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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再多一些 第七章 作者:黎薰

  啾!啾!啾!

   清晨的陽光穿透白紗窗簾篩落一地,室內逐漸明亮梁秋雨睜開惺忪的眼睛,她坐起身,伸了個懶腰後走下床她搬到清境農場已兩星期了,對這環境由陌生到習慣,事實上,她愛極了這裡。

   她起床為自己準備一份早餐,兩顆蛋和牛奶,簡單又營養,走到門邊的信箱,她拿了今天的報紙回到餐桌。她一邊吃早餐一邊翻閱,突然一個標題吸引了她的目光——夏旭集團成功推出新產品,液晶螢幕電視創佳績。

   夏凜然董事長年輕有為,為科技業界車身黃金漢。

   夏凜然果然厲害,原本是要推出超薄液晶螢幕,機密資料被竊之後,他馬上研發另一項產品,並且在原定的日期推出,產品創佳績,股市跟著上漲,看來股東們一定無話可說了。

   梁秋雨看著報紙上夏凜然的照片,照片中的他看起來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但是,她卻看見了他眸底的落寞。

   她不由得一怔。

   再仔細一瞧,他瘦了,瘦了許多。

   是為了她嗎?是她的離開造成的嗎?

   不,不可能,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她提醒自己。

   報上稱他為科技業界單身黃金漢,一定有很多女人愛慕他,他哪會記得自己?

   她想起那天爭吵時他說的話——「你這種會為了錢出賣自己的人,當然也會出賣感情,過往的一切,我不會記在心裡,就當成沒有發生吧!」

   他不信任她,不是嗎?

   他從頭到尾就懷疑她接近他的動機,在他的眼裡,她是為了竊取公司機密而到公司。

   他是一個多麼絕情的人吶!

   她來到這裡,沒有電話,沒有網路,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就是為了斷絕有關他的一切。

   等到她從心裡忘了他,她才要回去,回去繁華的都市。

   不過,她不知道何時才能實現。

   她真的能忘得了他嗎?

   鈴!鈴!鈴!

   有人按門鈴,打斷了她的思緒,梁秋雨起身去應門。

   打開門一瞧,杜悠風站在外頭。

   「請進。」

   杜悠風走進去。「哇!好香。」

   「你要吃嗎?」

   「如果方便的話。」他一點也不客氣。

   梁秋雨走到廚房重新烹煮一份早餐。

   杜悠風是她來這裡才認識的朋友。他原本是設計師,在他三十歲那年向公司遞了辭呈,來到這裡定居。

   他住的房子是自己搭建的,房子很大,像個小型的旅館一樣,有提供住宿,他就靠這些住宿費生活。

   另外,舉凡是家裡電器用品出了問題,都可以找他幫忙,他會義務維修不收取半毛錢,是大好人千個。

   梁秋雨會認識他,也是偶然的機會。

   有一次,傍晚時分,家裡的電燈壞了,她只好走出去到處詢問,才知道有他這個人。

   山上是個人情味濃厚的地方,馬上有人替她傳遞這項訊息,沒有多久杜悠風就出現在她的門口。他只花一會兒的時間,就幫她把燈都修好了。

   她煎了蛋後又多煎了火腿,才遞上餐桌。「杜悠風,你要喝咖啡還是牛奶?」

   「咖啡。」

   她替他泡了一杯三合一咖啡,在山上有些事情要從簡。

   「謝謝。」他禮貌地說。

   杜悠風來此的目的並非吃早餐,而是梁秋雨。

   梁秋雨一住進清境,馬上引起話題。

   她的眼睛大又明亮,鼻子是東方女孩少見的挺直,小巧的紅唇,一頭微鬈的波浪長髮,美麗的容貌震撼著這裡未婚男子的心。

   包括他在內,至少有三個人都試著追求她,但都無功而返。他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封閉自己的心,但是,他並不想輕易放棄。

   「明天是星期天,農場裡有表演,你要去看嗎?」

   梁秋雨搬來後很少出門,她有點想去走走,但是,她和杜悠風並不是很熟絡,她有點猶豫。

   「要不要?我帶你去,不用門票。」他慫恿著她。

   她有點心動了。不用門票,去瞧瞧也好。

   「好吧,我去。」她答應了邀約。

   「明天十點我來接你。」杜悠風說。

   杜悠風是吹著口啃離開的。

   他是個好人。每天幫左鄰右舍服務,從沒聽他埋怨過。

   她知道他喜歡她,這一點讓她很困擾。

   她對他一點感覺也沒有。

   是因為她不想談戀愛了,還是另有原因呢?

   她的眼神不經意落在報紙上,一陣風從窗戶吹進來,將報紙吹起,夏凜然的照片就這麼剛好的落人她的眼底。

   她看了他一眼,雖然只是照片,卻還是敦她的身體微微顫了一下。

   這個世界上,能令她心動的人,只有一個人……

   那個人,現在在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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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定得告訴我。」夏凜然站在香君面前,深邃的瞳眸有堅持的神采。

   「我不知道。」香君小聲地回答。

   基於朋友的道義,她不能出賣秋雨,但是眼前這個男人,不達目的似乎不會甘休。

   「我知道你是為了朋友,但是請相信我,我沒有惡意,我……沒有她不行。」夏凜然脫去驕傲的外衣,低姿態地說。

   「你不該一直懷疑秋雨,她會進夏旭集團純粹是因為你的緣故,你真的做錯了。」香君有點同情他,口風也鬆了些。

   「我知道自己犯的錯誤,我想挽回,請給我一個機會。」他眉頭緊蹙,一副懊悔的樣子。

   「可是,秋雨她不會想見你的。」

   「你告訴我她在哪裡,我去向她解釋。」他誠懇地說。

   香君看他一副著急的模樣,又瞧見他眼裡的真誠,今日相見,她可以感覺夏凜然對秋雨的真心。

   她不是月下老人,不能安排別人的姻緣,卻想給他們兩人一次機會,至於成功還是失敗,就不是她能掌控了。

   「好吧,我告訴你,秋雨在清境農場……」她說。

   「香君,謝謝你。」夏凜然忙不迭地道謝。

   現在天色已晚,開車到清境已是凌晨時分,並不適合拜訪。

   夏凜然決定明天一大早開車出發,只要想到明天可以和秋雨見面,他的臉上浮出璀璨的笑容。

   他真的好想她,恨不得馬上見到她,向她訴說自己對她的想念。

   她會原諒他的,他相信。

   胡天,真是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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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秋雨和杜悠風走進青青草原,這裡是清境的著名景點,因為周休二日,來此的觀光客人數眾多。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草原,但杜悠風熟知這裡的環境,他帶梁秋雨走一條步道,這裡的景點最美,能看見青青草原的全貌,也能仰望無際湛藍的穹蒼,對面則可看見層層交疊的中央一脈。

   「真的好美。」梁秋雨讚歎著。

   一隻小羊走來她旁邊散步,她驚奇地瞪大眼睛。

   「杜悠風你看,它不怕人呢!」她蹲下來抱它。「好暖和哦!」因為太開心了,她的臉頰抹上淡淡的酡紅色彩。

   杜悠風凝視著她,唇角綻放微笑,只要她快樂,他就覺得開心。「走,我帶你去看表演。」他牽著她的手往下走。

   當他的手碰到她的手時,她心下一驚,馬上想甩掉他的手,但因為是下坡,怕自己會重心不穩,只好任由他牽著。

   他們來到一個表演場地,四周已站了滿滿的人,在地勢較高草原上的人就直接坐在草地上,由上往下欣賞。

   綿羊先生是個外國人,他利用一把剪刀,迅速俐落地脫下綿羊的衣服,所有的毛剃淨後,綿羊身上完美地沒有半點刀痕。

   贏得眾人如雷的掌聲後,、綿羊先生又將兩隻黑色牧羊犬放出來,再放出一群綿羊在草地上,只見兩隻黑色牧羊犬有效率地趕集著,綿羊群非常聽話,乖乖的一隻一隻回到欄裡。

   每個觀光客看得津津有味,開懷不已,梁秋雨他們也不例外、。

   她的眼睛一直觀看著表演,因而忘記甩開杜悠風的手。

   在旁人眼裡,他們和戀人無異,而在夏凜然的眼中,更是如此!

   夏凜然站在離他們不遠處,一臉鐵青。

   他突然覺得很可笑,自己究竟為什麼要來到這裡?

   才分開兩星期,他對她相思欲狂,萬分不捨,但她呢?對他可有一絲眷戀?對兩人的一段情可曾珍惜?

   和她會走到分開的這一步,的確是他的錯,是他不該對她心存猜疑,但是,這會兒她已經和別的男人熱絡地手牽手了,自己還能怎樣?

   感情的事果真覆水難收,也許,這就是最後的結果。

   不可能了,你死心吧!她的心已不在你身上了。

   他苦笑地自嘲。

   一個轉身,他決定面對現實,成全梁秋雨,離開這裡,就在他邁開腳步時,他似乎聽見了梁秋雨呼喚他的聲音。

   「夏凜然——」  .他的心中一凜,是梁秋雨的聲音。她看見他了?!

   另一個念頭在他心裡冉冉升起,不可能的,她就算看見了,也會視而不見,那不是她!

   他邁開第二步。

   「夏凜然,你站住!」這次是更大聲的吼叫。

   他聽見了。

   他覺得胸口好悶,腳步因而駐足,但剛才那一幕從他的腦際一閃而過,想到她和別的男人手牽手的畫面,他隨即邁開腳步,繼續前進。

   梁秋雨急了,她跑到他的眼前,站在他的前方。

   「等一下……」她因為跑步不停的喘氣著。

   「有事?」他冷冷地說。

   看見他的表情,梁秋雨有一股想哭的衝動。

   來到這裡後,她就打算不理他了。但是,當自己剛才轉身看見他的身影時,內心頓時掀起驚濤駭浪,久久無法自已。

   他是來找她的嗎?

   她的內心竟升起小小的企盼。

   她知道胸中翻騰的是自己對他的想念,這個男人的一舉一動,總是能牽動她內心的起伏。

   看見他要離開,她顧不得自尊,追過來攔住他,卻只換來他冷淡的態度。

   「你……怎會來這裡?」紅了眼眶,她吞吞吐吐地說。

   「來看表演,你們不也是嗎?」

   「我們?」她有點不解。

   「就是那個站在遠方的男人,剛才你和他不是手牽著手看表演嗎?」夏凜然臉上儘是譏諷的表情。

   梁秋雨知道他誤會自己了。

   又來了!

   她的心裡升起一股怒氣。

   他就這麼不信任自己,看見了自己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就以為她變心了尹他們才分開幾天,她是這麼水性楊花的人嗎?

   「那看完表演後呢廣她冷冷地問。

   夏凜然罩著寒霜的臉看了她一眼,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他的心受傷了,好痛,這種痛,他承受不起,唯一能做的,只有封閉自己的心,才不會再受到傷害。

   「表演結束,我也要走了。」

   他一臉漠然的表情。

   梁秋雨眨眨眼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跟前的這個男人好陌生,他真的是愛她的夏凜然嗎?還是他們從來沒有相愛過呢?

   梁秋雨淚如雨下,臉色慘白,神情只能以面如死灰來形容。

   一陣風吹過,她像小草般,不停地輕顫著,可是卻抿住嘴唇不再說話了。

   沉默橫亙在兩人之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看著她身體微微顫抖,他深邃的眸底浮出一絲不捨,但只一會兒,又隱沒了,他選擇緘默。

   「再見。」許久後,她說出這句話。

   「再見。」他留下這句話,便邁步離去。

   她終於明白,心涼了,就不會那麼痛了。

   因為此刻,她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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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悠風送梁秋雨回家。

   一路上他們都沒有交談,從剛才發生的事,他大概知道目前是什麼情況。

   他陪著她回到屋裡,梁秋雨坐在椅子上,沒有招呼他的意思。

   雖然很明白她目前對他並沒有意思,但他並不想就這麼放棄,儘管知道機會微乎其微,他還是想試試,於是他說了——「秋雨,我知道你的心還在剛才那個男人身上,我不在乎,請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照顧你。」

   梁秋雨搖搖頭。

   愛情不是憐憫,她無法答應他。

   「你真的不考慮一下?」

   杜悠風不放棄地再問。

   梁秋雨再度的搖搖頭。愛情的世界太複雜,她不懂,也不想懂了。

   「杜悠風,謝謝你,可是,我真的不想再談感情,請不要勉強我。」

   她堅定地說。

   「你為什麼要那麼死心眼,那個棄你不顧的男人,他有什麼好?」

   杜悠風的語氣有些發急。

   「不是他的問題,是我對你沒有感覺。對不起,你要的我給不起。」

   她歉然地低下頭。

   杜悠風歎了一口氣。

   她表達得夠明白了,他除了知難而退,還能如何。

   「好吧,還是朋友。」

   他朝她伸出友誼之手。

   「好朋友。」

   她伸出手和他握一下。

   「我走了,有任何需要隨時來電,出門在外最需要朋友。」

   「嗯,我會的。」她點點頭允諾。

   看見他離開的身影,她鬆了口氣。走到自己床上,她讓自己躺平。

   好累啊!

   怎會這麼累呢?

   可能是今天看見夏凜然的緣故吧,讓她情緒的衝擊太大了,好好睡一覺吧,也許睡一覺後,明天就會不一樣了……

   恍恍惚惚中,她睡著了,作了個夢。

   她夢見自己還待在夏旭集團,早上和夏凜然在美而美早餐店吃早餐的景象。

   夏凜然和她笑得很開心,她並不知道夏凜然是夏旭集團的董事長,她只知道自己喜歡他,看著他,內心就覺得好快樂,好踏實。

   上班時間到了,他們走進公司,分別往不同的樓層搭去,不知為什麼,電梯跳過六樓直接在九樓停下,夏凜然走出電梯,禮貌地對她揮手道別。

   「再見。」

   夏凜然開口說。

   梁秋雨站在電梯內,也禮貌地對他揮手道別,她想要跟他說再見,但這兩個字卻一直梗在自己喉嚨裡:直到夏凜然離開,她還說不出口……

   她從夢中驚醒。

   難道自己真是那麼不願意和他道別離,所以夢中的她怎麼也無法跟他說聲「再見」?

   此刻的她不得不承認,剛才的夢境真實地反應出她心底真正的聲音,將她竭力壓抑的情感透過夢境找到宜洩的出口…「

   但已來不及了,不是嗎?

   她傷心欲絕地哭了,她告訴自己,有什麼委屆,今天就哭個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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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過了幾天,這天晚上夜色如墨,天上沒有星星,月亮躲在厚厚的雲層裡。

   秋雨坐在陽台,看著夜景發呆。

   這幾天她一直覺得身體微恙,下午她買了。驗孕棒測試,如她所料,自己懷孕了。

   這個超出預期的變化,令她措手不及。她打電話給香君,香君聽了,答應立刻趕來陪她。她自己則坐在椅子上深思,想了一下午,心裡已有了打算。

   香君才來,就發現她穿得單薄,於是拿了一件外套披在她的肩膀,在她旁邊的椅子坐下。

   「決定好了嗎?」她問。

   秋雨點點頭,烏黑的瞳閃動著光芒,她說:「我要生下他。」

   「不告訴夏凜然?」香君挑眉。

   「不用了,我和他之間已經結束了。」

   「你們之間只是存在些誤會,只要有心化解……」

   「我和他不可能了。」

   秋雨一邊說一邊搖頭。

   「為了小孩,你要不要再努力一次廣」不要,我會獨自將他養大的。「

   她堅定地說。

   看起來她心意已定,香君也不再勉強她了。「別忘了,還有我,我會幫忙你的。」

   秋雨摸了摸自己肚子,她的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微笑。「這個孩子雖然沒有爸爸,但是有媽媽,還有香君阿姨的愛,他一定會幸福的。」

   一陣月光灑下,秋雨和香君抬頭一看,原來是月亮衝破雲層而出,淡淡的月光溫柔地灑落而下,彷彿在昭告著幸福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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