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凱文·克雷滋的待客之道還挺周到的,在安琪兒、克雷滋走了沒多久之後,凱文·克雷滋便派了他的專屬司機來到機場,接送戴蒙兩人到克雷滋為他們到來所準備的獨棟別墅裡。
「沒想到凱文·克雷滋也知道我!」池堯自然知道自己是沾了老闆戴蒙的光,不過也夠他樂的了。
「傻瓜!」戴蒙咧嘴笑了笑。
「老闆,你在想什麼?」
池堯跟在戴蒙身邊這麼多年,對各種禮車頗有研究,知道這種車的隔音設備極好,他和戴蒙交談的內容,不會被前座的司機偷聽到。
「你說呢?」戴蒙不答,反而神秘地笑著。
「安琪兒·克雷滋?」
「我想她做什麼?」戴蒙倒是不置可否。
「想她是不是就是凱文·克雷滋口中的唯一孫女,想你是否能順利成為新郎人選?」
戴蒙在聽了池堯自作聰明的答案後,並不道破,其實池堯的揣測有一半是對的,戴蒙先前腦裡想的人正是安琪兒·克雷滋沒錯,不過,卻不是因為他在期待脫穎而出,成為凱文·克雷滋的女婿人選。
戴蒙更感興趣的是,安琪兒·克雷滋在受槍手狙擊的一剎那間,由她眼裡一閃而過的「戾氣」!這一份戾氣並沒有威脅到安琪兒與生俱來的美麗,只是轉變了她所有的氣質,在這一刻,她不再是天使,戴蒙甚至要懷疑起外貌柔弱的她,其實是隱藏實力的高手。
讓戴蒙更加確信他的懷疑並非只是錯覺,則是在戴蒙將安琪兒撲倒那一剎那,戴蒙以身相護,原是基於憐香惜玉的心理,但他發現,原本該六神無主的安琪兒正臨危不亂地挪動自己在戴蒙身下的位置,以求她的身子能完全由戴蒙的身軀來覆蓋,換句話說,她把戴蒙的身體當成了擋子彈的防彈衣。
如果說,這只是安琪兒在九死一生之際的本能,戴蒙卻無法找到更合理的解釋,來說明安琪兒為何在歹徒瘋狂掃射之際,身子卻依舊能保持平若的柔軟,就一個平凡的女郎來,乍聞槍聲,恐怕全身早已繃得比石塊還硬,安琪兒卻不然,她口裡雖發出驚恐的叫嚷,戴蒙卻絲毫感受不到她身子滲透出來的緊張,戴蒙甚至相信安琪兒在今日的險境中自救有餘。
基於以上的源由,戴蒙認為其中必有蹊蹺,他覺得若有機會揭開「天使」安琪兒的真面目,該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同時,他必須承認,和安琪兒柔軟身子相貼的美好觸感,一直在他的腦海中盤旋不去……
「砰!」
一陣車身的猛烈撞擊,打斷了戴蒙的遐想,他和相鄰而坐的池堯撞了個正著,身上疼痛立現。
「出了什麼事?」池堯吃痛地叫嚷出聲。
「好像是出了車禍。」
戴蒙下車一窺究竟,池堯自然也趕著下車湊熱鬧,座車司機也慌慌張張地下車查看,並詢問著戴蒙兩人是否受到了驚嚇。
「怎麼一回事?」戴蒙挑起了他好看的眉。
「我也不知道,那輛車突然向我們逼近,然後故意和我們發生擦撞。」司機吶吶地解釋著,急著證明自己並沒有工作上的疏忽。
戴蒙順著司機所指的方向望去,看見了一台頗為拉風的法拉利跑車。那輛價值不菲的跑車車身有一大塊下凹擦痕,應該就是先前的擦撞造成。
「真可惜,這麼一部車。」戴蒙心痛跑車的主人竟如此糟蹋好車。
「美國豬,滾回美國去!」跑車的車窗突然降下,一張男人的臉由車裡探了出來,不但對戴蒙說著粗言鄙語,更對著戴蒙比出粗野的動作。
「你是誰?」戴蒙故作平若地反問著。
跑車中的男子卻是加了油門,駕著他的跑車揚長而去。「要命的話,就快滾回美國去!」
「你認識他嗎?〞戴蒙發現司機的臉色有異。
「認識。」司機面有難色地點了點頭。
「他是誰?」
「集團法律顧問傑森大律師的大公子艾維克!」
「艾維克!」戴蒙沉吟了一會,才又開了口。「車子應該還可以動吧?」
「只是外觀損傷較嚴重而已。」司機恭敬答覆著。
「那我們繼續上路。」
「老闆,看來你要小心你的安全才是。
「你也這麼認為?」
「凱文·克雷滋的身家財產加上安琪兒·克雷滋的美貌足以教所有的男人都為之瘋狂的。」
「走著瞧!」戴蒙露了一下足以令太陽也黯然失色的剽悍笑容。
池堯卻明白,這是戴蒙向對手宣戰的表示,在池堯的記憶中,戴蒙這輩子還沒輸過。
「外公,外公!」
「安琪兒,我的小天使!」凱文·克雷滋是一個發須全愉的胖胖紳士,由他此刻臉上慈祥和藹的表情看來,實在很難把他和「金融界的頭號恐嚇分子」的外號聯想在一起!「你這小丫頭,總算良心發現,肯來看我這孤苦無依的老頭子了?」
「外公,這次你要我住多久,我就留在你身邊多久好不好?我要陪你到想趕我走為止。」
「小傻瓜,外公怎麼捨得趕你走!」凱文·克雷滋情不自禁地與久未見面的外孫女來個熊式大擁抱。
「安琪兒,你出落得越來越美麗了。」
「安琪兒,歡迎你回家。」
凱文·克雷滋唯一的女兒雖已辭世,但人只要有錢,多遠的親戚都會跑出來相認。凱文·克雷滋的心靈雖然孤苦無依,在實際生活上,他住在倫敦近郊的豪華大宅裡,卻從來不缺人氣。
「你們出去,你們都出去!」顯然的,凱文·克雷滋一點也不喜歡這些不請自來的親戚,要不是安琪兒在場,他早就發飆,將他們都轟出去!「難道我想和安琪兒獨處一會也不行嗎?」
那些凱覦凱文龐大財的親戚們為免惹他發脾氣,只好識相地退了出去,放棄借由討好安琪兒來討好凱文的念頭。
「外公,讓大家都陪著你,不是很好嗎?」安琪兒天真地仰望著凱文。
「傻丫頭,你真的單純得令人心疼。」凱文·克雷滋不由自主地伸手經撫她閃耀迷人的金髮。「小天使,你知不知道,你有一頭世上最美麗的金髮,那是莫妮卡留給你的最好禮物
莫妮卡就是安琪兒的母親,在芳華正盛的美麗裡,死於癌症。
「外公,我知道,您看見我的一頭金髮,就好像媽媽復活在你面前是不是?」
「沒關係!小天使,你不用再安慰我了!」凱文·克雷滋這隻老狐狸突然唉聲歎氣起來。
「外公!」安琪兒覺得他話中有話。
「我就快要可以和你媽媽重逢了。」
「外公?」
「小天使,不必替我難過,我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活也活夠了!」
安琪兒有著急惶的神色。「外公,究竟出了什麼事你別嚇我。」
「我沒有嚇你,我真的只剩下三個月的壽命了。」雷滋暗中為自己精湛的演技喝采。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安琪兒頓時面無血色,呆立當場。
她的反應讓克雷滋很是感動,但他卻無意道破真相「安琪兒,聽我說,我已經活得夠久了,這一輩子可以說是上帝的恩賜,先給我莫妮卡又給了我你!」
「外公!」安琪兒的聲音裡有著哽咽。
「但我還有一件心願沒有完成,這一件心願沒有完成,我就無法平靜地面對死亡。」
「外公,你一定還有得救的。」
「安琪兒,安琪兒,聽我說!」克雷滋捉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軀。你願意幫我完成最後的心願嗎?」
「外公,我什麼都答應您。」安琪兒晶瑩的淚水已經奪眶而出。「我什麼都答應您。」
「我希望在離開人世之前,親眼見你有好歸宿。」
克雷滋早想幫外孫女覓得一如意郎君,只可惜,安琪兒三番兩次以熱愛考古、行蹤飄泊不定為由,作為拒婚的借口。
「這……」安琪兒似乎沒料想外公的心願竟然會是這個,一時無言以對。
「我知道我的要求太強人所難了,說不定你的心中早有意中人了。」
「沒有,外公,您誤會我了!」安琪兒急切地捉住了他的手,拚命地點頭著。「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您。」
「安琪兒!」
趁著安琪兒撲在他胸前,藉以抒發她內心的緊張和震驚時,克雷滋佈滿皺紋的臉上,揚起了筆墨難以形容的狡猾笑容。
戴蒙帶著池堯走進克雷滋位於倫敦郊外的豪華宅第!今日是當他倆抵達倫敦的第二日,今早,他們在用過早餐之後,克雷滋便又派專車來接他們。
「老爺要見你們!」派來的使者這麼說著。
戴蒙也想早日和克雷滋會晤,看看他葫蘆裡究竟在賣什麼藥,即刻便帶著池堯上路。
「我的老天,克雷滋的房子一點也不輸明信片上的白金漢宮嘛!」
難怪池堯要大驚小怪,光是穿過豪宅大門至主屋間的樹林草原,便花了約莫五分鐘的車,池堯覺得自己是到了一座超現代的豪華城堡。
「少見多怪!」戴蒙依照老習饋,調侃著池堯。
就在這個時候,座車在主屋的大門前停定,來接應他們的僕人,殷懇地將他們迎了進去。穿過金碧輝煌、教人昨舌的玄關後,僕人請他們在大廳稍候,好讓僕人有時間去通報克雷滋他們的到來。
不久之後,先前迎接他們入宅的僕人再度出現。「老爺請戴蒙先生入內商談。」
「煩請帶路。」戴蒙向僕人微微頷首,池堯自然緊跟在後。
「老爺只請戴蒙先生入內,這位先生恐怕得到貴賓室相候。」
池堯遭到僕人的擋駕後,便把目光投向了戴蒙,戴蒙以眼示意他先到貴賓室相候,伺機行事。
「老闆,你要千萬小心!」在臨別前,池堯不忘殷殷囑咐。
「不會有事的。」戴蒙在露出一口白牙的粲笑,才跟宅內僕人往克雷滋的房裡走去。
「叩叩!」僕人在輕敲門板後,便自動地退了下去!
「進來!」克雷滋權威而精神抖擻的聲音在空中響起。
戴蒙推門而人,房內充足的陽光沖眼而來,使得他不得不瞇起了他好看的眼,皺起他英挺的眉。但他很快便適應過來,鎖定站在落地窗前眺望下方的克雷滋。
「你的運道很好,你知道嗎?」克雷滋突然回過頭來衝著戴蒙笑。
戴蒙倒是同意地點頭著。「我的運道向來很好。」
「倫敦一年陰多於晴,總是給人愁雨慘霧的黯淡感受,教人想不陰沉也難。」克雷滋向戴蒙招了招手。「沒想到你一來,倫敦便放晴起來。」
「是嗎?」戴蒙大步地向克雷滋的所在跨去。「您在看些什麼?」
「世界上最美麗的圖畫。」克雷滋驕傲地說著。
戴蒙不由自主地往落地窗望下,發現窗外竟是一片紅艷眩人的玫瑰花田,嬌艷動人的玫瑰芯團簇開放,別有一種動人魂魄的奇麗。但比紅艷的玫瑰,更吸引住戴蒙目光的,是披著一頭黃金瀑布的秀髮,身著白色長洋裝的安琪兒。氣質純淨動人,容貌絕美的安琪兒使得整片恣開的玫瑰都黯然失色。
「你看見了什麼?」克雷滋冷不防地出了聲。
雖然很不捨,戴蒙還是用著過人的意志力,將目光由窗外安琪兒的身上,拉回至房內克雷滋老邁的臉龐上。「我看見了躲藏在玫瑰花海四周的保全人員。」
「好眼力!」克雷滋很是讚許地點了點頭。「你果然沒讓我看走眼,為了保護安琪兒的安全,我不得不如此做。」
「你知道了安琪兒在機場遭狙殺的事?」戴蒙顯得十分驚訝。
「難道我不應該知曉安琪兒受威脅嗎?」克雷滋十分不解戴蒙的反應。
「我只是認為安琪兒不會想讓你擔心,應該會想盡力隱瞞她的處境才是。」戴蒙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還真說對了,她是打算這麼做沒錯!但還好我知道有人會對她不利,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克雷滋這一刻看起來像一隻護衛地盤的猛虎。
「沒有人會捨得傷害如天使般的她的。」戴蒙突然歎了一口氣。「只可惜她是你的外孫女。」
「當我的外孫女不好嗎?」克雷滋臉色一暗。
「是唯一的繼承人就不太好,閣下所擁有的財產足以摧毀所有人的良知。」
克雷滋感同身受地苦笑出聲。「所以,我才想替她找一個足以保護安琪兒一生的丈夫人選……」
說到這裡,克雷滋突然沒再說下去,只是用著一雙矍鑠的眼睛,上下不住打量著戴蒙,戴蒙豈會退縮?只見他以更加自信滿滿的氣勢回視著克雷滋。
「你很有希望!」克雷滋突然發出了歎。
「閣下是指在下雀屏中選,成為克雷滋家女婿的事嗎?」戴蒙直率地問了出口。
「當然,最重要的是,安琪兒要喜歡你。」克雷滋深深地望著戴蒙的眼裡。「不過看在你救了安琪兒的份上,我決定助你一臂之力!」
「閣下的意思是我已經不戰而勝了其他四位丈夫候選人嗎?」
「沒有這麼容易!」克雷滋拍了拍戴蒙的肩,笑得挺老奸巨滑的。「不過,我想替你製造一些優勢……」
「什麼優勢?」
就在戴蒙揣測克雷滋話中之意時,有著一頭閃耀金髮的安琪兒突然捧著好幾枝長莖玫瑰,走了進來。她像是沒有意料會再見戴蒙似的,所以當戴蒙向她頷首問好時,她流露出非常訝異的表情,粉嫩的兩頰染上了最美麗的酡紅色。
「安琪兒,相信你不會忘記戴蒙先生?」
「沒有,我沒有忘記。」安琪兒的深邃大眼裡閃著害羞的光芒。
戴蒙在歷經了好一會的恍惚,才赫然發現自己沉浸在安琪兒不可思議的美麗裡,深深不可自拔,他真的無法用言語來具體形容安琪兒給他的感受,或許池堯說對了,「天使」,除了「天使」之外,再也沒有別的字眼足以用來形容安琪兒了。
在這一刻,戴蒙真要以為是自己錯怪了安琪兒——安琪兒並不是一個雙面佳人,她的內心一如她的外表,是個徹頭徹尾的天使,至少戴蒙在情感上,不由自主地這樣冀望著。
「安琪兒,你恐怕不知道我和戴蒙先生是相識多年的忘年之交吧?」
「真的嗎?外公。」安琪兒對戴蒙投了匆促的一瞥,才轉望向克雷滋。
「當然是真的。」克雷滋拍了拍她的玉手。「安琪兒,你肯幫外公招待戴蒙嗎?」
安琪兒點了點頭,飛快地說了聲「願意」,儘是惹人憐愛的姿態。
「你就帶戴蒙到後山野餐好了,順便請戴蒙一展身手,為我們獵幾隻野鴨回來。」
克雷滋的豪華大宅後力是一座平緩的小山丘,山裡有一片澄如明鏡的池塘,上頭有許多野生禽類淒息,在經過克雷滋一番巧思的設計後,已改建成天然的狩獵場。
「外公,你不跟我們一起去?倫敦難得有陽光不是嗎?」安琪兒勾著克雷滋的臂彎撒嬌。
「不,還是你們年輕人去就好!」克雷滋把安琪兒交給了戴蒙。「老麥一定已經替你們做好野餐的準備了。」
安琪兒在知道克雷滋心意已決,絕不可能伴隨他們前去野餐後,只好挽著戴蒙的手,退出了克雷滋的書房,安琪兒表面上不說破,實際上戴蒙看她的赤裸裸、彷彿要將她看穿看盡眼光,實在令她不安。
戴蒙究竟是什麼身份?安琪兒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絕對不是一個好惹的人。
一如克雷滋所言,宅裡的管家老麥已將一切的野餐事宜安排完畢,待安琪兒改換了一套輕便的褲裝後,兩人便一同往後山丘的野餐地點出發。
行至半山腰,戴蒙才發現安琪兒的體力可不似她外表纖弱,別的女孩子要喊累的路程,她這位大小姐卻走得稀鬆平常。
「我有什麼不對嗎?」安兒無法忽視他的目光。
「沒什麼。」戴蒙衝著她一笑。「只覺得你穿什麼都好看。」
「謝謝你。」安琪兒因他突如其來的讚美而感到驚喜。
「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沒關係,老麥說的地點就快到了,你看,僕人在那邊等著我們。」安琪兒還有她稚氣未脫的一面,像發現新大陸般地雀躍著,主動地挽著戴蒙的手奔向前去。
「小姐,戴蒙先生好,野餐所需已經準備完畢,如有不足或其他需要,請使用這支對講機,我們會隨傳隨到。」兩名僕人恭恭敬敬地行禮著。
「辛苦你們了。」戴蒙笑著給了大方的小費。
「這是我們份內的事。」一名較年長的僕人將兩把精良的獵槍遞給戴蒙及安琪兒。「這是德國制的多功能獵槍,小姐和戴蒙先生可以盡情地狩獵,在野餐結束後,我們會來收拾小姐及戴蒙先生的成果的。」
僕人在殷懇地解說獵槍的各式功能後,才相偕離開,就在同時,一群野鴨掠空而過,戴蒙手癢,順手放了一槍,彈出鴨落,一發即中。
「戴蒙先生好厲害!」安琪兒的雙頰感染了興奮的紅暈。
「你何不也試試?」戴蒙注意到僕人拿來了兩支獵槍。
「我不行的,和戴蒙先生神乎其奇比起來,我的槍法實在不行。」安琪兒害羞地直推辭著。
「是嗎?」戴蒙突然瞅著她看,似有深意。
「我的槍法向來不好。」
「但你拿槍的姿勢卻是一等一的正確,我沒看過幾個人比你會拿槍喔!」
「是嗎?」安琪兒的大眼先是閃過驚愕,但她很快地平復過來。「大概是這幾年野外生活的結果。」
「野外生活?」
「嗯!外公大概沒跟你說過,我和一些同伴組成了一支考古隊,活動的範圍遍及中東以及北非。」
「考古隊?」戴蒙彷彿聽見了十分不可思議的事。
「有什麼不對嗎?」
「不,我只是覺得很難想像,像你這般纖細的千金小姐……」
「戴蒙先生也以為我只是繡花枕頭吧?」安琪兒臉上有著失落的黯淡。
「不,我沒有這個意思。」戴蒙急切地否認著。「相反的,我非常佩服你能夠拋下舒適優雅的上流社會,投身考古的勇氣。」
「其實,我真的只是繡花忱頭。」安琪兒好像把戴蒙看成了一個值得傾訴的朋友。「考古隊之所以讓我加人,並不是真的肯定我的實力及學識,而是因為外公是他們全額的贊助者。」
「請別這麼說。」
「沒關係,戴蒙先生不必溫柔地安慰我了。」安琪兒美麗的臉上浮現了活力和光采。
「但目前這樣,我就很滿足了,我相信只要我夠努力,有一天,我一定能勝任考古隊裡的工作,而不止是像一個旁觀者!你別看我槍拿這麼漂亮,其實,我還沒真的開過幾次槍。」
「安琪兒!」
「嗯?」
「我恨不得我是一座古城、一件古物,或者是一件土古原始人骷髏。」
安琪兒聞言不由得嫣然而笑:「戴蒙先生怎麼開起這種玩笑?」
「我不是開玩笑。」戴蒙直視著她,「你對考古的熱愛令我感到嫉妒。」
「那真是我的榮幸。」安琪兒也俏皮地皺著鼻子。
「所以,我不由得想,若我是個年代久遠的人類,或許更能獲得你的青睞、你的注意。」
「戴蒙先生!」戴蒙目光裡的炙熱,讓安琪兒無法再將他的話當成玩笑。
「但事與願違不是嗎?」戴蒙是調情的箇中高手,深知收放自如之道。
「戴蒙先生看起來很年輕,怎麼也不適用年代久遠之類的形容詞。」安琪兒的嘴上工夫也不含糊,似有情又似無意。
「真的嗎?」戴豪放下了獵槍,斟了一杯典藏的特級香檳給安琪兒。
"Cheers!」安琪兒和他碰,敲出了響亮的聲響。
"Cheers!」戴蒙目光沒離開她的臉龐過。
「戴蒙先生是外公的好朋友嗎?」
「在生意上有些往來,他曾在幾次資金周轉上,幫過我的忙。」
「原來如此!」安琪兒自言自語地點了點頭。
「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啊!」安琪兒企圖用笑容來掩飾內心的複雜心緒。
「其實,我對你也有一項疑問?」戴蒙冷不防地向前進了一步。
「什麼疑問?」安琪兒微受驚嚇地往後退了一步。
戴蒙不言不語,只是笑,笑得安琪兒招架不住,近乎要再度開口問「怎麼一回事」時,戴蒙突然以出人意料之外的快身手,從衣服暗袋抽出了一個掌心雷,槍口直指安琪兒的胸口,「砰!」地一聲,子彈射出……
安琪兒面對眼前的劇變,一改平日柔弱形象,只見她以更快的速度撲倒於地,輕易地逃過中彈的厄運,接著,她在草地上快速翻動,拾起上好子彈的獵槍,絲毫不差地瞄準了戴蒙。
而在這一切彷彿都是戴蒙的意料之中,只見他以極快的速度拋掉了手中的掌心雷,高舉雙手,做出投降狀。「別開槍,掌心雷裡的子彈都是空炮彈,不信的話,你可以檢查看看。」
很少看過像戴蒙這麼囂張的人,在槍口的威脅下,還能面容自若、談笑自如。
安琪兒,葉門暗殺組織「沙昆羅」的女繼承人——天使,卻和戴蒙的得意洋洋大異其趣,由她忿忿然的神色以及緊抿的唇線、緊繃的軀體來看,她處於極度的憤怒之中,在戴蒙槍響的那一刻,她已經聽出了那是空炮彈的聲響,只是,多年嚴格的暗殺訓練,已造就了她一流的身手,她已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從撲地到拾槍及瞄準,一氣呵成,就好攻擊位置,所以,即使她已知自己中了圈套,怎麼也無法遮掩。
「安琪兒,你究竟是什麼人?」戴蒙用一種欣賞的眼光畫過她的全身。「我已經很久的時間,沒見識過你這般旗鼓相當的對手了。」
「你是什麼人?」安琪兒的聲音裡沒好氣。
「戴蒙,Devil's computer的總裁。」戴蒙眨了眨眼。「還想知道什麼嗎?〞
「我遲早會揪出你的狐狸尾巴的……」
「彼此,彼此!」戴蒙突然露出了一個很有說服力的笑容。「你真打算一輩子用槍指著我嗎?」
「別以為我不會開槍。」
「你捨得嗎?」戴蒙不知死活地油嘴滑舌著。
只見戴蒙的「嗎」字還沒出口,安琪兒已下扳機,子彈應聲而出,戴蒙見安琪兒玩真的,生死關頭,自然不敢大意,飛快撲地躲避。
戴蒙在躲過安琪兒的射擊後,原想抽槍射掉安琪兒手中的「凶器」時,安琪兒早已拋槍,頭也不回地下山,快速地朝著主屋的方向邁進。
此由戴蒙臉上的僥倖表情看來,原來連他自己也沒把握是否能逃過安琪兒先前的快槍,他能安全無恙,若不是他的運道太好,那就是安琪兒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
「安琪兒!」戴蒙伸著雙手在嘴邊做成喇叭狀,由山頂往山下喚著伊人的名,看起來十分自得其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