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音樂跟著他才走出醫院,迎面又來個明艷高姚的女人,她穿著剪裁合身的俐落套裝,展露出精明幹練的模樣。
「步醫師,好久不見。」
步驚王頭也不回的轉往停車場方向。
「對於我先前的提議,你考慮得如何?」溫寶鈴對跟在他身旁的雷音樂視若無睹,驕傲得宛若女王。
他沒有答腔,按下遙控器讓車子自動開門,移動電動輪椅。
「難道你安於在這間醫院當個小小的醫師?」她不放棄的跟著他,和顏悅色的遊說,「依你的醫術大有可為,如果你娶了我,以後我爹地還會出資讓你自己開醫院。」
雷音樂聞言不禁有些啼笑皆非。看來這位高傲的女強人還不夠瞭解驚玉,依步家的財勢就算要開幾家醫院都不成問題。
「沒興趣。」移動輪椅坐上了車,步驚玉瞪著愣愣的她,「你還不上車?」他始終沒看溫寶鈴一眼。
「好。」雷音樂仍是一頭霧水。這個女的跟他又是什麼關係?她快被好奇心殺死,偏偏她喜歡的他是個超級悶葫蘆。
溫寶鈴腳一跺,氣呼呼的低吼,「步驚玉,你可別給臉不要瞼,我爹地可是這家醫院的董事,當初要不是我跟爹地力薦你,你以為你一個殘廢的人能那麼輕易當上外科主任嗎?我願意嫁給你是看得起你。」
雷音樂有點生氣。這神經病哪裡來的?既然鄙視殘廢的驚玉就別糾纏他,還一副嫁給他是莫大的恩惠似的。
「那還真謝謝你。」他不慍不火的道。
「你難道不怕被解雇?」
「當醫師只是興趣,我並非靠這行飯過活。」他啟動引擎。
「步驚玉,你會後悔的!」
車子駛出停車場,雷音樂回望著仍站在停車場的溫寶鈴,她轉回頭看著步驚玉冷毅漠然的側臉。
「剛剛那位小姐是不是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要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她早就給那傲慢的女強人兩個鍋貼。
她真的讓他驚奇不已,總是能讓他心情輕鬆開懷。
忍著到了唇邊的笑意,他輕描淡寫的道:「她叫溫寶鈴,是我以前的病患。」
他沒有多提自己是如何不眠不休地守著這任性驕縱的大小姐三天三夜,才把她
從鬼門關救回來,豈料這一救就沾上了擺脫不掉的大麻煩。
天之驕女的她自信、有能力,誰知道男友竟是劈腿族,無法承受這打擊的她憤而自殺以茲報復。
被救活之後她決定找個忠厚老實、可以輕易掌控的對象,而她看上了他,因為他腿殘,她相信沒有幾個女人會對他看得上眼,就算他想爬牆也使不上力。
「她好像對你有意思。」
步驚玉淡漠的虛應,「是嗎?」
「還有那個杜若衣也喜歡你,我是女生,我感覺得出來。不過如果給我選擇,我會選擇杜若衣,她感覺起來比那個盛氣凌人的溫寶鈐好太多,你可以試著和杜若衣交往。」原來他受歡迎的程度一點也不遜於花花太少的驚奇。
這笨音樂居然想把他推給別人!他刷地沉下臉,惡狠狠的瞪她一眼,堅毅的嘴抿成可怕的線條,令人不寒而僳。
觸及他一瞼鐵青和兇惡的目光,雷音樂心底泛起莫名的冷顫,「呃……我是不是管太多?」明明外頭太陽高照,她居然覺得一陣寒冷。
「沒錯,我的感情世界不需要你插手。」他冷絕無情的話給熱心的她當頭澆了盆冷水。
「抱歉。」她偷偷覷了眼喜怒無常的他。
又變臉了!可她也沒說錯呀,她是好心提議,人本來就是要交往之後才知道好不好,他幹麼擺張活像她欠了他錢的臭臉。
雖然步驚玉的心情陰晴不定,可是他還是記得她想吃排骨便當。
坐在車裡,吃著他特地買來熱騰騰的便當,雷音樂滿足的說:「好吃。」一掃方纔的陰霾,她只當他剛剛心情不好。
他仍舊不多話,墨墨還是在車內擋風玻璃下曬太陽睡覺,車內維持最高品質,只聽得見她吃東西的窸窣聲。
「這一包是什麼?」吃完了便當,她發現它底下多了只以透明塑膠袋套住的紅袋,袋上還寫著「恭喜發財欣欣便當敬贈」。
「紅包。」過年快到了,耶誕節過後,許多百貨店家就開始張燈結綵,搶攻年貨市場,而有些店家則會以一些吉祥物當做贈品送給顧客,紅包即是其中一例。
「紅包?我長這麼大第一次收紅包。」她興奮的把空便當盒放一旁,拆開塑膠袋。「是不是過年快到了,店家就會送紅包給客人?!哇,真好,吃便當還可以拿紅包,非洲就沒有這樣的習俗,只有中國人的地區才有,而我們雖然是中國人,可是我爹地工作太忙了,能有休假可以說是奇跡,更別提過年過節送紅包了。」她打開紅包袋。
「那是空的。」
「空的?那給我幹麼?」不早說。
「這只是促銷便當的贈品,紅包袋給你裝錢給人紅包。」
「我都窮死了,還給人紅包。」隨手一扔,紅包袋砸到了墨墨,墨墨僅是挑了
下眼皮又繼續睡。
「你要我可以給你。」
「真的?!耶!我可以拿紅包了。」她雀躍的兩眼閃爍著期待的光芒,忘形的攬過他脖子大刺剌的一啵。
步驚玉沒好氣的說:「音樂,節制一點,這是車上。」他不反對她的吻,但也別在車上撩起他的慾望。
「喔喔,對呵,差點忘了你在開車。」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中國新年是怎樣子的?我小時候聽過我媽咪念國語課本給我聽,過新年,穿新衣,戴新帽,家家戶戶放鞭炮,書裡描述新年的情景感覺好熱鬧,我媽咪也說等我爹地有空的時候就帶我回台灣,可惜我媽等不到了。」
「你母親她是……」他低問。
「感冒。」她斂起笑望向窗外,漫不經心的道。
「為何不送醫?」感冒應該很容易醫。
「內戰,醫院爆滿的病患,我爸忙得無暇照顧我媽,連藥都不夠分配。」母親不想讓父親耽擱救人的第一時間,強忍著病痛回家,這一回去就是天人永隔了。
「現在我爸也上天去陪她,兩個人不寂寞。」她望著天空,彷彿這樣就可以看到天上的父母。
「我很抱歉。」他看她臉上失去笑容,整顆心都擰在一起。
她轉回頭,正色的道:「你幹麼道歉,生老病死本來就很平常,你當醫師應該接觸到很多,體認比一般人深,如果每天都因為救不了人而活在內疚自責當中,那麼你還能救人嗎?」
步驚玉一凜。
「我爹地說救人的時候是不容許絲毫分心的,病人到醫院不就是希望醫師能夠幫助他們,醫師是他們的希望,你都無法給自己希望了,怎麼給病人希望?」這也是母親直至臨終都從未責怪過父親,反而要她好好代為照顧父親的原因。
如當頭棒喝,他望著她的眼裡盛滿憐愛,軟化他臉部冷漠的線條,情不自禁的
伸出手輕撫著她。
叭!驟來的喇叭聲拉回他的失神,他居然忘了他在開車。
「我爸是個醫師,我以他為榮。」雷音樂笑了笑,支著下顎,「你知道嗎?當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給我的感覺就像是我爸爸。」
他臉上肌肉頓時僵硬,悶聲道:「我不是你爸!」他一點也不想當她爸!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哇,那個看板好大,還畫裸女耶。」不一會兒,她的注意力旋即被窗外的景物轉移,根本沒注意到他的大便臉。
看來她對他的感情是屬於對父親的憧憬,而非男女之愛。想到這,步驚玉哭笑不得,害他還滿心歡喜的以為她喜歡他,甚至期待她每天的吻。
車子沿著高速公路行駛,一路上雷音樂像個小孩活蹦亂跳的,對任何事物都感到好奇,張望四周景物,貪婪得恨不得有八隻眼睛。
從台中開車接近台北,原本的晴空萬里變得灰濛濛、陰沉沉的。
華燈初上,冬天的夜晚來得特別早,四週一片漆黑,只剩下呼嘯而過的刺眼車
燈和如流虹飛逝的路燈。
望著車窗外的景物飛馳而過,然後車流變緩,慢得像是像烏龜在走,不知不覺中她的眼皮重逾千斤。
「靠近台北這路段常塞車,可能會塞很久,你累的話就先睡一會。」步驚玉不忍心見她強撐著睡意。
「我不累……」可意志力抵擋不過周公的召喚,她的頭慢慢的成四十五度角傾斜,最後滑到他身上呼呼大睡。
步驚玉側睨她舒適的在他身上磨蹭,繼之頭逐漸向下,在他大腿上找到舒適的位置,後來還無意識抱起他大腿,令他有些後悔叫她睡一下。
她到底有沒有當他是男人?
他深呼吸以控制慾望,抬起眼,不期然與不知何時清醒的墨墨四眼相對,看它活像保鏢似的盯著他,他啞然失笑。
「放心,我不會對她怎樣。」他居然跟只動物說話。
墨墨似乎聽得懂人話的闔上眼皮。
「驚雲,你在家嗎?」他以聲控撥了通手機。
「在,驚玉,老頭子找你耶,他問你把雷小姐帶去哪裡?」
「再過五分鐘,我就到你住的大廈,可以借住一晚嗎?」
「當然好,你等一下,我跟大樓警衛交代一聲,你可以把車子直接開進地下停車場。」方驚雲邊說邊走,到陽台往下俯瞰,沒多久後一輛黑色休旅車停在警衛室門前,他轉身拿起室內分機。
他對警衛道:「對,那位先生是我的朋友,讓他進來。」掛掉分機,他轉向手機說:「你可以開進來了。」
片刻之後,電梯在十六樓停住,方驚雲早打開門等著,電梯門一開,他傻了眼。
只見一個女孩被步驚玉用手抱著坐在他腿上,「驚雲,借你一間房。」他騰出一手將包包扔給方驚雲,「拿著。」
「噢。」接個正著,他低問:「你該不會就這樣抱著她上來吧?」
那張輪椅能支撐兩人重量嗎?他是怎麼抱的?那個女孩來免睡得太死了吧,居然被人抱著定都沒知覺?方驚雲滿腹疑問,卻沒膽問。
步驚玉不發一語的讓電動輪椅移動進入屋內。
「我可以幫你抱。」兩道凶光掃至,他瑟縮了下,「好、好,我拿包包就好。」看不出驚玉佔有慾那麼強,連碰都碰不得。
「還有這個。」經過他身邊,步驚雲抓起黏在雷音樂身上的墨墨黏到他身上。
「這、這……什麼?」方驚雲倒抽口氣,「他是活的!」尾巴還會擺動。
「墨墨,變色龍。」
方驚雲臉都綠了,「你不會要我當它的保母吧?」低下頭正好與剛張開眼的墨墨四眼相對,他表情僵住。
步驚玉冷睨了眼,「有意見?」
「沒。他臉頰肌肉抽動,有如吞了十斤黃連。堂堂步氏總經理居然淪落當提
行李的小弟,還當變色龍的保母?!
「哪一間房?」
「左邊那間,可是我這只有兩間房,一間給她,你該不會要跟我擠吧?不然房間讓給你,我打地鋪。」方驚雲苦笑,誰叫他老媽要他敬重兄長,偏偏上面四個哥哥各有怪癖,一個女人癖,一個潔癖,一個性癖,最後一個是孤僻加陰陽怪氣。
「不需要,借我一個睡袋就可以了,我跟她一間房。」步驚玉輕柔的將熟睡到不省人事的雷音樂放到床榻上。
「喔。」難得看他對女孩子如此呵護體貼,方驚雲可以感受到他隱藏在冷漠之下的柔情,「她就是老頭子嘴裡常念的那個雷音樂?」看起來不怎麼樣。
「你出去,別吵醒她。」
到底這是誰的家呀?!
「是。」方驚雲沒好氣的撇撇嘴,順手帶上了門。
房內,剛沾上床的雷音樂翻個身,手仍摟著他的胳膊,像貓兒磨蹭,無意識的
逸出細如蚊蚋的夢囈。
「驚玉,你讓我追好嗎?」
他冰冷的心扉有如吃進嘴裡的巧克力融化開來,溫柔凝視著她的睡顏,「好。」他不自禁的俯身捕捉她唇邊甜美的笑花。
刺眼的晨曦穿透窗簾,灑落一地金粉。
睡得好飽的雷音樂伸個懶腰,揉揉惺忪睡眼,望著這陌生的地方,雅致的房間看起來像是大飯店的套房。
她記得昨晚車子開到台北後,天色就變得陰沉,後來……她就沒有印象了。餘光不經意的一掃,床邊的地上躺著一個人,是步驚玉。
他的睡臉看起來沒有平常的「老闆」樣——老闆著張臉。
那雙老是攢起的濃眉正徐緩的舒躺在他眼皮上,兩排細密如羽扇的睫毛居然比
她的還長,薄唇輕輕上揚,此刻的他像個淘氣的大男孩,一點也沒有清醒時那冷淡疏離的無情樣。
情不自禁的,她探出小手伸向他挺直的鼻樑,觸碰到他鼻端濕熱的呼吸,一陣電擊的酥麻感從指腹竄至四肢百骸。
這種感覺該不會就叫觸電吧?好奇的她還想繼續探索之時,毫無預警的望入一雙如墨的眸子中。
步驚玉驀然睜開眼,似笑非笑的望著偷襲不成而滿臉通紅的她,其實早在她醒來時,他就醒了,只是閉著眼好奇她想仿什麼。
她心漏眺一拍,「啊,這個我……」趕緊縮回手,她像做壞事被逮個正著的小孩,兩頰泛起狼狽的紅暈。
「睡得好嗎?」他若無其事的以單手撐坐起,一手拉過輪椅,想以雙手的力量坐上輪椅。
「嗯。」雷音樂酡紅著臉,坐在床上凝睇著他,見他欲靠著雙臂的力量坐上輪椅,一顆心不由隨著他一舉一動緊繃著。
她雖然非常想伸出援手,但她不能,握緊拳頭,就怕一個不小心手就伸出去,傷了他的尊嚴。
直到他坐上了輪椅,她才深吐了口氣,也才感覺到掌心被指甲刺痛了。
他坐上輪椅後,臉不紅氣不喘的說:「昨晚你在車上睡著,我看你睡那麼熟就沒吵醒你。」
「這是哪裡?還有,墨墨呢?」她故仿輕鬆的道。
「抱歉,打擾你們一下。」方驚雲突然從門口冒出來,只見他手裡提著一大袋東西,他大步踏進門,朝她燦然一笑,而墨墨正巴在他的肩膀上。「你好,我是方驚雲,方姨的兒子,步家的私生子,這裡是我的住處。」
他不卑不亢的說著,騰出手與雷音樂的握住,兩道凶狠的利刃切入,為了小命他不敢握太久,連忙放開。
「你好,雷音樂,叫我音樂就好。」
「我知道你,我媽提過。」他將衣物拋給步驚玉,「對了,你們昨晚來得太倉卒,我想你們大概什麼都沒帶,浴室裡有乾淨的牙刷毛巾,而這兩套衣服我昨晚托人去驚天開的精品店拿來給你們換穿的,你們看不看合身?」
「謝謝,麻煩你了。」她朝他頷首,漾開如花的微笑,渾然未覺一旁的步驚玉臉色越來越難看。
倏匆一股殺氣從左後方射至,方驚雲打個寒顫,識時務的邊說邊倒退,「早餐我也弄好了,就放在桌上,我要去上課,你們自便。」閃人了!
「他怎麼跑得那麼快?」她愣愣看著他活像見鬼的落荒而逃,連墨墨也忘了還她,不知道他何時會發現?
「可能上課快遲到了吧。」
方驚雲衝回來,「抱歉,還有你的寵物。」險些撞上步驚玉,他忙不迭躬身道歉,將黏在他肩頭的墨墨抓下,像燙手山芋的塞進她手裡後,又驚慌的奪門而出。
雷音樂與墨墨四眼相對,忍不住笑出聲。「你弟弟挺有趣的。」名為私生子,
實際大伙都早已認定他是一家人了。
「我先出去,房裡的浴室給你用。」步驚玉板著臉,移動輪椅往門外去。
帶上門後,他咬著牙強忍著爆滿胸腔的妒火,握著輪椅扶把的大掌因力道過猛導致指關節泛白。
他居然因為音樂對驚雲笑而嫉妒得抓狂,不想與人分享她燦亮的笑容,他只想把她藏到沒有人看得到的地方。
光想到她跟驚雲年紀相當,他就有如芒刺在背,護火在胸口悶燒。
回憶起昨夜她在夢中說要追他的話仍讓他心悸下已,但想起從前……沒由來的不安籠罩著他。
像他這類人能愛嗎,他真的能擁有她的愛嗎?
「驚玉,你看,是新衣服耶。」梳洗好的雷音樂輿高采烈的走出房門,來到他面前轉個圈,「我穿的這個是不是就叫做旗袍?」
紅色繡金線的改良式旗袍貼在她身上,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段,還開高叉的露出雪嫩修長的玉腿,美得讓人噴鼻血。
他要宰了那個臭小鬼!
「這衣服真的好漂亮,這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看到真的旗袍也穿上它,呵呵,剛好再過半個多月新年就到了,驚雲真的很有心。」
步驚玉悶悶的說:「既然你喜歡就收下吧。」看到她燦爛的笑顏,他再怎麼痛恨這件暴露的衣服也不忍叫她脫下來。
「謝謝。」她雀躍的奔上前,給了他大大的擁抱和一個頰吻。
他暗自抽口氣,她芬芳的熱氣拂過他臉頰,胸膛敏銳感覺到隔著貼身的旗袍,她豐滿的胸脯正壓迫著他的心臟,他的心劇烈震盪,呼吸變得急促,只能緊握著雙手,拚命壓抑體內急速膨脹的慾望。
她放開他,「對了,你怎麼還沒換衣服?」
「因為不適合我。」他嗓音沙啞,簇著火焰的雙瞳一瞬也不瞬的注視著俏麗的她。穿上紅旗袍後,她不僅多了分女性的嬌媚,還該死的性感。
他要把製造這衣服的人碎屍萬段,再丟進海裡餵魚!
這時,在東京舉辦服裝巡迴展的步驚天背脊莫名的打個寒顫。
「去穿啦,我想看你穿上新衣服的模樣。」她好奇得要命,不知道驚雲給驚玉準備什麼衣服讓他這麼排斥。
「好,我去換。」他無奈的道。驚雲這小子最好沒有需要他的時候,否則他會記住今天的仇。
利用他去換衣服的空檔,雷音樂優雅的坐在餐桌邊享用早點,「早,墨墨。」墨墨只是懶洋洋的看了她一眼,又繼續睡。
須臾,浴室門打開,換上新裝的步驚玉出來,她嘴裡的麵包掉了,咖啡險些噴出。
「我就說我不想換。」他悶咒。
「別這樣,很帥耶。」放下早餐,她趕緊起身拉住一臉陰鬱的他,不讓他回浴室換掉,「你穿的那叫長袍馬褂對不對,我在書上有看過喔。」
她打量著他,合身的紅色袍子襯托出他結實寬厚的胸膛,唯一遺憾的是他坐在輪椅上,使得長袍被往上拉了些許,以致露出腳上的皮鞋和白襪,不過整體而言,還是帥得讓人怦然心動。
「可以了吧。」他臭著臉。這該不該叫虎落平陽被犬欺?
「對了,我們昨天買便當時不是有送紅包袋嗎?上面的一男一女穿的衣服就像我們身上……等等,是不是應該還有個帽子?」
步驚玉懊惱的低咒,「別叫我戴那頂可笑的帽子……該死的。」來不及制止,雷音樂已經跑進浴室。
不一會兒,她從浴室翻出他丟在空垃圾桶裡的帽子,眉開眼笑,「我幫你戴上。」纖柔的小手拂過他額前和敏感的耳垂。
「不……」他心跳如雷,可也只能握緊輪椅的扶手並咬緊牙關,免得無法控制
的呻吟逸出喉頭。
「好啦。」她退後三步端詳起他。
「夠了,想笑就笑吧!」深吁了口氣,他感覺背脊濕了一大片。他漸漸無法抵擋她對他的誘惑。
「有什麼關係,快過年了嘛,大家開心就好。哈……你看起來真的很可愛。」她憋不住的笑出來。
「謝謝你的恭維。」還好不是財神爺的帽子。「我們等會該不會就穿這樣出門吧?」他可不希望這樣穿上街,很丟臉。
「有何不可?」
他額頭掉下四條黑線。要他穿這麼可笑的衣服上街?!
「你不覺得這樣才有過年的氣氛嗎?」雷音樂笑盈盈的說。
步驚玉咬咬牙,長歎了口氣,「算了。」就算他萬般不願意,此刻也沒其他衣服可以替換,那個可惡的驚雲早有預謀的把自己房門鎖起來。「丟人就丟這一回吧。」雖然在台北的親戚朋友不多,但他還是希望不會遇到熟人。
但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