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算把她藏起來,不讓她發現龍天民那小子,但她的房子目標太大,飯店又太不安全,他該把她藏在哪裡?
他看著車上的電子鐘一分一秒的跳過,心情愈加浮動。終於她出現了,長髮飄逸的身影正引頸顧盼,像在找尋他的蹤影,他的心頭升起說不出的喜悅。
她也在意他的等待嗎?不可思議地,他很在意她的想法,更不忍她因為沒見到他而不安。
他下車向她招手。「漫雪。」
漫雪朝帥傲風看去,鬆了一口氣地走向他。「我還以為你沒來呢!」
「怎麼可能?我知道你是大路癡。」他笑,她也笑了,鑽進他的車裡。
「工作如何?」帥傲風問,發動車子駛離。
「很順手。」漫雪瞅著他酷酷的表情,傾聽他的關懷,心底洋溢著小小的幸福,在他來電後,她居然很期待他來接她。
「現在就要回去了嗎?」她害羞地問,心熱熱的。
帥傲風側過頭注視她,她的樣子惹得他很心動,粉嫩的唇像在期待他的吻,使他血氣不斷往胸口沖、沖、沖……他別開眼,壓抑下對她的渴望,他知道自己有的是機會,卻不是現在。
他現在該解決的是,想出一個地方把她藏好。
「我們去吃飯,然後看小白。」這不是萬全之策,但他相信她會喜歡的,且可以拖延些時間。
「好。」漫雪欣然地說。
這晚帥傲風就一直載著漫雪在外頭耗時間,看了小白後,還做了一件他從沒做過的事——逛街。
他一向都沒這種閒工夫,卻又為她破例了。他把車停在東區的停車場,漫無目的地帶著她壓馬路,一路上都在思索著「解決」之道。
而漫雪對這陌生的城市很好奇,樂在其中;走過熱鬧人多的路段,她發現帥傲風的手總會自然地輕扣她的肩,輕摟她的腰,她知道他只是很君子的保護她,然而每一次輕柔的接觸都挑起她的心悸。他們的影像映在商店的櫥窗上,看上去很像真的情侶,這不經意的發現讓她陣陣悸動。
和他穿梭過小巷的小吃店、精品店、pub,他清新的氣息離她很近,近到不容她忽視他的存在;而她悄悄地、莫名地欣喜著,也很有安全感。
她放心地跟著他走,直到她發現他們居然繞過另一條巷子又踅回同一條巷子中。
「這裡剛才來過了。」漫雪忽然停下腳步,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和帥傲風的牽在一起,兩人的手拉成一直線。
帥傲風看了一眼巷口的風景,始終遠飄的心神被扯了回來,他自圓其說:「我只是試試你認不認得路。」
漫雪俏皮地聳聳肩。
帥傲風將她拉向自己,低聲問:「累不累,要不要找一家pub坐坐?」
他溫柔的口吻令她又是一悸,她是有些累,走得腿也酸,但她體貼地問:「為什麼不回去?」他目光灼熱地掃來,她紅了臉,急忙說:「我是說……回去休息不是很好嗎,為何要在外頭花錢?」
帥傲風揚揚眉宇,失望她竟是沒有「別的」意思。「帶你做社會現象觀察,好讓你融入這個城市不好嗎?」帥傲風煞有其事地反問她,卻絕口不提自己心底苦惱的事,只想將時間一拖再拖。
「我只是不想你累著,你上了一天的班,而且時間不早了。」漫雪善意地說,雙手握住他暖呼呼的大手。
他猜想她可是真心的關心,卻不敢輕易斷言:但這一刻漫在他心頭的迷思被她破解了,他拉著她在外頭瞎晃只為了躲龍天民,卻忘了野獸該有的攻擊力!
就算回去接受正面迎擊又如何,何況那男人說不定根本不是龍天民,他何不賭一賭!
倘若那男人真是龍天民,而他們真的遇上了,他也許注定是輸家,那也要輸得漂亮。
帥傲風當下做出決定,他反扣住她的手,篤定地說:「這就回去。」
漫雪恍若看見他的雙眼閃過猛獸般的掠奪光芒,想看清,他已握著她的手走離。她有點膽怯,他卻健步如飛,讓她毫無思索的空間,只能加快腳步跟著他而去。
回到飯店,兩人一同搭上電梯,漫雪默默地佇立在帥傲風身畔,她留心這一路他好沉默,不苟言笑的神情好嚴肅,他的手仍定在她的腰間,可是手勁似乎大了點,似乎生著悶氣,是因為她拒絕去pub嗎?不,他並不是這麼小器的人啊!
「你怎麼了?」她悄聲問他,他卻沒有回答,目光清冷地注視電梯燈鍵。那有什麼好看的嗎?漫雪隨著他的視線望過去。
帥傲風緊盯著持續上升的燈鍵,愈接近十二樓,他的情緒愈是繃得死緊,而惡咒應驗了,電梯停在十二樓!
「噹」地一聲,門即將開啟,他心頭刮起凜冽寒風,相信一切將要終結!
「您好。」進來的是一位服務生。
幸好!帥傲風暗自捏了把冷汗,嘲笑自己也會窮緊張,真是精明一世,卻為了身旁這小女人而變得慌亂,他下意識地看向身畔的她,這才察覺她動人的雙眼一直疑惑地瞅著他。
「就快到二十樓了,這是座快速電梯,性能不錯。」他裝作若無其事地說。
漫雪見他又恢復正常,也就不多問。
那名進來「插花」的服務生在十五樓的俱樂部走出電梯,電梯門正要關上之時,不知哪裡飄來女人高跟鞋的噠噠聲,帥傲風血壓開始下降,一伸手把關門鍵按得死緊,就怕門突然開了。但外頭的人居然跟他暗中較勁,也按著外面的開關,而電梯門無情地開啟!帥傲風額上青筋暴跳,臉色極難看地瞪著門,心也異常絞痛,他就要失去她了,他輸定了!
「不好意思,我趕時間!」但進來的不是他所以為的人,而是一名打扮很「上流社會」的貴婦人。
帥傲風沒好氣地瞪了貴婦一眼,倔冷的神態令那貴婦一臉受驚,挨著門邊站。
真是要命,心情像在洗三溫暖,這遊戲再玩下去他肯定會起哮!帥傲風暗啐。
終於電梯到了二十樓,他鬱悶地帶著漫雪走回他的安樂窩。
「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漫雪敏感地發覺他不尋常的情緒。
「哪有?」他只是一直處於備戰狀態,全副武裝所以神經兮兮。
漫雪猜想他一定是上了一天班又陪了她一晚上,累壞了。「待會兒我可以讓你全身放鬆呵!」她善解人意地說。
「是嗎?」帥傲風萬分驚喜,沒有人比他更需要「放鬆」的了。他「性」沖沖地取出房門的磁卡,開了門。
「我的行李呢?」漫雪一進門就問。
「在更衣室裡。」帥傲風眉開眼笑地說,漫雪往更衣室走去,他直盯著她婀娜多姿的曼妙背影,目光變得魔魅富有深意。
不久,他聽見更衣室內側的浴室裡傳出水流聲。
這……是要洗鴛鴦浴嗎?他心花朵朵開,沒想到她變得這般慇勤主動,真是令他意外又窩心。他笑意在唇邊,滿心期待。
「你進來浴室好嗎?風。」這聲「風」叫得他心癢癢的,想像她在裡頭寬衣解帶,他色迷心竅,血脈債張,急躁地解開領帶,脫去外衣,往浴室裡走去,打算好好地疼愛她。
他壞壞地想,笑得邪惡,一進浴室卻只嗅到一股自然的植物香氣撲鼻而來,而他一心眷戀的小女人竟仍衣著整齊,手裡拿著一隻小瓶站著等他。
「我從家裡帶了精油來,幫你在洗澡水裡加了調合好的放鬆精油,可以讓你輕鬆好眠哦!」她說。
他殷切期待的「放鬆」,原來只是要洗澡然後去睡大頭覺!
吼∼∼可能是他太久沒吼了!這是個什麼世界啊?他到現在為了她忙得團團轉,卻連一個吻都沒得到。
「什麼叫放鬆精油?」他懶懶地問,扔了手中的襯衫,盯著她嫣紅的小臉,故意纏住她,不讓她走。
「是……把紫羅蘭和檀香精油調在金盞花浸泡油裡,嗯……你聽過金盞花浸泡油嗎?很滋潤肌膚呢!」漫雪不敢直視他裸露的上身,目光閃爍地移到浴池,看見水中自己的倒影。
「我只聽過大豆沙拉油。」帥傲風說的是氣話,卻惹得她一笑。
「其實……精油是從各種藥用植物中萃取出來的芳香分子,稱為油是因為符合油的定義。」漫雪低著頭解釋。
「這和銀行工作一定不一樣吧!」他真不想跟她討論這些,只想研究她為何像個小女奴似的,—副侷促不安的模樣?既然當過老大的女人,什麼場面沒見過,他只是打個赤膊,足以教她臉紅得像小番茄嗎?
「嗯,我去考芳療執照只是個人興趣,在國外這叫自然療法。」
她一本正經的說明令他想打呵欠,閃躲的眼神更教他生氣。
「泡在這裡頭真能放鬆嗎?」帥傲風故意走到她身旁,沒想到她身子一頭,悄悄退開了。
「真的,你試試,明天我再幫你調心情偷快的精油。」漫雪眼睫輕顫,心像狂奔在草原脫韁的野馬。他結實的臂膀,肌肉糾結的胸膛令她害羞不已。
「謝啦!」他還能怎麼說?見她嚇得要命,他十分不解,也於心不忍。
漫雪握緊手上的精油瓶子,匆匆離去。一進到更衣室,她像是虛脫了似的坐在椅子上喘息。
她是怎麼了,他們之間只是「假裝」,為何她的害羞和克制不住的心跳如此逼真?
她以前見過龍天民裸露的上身,他的上身直到雙臂全刺著九龍圖,看上去是一幅生動的畫作,但她一點也不感到羞怯,而是敬畏,他說那出自一位著名的工匠之手,意義非凡,還說許多老大去世後都將身上藝術刺青的圖騰留下來供後人敬仰。
也許他從不碰她,是因為她不配擁有他令人敬仰的身子吧!
她心情直轉急下,但她沒有哭,雖然難過卻不再那麼深刻地痛了,這該是個好現象吧!
只是她仍弄不懂自己對帥傲風奇怪的反應是怎麼回事,既然當他是替身,為何感覺卻不同?
她輕歎,把瓶子收回行李箱裡,走出更衣室到客廳裡去,打開電視無意識地看著。
許久之後,她身後傳來一聲——「該你了。」
帥傲風洗好了放鬆澡,也穿上睡衣才走進她的視線。漫雪回眸,對他擠出一絲笑容,掩飾忽然低落的心情,輕聲問他:「你看哪一台?」
「財經。」帥傲風煩躁地說,壓根兒不想看那些,這時間他都是摟著漂亮美眉一同看「大人」看的頻道。
漫雪不熟悉的按了遙控器,找不到財經頻道。
「讓我來。」帥傲風繞過沙發,拿走她手上的遙控器,坐了下來。
漫雪嗅到他身上的香氛,忍不住湊過臉去聞。「好香啊!」
帥傲風頸子僵直,瞥了她一眼,她細膩的小臉近在咫尺,還閉著眼睛,朱唇微啟,他受不了這樣的挑逗,胸膛火焚般的灼熱,某處緊繃得疼痛,很想吻她個夠本,他正要行動——
「我也想去洗個澡。」她甜笑,起身離去,讓他撲了個空!
呃∼∼懊惱啊,失望透頂啊!真想拿沙發上的抱枕當沙包槌。這女人竟這麼耍弄他,簡直可惡!
時間無情地轉了一圈又一圈,帥傲風在客廳苦等,漫雪卻一直沒走出浴室,不知磨咕什麼,而他的耐性也被磨光了。
不知是誰說春宵一刻值千金的?但此時他的眼皮卻有「千斤」重,體內熊熊燃燒的熾火,經過這麼長的時間已只剩一簇稀微的星火,快成灰燼了。
那小女人竟教他累得想睡,卻是等得很累。
一定是那個放鬆什麼油的讓他昏昏欲睡,真是要命!他恨恨地關了電視,開了音樂,一倒頭栽向大床上。
浴室裡,漫雪發現了帥傲風許多「熬」在洗衣袋裡的衣物,於是動手幫他清洗,全洗好了,才自己洗香香,進房後才知自己竟在裡頭逗留了兩個小時。
見帥傲風已熟睡,她沒敢吵他,只是忍不住地走近床邊,蹲下身來偷看他睡著的俊臉。
她自問究竟自己是將他定位在何處,但她得不到答案,一顆心敲打著奇妙的頻率:情不自禁將臉貼近他,嗅他的氣息,她漸漸熟悉也喜歡上他的味道。
她沒敢吵他,熄了燈,睡到沙發上,遙遠地對他說晚安,安然入睡。
這一夜兩人都得到不錯的睡眠品質,而且相安無事。
帥傲風微睜開眼,一室明亮的晨光令他煩躁地扯過被子蓋在頭頂,心裡覺得奇怪,今早他的鬧鐘怎沒有叫醒他,伸手向床頭,精準地抓過那個巴掌大的鬧鐘,時間指在七點半,鈴聲被按掉了。
「嘟嘟嘟∼∼」仔細聆聽,有人在哼歌,聲音柔柔細細地飄來,誰的歌聲這麼可愛?但他房裡還有誰,除了那個害他睡得像頭豬的女人!
她該不會一整晚都待在裡頭吧!他掀開被子躍下床,懷疑地走向浴室,發現漫雪正在梳理長髮,她已換上雪白的仕女套裝,身材玲瓏有致,令他真想為她吹一聲響亮的口哨。但最令他意外的是,他的浴室裡居然飄揚著一片衣海!
是她把他的衣服全洗了嗎?就連小褲褲也在其中,而且能懸掛的地方全掛滿了。
「早安。」漫雪見帥傲風一臉吃驚,頭髮亂糟糟得活像個大男孩,燦然地對他微笑。
「早。」帥傲風指了指那些衣服,無奈地問:「這是在幹麼?」
「我順手幫你洗的,吹了一晚的冷氣,快干了呢!」
「以後別這麼做,樓下的洗衣房兩天會過來收一次。」頭一次有女人主動幫他洗衣服,這感覺很奇異,他無法適應。
漫雪以為他不高興了,小小聲地說:「你不喜歡,我就不做了。」她收起梳子,心裡有點受傷,走出浴室。
冷不防地帥傲風伸手攔住她,他看得出她失望。「不是不喜歡,是不想你把手給洗粗了。」他費心地解釋,聲音有著連他自己都意外的溫柔。
「不會啊,我做得很順手,我一個人住國外時,都是自己洗衣服。」漫雪說。
「這裡是我的地盤,而你是我的……嬌客。」帥傲風認真地說。
「若是有人會做,那我就不做了。」漫雪瞅著他專注的雙眼,明白他的心意,受傷感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備受關懷的溫暖。自始至終她都感受到他的關懷,那絕不是假裝,而她喜歡著。
「最好那樣,我會差服務生多送些洗衣袋來,你的衣服也送洗。」他說,將她摟近了,拍了拍她的背,姿勢看來親暱,他卻毫無邪念,但漫雪的心跳卻已失速。
「我去外頭等你一起上班,可不能再害你遲到。」她胸口發燙。
帥傲風一笑,放開她,走向洗臉台,敏感地發現今早的浴室有些不同,全是她的芳香;看看這些衣海,他心底居然有個神奇的念頭在跳動——若是結婚後,有個可愛的女人甘願為他洗衣燒飯,說不定也是件幸福的事!
但他想哪兒去了,他是野獸,怎會甘心被「豢養」?!一甩頭,他打開櫃子取了電動刮鬍刀,刮去鬍髭,忘了這怪念頭。
下樓的時候帥傲風又開始進入備戰狀態,兩人並肩走向電梯,他的心情像在受刑!
「真想去向哈利波特借那張會隱形的毯子。」他對自己叨念,真希望把她給隱形了,不讓勁敵瞧見。
漫雪聽見他在喃喃自語,好奇地抬眼,有趣地問他:「你要那張毯子做什麼?」
「我胡說的。」帥傲風扯著唇,愛笑不笑的,發現她的聽力不錯。
電梯門開了,他悶悶地握住她的手,走了進去。
出乎意料地電梯不受干擾,直達停車場,帥傲風不僅精神愉快,情緒也大好。
兩人坐進車裡,上班去也。
車子駛向上坡出口,另一側的車道也有輛車同時間地進入地下停車場,兩車短暫的交會。
「大哥,那輛賓士車裡的女人好像漫雪嫂子。」那車裡的司機訝異地對後座的龍天民說。
「你眼花了吧!」龍天民打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沒合眼,他聯絡不到漫雪,親自守在她的門外等待,到天亮仍沒見她人影,使他情緒極差。
「我視力很不錯啊!」司機說。
龍天民回頭一瞥,那車已走遠,他什麼也沒見著,只見到賓主車號——XX 9999。那個車牌號碼是很多人想標購的,車主必定不是普通角色。
但他無心去研究,他只想知道他的女人究竟在哪裡,而那個膽敢在電話裡向他放話的男人又是誰!
他不信有人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更不相信才短短半個月,他的純情女友會跟了別人,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把她奪回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