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英,你這可惡的王八蛋!臭渾球!我恨死你了──」童安安大喊大罵一陣子,待聲音啞了,才覺得舒服些。
突然肚皮咕嚕叫了起來,她整個人靠著樹幹,癱坐地上,「肚子好餓喔!如果這時叫我吃那些令人難以下嚥的鬼補品,我也樂意吃光光。」
突地,一株大樹的樹幹下閃出一個人,「我這有幾個包子,你先拿去吃。」
「你怎會在這?!來多久了?」童安安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看著來人。
魏僥將手中的包子塞給她,「先吃吧!」看她咬了幾口才開始回答她先前的問題,「從你離開酒樓,一直到遊行結束你單獨來樹林發洩,我就一直跟著你。」
「監視我?」她口氣有些不悅,「誰派你來的?」
「沒人主使我,是我擔心你心情不好。」
她疑惑的問:「為什麼?惹我生氣的又不是你。」
「因為我心儀的人兒不開心,我也會不開心。」他含情脈脈地望著她。
童安安的腦袋裡突然靈光一閃,記起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但是是什麼呢?好像是與魏僥有關?
沒料到童安安的反應竟是發愣!他只好更真摯地闡明心意,「我知道我現在只是一個很平凡的小老百姓,但我相信將來自己一定能發達。為了這次的武舉,我費了很多心思,下了很多功夫,我自信必能奪魁,所以你不必擔心以後會過苦日子,我是真心真意很喜歡你。」
童安安還是捉不到自己想起什麼,恍惚中他的話也只聽得七、八分,「考武舉,那很好呀!」突然,她完全連貫起來他的話,驚得手上的包子掉在地上。「你說你喜歡我?!」
魏僥這才笑逐顏開,點點頭,「對,我是這麼說的,你喜歡我嗎?」
這是頭一遭有人表白喜歡自己,所以童安安很認真地思考片刻後,「我不討厭你。」
「就這樣?」魏僥很是失望。
但她不清楚他的失落,自顧自地說:「包子都弄髒了,而且光吃包子也沒意思,不如我們去找家小店吃東西?」
「好吧!但你得答應我,今晚回家後仔細想想我這個人。」他希望藉此能讓她對感情開竅。
「沒問題!」她答得爽快,卻是只想著吃好料,完全體諒不出他的心意。
痛快地享用了一頓晚餐後,童安安回到家裡,沒料到娘親正端著大補湯等候著她。
「娘,我可不可以不要吃了,我真的好撐,吃不下任何東西了!」
「不行!」徐月娘絕情地道,「娘聽說了你今天在街頭跟人爭風吃醋,如果你再豐腴一些,娘保證司徒英必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根本用不著去爭。」
童安安聽完簡直快暈過去,謠言竟是如此地扭曲事實。「娘,事情根本不是這樣!我才不喜歡司徒英,我們之間根本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這麼嚴重?真可惜,他可是個不錯的女婿人選。」徐月娘歎了口氣,「娘本以為你已有意中人了,看來要為你找個婆家真的挺難的。」
「那傢伙風流得要命,有什麼好?而且我又不是沒人要,今天傍晚有人說喜歡我呢。」
「真的?!」徐月娘大喜過望。「他叫什麼名字?幹什麼的?家住哪?府上還有些什麼人?」
「我只知道他叫魏僥,其它的不是很清楚。娘,你幹麼問那麼多?」
徐月娘愣了一下,這才開口,「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難道你討厭他?」
「我不討厭他,但也談不上喜歡。」
徐月娘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這可真是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這下可終於輪到咱們童家了。」
完全沒理會自家娘親興奮過頭的謝天求地,童安安沉思了下後道:「娘,我覺得很奇怪,今天我一看到魏僥,心中老覺得有一件很要緊的事得去做,偏偏又想不起是什麼?」
徐月娘笑盈盈地說:「傻女兒,那就是感覺啊!就是你喜歡他的表現呀!」
「是嗎?我覺得不像,那好像是件很嚴重的事。」
然而,徐月娘可不這麼認為,她取下腕間所掛的翠玉鐲子給女兒看,「這可是童家傳媳不傳子的祖傳玉環,但我們只有你一個女兒,等你出嫁時,娘就將它交給你。」
玉環!所有的鱗光片影於此刻全部拼聚一處。對了,那件重要的事就是──玉。真是天助我也!「娘,我有急事出去一下。」
「安兒、安兒,這麼晚要上哪去?」任徐月娘如何呼喊,童安安早跑的無影無蹤。
一路上童安安都沒停下來喘口氣,她先後來到阿豪與阿才家把早早上床夢周公的兩人挖起來,二話不說地催促他們來到衙門的卷宗室裡,神秘兮兮地將門關上。
「搞什麼鬼!三更半夜要我們來這地方。」阿才連連打了好幾個哈欠,當年他拒絕陞遷,就是不想自己太累、太傷腦筋,沒想到受總捕頭重托,得跟著這丫頭瞎起哄,反而更累。
連阿豪也不禁抱怨起來,「安安,白天我們幾乎繞遞了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快累死了!你竟還不讓我們好好睡個覺。」
「別抱怨了,聽我說,我無意中找到破那耿戎將軍命案的關鍵了。」
「真的?」阿豪整個精神都來了。
「少蓋了。」阿才猜想又是她的妄想。
「聽我說,今天遊街時我撿到了塊玉……」
阿豪插話,「我知道,後來你因此找司徒英的碴。」
「喂!那是……」童安安不想多費唇舌,敲了敲他的頭,「你別打岔,讓我說完始末,你們再開口。」她清了清喉嚨,繼續道:「那塊玉上刻有──雨蝶,耿戎心之所繫等字樣。」
聽到這,阿才惺忪的睡眼突然晶亮了起來,阿豪則緊張又期待的吞了口口水。
童安安很滿意兩人的反應,遂又續道:「我記得魏僥說過耿戎是個很小氣的人,連獨自聽歌妓唱曲也要老闆優待,他怎會送這麼珍貴的東西呢?原因很簡單,顯然他與雨蝶的交情非凡,但我們去偵詢雨蝶時,她卻說耿戎只是平常來捧場的客人罷了……」
阿豪忍不住插話,「所以,你懷疑她隱瞞某些事情?」
「不只。」童安安充滿自信的說:「我甚至懷疑她涉有重嫌!耳朵靠過來……」
在一番低聲私語交談討論後,童安安、阿豪與阿才不約而同抬起頭,露出得意的笑,彷彿已看到自己在其它弟兄面前揚眉吐氣的那一天。
雨蝶戰戰兢兢坐在太師府的偏廳裡,這雄偉的深宅大院讓她有些許敬畏,也有些許欣羨。
今日,她與司徒英上護國寺參拜,哪知半途就被太師府的家丁攔下,稟告司徒英回府中接旨,由於事態緊急,她便和他一起返回太師府。
而此刻,司徒英在大廳接旨,她便在偏廳等候,腦子裡胡亂想著自己與司徒英新婚燕爾的情景,她是多麼盼望能與他共結連理。
「雨蝶姑娘請用茶。」一名婢女送上香氣四溢的熱茶。
「謝謝。」道了謝,雨蝶又急忙拉住欲轉身離去的婢女的袖子,「這位妹妹,請問司徒公子接的聖旨,是憂是喜?」
婢女稚氣的臉上揚起驕傲。「我家少爺被皇上委任為今年武舉的三名主考官之一。」
「真是天大的喜訊!」雨蝶也同感欣喜,「那他何時會來這呢?」
「喔!我差點忘了告訴你,少爺交代說,他和宣旨的公公有話要說,會晚些到,若雨蝶姑娘覺得悶的話,可以到花園去賞花。喏,就是出了這門往右邊走,直走,再左轉就到了。」
雨蝶照著婢女的指點來到通往花園的長廊,卻驟聞司徒英的聲音,一喜之下循聲覓去。
「英兒,你年紀輕輕就能膺任武舉主試官,這可是聖上特別的恩寵,你得更加謹慎為我朝舉才。」
「孩兒謹遵父親教誨。」
雨蝶來到大門敞開的書房旁,聽聞兩人對話,才知司徒洪也在此,於是急忙轉身離去,然而才走沒兩步,又耳聞房中兩人似乎談論到自己,便好奇地停下腳步,隱藏好身形,急於想知道司徒家的長輩對自己的印象。
「那位在偏廳等待的姑娘就是外頭傳言你近來特別寵愛的新歡雨蝶?」
「沒錯。」
見司徒英答得俐落,雨蝶一聽心裡也很高興。
「英兒,爹搞不懂你在想些什麼?那些名門千金你不要,偏偏看中這種出身的女人。」
「那些家世顯赫的千金小姐不是霸道蠻橫,就是正經八百,哪有雨蝶這朵解語花陪伴來得有趣。」
「可別說爹沒事先警告你,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娶她為妻,挺多讓你納她為妾。」
聽及此,頓時一團烏雲罩上門外雨蝶的心頭。
「爹,你說哪去了,我沒說過要娶她。」
雨蝶聞言整個身子搖搖欲墜,頓時猶如青天霹靂打在身上。
「你不是打算在你那群紅顏知己中選妻?又說她是朵解語花?」
「我是提過,但這是兩回事。爹,孩兒雖然喜歡結識許多朋友,但絕非被女色搞得腦袋不清之人。再次遇見雨蝶,是讓孩兒心動,然數日的相處之下,孩兒已知她是朵帶刺的解語花……」
「喔,這話怎麼說?」
「在我面前,她是善體人意、全然以孩兒的意見為意見,但私底下,能讓我身旁多數紅粉知己全知難而退的女人,絕不是簡單的角色,何況,孩兒尚未有娶妻的打算……」
接下來的話,雨蝶再也聽不見,她淚眼汪汪的奔回偏廳,憤恨的道:「原來你對我只是逢場作戲。」她舉袖拭乾淚。「我不認輸,我就非要讓你娶我,進你司徒家的大門!」
頂著艷陽,童安安在大街小巷明查暗訪,想找出對案情有利的線索。到了晌午,摸摸自己早已餓的咕咕叫的肚皮,見著路邊有座茶樓,便高興的進入,打算飽餐一頓。
沒多久,便見幾個穿著華麗的女子吱吱喳喳的坐到她隔壁桌,高音量的怒罵聲,引起了童安安的注意。
「雨蝶那隻狐狸精,竟敢來我面前示威?說司徒英將我送他的扇墜轉贈給她,要不是我機警收買了司徒家的下人替我留意,我也不會知道扇墜還好端端的放在公子的書房中。」
「施小姐,請恕奴婢斗膽插句話。您還算是好的呢!」丫鬟小青指著身旁舉止婉約的自家小姐,「那雨蝶欺負我家小姐善良,借口與我家小姐閒話家常,卻談得全是司徒公子待她如何之好,她又是如何地擔憂司徒公子會因為喜愛她而得罪了所有的皇親國戚,害我家小姐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祝福他們倆。」
另一名女子接口,「她真是可惡!要不是鼓起勇氣和你們談起司徒公子的事,我也不知這是她的伎倆。」
其中一位穿藍紗的女子說道:「還是我舅舅有眼光,早說她是個狐媚女子,要我哥別去招惹她。」
「怎麼,連正直的韋明翰大人也曾上過樂坊找她?」
「我舅舅才沒上樂坊呢!他是即將奉皇上之命至邊疆察訪民情,所以兄長特地找來雨蝶唱曲兒替他餞行,哪知,沒兩天,我可憐的舅舅便暴斃在郊外。」
藍紗女子的婢女也說道:「小姐,你還記得嗎?韋舅爺那天還把雨蝶臭罵一頓,罵得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現在想想可真大快人心!」
童安安萬萬想不到雨蝶竟然和韋大人曾有過節,心想或許可以從這幾名女子口中探出雨蝶和耿戎將軍的關係,便趨前盤問,沒料,這一問,竟花了一下午的時間。
傍晚,童安安、阿才、阿豪聚集在阿才家裡準備挑燈夜戰,總合三人所搜集到的線索。
見童安安臭臉,阿豪關心的詢問:「你怎麼了?」
「還不都是那個司徒英害的!」她口氣超不悅。
阿才十分好奇,「你不是去查案嗎?怎麼查到司徒英身上去了?」
「我也不想牽扯到那個傢伙呀!這幾天,我問遍了所有耿將軍的親戚友人,什麼有用的線索也沒有,倒是中午,我正巧聽聞另一樁事……」童安安把那群女人所說的又重述一遍。
「結果呢?」阿才與阿豪不約而同地問。
「那群女人只知道韋大人曾罵過雨蝶,其它什麼都不知。一整個下午,就對我抱怨雨蝶橫刀奪愛,又說擔心司徒英被她騙了,什麼跟什麼,我簡直快氣炸了!」
「好了、好了,你也別氣了,我們還是先辦正事吧。」阿才出聲要她消消火氣。
童安安擺擺手,喝了一大口茶。
阿才又道:「我和安安的情況一樣不樂觀。我到樂坊去調查雨蝶的交往情形,只查出她曾和成王爺的二公子許文龍交情頗深,但自從他與逸清公主有了婚約後,兩人就不再往來了。這陣子,雨蝶則和司徒英往來密切,至於耿戎,根本沒人認為雨蝶和他有交情。安安,你是不是看錯玉珮上的字?」
「相信我,我看的一清二楚。」她轉頭問阿豪,「你查的如何?」
「我的收穫比你們大多了。」阿豪說,「耿戎生前曾向南城玉商買了一塊價值連城的翡翠。」
阿才嘖嘖稱奇,「真是奇聞!小氣出名的耿戎將軍,竟捨得花大錢買翡翠?」
童安安急忙問:「你有沒有問那位老闆是否有在玉上刻些什麼字?」
「老闆說耿將軍打算請宮裡的某位大官幫他刻字,至於這人是誰?我就打聽不出來。」
好不容易露出的一線曙光,眼看即將熄滅,童安安又問:「其它的店家有眉目嗎?」
「有。耿將軍在北門朱繡閣訂做鳳冠霞帔,又於西城數家商店預訂了一些婚嫁用品,還喜孜孜地告訴其中兩位老闆,說他要娶妻了,請他們屆時來喝喜酒。」
「他們知道耿將軍娶的人是誰嗎?」
「不知道,因為耿將軍說太早曝光的話,女方的娘家會要求過多的聘金,還請他們一定要保守秘密。對了,我要求繡莊老闆給我看訂貨的帳簿時,卻看到雨蝶姑娘的名字,訂貨的人是李尚義,收貨者是雨蝶。」
阿才此時打了個大哈欠,「沒什麼好奇怪的,李尚義那傢伙風流成性,只要稍微看中意的青樓女子,就想娶人家當妾,而且馬上替她訂製嫁衣,準備迎進門。」
「你怎麼知道?」阿豪好奇的問。
「這幾天我老往青樓、妓院打探消息,也從中得知歡場中人對四大懸案的死者之一──李尚義的意外死亡全都額手稱慶呢!尤其是怡紅樂坊的人,因為那個李尚義成天搶人鬧事,還硬是要強娶雨蝶姑娘為妾呢。」
童安安腦袋快速地轉動著。「你們有沒有發覺我們三人找的線索,告訴了我們懸案的蹊蹺。」
阿才畢竟老經驗,馬上反應,「是呀!真是太巧了,四大懸案的死者竟和怡紅樂坊的雨蝶或多或少有關連。」
三個人彼此注視著,為可能破獲懸案而面露喜悅之色。
「可是,這個大膽的假設還得找到證據才行。」阿才提醒著。
阿豪也補充了一句,「還有行兇的動機。」
三個人沉思了須臾,百思不得其解,看來得需要更多的線索,才能真相大白。
「耿戎將軍這件案子就由我負責,我見過翡翠背後的刻字,而我娘精通琴棋書畫,辨認字跡的功力更是一流,只要我能說出五、六成字體的風格,她就能模仿出數十種類似的字跡,屆時我就可以拿著娘模仿的字跡往宮中之人的方向詢查,而只要我們找得到刻字的人,就足以證明雨蝶涉嫌重大。」
「就這麼決定,那阿豪,你就負責查出這四個人認識雨蝶姑娘的時間,各是在何時?我猜,一定可以找出一些關連,至於我,就去查李尚義周圍的人,既然雨蝶姑娘曾受他逼迫下嫁,最後又為什麼會沒嫁成,著實耐人尋味。」
「那其它兩案誰去查?」阿豪提問:「要不要告訴總捕頭我們的收穫?」
「不要!」童安安斬釘截鐵地拒絕。「到時我爹一定又會派別組人去查,那我們豈不是功虧一簣?」
顯然阿才與阿豪深感不妥,案情發展到現在,真兇隨時呼之欲出,危險性也大大提高,但在童安安的強力堅持下,兩人也只好點頭應允了。
怡紅樂坊的秀閣內,雨蝶一改平時溫婉的氣質,怒氣沖沖地質問:「魏僥,你幹麼壞我好事!」
稍早,司徒英前來,商請她為父親的壽宴獻曲彈唱之事,兩人相談甚歡,雨蝶也打定主意,趁此時機進行她的計謀。
哪知殺出魏僥這個程咬金,不請自入地與司徒英把酒言歡,破壞了她與司徒英的獨處時光,使她由主客變成陪客。
「我是救你。你難道不知司徒英是武狀元出身,功夫深藏不露?竟還想下迷藥迷倒他!好,就算能稱你意,生米煮成熟飯,但他也不會因此娶你的。」
「武狀元也未必功夫高,不然,他也不會遭那個女捕快摑了兩掌,更何況,我太瞭解他了,他這人自命清高,最在意的便是名聲。說他風流,他或會沾沾自喜;但若誣他下流,可比下地獄更要他的命,屆時,只要我使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手段,完全不理會他的安撫,那欽差夫人的寶座必然是我的了。」
「只可惜,司徒英根本沒機會喝下那杯酒。」
「哼!都怪你動手腳換掉它。」望著滿桌面的空酒瓶,雨蝶更是氣憤。
「你應該說,幸虧我動過手腳。我已經打聽過了,司徒英當年是輕輕鬆鬆奪下武狀元,朝中功夫勝過他的,屈指可數,然而,像他這般內力深不可測的人,即便喝了你的迷藥,要運功逃出樂坊也非難事,屆時你……」魏僥並未將話說太明,讓她自己意會。
雨蝶冷嗤一聲,「說的好聽,你才不是為我設想,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自己。誰不知道司徒英是今年武舉試官,而你又與他交情好,中舉的機率豈不大增,自然不願我傷了他任何一根寒毛,橫生事端。」
「沒錯!我自小貧困,發誓要出人頭地,這是絕佳機會。但是,我真的是為了你……」
她搶著說:「我也一樣受盡了人們的欺凌。」想到自己被好賭又敗光家產的父親賣到青樓後,讓人使來喚去的日子,雨蝶眼眶不受控制的紅了起來。她像是崩潰般哭訴,「我要的也不過是嫁戶好人家,徹底翻身啊……」
「我當然明白,但男未婚、女未嫁,你又何必急於一時?」
「你不懂!這是我的直覺,我對他已漸漸失去了魅力,再不加把勁,他……」
「不管有什麼理由,總之,你得安分點,你知不知道有幾名捕快已經在懷疑你涉嫌未破的懸案!」她的屢勸不聽,使魏僥也不禁惱火的提高音調。
雨蝶乍聽,大驚失色。「怎會?是誰?!」
「我和這些人有些接觸,才發現他們不尋常的舉動。他們像是發現了你隱瞞與耿戎有婚約之事。」魏僥語氣有些不悅,「早告訴你不要戴那條翡翠招搖,一定是因此才啟人疑竇。」
「翡翠?」雨蝶靜下心仔細琢磨,一陣沉思後,「原來又是那個女捕快童安安找我碴。哼,惹毛我,我也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我不許你動她一根寒毛!」
「你喜歡她?」最近魏僥老是魂不守舍的,還不時露出傻笑,她便猜他必定有意中人,怎知會是那個乳臭未乾的男人婆。
「不用你管!總之,你最好不要再有任何動作招惹他們的注意。」
「我不管你,你也不要干涉我。對司徒英,我自有打算,絕不會惹麻煩的。」
「但是,捕快們在注意你的一舉一動。」魏僥再次提醒她。
「他們找不到證據的。倒是你,得好好盯住童安安。」她意有所指地說,「我出事,你也不會有好日子的。我累了,你請吧。」
出了秀閣,魏僥沮喪地離開樂坊,念在幾年友誼,他才來告訴她這個警訊,但她根本已經決意放手一搏。現在,為了自己的幸福與未來著想,他琢磨是否該吐漏真相,讓擾得外頭風風雨雨的懸案早日結案。
走在熱鬧的市集,童安安一顆小腦袋瓜不停思索著。前些天拿著母親所仿真的數個筆跡,去請擔任御史大夫的外公幫忙詢問朝中大臣。
結果,唯一一個字跡像,又沒有證明自己未曾幫耿戎刻玉的人,竟是已故的韋明翰大人。
而阿才也發現李尚義之所以未強娶雨蝶,是因為他的元配剛好產子,所以將婚事延後。
如此看來,綜合阿才和阿豪的察訪,雨蝶與這四人認識之先後順序,與他們遭人害死的順序一樣,而且,幾乎是下一個出現時,前一個不久便意外身亡。
更重要的,阿豪還從打更的王耗子口中探出,他撞見過幾次已經和公主有了婚約的許文龍,偷偷在三更半夜上怡紅樂坊。
「這麼推測說來,韋明翰大人曾幫耿戎將軍刻過玉,所以,當耿將軍意外身亡時,韋大人才會認為雨蝶是個禍源,而怒罵她。韋大人會不會是因為知道太多,才遭滅口?」童安安邊走邊自言自語。
突然,她撞上了一個柔暖的物體,後退一步大嚷,「是誰敢擋住我的去路?」
魏僥揉揉被撞疼的胸膛,「我站在這跟你打招呼很久了。」
知道是自己沒看路,她尷尬的抓抓頭轉移話題。「你好,魏僥。我有公事要辦,改日再聊。」
「等等!」魏僥連忙擋住她的去路,「我有要事要和你談,是關於雨蝶的。」
一聽這名字,童安安二話不說地拉著他,找到一幽靜處談話。
「什麼事?你快說!」
「你必須先保證這是我倆的秘密,絕對不能向第三者說是我告密的。」
童安安應允,並再次催促他快說,直覺這一定與四大懸案有關。
「雨蝶小時家境富裕,但到了十一、二歲時,家產被父親敗光,一家人只得搬到破舊的鄉下屋舍,我和她就是在那時認識的,當時,我倆飽受貧困之苦,所以都發誓一定要出人頭地。」
「如果是往事,我改天再聽你說好了。」童安安有些不耐煩的說。
「我先告訴你前因,你才能明白後果呀!」魏僥連忙又拉住她。「過了兩年,雨蝶被她好賭的父親賣到妓院,後來輾轉來到京城,直到幾個月前,我才碰到她,當時她對我說已經找到好夫婿,可以擺脫賣笑的生活了……」
「那個人是?」
「許文龍。」
聞言,童安安訝異極了,她原本以為是耿戎。「你是說,與逸清公主有婚約的許文龍?」
「就是他。可後來許文龍卻被皇上賜婚,雨蝶得知這個消息時,曾當著我的面忿忿地說,她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我以為是氣話,沒想到一個月後,許文龍就意外死亡了。」
「為什麼你會懷疑她和許文龍的死有關?」
「我不是懷疑,是有證據的。某次她邀我到她的廂房敘舊時,我無意間發現數瓶西域毒藥。因為我曾到過西域經商習武,所以一看便知道。」
「你又如何能確定這兩者之間的關連?」
「西域毒藥是種無味的白色藥粉,吃了之後不會令人察覺有異,只會讓人精神顯得更加充沛,但藥物卻會累積在體內,只要超過一定的份量,便會馬上毒發身亡,而這和許文龍的死因一模一樣。」
童安安聽了大為震驚,「那雨蝶知道你發現毒藥的事嗎?」
「她發現我神情有異,馬上就知道我懷疑她殺人,所以立刻跪地向我哭訴,要我念在幼年時的情誼,又同為苦命人,饒了她別說出去。」
「你答應了?」她未等魏僥的回復,又問:「那你現在為什麼要說出來?」
「當初我認為是許文龍先有負於她,雨蝶自小的遭遇又這麼可憐,所以就不忍心揭發她,可是,她依舊執迷不悟,我擔心她故技重施。」
聽他的話,似乎又有命案即將發生,「什麼意思?」
「雨蝶認為司徒英已經開始厭惡她了。」
童安安想起早上阿豪對她報告說,雨蝶姑娘今天赴太師府獻曲祝壽。「糟了!我們快走。」
見魏僥有些猶疑,童安安明白他的處境。
「那你上衙門幫我傳話給我的同伴好了。」
她簡略扼要囑咐他後,便急急奔往太師府。邊施展輕功邊想:倒霉透了,我竟然得去救司徒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