公關小姐……」
「您要不要回座了,那邊在唱卡啦OK……」
「隨便誰都好,來幫幫忙,他的嘴好臭喔……」
慌張到忘記要使用日文,江水音拚命的推,但酒醉的男人蠻力如牛,輕巧如她,雖然還能利用智謀擋個一時半刻,可是不用多久,她一定會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救命--」
話才到嗓子口,那日本男人已經像個布袋,被人粗魯的拉住領子,往後一拋!
看見貴客像是飛豬過河……不,是飛人過場,江水音正要尖叫,卻看見山下先生落下之處,正巧有一群公關小姐,嘻笑間將人給扶住了。
原本山下先生被人又是拉又是甩的,還有點要發酒瘋的意思,但被這群脂香粉艷的公關小姐給又親又抱的,瞬間也就火氣消散,忘了方才要輕薄誰,像只搖尾狗似的,開心的跟著她們走了。
她們臨走前,朝著江水音面前高大的男人拋了一記媚眼,男人習慣性揮手致意之後,便轉過頭來。
滑坐在地的江水音此時方看清楚,為她解圍的男人,正是她想念了整整一個月的申屠麒。
「你還好吧?要不是我的屬下告訴我,外頭好像有個秘書室的小秘書被欺負,我還不知道,原來秘書室也選在這裡接待客人。」申屠麒拉開領帶,蹲下身子,柔聲對著狀似嚇壞的她問道。
其實江水音從小到大,因為外表之累,早遇過不少次變態,這次根本不算什麼,但她看到心心唸唸,又是意外出現之人--
說實話,她的震驚只有百分之一是來自於日本色老頭,另外的百分之九十九是來自於他。
「水音,你還好嗎?嚇到說不出話來了嗎?」看著江水音呆傻的模樣,申屠麒認真思考,要隱藏自己的身份,去將對方蓋布袋。
管他是什麼身份,管他最後會不會怪罪我方招待不周--申屠麒咬著牙,準備用來練拳的「凶器」,關節處喀啦、喀啦大響。
江水音還有些茫然的看看四周,「你會上酒家?」
她突如其來的一問,讓正暗怒的申屠麒差點岔氣,忙擺手否認。
雖然是公事上的需要,但他出現在這裡是事實,怕被她誤會的他,內心只有要馬上澄清的念頭。
「不是,我只是送剛吃完晚飯的量販店採購經理來這裡,打算喝一杯就要告辭,這傢俱樂部是正派經營的,和公司向來有合作,明天會將帳單送進公司……」
申屠麒急忙解釋,反而看起來像是狡辯,但他愈急,就愈咬舌,而江水音直勾勾的視線,更是讓他手足無措。
他明明什麼壞事都沒幹,可他就是緊張。
也許,只是因為一個月前的那個吻,讓她閃躲到他再也無法自圓其說,只能整日惶惶不安,不知她是怎麼想他的。
然後好不容易見面,卻是在這個容易引人遐思的地方,他不願自己在她的紀錄中,留下一個污點。
他不希望為了他沒做的事情背上黑--
「申屠,停止,別再胡思亂想了。」江水音像是能夠讀心般,突然開口道。
她揚唇一笑,然後往他溫暖的胸膛偎去,因為他蹲在地上,所以只能用額頭抵著,但她已經很滿足了。
「謝謝你救了我,我會把這一招學起來,以後帶個公關小姐在身邊,讓她們『專業人士』去幫我對付老色狼。」
看著她顯而易見的依賴,申屠麒正要伸出手--
「水音,你還好嗎?」
出乎江水音和申屠麒意料之外的聲音,在走廊上大響,江水音不假思索的拉開和申屠麒的距離,而後者的手頹然無力的落下。
「齊!你怎麼會在這裡?」江水音捂嘴驚呼。
在這種地方出現,極適合齊天諾一身閒適的氣質,他像是個男公關般帥氣,但和申屠麒一起蹲下,眼角餘光還瞄見他鐵青的表情,
這次真是太成功了,華麗的首度登場,同時齊聚一堂!
流言傳遞的速度和效果,遠遠超乎他的想像,讓他內心大喊:珍妮佛,這真是太神奇了!
「有人通風報信,告訴我你在這裡遇上麻煩,你忘了我住的地方,離這裡只有十分鐘車程,所以我飛車前來,破了我自己開車的最快紀錄。」齊天諾按捺著心中笑意,像是能電死人一樣,邪魅的說。
申屠麒耳邊一陣嗡鳴,感覺到胸口一空。
他眼前的江水音滿臉錯愕,而齊天諾朝她伸出猿臂,光明正大的向他耀武揚威。
今天兩個掛在心上的人同時出現,江水音的心卻是左右為難,但知道必須要速戰速決,在簡短的思考之後,她向齊天諾伸出手。
原因無他,她要先把和他之間的事情解決,才算是一清二楚。
可當她那麼做的時候,她看見齊天諾眸光含笑,而申屠麒雖然面無表情,但眼光卻是熾熱的想殺人。
「呀,齊,你在做什麼?」突然被打橫凌空抱起的她再度驚呼,無暇顧及旁人。
齊天諾揚著賤賤的笑容,看著申屠麒緊握著拳,不甘心的模樣。
好一個老成的男人,即使這樣都能臉不紅、氣不喘,增加了他小小報復的樂趣。
說是惡趣味也好,他沒有理由要白白將水音送給眼前這個連聲「招呼」、「快慢車道轉換方向燈」都不打的男人。
在江水音驚呼間,齊天諾抱著她和申屠麒錯身而過。
「謝謝申屠課長出手相救,要不然我寶貝的女朋友,已經被不知哪裡來一些的沒名沒姓,只會奪人所愛,野狗般男人的髒手給碰到了。」齊天諾指桑罵槐,罵人不帶髒字,一字一笑。
申屠麒待電梯門關上後,深呼吸了幾次,最後還是隱忍不住,一拳往牆壁打去。
當然,被強制帶走的江水音沒有看見申屠麒抓狂的模樣,也沒看到他這個左撇子所揮出的重拳上,早就沒了白金光芒,只剩下一圈隱約的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