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智淑才喊完,原本緊閉的房門立刻被打開;童彤還沒有機會開口說話,整個人就被拉進了房裡。
「喂!你——」
「我討厭這裡。」
元承憲往床沿一坐,怏怏不樂地嘟囔著。
瞧他愁眉不展的無助模樣,罵人的話全在舌尖化成了泡沫。
童彤坐到他身邊,輕聲道:「這裡是你的家。」
「可是我一點感覺也沒有。」
「你的家人不是正想盡辦法要幫助你把感覺找回來嗎?」
「你知不知道他們想對我做什麼?」
元承憲忽然攫住她的肩。
「做什麼?」她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催眠!」
聞言,童彤有些驚訝。「他們想利用催眠喚回你的記憶?」
「嗯。」他點點頭。
「這有何不妥?」
他睨著她,擰起了眉,「你贊成?」
「催眠療法如今已頗為普遍。」
「天曉得我……」他欲言又止。
「嗯?」
「總之……我不要!」
「為什麼?大家都是為了你好,你知道嗎?」
他固執的搖搖頭,半晌後才望著她央求道:「彤,我們回台灣。」
「回台灣?」童彤沒料到他會說出這種驚人之語。
「我喜歡我們之前的生活。」那種簡單而毫無壓力的兩人生活。
「這怎麼行?」
他在開什麼玩笑?現在回台灣,就拿不到那一百萬,那麼辭了工作的她就得喝西北風了!
「為什麼不行?」
「你的家人不會讓你離開的。」
「我們可以偷溜。」
「你別鬧了好不好?」童彤板起了臉。
被這麼一凶,他愣了一下。
「難道你感覺不到大家有多愛你嗎?尤其是你的母親,拜託你別再讓家人擔心了!」
元承憲緊抿著唇,默不作聲。
「試著聽聽看醫生怎麼說,好不好?」童彤柔聲勸道。
他瞅著她,須臾後才喃喃問道:「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童彤凝視著他,揚起唇角點了點頭。
「那……好吧。」
終於等到他妥協,童彤喜上眉梢地起身,「我去叫他們進來。」
經過這件事,元家人對於童彤的態度有了更大的改變。
姑且不論她是何身份,元承憲對她極度依賴,卻是不爭的事實;察覺到這一點的童彤,內心則是憂喜參半。
喜的是那股備受重視的虛榮感;憂的是對未來的不確定感。
直到此刻,她還不完全明白,當時自己為何會毅然決然地答應來到這裡。
坦白說,要離鄉背井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氣,而誘她來此的究竟是那一百萬,抑或是——他?
「嗨!」
陌生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童彤反射性的回頭,發現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
「你是……」
「我是承憲的大哥,元承彬。」
哦!原來是兄弟,難怪長得這麼相似。
「你會說中文?」他那一口字正腔圓的中文令童彤大感意外。
「值得這麼驚訝嗎?」元承彬揶揄她那瞠目結舌的傻氣模樣。
「抱歉,我真的太訝異了。」
「其實承憲的中文也挺不賴的。」
「咦?」
「是真的,他現在會忘了怎麼講,或許是因為喪失記憶的關係。」
聽他這麼一說,童彤也覺得不無可能,否則哪有人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中文練得這麼好?
「謝謝你救了舍弟。」
「這是巧合,元大哥不必客氣。」
「不!在這個冷漠的社會裡,願意對陌生人伸出援手的人已經少之又少了。」
童彤淡淡地抿唇一笑,不置可否。
「對了,童小姐是如何救了舍弟的?」
「哦!他受傷倒臥在通往我家的巷子裡。」
「恰巧你經過時撞見,便趕緊將他送醫?」
「嗯。」
元承彬的黑眸微微一瞇。
「呵,承憲真是幸運。」
童彤偷瞟著他,不知怎地,她總覺得他這些話說得有些言不由衷。
是她的錯覺嗎?
「童小姐,承憲現在只依賴你一個人,以後還得麻煩你多幫忙照顧了。」
「哪裡,我盡力而為。」
「謝謝。」元承彬朝她伸出友誼之手。
童彤輕輕地將柔荑放入他的大掌中,禮貌回應。