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強忍著眼淚,不讓它奪眶而出,因為……是她默許他進行到這種地步,而且她還沉醉其中。
要是她現在才喊停,他會怎麼想?他會不會覺得她根本是在假仙?
她繃緊了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經,卻因過度的緊繃及忍耐而顫抖起來……
睇見她緊閉雙眼,極力忍耐的表情,他一怔。
她害怕什麼?怕吃虧?還是……
她發著抖,紅著臉,咬著唇……反應像是未經人事。驚覺到這一點,他心頭一陣緊縮,像是有人狠狠掐住了他的心臟,讓他無法喘氣般。
真的非兩敗俱傷不可嗎?他早已看穿她的詭計,而她跟高木美名也得不了逞,他何必非得贏回什麼?
更何況,他真能贏到什麼嗎?不,沒有,他什麼都得不到。
思及此,他慾火已熄,只餘殘燼。
他抽身而退,為她穿回底褲,然後坐在床沿,將衣褲一件件地穿上。
發現他竟什麼都沒做的穿上衣服,優希困惑又嬌怯地坐起。
她將T恤往下一拉,蓋住大腿。「你……」
雖然他中途喊「卡」,她是有種逃過一劫的感覺,但……為什麼呢?他明明可以佔有她,為何沒那麼做?
是她不夠好?還是他……他有毛病?
「你沒事吧?」她囁囁地問。
他一歎,唇角略略一勾。「我很好。」
「ㄜ……」她捏著T恤的下擺,「剛才你不是……不是已經……」
「已經什麼?」他睇了她一眼。
她不好意思地瞥著他未完全消褪的慾望,「已經那個了啊!」
「硬了?」他說。
她面紅耳赤,「天啊,別說得那麼白啦!」
「好,那充血、腫脹……」因為未能完事,他不覺懊惱起來。
她搗住耳朵,「行了,行了……」他就不能「文雅」一點嗎?
「你想說什麼?」他拿開了她的手,淡淡地問。
望著他平靜的臉,優希心裡納悶極了。
他怎麼做到的?他怎麼能那麼快就「船過水無痕」?
「為什麼不做?」她眨著大眼睛,一臉天真,像是忘了自己剛才有多害怕。
他濃眉微叫,不解地睇著她。「你很想做嗎?」
她羞赧地搖搖頭,「一般人會做完,不是嗎?」
「我不是一般人。」
「你是……同性戀?」她一臉認真的問。
他眉頭一擰,「不是。」
「還是……」她想了一下,「你有性功能障礙?」
他臉色越來越難看,「我像嗎?」
「不然……你有心理障礙?」她煞有其事地猜測起來。
也許他曾受過傷害,對女人有心理障礙,而也就是因為那樣,他不相信女人、不相信愛情,也反對美名姊跟他父親的婚事……
啊!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她誘他墜入情海這一招,可真是對症下藥了!
不過,他沒完事,是不是表示她還沒完全除掉他的心理障礙呢?望著他,她開始檢討起自己是不是辦事不力……
「你受過什麼傷害嗎?」她捱近他,一臉正經地問。
他懊惱地將她一壓,俯視著她。
「我不是同性戀、沒有性功能障礙、沒有心理障礙,也沒有受過傷,我瘋狂地想佔有你,但是你在發抖。」他一口氣說著,「該死的,你在發抖……」
說著,他放開了她,霍地站起。
「我下不了手……」他有點懊喪。
聽見他這番話,她既感動又內疚。感動的是,他是這麼的寶貝著她,即使生理上有需索,卻還是努力忍耐著;而內疚的是,他雖然有些霸道,卻是個溫柔的好男人,而她竟欺騙了他,甚至隨時準備落跑。
情不自禁地,她伸出雙手,環抱住他的腰。
不料她有此一舉,他恩a一震。
「對不起……」她聲線軟軟的,「我……我還沒準備好……」
他濃眉一叫,懊惱又焦躁地撥開了她的手。
「早點睡吧!」旋身,他走出了她的房間。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她愣了好一會兒。
「下不了手……」她喃喃。
這句話簡短有力,卻又富有含義。
他應該說「我尊重你」、「我不忍心」,怎麼是「下不了手」咧?
「厚!」她自言自語:「先生,你真的很難懂……」
龤繓ww.xiting.org♂龤@ 龤繓ww.xiting.org♂
整晚難以合眼,與一七早八早就在樓下客廳坐著。
他是怎麼了?越來越不像他自己了……
放過她?這居然是他會做的事?只要再一下下,他就可以享有她的身體,然後大聲地嘲笑她了啊!他為什麼覺得不忍?為什麼?
「呼……」他沉沉一歎,無限懊惱。
拿起打火機,他又點了根煙抽著。看著煙灰缸裡亂七八糟躺著的煙屁股,就知道他的心有多慌、多亂。
突然,他的手機響了。
接起電話,那端傳來的是他大哥俊一的聲音——
「與一,你在哪裡?」俊一疑惑,「我去找你,你不在。」
「我在河口湖。」他說。
俊一有些訝異,「你這小子,去度假?」
「辦正事。」他揉著眉心,有幾分的疲倦。
「正事?」俊一問道:「什麼正事?」
「我跟你說……」他將手機從右耳移到左耳,挪了個姿勢,「我跟那個女孩在一起。」
「哪個女……」那一頭,俊一恍然大悟,「你是說高木美名的堂妹?」
這件事,與一也跟俊一提過,當然,在他再三叮嚀之下,俊一併沒有洩露半點口風,連他妻子都不知道。
「就是她。」
俊一沉默了一下,「你……得手了?」
他皺皺眉頭,「什麼得手?別說得那麼猥褻!」
「我猥褻?」俊一笑著,「是誰說要給她機會勾引的?難道你沒想過那種事?」
「沒有。」他不假思索。
「少來。」俊一語帶狎意,「過夜了喔?」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抽了口煙,「什麼都沒發生。」
「真的嗎?」俊一難以置信,「你沒順便……」
「順什麼便啊?」與一打斷了他,「我今天就會回去。」
「噢。」看他口氣認真又嚴肅,俊一沒再開他玩笑,「都搞定了?」
「嗯。」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
「恐怕他不會相信。」俊一說,「他跟高木美名感情正濃。」
「我會把高木優希企圖誘我墜人情海的事情跟他說……」說著,他捺熄了煙,端坐起身。
「然後呢?」俊一問。
他聲音有點有氣無力的,「什麼然後?」
「揭穿了她們以後,你跟高木美名的堂妹……」
「當然是一拍兩散。」他說。
不然能怎樣?他已經陷進去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趕緊爬出去,其他的,他不想再多想。
「你的口氣聽起來有點……」
他不耐又懊惱,「有點什麼?」
「你不會真的『中招』了吧?」俊一語帶試探,「這件事,你拖得真的有點久,這不像是你的作風。」
他有些惱羞成怒,「什麼都沒做的人少說風涼話。」
「我也想盡一份力啊!不過……我結婚了。」俊一促狹一笑。
「去你的!」與一微慍,「手機快沒電了,不跟你鬼扯。」
「ㄟ……」電話那端的俊一猶不死心,「你到底有沒有跟她……」
不待他說完,與一飛快地關了手機,往椅子上一丟。
「脫線。」他濃眉一叫,不覺煩躁起來。
拿起香煙,發現裡面空空如也,他越是覺得心煩意亂。
「該死……」轉過身,他打算上樓去拿煙,走到樓梯口,卻發現優希站在二樓的樓梯口,而她……一臉鐵青。
那一瞬,他有種直覺,不好的直覺……
龤繓ww.xiting.org♂龤@ 龤繓ww.xiting.org♂
因為腦袋亂紛紛的,優希並沒有睡好,天剛亮,她就醒了過來。
換好衣服,見他房間門開著,人不在裡面,於是她決定下樓找他。
在樓梯口,她聽見了他說話的聲音。屋子裡太安靜,安靜到她把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聽得清楚仔細。
他在跟他哥哥通話,而談話的內容令她震驚,也令她……傷心。
她感覺自己像被打進了十八層地獄,受著難忍的煎熬。
怎麼會是這樣?她還以為他真的喜歡她,原來……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望著站在樓下的他,她像尊木雕般杵了好久好久,直到他開口叫她。
「優希?」與一凝視著她,隱隱察覺到什麼。
她沉默地、不自覺發抖地看著他。
她有三種選擇。一是若無其事地下樓,然後跟他回東京;二是打他一巴掌,然後回東京;三是讓他知道她發現了,但不動手,以文明的方式解決。
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因為此時的她既憤怒又傷心。
與一不是個沒神經的人,他知道,非常清楚地知道她都聽見了。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要裝作什麼都不曾發生過,實在太難。該來的總會來,只是早晚的問題。知道了也好,反正不管她知不知道,都不會影響結果。
「你都聽見了?」他聲線平靜,臉上也沒有太多表情。
他想她也不能做什麼,畢竟先騙人的是她,是她先帶著不純粹的目的接近他。他揭穿了她,她頂多覺得懊惱、覺得丟臉,沒理由感到憤怒生氣。
「那麼……」他睇著她,「我不必多說什麼了?」
看見他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優希就覺得胸口作疼。
他……他昨晚還說喜歡她,還對她做出那種事啊!雖說他沒有完事,但那種程度的身體接觸並不平常。他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他只是想順便佔她便宜嗎?
天啊!她真想不到事情會是這樣!
她快不能呼吸,心跳也像是快衰竭了般,她只想離開這裡,再也不想看他的臉,不想聽他的聲音……
忖著,她試著挪動自己僵直的雙腳,然後倉皇地往樓下跑,但因為雙腿顫抖得太厲害,她腳下一個踉嗆,便重心不穩地往前一撲。
他及時的伸出手去抱住了她的腰,將她一扣。
「不……」被他抱著的地方在發燙,燙得她好痛、好痛……
一股怒火在她腦子裡竄燒,她快不能思考,只剩下本能、只剩下反應。
揚起手,她冷不防地給了他一巴掌——
「卑鄙。」她眼眶一熱,恨恨的。
他挑挑眉,一歎,然後,慢慢地轉過他被打偏的臉,理直氣壯地正視著她。
「彼此。」他無情地說。
優希鼻子一酸,眼淚幾乎要掉下來。
「你很沮喪、很懊惱吧?」他看著她,面無表情,「你以為你成功了?」
「你……」一開始就「動機不良」的她,確實沒有立場責怪他。
但是,他可以在一開始就揭穿她,為什麼要等到現在?為什麼要等到她……她愛上了他?
「你……你一直都知道?」
「從你打算誘我墜人情海的那一秒鐘,我就知道了。」他說。
「你什麼都沒說,」她難以置信,眉心一擰。「還假裝你……」
真過分!真是太過分了!他怎麼能這樣玩弄她?
「你真差勁。」她氣憤地說。
「我差勁?」他濃眉一挑,「你呢?居心不良地接近我的你,又是什麼?」
「我……」她並沒有惡意,她只是想幫美名姊,她……
與一銳利的目光緊鎖住她,彷彿她是待審的小偷。
「為了幫助高木美名嫁進照川家,你不也耍了手段?」
「我沒有惡意!」她激動地說:「是你沒有理由的反對他們的婚事,我才……」
「像你們這種女人,絕對進不了照川家的大門。」他語氣強硬而絕對。
她陡地一震,「我們……這種女人?」
她跟美名姊在他眼裡是什麼女人?她們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
「我父親若不是百禾集團的總裁、若不是身價上百億,高木美名會願意嫁給他?」他冷然一笑,「而你,為了讓她順利成為繼承人之一,想盡辦法接近我,想讓我因你而分身乏術,難道不是事實?」
「美名姊為的不是錢!」她氣憤地反駁。
「你昨天在電話裡跟她說了什麼?」他突然沉聲質問她。
她一怔。
「你說一切都很順利,對吧?你認為我已經被你迷到暈頭轉向,神志不清了嗎?」他眼底閃過一抹悵憾。「我絕不會讓高木美名稱心如意。」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他以為美名姊為了他家的錢,無所不用其極,無論如何都要嫁給他父親嗎?
「高木優希。」他打斷了她,「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是嗎?」她的心一涼,突然覺得好冷。
看著眼前無情又決絕的他,她乍然發覺過去的這一段時間就像是一場夢般。夢裡,她真的跟他談了一場美好的、單純的戀愛。如今夢醒,等著她的是如此殘酷的事實,那就是……他對她的溫柔,都是假的!
「你一直在配合著我演戲?」她聲線顫抖。
他沉默不語,神情冷肅。
是演戲嗎?不,一開始雖然是,但漸漸地,他動了真感情。但他不會承認,承認他愛上了她。
「你打從心裡在……嘲笑著我?」
她注視著他的眼睛,企圖在其中尋覓一丁點能讓她感到安慰的線索,但她只看見他冷冰冰的表情,還有連看都不看她的眼睛。
「都是假的嗎?」她幽怨地問道,「一切都是假的嗎?」
他將目光栘到她臉上,「你不也是假的?」
「我並不想……」
「不想什麼?」他沉聲一喝,「從你出現在我眼前的那一刻起,你的一切就都是假的。」
她眼睛一瞪,一時之間接不上話。
「如果你不是真的,又何必在乎我的真假?」他唇角一揚,笑得冷漠。
「所以說……你說喜歡我,是假的;你的吻,是假的:就連昨天晚上……」她倒抽了一口氣,「也是假的?」
他眉心聚攏,表情一沉。
「你這算是默認嗎?」她悲憤地看著他,「是嗎?」
他猶然不發一語。
「那麼……」她穩住越抖越厲害的聲線,「你『下不了手』是……是什麼意思?」
他眉心一皺,「你還是處女吧?」
她的臉頰頓時一熱,儘管又氣又傷心,卻還是難掩羞澀。
「你為什麼甘願冒這樣的險?」他語帶質問。
「因為我想看美名姊幸福地披上婚紗,那是她應得的。」她理直氣壯地說。
「應得的?」他冷然一笑,「她什麼都得不到.」
「你……」
「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她就別想嫁進照川家。」
「是嗎?」她蹙眉一笑,「你真可悲!」
與一一怔,微慍地問道:「你說什麼?」
「你都聽見了,我說你很可悲。」她揚起下巴,正視著他竄著火苗的眼睛,「你不懂愛、你不懂信任、你……」
「你懂愛?」他聲線一沉,陰鷥而不滿。
「我比你還明白。」
「如果你明白,就不會使出欺騙別人的感情這種下流的手段!」
「我沒欺騙你!」她激動卻又不知如何正確的表達自己的心意,「我……我……」
她想告訴他,她是真的愛上了他。但是所有的話哽在喉嚨,怎麼都發不出聲音。
他冷漠地睇著她,「是,你說得對,你也沒算欺騙了我,因為沒有信任做基礎的愛,根本不叫愛。」
聽見他這麼說,她倏地打消了跟他表明心意的念頭。
是的,打從一開始就是爾虞我詐的情形,她騙了他,他也沒對她說真話。如果她有一丁點戀愛的感覺,那都只是因為他的戲演得比她好。
這不是愛,沒有信任、沒有真心的愛,確實不是愛。所以嚴格來說,她沒欺騙他什麼,而她也無須因此感到傷心難過。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她遺憾的是……她終究沒有幫上忙。
「你不相信我,沒關係,但是……」她噙著淚,誠心誠意地說:「請你相信美名姊,她真的很愛你父親,她的愛沒有一絲雜質,美好而純粹……」
他別過頭,冷漠地說:「你什麼都不必說了……」
他轉身走向門口,撈起外套。「走吧,我現在就送你回東京。」
望著他絕情又冷漠的背影,她連最後一絲希望都沒有了,此時,她只感到心灰、意冷。
她邁開步伐,穩穩地走下樓,打開門,她就要往外衝。
「你做什麼?」他拉住她。
她奮力一甩,掙開了他的手。「當然是回東京。」
「我說了,我送你。」雖說已經攤了牌、撕破臉,但他也沒無情到不送她回去。
「先生……」她撇唇一笑,語帶嘲諷,「你的車不是已經熄火了嗎?」
他一怔,有幾分的尷尬。
睇見他那樣的表情,優希再遲鈍也已經猜到,所謂的「熄火」根本是個謊話。
「那也是假的吧?」她哼出鼻息,轉身走了出去。
「你身上有錢吧?」怕她沒帶太多錢出門,他衝口就問。
她停下腳步,背著他,若有所思,須臾,她轉過頭來,對著他恨恨地一笑。
「我們沒你家富有,但還不至於連車資都付不起。」說罷,她快步離去。
有那麼幾秒鐘,他想追上去告訴她,他不是那個意思。但一轉念,他打消了念頭。
他們之間不管說什麼或做什麼,都已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