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不見的?」她於人群中回頭尋找著不知何時遺落的鞋跟。
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看見那橫屍於地上、受到人們踩踏摧殘的鞋跟。
她上前拾起鞋跟,抬起右腳比了比,沒錯,是她的右鞋跟。
朵娃本想直接將鞋跟裝回去,卻發現要徒手將鞋跟裝回去不是那麼容易,好不容易裝回去後,走沒兩步鞋跟又掉,她又回頭撿拾掉落的鞋跟,如此反覆了好幾次,朵娃累了。
於是她閃過幾個人,靠於辦公大樓的外牆,盯著自己手上的鞋跟,跟著脫下右腳的高跟鞋,神態認真的研究如何徒手將鞋跟裝回去。
可惜試了好幾次都不成功,她的舉止引來過路人們的側目,但她習慣受人注視,因而渾然未覺。
她重新穿上高跟鞋,脫下左腳的鞋,想起有支電視廣告裡的女孩走在路上,突然鞋跟斷掉,她的解決方武是將另一腳的鞋跟也折斷,爾後輕快活潑的走離。
「要不要試試呢?」朵娃輕問,盯著自己的左腳鞋。
「反正也不會再壞了。」朵娃沒想到這雙自己於某家店裡看中買來的鞋會如此脆弱。
她不是什麼名牌的崇尚者,堅實耐用是她穿衣、穿鞋的唯一要求,卻沒想到這雙看起來很堅固的鞋竟然這麼不堪一擊。
不過話說回來,她好像很久沒穿這雙鞋了,只是因為清理鞋櫃時發現它,才興起穿它的念頭,結果鞋跟斷掉,也怪不得誰。
她使勁扳著鞋跟,但無論怎麼扳也扳不斷,她開始懷疑自己的右鞋跟是怎麼斷的了。
「真累。」朵娃甩甩髮酸的手,盯著仍是不動如山的鞋跟,「我放棄。」
她將鞋子穿回腳上,繼續一拐一拐的走著,豈料走沒幾步路,左腳鞋跟一個鬆動拐開,她重心一偏就這麼跌倒。
「啊。」她輕叫一聲,一股鈍痛自左腳踝傳來。
不……不會吧……朵娃在心底叫糟,她不會是扭到腳了吧?
路人們見她跌倒,非但沒有上前扶助她,反而繞過她,她也不奢望商業區的冷血精英們對她會有同情心。
她試圖站起來,但發現腳卻使下上力,正當她無計可施之際--
啪嗒兩聲,緊接著,嗒嗒嗒嗒的聲響急下。
下--雨--了--
朵娃無處可逃,只能任雨打得她滿身,將她淋濕。
「上帝啊,我招誰惹誰了!」朵娃不禁大叫,但她的聲音被雨的聲音蓋過去,反而吃了一大口雨水。
她忙低頭吐出雨水,環住被斗大的雨打得發疼的雙臂,打她自己賺錢開始,可未曾如此無助。
「這時候為什麼沒有像奇那樣的人出現幫助我?」朵娃自問,然而她很快地否決這個念頭。「我憑什麼要依賴他人?我自己也可以……可以站起來……」
朵娃不允許自己如此的狼狽,於是嘗試自己站起來,卻只有讓自己的腳痛加深的份。
有些沮喪的低下頭,朵娃想起她十二歲離家時的情景也正如今天這般的風雨交加,「那個人」又慣性的喝了酒,拿了菜刀要砍「她」,「她」忙慌中打昏「那個人」,帶著朵娃離開……
那時她們只能逃,然而逃了之後有幸福與快樂嗎?
沒有。「她」……「她」……
最後只剩朵娃一個人,只有自己才不會背叛,她只剩自己……
願意的話,借我球棒好嗎?腦海裡不知為何迴繞著水泱奇微笑的面容與溫柔的聲音。
為什麼?他不過是個怕老鼠的鄰居罷了,為何她在此時會想起他?朵娃拚命要自己不想他,他就愈出現。
到最後,連他的聲音都近在咫尺,好像他就近在眼前似的……
「朵娃?」一聲輕喚打斷她陷入自艾的心緒,將她拉回現實。
水泱奇已經觀察那名身材高挑纖長的女子很久了。
「好面熟。」水泱奇直覺那正為鞋跟脫落所苦的女子背影很眼熟。
他緩下車速,往女子的方向駛去,幸好現在車流量不多,他的緩慢行駛並不會阻礙交通,到最後,那女子跌倒時,他本想下車幫忙,可回頭一想,要是她不領情怎辦?
踟躕的當口,一陣唏哩嘩啦--下雨了。
紐約的雨近來總是下得又急又大又快,讓人難以防備,帶傘時不下雨,可不帶傘時卻下得讓人不知所措。
這回水泱奇幸運的正好待在車裡,沒有像上次被淋得滿身濕還被人當地毯踩。可是那女子不同,看來像是扭到腳的她,無法撐起自己,只能癱坐於地淋雨,路人還無一人肯幫助她,只顧著自己躲雨。
水泱奇邊開邊找停車位,但女子所在的位置是不能停車的,因此他繞過她到大樓背後的道路,那兒劃有停車格,在經過女子時,瞧見她抬起的容顏,心頭一震。
果然……他沒認錯,沒想到他竟然能將她準確的認出,想他平時,連住在一起的表妹都可以因為發形改變而認不出她。
可她卻是第一個他看背影就可以認出的人。
「朵娃。」他喃念她的名字,今天她穿著T恤和牛仔褲,腳踩雙高跟鞋,茶色的發披散,臉上未施脂粉,於一片灰黑的商業區中像名迷路的少女。
停好車,他撐開傘,繞回辦公大樓前,見她仍坐在地上,看來格外無助的低著頭:心口一縮,忙走到她身邊,遮去打在她身上的雨,輕喚:「朵娃?」
朵娃聽聞,抬頭,正好迎上水泱奇蹲至與她平高的帶笑黑眸。
「你……」怕老鼠的小偷?
朵娃怎麼也想不到會在此遇到水泱奇,可多虧他的出現,才讓她從那不願回想的記憶深淵中脫出。
「你還好嗎?」水泱奇見她泫然欲泣的眼眸,笑容逸去,不由自主的伸手輕覆上她的臉頰,直覺她需要一點擁抱與安慰,即使她面無表情,但那雙綠眸卻關不住情緒的向他散發求助的訊息。
「你看我的樣子會覺得我很好嗎?」朵娃反問,肩膀一挺,背一直,像個高傲的女王。
「你好狼狽。」水泱奇輕笑,修長的手指插入她濕透的發雲裡。
「廢話。」朵娃低頭,這個動作將水泱奇的手甩開,殘留頰上的餘溫久久不散,心一暖,清清喉嚨後,一如往常的冷道:「我的左腳踝很痛,右腳的鞋跟掉了,怎麼也裝不回去,結果跌倒,又遇上下雨,當然狼狽……」
該死,他有心電感應嗎?為什麼她才想著他,他就出現了?
「不介意的話,讓我瞧瞧可好?」水泱奇輕問,和煦的注視於冰冷的雨中像干暖的衣裳包裹著朵娃。
朵娃揚睫,幽深冰冷的綠眸凝視著他,似乎在估量他的善意有多少,好一會兒才說:「請便。」
水泱奇聞言笑了,他將手中的傘遞給她,「請替我拿著。」
朵娃伸手接過他的傘,在交接之時,微冷的指尖碰觸到他溫熱的手指,她面色一僵,教雨浸得濕冷的臉頰驀地一熱,不由自主的眷戀起他的溫熱,手覆上傘骨同時也覆上他的手,感受他的體溫。
朵娃揚視,綠眸倒映著水泱奇那雙幽深神秘的黑眸,一時忘了移開視線。
水泱奇沒有拒絕她的握持,覺得她手溫微低濕潤,知道她在雨中淋了好一會兒,微笑道:「朵娃,我能看你的腳嗎?」
朵娃這才回過神來,她忙搶過傘,低下頭,為自己的生理變化感到不可思議,她竟然像個色情狂般直盯著他看又緊握著他的手,即使她再飢渴也不能在大街上發情啊!
朵娃羞的只能任心臟狂跳,屏住呼吸,可她的表情仍是一號撲克臉,一臉高深莫測,不知她在想什麼。
水泱奇見朵娃不肯抬頭,微偏頭瞧見她頰上一抹嫣紅,心下已然明瞭。
轟隆兩聲,打雷閃電的同時,風雨更大,雨傘被吹得快要開花,水泱奇當機立斷地抱起朵娃,往車子跑去。
「你……雞……你要幹什麼?」朵娃一手穩住雨傘,一手捉住他的肩膀,發覺他的背被雨淋到,基於公平原則想要拿傘遮去襲擊他背後的雨,可一個不小心,傘就飛了。
「該死!」她嚅囁一聲。
「沒關係,車子快到了,還有,我是『奇』,不是『雞』,在中文裡,『奇』是獨特的意思。獨特--unique。」水泱奇更正,跑到車旁先讓朵娃上車,才繞到架駛座上車。
「unique?」都什麼時候了,他還在為自己正名。朵娃因而放鬆心情,唇用微卸,卻又即刻繃緊。
「對,unique。來,給你。」他發動車子後,自後座拿出兩條大毛巾,遞上一條給她。
「謝謝。」朵娃頰微紅地收下大毛巾,將自己包得密實。
水泱奇因車窗起霧開了冷氣,「來,讓我看看你的腳。」
朵娃楞楞的就要抬腳,卻因前座的空間不足抬不起來,水泱奇見狀忍不住笑出聲。
「笑什麼?」朵娃瞪他一眼,很不甘心被笑。
「你椅子下面有控制桿可以拉開椅子,加大空間。」水泱奇被她一瞪逸去笑聲,但唇角的隱忍笑意顯著。
朵娃依言尋找那傳說中的控制桿,卻沾得一手不明物體,她橫眉豎目的舉手給水泱奇看,神情冷肅。「這是什麼?」
難不成控制桿會融化?還是他故意捉弄她?
「你先別動。」水泱奇先抽了張面紙給她,才傾身一手撐在她肩後的椅子,壓在她身上,另一手伸向椅下找控制桿。
一抹淡淡的古龍水味道自他身上傳出,朵娃嗅了嗅,是木頭的香味,但她不知道是什麼木頭,只知道味道不濃不烈,清和樸質的氣味與水泱奇散發的氣息很相似。
他身上的熱度透過衣物的相觸傳遞到她身上,她略感口乾的吞吞口水,頗不自在,綠眸微斂,定在水泱奇的後腦勺,濕潤的黑髮貼在他的後頸……
天、天啊……她她她竟然有股衝動想要親吻他的後頸。
朵娃咬住下唇,一定是太久沒談戀愛才會這樣,想想離開上一任男友至今已有三年,這些日子情感空白一片,相對的事業卻如日中天,有一得必有一失,這個道理她懂。
但是……這不能解釋為何她對水泱奇有感覺啊?!
「好了。」座椅動了下,兩人肢體的接觸因而加深,朵娃身子一顫一僵,屏住呼吸,在心底狂念上帝瑪莉亞阿門,直到他坐回駕駛座,她才瞪著他直喘氣,像經歷了一場殊死戰,而她僥倖戰勝似的。
「你還好吧?」水泱奇渾然不知自己對她造成的影響,見她惡狠狠的瞪著他,不明所以的問。
「好到不能再好。」朵娃輕哼一聲,別開視線,不敢說自己剛剛對他有不明所以的慾望產生。
一定是她剛剛回想過去,心情特別脆弱的關係,所以一有人對她好,她就自動的粘上去,一定是這樣,是這樣……朵娃拚命說服自己,但愈想說服就愈意識到水泱奇是個男人的事實。
「好,那你把腳抬上來,我替你看看。」水泱奇沒忘記她的左腳踝受傷。
「嗯。」朵娃倉皇的點頭,這回得以方便抬腳,背抵上車門,懷抱著大毛巾盯著水泱奇。
水泱奇手托著她的小腿肚,神色凝重的看著她那不自然扭曲的左腳踝,「我替你脫鞋,忍忍。」
「啥?」朵娃才想發聲問脫鞋為什麼要忍,一股鈍痛即自腳踝傳來,她皺起眉頭,冰冷的容顏更具威嚴。
「抱歉,我已經很小心了。」水泱奇看朵娃痛得五官都皺在一起,忙道歉,即使動作再輕,仍不免會碰到傷處。
「我知道了。」朵娃點頭表示她明白,但知道是一回事,真正感受到又是另一回事。
「你怎麼跌的?」水泱奇即使親眼看見朵娃跌倒,也沒想到傷勢會如此嚴重。「接下來會很痛,你忍忍。」
「等等。」朵娃氣息微紊,不信任的看著掌握她左腳的男人。「你要幹什麼?!」
「替你做簡單的推拿,放心,我學過,用過的人都說好。」水泱奇不由分說的,展開一個燦爛異常的笑容,手不知怎麼推弄,朵娃只感到一陣又一陣的劇痛自腳踝傳來,想抽回腳卻因疼痛而力氣全消。
「天……嗚……好痛……好痛……雞……真的很痛……」朵娃痛到眼睛泛起淚霧,額上冒出點點薄汗,叫到聲音都啞了,水泱奇才肯放過她,「你在搞什麼鬼……嗅嗚……」
「好了。」水泱奇放開朵娃,「回去我替你包藥膏。」
「藥膏?」那是什麼東西?朵娃一臉驚恐的看著突然變得陌生的水泱奇--原本也沒多熟,對他的印象僅止於是一名怕老鼠的男人。
可現下……現下她怎麼覺得他像是個詭異的男巫。
「那是什麼?」
「中國人持有的東西,你放心,很快就會好的,扭傷只是小Case。」水泱奇拿下身上披著的大毛巾,包住她的左腳,將她的左腳放回助手座前的踏板上,吩咐她扣上安全帶。「先別動,等回去包完藥膏再說。」
「等……等等……你你你……」朵娃即使仍僵著一張容顏,可綠眸與話語問的慌亂已顯露她的心緒。
「我我我?對了,我叫奇,不是雞。」水泱奇徐緩駛動車子。
雨仍在下,但雨勢小很多,車內溫度也回升不少。
「我可以自己回去。」朵娃很想直接跳下車,她開始覺得水泱奇很危險。
「你家就在我家隔壁,我回家不等於你回家嗎?」水泱奇給她一個微笑,邊注意路況。「何況你的腳也不允許你再多走路,讓我送你一程可好?」
朵娃瞠大綠眸,別開臉不再說話。
「朵娃小姐,你放心,我是一位紳士。」水泱奇看出她的不安躁動,因而出言安撫。
「紳士都是披著羊皮的狼。」朵娃撇撇紅唇,不可否認經過水泱奇那勞什子的推拿,她的左腳確實沒有剛剛那麼痛了。
「哈哈哈。」水泱奇聞言笑出聲,「至少紳士會披著羊皮啊。」
「怎麼說都是你對。」朵娃橫他一眼,也盯著前方的路況。「你怎麼會那麼巧遇到我?」
「我在附近上班。」UN的辦公室就離朵娃跌倒的地方不遠。「你呢?你也在那邊上班嗎?」
他瞥眼朵娃的穿著,覺得自己問了廢話。
「我去送貨。」骨董店賣出骨董,她充當送貨員。
「送貨?」
「嗯,我在一家骨董店工作,有家公司買了我店裡的骨董,我送來給他們。」
「骨董店?」這個名詞觸動了水泱奇心底某處的記憶。
那天也是下著雨,他自辦公大樓的工地出來,在一家以前從未發覺的骨董店i剛避雨……
「對。」朵娃不想再談下去,「你呢?你是做什麼的?」
「我?我是外派人員,本來在台灣做事,後來被調派到這兒來。」
「台灣?」朵娃的地理沒有及格過,她只知道台灣在亞洲,很會做計算機,但對它一無所知。
「在日本下面一點、中國大陸東南方的小島。」水泱奇已習以為常的解說。
「我去過東京,還有莫斯科。」走秀時去過,但沒有時間好好的逛。
「莫斯科如何?好玩嗎?」水泱奇對東京還算熟,之前有商業來往。
朵娃身子一僵,後悔自己跟水泱奇扯這個話題。
「我覺得東京不錯,交通很方便,就是物價高了點。」水泱奇瞧出朵娃的不對勁,主動轉開話題。
「可是人口密度很大,我聽說他們住的房子很小。」朵娃看眼水泱奇又轉開,但兩人剛才視線相觸之時,水泱奇看到她眼裡的一絲感激。
「你的表情好少。」水泱奇發現朵娃的表情幾乎不變,但眼眸很靈活。「可是眼睛像會說話似的。」
「是嗎?」朵娃被水泱奇成功轉移注意力,有些自嘲的抿直唇角,「大家都叫我『ice girl』,因為我天生撲克臉。」
就連「她」在不如意時看到朵娃的臉,也會……
「很好啊,總比我天生一臉善人相,人人都以為我沒脾氣。」水決奇於公寓前的停車位停下車子。
朵娃無言,凝望著他,想從他笑容可掬的臉上探出些許內在,卻什麼也看不見。
「好了,我們下車吧。」水泱奇先行下車,打開助手座的車門,朝她伸手。
「謝謝。」朵娃環住他的脖子,讓他抱自己下車。
「水先生?莫克小姐?」同一棟公寓的鄰居看見他們兩人,不由得訝異的叫著。
「史密斯太太。」水泱奇笑著打招呼,而朵娃則冷著容顏,不發一語。
「你們……」史密斯太太看兩人親密的抱在一起,瞠目結舌。
「哦,朵娃腳扭到了,我順道送她回來。」水泱奇主動解說。
「哎呀,這怎麼得了,看醫生沒啊!」史密斯太太聞言,尖聲道。
朵娃搶在水泱奇說話之前說話:「我累了,很想休息。」
「哦。」
「噢,可憐的孩子,快上去休息吧!」史密斯太太誇張而憐憫的神情讓朵娃低頭,在她低頭的瞬間,水泱奇看見她翻白眼,不由得嗤笑出聲。
這聲笑,換來她一個白眼。
「好的,再見。」水泱奇怕自己當場狂笑,因而結束話題,趕緊進公寓的玄關。
當水泱奇將朵娃送回家,再回自己家翻出藥膏貼布和繃帶到她家替她包紮時,朵娃很正經的看著他。
「怎麼了?」水泱奇感受到她的目光,於是抬頭笑問。
「你不該跟她扯這麼多的。」朵娃嚴肅的說,決定好心的報恩。
「跟誰?」
「史密斯太太。」朵娃垂下嘴角,樣子更加的拘謹嚴肅。「她是有名的大嘴婆,你不想一大早出門就被鄰居指指點點,最好什麼都別跟她說。」
「哦?」水泱奇不以為意的揚眉,熟練的包好她的腳踝。
「喂,你最好小心她,不然你會生不如死。」朵娃親身經歷過,托史密斯太太的福,這棟公寓的住戶都知道他們有個鄰人會對人「動手動腳」,天知道那時她不過是與路人擦身而過,而那位路人自己沒站好跌倒,被史密斯太太「親眼目睹」,隔天全數鄰人都知道她對路人「動手動腳」。
這回被她撞見水泱奇抱她回來,明天又不知道會被渲染成什麼樣。
「是是是。」水泱奇拿著固定繃帶的小釘將之固定好。「難得你會這麼好心警告我。」
「奇!」朵娃皺起眉頭,忍不住揪住他的衣領,強迫他正視她。
「嗯?」水泱奇雙手撐上她身邊的沙發,避免自己壓到她。
「你沒有認真聽我說話。」朵娃的綠眸因含怒而閃現點點金芒,水泱奇驚喜地發現這樣的她,整個人都像籠上一層光芒似的發亮。
一時間,他發了怔,心頭有某個柔軟的角落被觸動。
「我有啊。」水泱奇柔柔一笑,抬手覆上她的臉頰,感受那柔軟的觸感。
「你才沒有,你不知道事態的嚴重性。」朵娃覺得自己有責任告知新來的鄰居一旦被史密斯太太「親眼見證」到的事物,隔天立刻會變樣。「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才不會跟你扯這麼多!」
「我知道。」水泱奇眸色一暗,流轉著不知名的情緒。「慘了。」
他突然好想吻朵娃,她說個不停的小嘴簡直在誘惑他快點吻住她。
理智跟他說不行,可情感慾望凌駕其上,水泱奇毫無意外的敗下陣來,她的唇,看起來好像甜美的蛋糕,讓他好想吃下去。
完了!完了!他是君子,他要有自制力,他是訓練有素的君子,是君子啊……
愈是這麼想,朵娃的存在就愈形誘人……不行了……不行了……忍不住了……
「你知道個……嗚……」朵娃開合不停的唇教水泱奇吻住,她睜大綠眸,要說的話全數被吞沒,腦袋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